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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鹫与鹰》


第十八章 (1)



  郭英道:“这当然,这是你们自己的内务,本人不便干预,本人只是为了本身的职权所
在,要求应得的待遇。这次本人系代表草原上各王国而来,与贵国代表沙度夫爵士同等的身
份,来到沙度夫爵士的城堡,却受到他部属的侮辱,这实在使人太难堪了。”他还在悻悻然
地发脾气,洛瓦斯基只有一再陪小心了,最后才请问他的来意。
  郭英道:“难道副帅打算在这里谈公事吗?”洛瓦斯基又连连道歉,派遣了两名副官,
指定作接待的连络官,先把一行人招待在宾馆休息,说在今天晚上,设筵洗尘,才告辞而
退。
  一场惊险总算告一段落了。
  来到宾馆中坐定后,一应闲杂人员都隔开了,几个主脑人员在贵宾室中坐下来。
  雅丽丝则被那两位连络官缠住了问长问短,好在她已先得到了指示,懂得如何回答,对
此行任务,她表示一无所知。
  倒是对郭英的身份,她大加吹嘘,说是牧民领袖伊加拉汗已经宣布逊位给女儿伊丝妲公
主,而郭英即将成为伊丝妲的王夫,也就是大漠继起的领袖。
  又说沙度夫在大漠上本来态度也是十分倨傲的,但是跟这个年轻人几度接触后,都碰了
钉子,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厉害,态度改为十分客气,有一封信托她带来,叫自己的部属要
对郭英十分礼遇。
  信到边界,被将军李宁诺收去了,他说要遣急足先把信送到沙度堡来知会各同僚一声
的,可能是送信的人慢了一步,所以萨凡奇才会犯了错误。
  这根本是鬼话,也没这回事,但是话传到了洛瓦斯基等人耳中,却深信不疑。
  因为李宁诺夫跟他们几个人都不太和睦,互相不买帐,所以沙度夫才把他们分隔得远一
点,免得起冲突。
  这个情报消息是从两个向导的犯人口中听到的,郭英灵机一动,觉得这些情势颇可应
用,所以拟了这套鬼话。
  但洛瓦斯基等人却大为愤怒,认为李宁诺夫是故意把信扣下没送过来,想坑他们一下
的。幸好只坑到一个倒楣鬼萨凡奇。
  而其他人因为应付得法,没有使事情变得不可收拾,否则跟郭英闹开了,大家一起倒
楣,岂不太冤枉了。
  他们本来对如此贸然处置萨凡奇还有点不安,现在才算放了心,认为处置得当了。
  在这边的密室中,石鹫和伊丝妲两个人对郭英的临事镇定以及应变的措施正确,表示出
十分的钦佩!
  伊丝妲道:“郭英!今天你应变的气度,连我父王都为之逊色,你是从那儿历练来
的。”石鹫笑道:“这还用问,自然是家学渊源了。”伊丝妲一怔道:“家学渊源?”郭英
看了石鹫一眼道:“这种场合谁也没机会经验过,更别说是家学了,不过我幼时的家教可能
有点帮助,你们知道我家是干什么的?”石鹫由于差点说漏了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笑笑
道:“谁知道你家里是干什么的?”郭英道:“我是浪子世家,我有个叔叔,是很有名的戏
子,我小时候跟他学了不少的戏曲,有时也扮将起来。”伊丝妲道:“这也跟今天的表现有
关吗?”郭英道:“当然有了,我站在台上,看见台下有无数的眼睛在望著我,起初常会
慌,慢慢习惯了,才能不慌不忙地扮演各种角色,今天我也把自己当作是在演戏!”伊丝妲
道:“戏跟真实生活究竟不同。”郭英微微一笑道:“在我说来都没什么差别,我是个浪
子,浪子讲究的是游戏人生,对任何事都不会太认真,所以才能自然,像今天这种场合,我
想闹翻到最后,只有流血拼战而已!”伊丝妲道:“我们在密密包围中。”“再密的包围,
也挡不住我们的几支快剑的,我们若是一定要拼命突围的话,我保护你,石老大保护雅丽
丝,杀出重围应该没问题……”“我倒不敢这么有把握,当时我的心差一点都快跳出来了。
郭英,你为什么要跟那个萨凡奇闹翻呢?”“为了提俘时方便一点,你想,沙度夫本人不
来,我们却要提走俘虏,对方肯轻易答应吗?我一定要闹点事,端足了架子,这样我提出要
求时,他们才不敢留难。”伊丝妲想了一下道:“现在你认为他们会交出俘虏吗?”“不知
道,要看今天晚上的宴会了,不过我相信成功的机会又多了一点。”“郭英,我越看你越不
像个江湖人。”“噢!那你以为我该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伊丝妲又想了一下,摇摇头
道:“我不知道,以你的表现,没有一种人能适合你。”郭英笑道:“你错了!有一种人最
适合我,那就是伶人也就是戏子,他们擅于扮演各种的角色,装龙像龙装虎像虎。只是一个
成功的伶人,最扮不好的就是他本人在人生的角色。他们的生命多半是以悲剧结束的,因此
我才选择做浪子。”他的神情肃然,使得伊丝妲不敢再究诘了,只有石鹫在肚子里暗暗骂他
是小狐狸、小猾头、小混蛋。
  入夜,在厅中,几位司令官由洛瓦斯基率领欢宴使节团全体人员,气氛很融洽。
  大庭广众之间,自然不适合谈公事,所以大家都没提,一直到席散之后,郭英在宾舍中
邀请四位司令官喝茶。
  萨凡奇那一支部队由副将入替,本来是不够资格入邀的,可是郭英坚持要他前来,使他
受宠若惊地来了。
  室中只有三位司令官,郭英、石鹫、伊丝妲和担任通译的雅丽丝,郭英才拿出了沙度夫
的密函。
  这封密函是郭英伪造的,不过函外的火漆封印上盖了沙度夫的侯爵铃记,看起来颇具真
实性。
  洛瓦斯基拆开密函后,看了一遍,又递给其他三个人,他们看了后也感到一阵茫然。郭
英明知故问地道:“各位对爵士的指示已经知道了。”洛瓦斯基道:“爵士只说郭公子有秘
密使命,要我们尽量配合郭公子的要求,没有说明是什么事。”雅丽丝道:“我没有看过密
函,不得而知。”浴瓦斯基将密函递给他,她看了一遍后道:“是的,函中指示要各位司令
务须协助配合公子的要求,因为事关双方缔约的成败,因此责成他们务必依照公子的指示,
违则以军令处分。”郭英道:“这就奇怪了,爵士为什么不说明是什么事情呢?押解俘虏回
去,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又是在爵士的辖区内进行。”雅丽丝把这番话翻译了之后,那位
由副将刚升任的司令官沙维为求表现,忙问道:“原来郭公子是要押解一批俘虏回去。”
“是的!就是大秦罗马帝国的巴里斯王子和他的随员一行人,他们是奉了大秦皇帝的旨意,
到中国去修好缔约的,被爵士和舒勒部王公联手截了下来,人员被押送到沙度堡羁押了起
来,我就是要把人押回大漠去。”几个司令官都一起变色,他们当然是知道的,但显然这件
事还是高度的机密。
  郭英愤然道:“我们商量好,由我来押人回去,还要各位大力协助,我不明白爵士为什
么不明白地写在信中。”那位沙维支又自作聪明地道:“我明白了,因为这件事在敝国也是
最高机密,除了爵士和我们一些高级将领之外,别人不知道,爵士不便明说,可能也是怕在
途中受到其他人的检查之故。”雅丽丝忙道:“是的,一定是这样,难怪爵士告诉我说,假
如有人一定要检查密函,问起来的话,就说是爵士跟郭公子私下的商业交易,叫我不必多
说。”郭英冷笑道:“看来这次的计划,只是爵士私下的行动,贵国的朝野间,并没有获得
一致的同意,那我们贸然合作,不是太危险了吗?”洛瓦斯基连忙口操汉语道:“不!郭公
子,你误会了,敝国是个大国,兵多将广,意见纷歧是难免的,但这次计划,确是敝国皇帝
陛下同意的,只要时机成熟,皇帝颁下旨意,就没人敢反抗了,只要是在事先保密即可。”
郭英故作讶然道:“副帅会说汉语?”洛瓦斯基有点讪然地道:“是的,敝人曾经在佳木斯
城作过几年通事,担任中国和沙皇陛下之间的连络事宜,所以懂得一些中国话。”郭英心中
暗笑,他是认得这个家伙的。
  在京师时。他曾随从俄皇的使节朝觐过,那时因为他略通一点汉语,在京师四处活动,
很引人注意。
  郭英曾经暗中盯踪他一段日子,看看他到底在忙些什么,结果发现这家伙不怀好心,对
中国的山川地势十分注意,身边带著几幅草图,故意跟一些行脚客商攀交情,请那些人就旅
途所知所见,修正地图上的错误。
  这个行为自然是不允许的,洛瓦斯基立刻被扣押了,他辩称自己曾经立下宏愿,想编绘
一幅万国博舆图,因中国乃万邦之首,故要从中国开始,还乞求中国皇帝成全。
  俄皇的使臣否认他的行为出于官力的指示,但却说俄皇对他的志向非常欣赏,也希望上
国天朝,予以多方宽谅。
  总是他们会说话,能满足朝中大臣自尊自大的心理,纷纷为他们求情,朝廷终于廷议,
将洛瓦斯基放了。
  那是六年前的事,六年中,洛瓦斯基也没继续从事万国舆图的伟业,却窝到这儿做官来
了。
  郭英一见面就认出了他,但他却不认得郭英,真正能正面相对见到郭家父子的人不多。
但他还在故意装蒜,乃故意耍出一招,果然把洛瓦斯基的汉语给逼了出来。
  既然他开了口,双方倒是方便,可以直接交谈了。郭英道:“副帅!我必须问你一句,
巴里斯王子是否还活著?”洛瓦斯基忙道:“活著,他是重要人质,主帅谕令要善加款待,
不准虐待他,他除了没有自由外,生活得很好。”“那他的随行人员呢?我知道押来的总数
是五十七名,都一个不少地在这儿吗?”洛瓦斯基道:“这--有些女人因为水土不服病死
了,男的却都在,总计有五十二个人,昨天是本人轮值,还去点过数。”郭英心中微感恻
然,死的都是女人,不会这么巧,这五个女人很可能是被他们淫虐而死的。
  因此,郭英不动声色地道:“那没关系,有多少就是多少,只要巴里斯王子在就行了,
副帅看在什么时候交给我们比较妥当。”洛瓦斯基不禁又踌躇起来。
  郭英不乐道:“副帅有什么碍难之处吗?”洛瓦斯基顿了一顿才道:“敝人想请教一
声,为什么要把人质解回大漠去。”郭英道:“因为与罗刹合作攻取中原是一件大事,以前
我们也曾尝试过,都没有成功。”“不!蒙古人就成功过,还在中原建立了大元朝,可见中
原的人并无可畏之处。”“这我知道,中原只有汉人重文经武,好欺侮一点,现在当权的却
是通古斯人爱新觉罗氏,他们的军队饶勇,并不好对付!”洛瓦斯基大笑道:“郭公子请放
心,满洲人在中原并不很得人心,还有很多汉人反对他们。”“我知道,我就是汉人!”
“所以只要战端一起,我国大军由北面入侵,你们在西边入关,那些汉族大明遗臣子弟在中
原一定会趁机而起,清朝腹背受敌,内外交攻,一定非倒不可!”郭英笑道:“我就是看准
了可行性,才力劝我们的大汗伊加拉汗赞同此举,他是大漠之王,他决定了,可以作一半的
主。所欠缺的另一半,是你们的诚意,把人质交给我们,带到大漠去,便是表现诚意的一
种。”洛瓦斯基道:“这个……敝人还不明白?”“那有什么不明白,我们要把人质带回到
大漠去,在盟誓大会上,公开杀了祭旗,表明决心,盟约才有效,否则你们扣著人质,到时
悄悄一放,同中原朝廷去讨好,把责任推在我们头上!”“这怎么会呢?我们是大国。”
“大国最靠不住,背信背义,都是大国做出来的!我们被出卖的经验多了,认为只有事实最
可信任,所以要把人质带去祭旗,大家共同负责任。”“那为什么不在这里杀了呢?”郭英
冷笑道:“这里杀了有谁看得见,又怎么使人相信呢?祭旗那天,我们打算请沙度夫爵士主
持,还要捉几个清朝的官员前来观礼,事成之后,把那些放走,让他们回朝去作证,这件事
是大家参与的。”“那不是泄露了军机,我们是计划偷袭的。”“这当然是在第一次行动之
后才放人,那时战端已起,以后是长驱直入,没有偷袭的可能了。”“不是说你们,是说我
们的大军,要等朝廷的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时,我们才在北方发动攻击,叫他们首尾难以兼
顾。”郭英冷笑道:“副帅把我们当傻瓜了,我们先发动攻势,清廷会尽全力来对付我们,
调举大军西进,那时你们才动,结果清廷主力来不及回调,你们就可以势如破竹,直攻进京
师了。”“对啊叫这个计划就是我的爵士猷议的,这样一来,我们可以轻轻松松把满洲人赶
回奉天老家去,永远也无法再翻身了。”郭英冷笑道:“副帅想得是好,只可惜我们不是罗
刹人,不能为了罗刹的利益而冤枉牺牲。”“怎么是为了罗刹的利益呢?这是为了大家的利
益呀,而且你们的好处更多。”“没有太多的好处,因为我们是牧民,大草原上的牧民,我
们的生活天地限死在大漠上了,我们过不惯别处的生活,攻进了中原,我们最多带一批财富
离开,你们才对开土开疆,对中原的大好河山感兴趣。”郭英的话很直接,但也很厉害。洛
瓦斯基红了脸道:“郭公子,你懂得真多!”郭英道:“所以我才会被推为代表来接俘,我
也明白地告诉沙爵士,要就一起发兵,让清廷知道了罗刹在北方也将配合进攻,他们就不敢
将大军全部集中西边,使我们独力承担压力。”“爵士同意了吗?”“除非他放弃哪个计
划,否则他就必须同意,因为这是我们结盟的第一个条件,而且交还俘虏,也是他信守承诺
的保证,我们担心他到时看情形不对想扯腿,在北边按兵不动,岂不还是我们遭殃,所以我
们一定要他主持杀俘祭旗的大典,让清廷知道这件事是谁在作主,这样一来,倘即使有心出
卖我们,清廷也不会放过罗刹了!”洛瓦斯基苦笑道:“郭公子,你实在厉害!”郭英一笑
道:“罗刹是大邦,我们只是一些小国,在大国的夹缝间求生,我们必须要特别谨慎,现在
问题都解决了,我们什么时候接收人质呢?”洛瓦斯基跟两个同僚又交换了一下意见后才
道:“郭公子,我们还有一个问题,这么重大的事,爵士应该自己回来处理的,为何他只委
托你来呢?”“我可以答覆你,他本来想自己回来的,可是我们怕他太辛苦,便把他留下来
了,这也是坚定他的决心,叫他无法再变卦。”“什么!你们把爵士软禁起来了?”“假如
盟约完成,爵士就是我们的贵宾,假如盟约不成,那么他必须和疏勒汗一起负起杀死使团人
士、抢劫贡品的责任,不能由我们来背黑锅。”洛瓦斯基变色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
敢扣留爵士,我们要把你们也扣起来。”郭英笑道:“那是没有用的,我们那边绝不会妥
协,我的身份也比不上爵士重要,我们会立刻将爵士交给清朝朝廷,追究所有的责任,这可
能都是你们逼出来的。”而雅丽丝适时地用俄语也补上一句道:“爵士临行时,特别交代
我,说谁最反对交俘,就请另外几位联手制裁他,因为这是他意图将爵士陷在大漠,纂夺大
权。”说话时眼睛看著洛瓦斯基,另外两个人也都怀疑地看著他,吓得洛瓦斯基连忙摇手
道:“我没有这个意思。”雅丽丝道:“那你就应该多加合作,使爵士早日归来,少自作主
张,爵士已将他的爵徵铃记信物交给我们,就是要我们全权代理,一切后果,他自己完全负
责,并不需要你们的意见,你们是怎么说呢?”洛瓦斯基不敢再刁难了,连忙道:“好的,
明天上午,我们就将人质点交。”郭笑道:“还有劫来的贡品也要一起带回去。”洛瓦斯基
道:“爵士如此交代吗?”郭英冷笑道:“他只能同意,不够资格交代,这是我们的坚持,
既然结为同盟,同甘苦、共患难,好处不能由他独得,必须拿出来大家均分。”洛瓦斯基
道:“这个我可不能作主了。”雅丽丝道:“洛瓦斯基,你再说一句不能作主,我就要请另
外两位将军作主了,爵士曾经私下交代我,说我们此来,别人都好说话,就是你最有野心,
一定多方阻碍、他说必要时,可以砍了你……。”洛瓦斯基变色道:“爵士会对我如此不信
任?”雅丽丝道:“是的!爵士说你是一头老狐狸,贪心而多疑,是最不信任的人。”另外
两位统帅都看著洛瓦斯基脸上带著幸灾乐祸的微笑。洛瓦斯基脸色雪白,喃喃地道:“我对
爵士一片忠心,爵士实在太冤枉我了!”雅丽丝道:“我倒看不出你的忠心何在,我发现你
们似乎都希望爵士回不来似的。”洛瓦斯基忙道:“没有的事,爵士的金银财宝都锁在他的
地窖库房中,钥匙他自己藏了起来,谁都不知道!我们无法将那些贡品交出来。”雅丽丝冷
笑道:“你们都不值得他信任,他自然不肯交给谁了,他也不是将钥匙藏起来而是自己带在
身边,这次交给我带了来,你们把我带到金库前面,我自然会开门,取出贡品的。”“爵士
将钥匙交给了夫人?”“你可是不信,要不要我交给你看看?”“夫人能够赐观一下最
好。”“但有个条件,看过你就要死,这也是爵士的谕令,他说怕人记住了形状,偷偷找人
打造一把,趁他不在时去偷窃他的财富!”洛瓦斯基大惊失色,苦著脸道:“鄙人相信夫人
好了,钥匙不敢验看了!”雅丽丝笑道:“其实我当然有钥匙,否则我怎么能开门进入宝库
呢?各位假如没什么疑问,现在就去吧!”“什么?现在?”“当然是现在,明天交俘之
后,我们就要回程了,带著一笔财富在身边,那是很危险的,所以一定要秘密,若是知道的
人太多,泄漏出去,麻烦会很大,从这到达边境,有两处驻军防地,都是跟爵士不和的。”
“可以绕过去。”“一般说来是可以的,但是有人泄密,知道我们带了一大笔财富,那就难
说了,爵士说你们罗刹人都是贪财如命的,开启宝库的事,一定要在十分机密的情况下。”
三位统帅都十分难堪,洛瓦斯基只有陪笑道:“夫人说的是,我们这就去吧!”于是,在三
位统帅的陪同下,他们一直向城堡中心走去,越过了重重的警卫,终于到达了一处通往地下
的入口,有长长的石梯通下去。
  洛瓦斯基道:“这下面就是库房,再也没人守卫了,夫人请下去吧。”“你们呢?不一
起下去?”“不!我们要避避嫌疑!”“我们一共拿走了什么东西,总要有个人检点的,因
此三位中必须有一位同行的。”三个人商量一阵后,还是推洛瓦斯基同行,他也只有无可奈
何地答应了。
  雅丽丝道:“另外两位统帅也别闲著,一位请将这儿到宾馆的沿途哨兵全部撤走,或都
是换上了心腹卫士,守伺在暗中,禁止任何人通行!”“为什么这样呢?”“这是爵士的吩
咐,也是为了安全,他说城中除了兵士不可靠,平民和农奴也都不可信任,因此,我们携带
大批财富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假如秘密再泄漏,出了问题时,也容易找人负责了。”洛瓦
斯基立刻幸灾乐祸地道:“你们二位总要有一个负起这个责任的,那可千万小心点!”“另
外一位也请多辛苦些,连夜准备十轮大车,将人质集中在五辆车上,五辆载粮秣给养,天亮
前集合在宾馆前,我们必须要趁天亮前开城出发!”“为什么要这么早呢?”郭英道:“为
了安全,我们是开城后第一批出发的,出发后即刻关城,两小时后再度开城,我们已经领先
了二小时,后面即使有人要追上来,侦查我们的消息通知别人,我们也可以从容的对付
了。”洛瓦斯基道:“没人敢这么大胆子的。”“这我可不知道,是爵士自己指示的,他知
道我们此行的安危跟他的生死关系密切,所以他很细心地策划我们的行程,这也是为他
好。”洛瓦斯基道:“其实他可以让身边的一个人同来的,他们路也熟、人也熟,可以免却
很多的麻烦。”“现在告诉各位也没关系了,爵士原本是派了一个叫叶可夫的人同行的。”
“他是爵士的秘书大臣,有他同行会好得多。”郭英笑道:“他一到边境,就想离开我们偷
偷开溜,被我们的警哨发现射死了。”洛瓦斯基脸色大变。
  郭英肃容道:“不但射杀了他,还有两个随行的人也被我杀掉了。我不喜欢有人先把消
息递过来,我的目的要到这里才宣布,免得你们事先准备而搞鬼,我事先也警告过爵士,叫
他对叶可夫交代清楚,但他还是要偷跑,我只有杀他了。”洛瓦斯基的脸色更难看了。
  郭英又道:“副帅,你是个明白人,我们把爵士掳为人质,却还是真心缔盟的,所以我
很希望达成任务回去,你告诉两位同僚,叫他们安份点,否则情况将会很严重,爵士被送到
了大清朝廷。沙皇一定不敢承担责任,那就是沙度夫和你们的责任了,那时你们会被贬为农
奴,永世都抬不了头的,因为别的农奴会记起你们以前的好处,活活撕碎了你们。”洛瓦斯
基在自而然地抖了一下,他是真正地被吓著了。
  这个计划有一半是他献策的,他当然十分清楚,真要如郭英所说不得完成,结果一定会
那样,或许会更糟!
  因此他连忙大声地吩咐了两个同僚,叫他们小心应付,处处不可再自作聪明了。他的话
中有警告也有牢骚,但总算使两个同僚明白了目前的情势,只有好好的听话合作了。
  这边两名统帅带走了卫兵,那边五个人下了阶梯,来到一所大铁门前。雅丽丝在腰间掏
出钥匙,朝郭英看了一眼,郭英配合得很妙,低声道:“副帅!对不起,爵士吩咐过,你不
能看开门的情形。”洛瓦斯基背过身来,郭英一指点上了他的后脑,洛瓦斯基一声不吭,倒
了下来。
  石鹫早就准备好了,伸手托住了洛瓦斯基,没让他倒下来,然后把他放在一边,守著
他,口中却嘟嚷著道:“小郭!何必要那么费事,乾脆宰了他不是更轻松。”郭英苦笑道:
“我知道他碍事,可是没办法,回头若是无法顺利闯出去,还得押著他做人质,早知道沙度
夫身边那把金钥匙是开金库用的,就一起带来多好。现在只有靠雅丽丝了,这种西洋锁,只
有你能开启。”雅丽丝走到门前,拿了一支细钢丝,插入锁孔中,拨弄了半天,才摇头道:
“这锁太繁杂,我恐怕打不开。”郭英皱眉道:“那怎么办呢?锁一定是要打开的,我们一
定要把贡品带回去,作为证据。”石鹫道:“其实有人质回去就行了,有巴里斯王子作证,
有没有贡品都是一样的。”郭英低声道:“石老大,这可都是为了你,本来我们的目的是在
伊加拉藏珍,现在那份藏珍是希望渺茫,伊加拉汗金库中全是一些假金条,我又不想要你白
忙一场。”石质看著在通道口守著洛瓦斯基的伊丝妲,也低声笑道:“小郭!你当真打算在
西凉招驸马了。”“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伊加拉汗在中原用非法手段取得的财物,大部份
都变卖了来养活他的族人,外传他的藏珍,根本是个空架子,金库中的藏金大部份是假的,
剩下的那些是伊丝妲用来赡养她族人的生活费用,你也不好意思下手吧,所以我才想到在这
儿发一票财去。”“那有个屁用,贡品弄回去,你还是要交给朝廷的。”郭英道:“那不过
是几样有名的东西,大部份的财富都不在单子上,再说沙度夫的金库中经他多年搜括,值钱
的东西一定不少,你在这儿捞上一票,足可以跟雅丽丝逍遥下半世了。”石鹫听了不禁心
动,终于道:“打开了金库,你肯让我任意拿吗?”“只要不是在贡单上的东西,你能拿得
动尽管拿好了,沙度夫反正不会回来了,我们又对洛瓦斯基采取了行动,脸也抓破了,不拿
白不拿。”石鹫笑笑道:“小郭!你这个做公的会比你老子有出息,因为你懂得圆通人情,
不刻板呆守法规,好了!雅丽丝,把铁丝交给我,让我试试看。”雅丽丝一头大汗,仍然在
不断地试著,闻言道:“连我都不行,你有办法吗?这种西洋锁可不像东方的那么好对付,
尤其是这种重要的地方,都是经过特别设计的。”石鹫道:“对付一般的锁也许我不如你,
但是这一把可能我行一点,因为我研究过那柄钥匙,脑子里还有个印象,而我的记性一向都
是很好的。”他从雅丽丝手中抢过去铁丝,放在手中七弯八弯,曲成了一柄钥匙的形状,幸
亏他的手指灵巧而有力,有如两把钢□,把一柄钥匙变得十分精致。
  然后他又伸进锁孔中,一面试探一面凭著手上的感觉,一面还要运用内劲,使那根铁丝
变成妁钥匙坚硬如钢。
  实在他不上劲时又取出来修正一下,大概用了一盏茶的工夫,终于听见卡的一声,巨大
的门柄活动了。
  雅丽丝钦佩地道:“石鹫,你真行,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妙技。”郭英笑道:“的确不
简单,武功、内功、心思、记性以及开锁的技巧,这五项集中在一人身上才能完成这件工
作,举世之闻,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伊丝妲拖了洛瓦斯基过来道:“石老大,你为什
么不早点想起来这个方法呢?白浪费了许多时间。”石鹫摸摸脑袋道:“老实说,先前我根
本没想到有什么方法,这还都是小郭提醒我的。”伊丝妲望向郭英,他只一笑道:“人有时
是需要一点鼓励的,石老大先前的确没想到能开仓库,因为这件事引不起他的兴趣,我只是
引起他的兴趣而已。”“你是怎么引起他兴趣的?”“石老大最感兴趣的事,就是黑吃黑。
沙度夫连外国的使节团都敢抢劫。可见他平常一定常干这一套,因此他的仓库中,必然收藏
极为可观,我这样一说,石老大就来劲了,脑袋也活动了,手也灵巧了。”石鹫慢慢地推开
了门,大家倒是真的吃惊了。
  郭英先前说沙度夫常事劫掠窖藏必丰,只是随口说说,沙度夫是俄国公爵,领地数万
里,手下养了几万军队,财富必然相当可观,但是他们万没想到有如此之多。
  门一推开,就是一片金碧辉煌的耀眼光华,那是日光从天窗的小圆孔中照进来映在宝石
和金器上反射出的。
  各式各样的珠宝金饰,在地上堆积如山,窖中有著几口木箱,堆放在另一边的架子上,
但这些黄金器皿和珠宝却零乱地堆在地下,可见箱子已经装满了。
  石鹫吁了一口气道:“小金铃儿,尽管你的金库中堆满了金块,但是跟这儿一比可差多
了。”伊丝妲道:“那当然,我们只是沙漠上的一个小邦,而俄国却是北方的一个大国,疆
土之广、不逊于中国,我们怎么能比呢?”郭英道:“疆土大小与财富多少是两回事,俄罗
斯人疆域虽大,却全是穷脊苦寒的冻原,不能算是富有的,我相信他们皇帝的国库,都不会
比他这个私人的窖藏更富有,看来我倒没冤枉他,沙度夫一直都在干著劫掠的行当,天方,
天竺、大秦等东西来往的客商,他都下手,所以才会贮积这么多。”石鹫道:“有道理,看
这些东西就知道了,金珠首饰,大部份都是身上的佩饰,他不会拿钱去买的,因此最大的可
能一定是抢来的!”雅丽丝道:“还是他以重税苛征压榨他的百姓勒索来的,他的佃户百姓
缴不出重税,他的兵士就会把人家值钱的东西强行抢来抵税,抢东西时,杀伤人命是司空见
惯的事,可是把东西抢来后,却堆在这儿发霉!”石鹫笑道:“雅丽丝,你说错了一件事,
黄金有件好处就是不会因为发霉而跌价,把表面的霉擦掉,依然光辉灿烂,半点都不会减少
价值,好了!小郭,你去找贡品,我来动脑筋拿走这些东西。”郭英叹了口气道:“黄金的
好处是不容易贬值,但它的缺点是份量太重,别说把这些东西全部带走,就是你想拿走他的
百分之一,也能压得你寸步难行。”这一说石鹫才泄了气,恨恨地道:“他妈的,老子竟忘
了这个问题,这么说来,我们千辛万苦地进来,也只能弄走那么一点点了。”郭英道:“恐
怕只有如此了;除非你有办法把它们藏起来,以后再慢慢的来拿,不过这个机会也不多了,
我们走了之后,沙度夫的死讯迟早会传来,那时这些人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金库,瓜分藏珍
了。”雅丽丝在宝石堆里搜索著,这些宝石虽然都价值非凡,但没有特别名贵的。
  倒是郭英在一边的架子上,找到几个首饰盒子,里面藏的东西很名贵,但那都是罗马礼
军士所载的贡品,郭英要带回去作证据,不能私吞的。
  石鹫气得满窖乱翻,打开一些木箱,里面则是金条和成对的金元首饰,虽然值钱;却太
占重量,也是拿不走多少的,气得石鹫在窖中乱踢乱砍。
  忽然,他在地上听见了一个空洞的回响,好像另有一个空间似的,倒是一楞道:“这地
下是空的。”雅丽丝忙道:“恐怕是另外还有密室,藏著特别珍贵的东西,很多人的金库中
都另有天地的。”她跟石鹫很兴奋,两个人在地下找著,终于找到了一个平嵌在石板上的钢
环,平时被箱子压住看不见,搬开木箱,就现了出来,这钢环的作用只是拱起那块石板而
已!
  石鹫用手一拔,石板倒是拔起来了,可是底下却只有一个略低的小平台,装著一具吊架
和辘驴,与一个丈来见方的黑洞。
  石鹫道:“这是什么玩意?”雅丽丝道:“吊车是供上下用的,下面一定是秘密藏宝的
地方。”郭英道:“我好像听见水声,不太像吧!”他的脚站在吊篮中,双手吊住绳索,叫
郭英把他慢慢地放了下去,直到十来丈深后,才彷佛到了底。
  大约过了一盏茶光景,郭英忙绞动辘驴,把石鹫吊了上来,却见他一身都是水淋淋的。
郭英道:“下面是什么?”石鹫十分兴奋道:“是百万财富。”郭英道:“怎么可能呢?还
能把财富藏在水中?”“一点不错,下面的水是流动的,而且直通到城堡外面的护城河,这
下面的水很深,约有三四丈才到底!这只是一条通道。”“我实在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我知道这个洞是开来作什么用的,沙度夫从外面劫掠来的财富,不愿意让人知道,他就从
河上运到这下面,然后再用吊车吊上来。”“这不必要你解释,吊篮和吊车本来就是搬运东
西的,设在金库中,当然是用来搬金银的,难道你也打算日后偷偷地进来用船运走这些财宝
吗,那恐怕不容易,没多久,沙度夫的死讯传到。金库就会被人打开,财富也会被人瓜分
掉。”“我不等到那时候,现在就拿走!”“你当然可以带走一些,但是拿不了太多的,因
为人手有限,伊丝妲帮我取走贡品,你跟雅丽丝尽可能的拿好了,只是我要警告你一声,不
久后,我们可能要冲锋陷阵,拼命斯杀,你们可不能太载重了!”“你放心,我回头可以一
点都不带,空手帮你们押送贡品出去,但现在你们却要帮帮忙,替我把财货运下去!”“运
下去,放在那里?”“散藏在水底,过一阵子,我能分身时,再来到这儿取出来,这不就行
了吗?”“以后你还想再来!”“为什么不能来,说不定我可以扮成个贩马的商人,在大漠
上贩一批马过来,再悄悄地把财宝运回去,我问过了,这儿的马匹,一半是从大漠贩过来
的!”郭英忍不住笑了道:“石老大,你的确是个天才,这么短的时间内,你居然把一切都
想妥当了!”石鹫也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大盗,对于这种发财主意,脑筋动得最快了!”
于是石鹫再度下水,郭英和雅丽丝在上面帮忙,把一些较为值钱的珠宝黄金放进吊篮,吊了
下去。
  石鹫一件件地藏在河底,工作了将近半个时辰,他就上来了。
  雅丽丝道:“才拿了一半,你怎么就上来了!”石鹫道:“够了!小郭的眼光很高,选
中的都是极为值钱的珍品,人不可太贪心,留些在上面吧,要是一起捞空了,打开宝库的人
找不到多少藏珍。”“那就会怀疑了,我们又不能把洞封起来,他们很可能会到河底下去找
的!”郭英拍拍石鹫的肩膀,目光射出欣慰的光彩道:“石老大,你是一个知足的人,也是
一个聪明的人,更是一个值得一交的朋友,我答应你,等我们回去后,我一定陪你再来,把
这些财富取回去!”石鹫道:“假如我太贪心,你就不帮我了!”郭英道:“那倒不是,你
取的是沙度夫的不义之财,与我没有关系,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应该帮你的,只是我认为不
必徒劳往返了,如果你搬空了金库,那河底的藏珍必然会被人发现,等不到我们来取了!”
雅丽丝不禁现出了惭色,她无法不佩服这两个男人,他们的顾虑是对的,但她就不会想到那
么多。
  自从她看到那么多的藏珍,理智已被贪婪蒙蔽了。
  一行人重新把金库的门关好,然后再拍开洛瓦斯基的穴道,使他恢复清醒。
  洛瓦斯基诧然地问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郭英道:“副帅,很抱歉,请你原谅,
这是爵士的吩咐,他说不希望任何人见到金库开门的情形!”洛瓦斯基知道沙度夫对金库的
重视倒是没有对这件事作什么抗议。
  然后他看看他们抬著的贡品问道:“各位就是拿了这些?”“是的!上面还有一份清
单,请副帅清点以后签个字!”洛瓦斯基一面清点,一面现出了艳羡之色,终于忍不住问
道:“金库里面的财富很多吗?”问完后似乎自己觉得不妥忙又补充道:“我只是好奇随便
问而已,当然这是我不该知道的!”郭英道:“本来我不应该回答这个问题,但为了报答副
帅对我们多方的赐助,我破例地回答你,库中的窖藏极为丰富,单以金币而言,就是满满的
几十箱,另外还有各种的金银器皿饰物等,堆得像座小山。”洛瓦斯基道:“真有这么多的
财富?”他的目中射出了贪婪之光。
  郭英笑笑道:“爵士说,这不完全属于他,还有一半是要献给沙皇尼古拉陛下的。”洛
瓦斯基叹息了一声。
  郭英摘下了伊丝妲颈中的一串珍珠项练道:“副帅,这串珍珠是伊丝妲公主带来的,相
信你以前见过,也知道这不是宝库中的,让作为我们对你夫人的谢礼吧!”“这……这怎么
敢当呢?”“副帅!别客气,我们还有麻烦你的地方!”“什么事?”“有一件事,我们在
事先没有跟爵士谈过,就是回程的问题,我们要带那么多的人质穿越几道驻军防线回去,恐
怕不能像来时那样方便了,因此想请副帅带一标骑兵,帮忙护送一阵。”“这个恐怕不太简
单,没有爵士的手令,我可不能随意行动。”“其实这也不算违反军令,爵士说过我们可以
视需要随时请求支援的,你想,他把开启金库的钥匙都交给我们了,必然也会同意这个请求
的。我们主要是为了通过那两道不属于爵士防线时方便,一旦到了伊凡元帅的防区,副帅就
可以回程了!”洛瓦斯基摸摸那串光彩夺目的项练,由于罗刹远离海岸,而西方的海洋不产
珍珠,这是无上的珍品。
  他在喜悦之余终于点头答应了。
  最主要的还是郭英等人进入金库之后,除了礼单上的物品外,并没有多取一件,赢得了
他的信任。
  石鹫背负了两口箱子,郭英伴著洛瓦斯基,两个女的押后,来到外面操场上。
  另外两名司令官果然已经把全部的俘虏都押好在等候了。
  只有巴里斯王子一个人没有带刑具,其余的人都带了脚练,形容憔悴!
  王子见了他们,哇哇地大叫了一阵,却没有一个人懂得他的话。随员中有翻译人员,郭
英却没有跟他们多说话,点交了之后,接收下来。
  洛瓦斯基自己率了两名骑兵,一行人在第二天就启程了。
  每五名人质乘坐一辆马车,巴里斯王子单独骑马同行,这样一大堆人,行动自然不会快
速。
  当天扎营时,郭英对俘虏们很严厉,仍然不许他们自由,派人看守著,而且对几个不守
规矩的人,照样施以鞭打。
  规石鹫忍不住道:“小郭!他们可是中国朝廷的贵宾,这样对待他们,以后怎么交
代?”郭英一叹道:“没办法,为了不使洛瓦斯基起疑,必须要如此,你别忘了,这批人质
押到大漠上去执行死刑的囚犯,不能太优待的,相信他们脱离险境后,自然会谅解的,毕竟
我是在救他们脱险。”“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实情,叫他们合作呢?我看他们中间有些人颇有
反抗的意思呢!”“不行!我们在没有脱险之前,绝不能泄露真情,石老大,你多费力,加
强镇压防范,必要时不妨格杀。”“我真不懂,已经顺利脱身了,你还要把洛瓦斯基拖著干
吗?还要送他一串珍珠!”郭英笑道:“这可不像我们来的时候,轻骑简从,可以悄悄的绕
道而行,带著一大批人质,还要通过几道防区,没有人护送不是太危险了。”郭英的顾虑没
有错!
  在行程的第四天,他们就遇上了一队巡骑阻路,约有百余人。
  洛瓦斯基皱眉道:“很不妙,这是加太令伯爵的部下,加太令伯爵是爵士的死对头,很
难说话的!”郭英道:“副帅!你自己看著办!必要时告诉他们真话,相信他们不敢留难
的!”“那不行!加太令伯爵曾经担任过驻罗马公使,跟那边的人关系很好,如果知道了我
们掳劫了罗马的王子,他一定会力加阻挠的!”“你可以说这是尼古拉皇帝陛下的旨意,他
也敢违抗?”“这更不行,皇帝陛下只是暗中计划,等事机成熟了才作宣布,现在却不会承
认的。”“那只有一个办法,杀!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盘问俘虏,否则事情就闹大了。”但是
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因为那一列骑兵已涌了过来。
  沿瓦斯基冲上前去;跟那个领兵的军官交涉,情形并不乐观,似乎冲突要发生了。
  郭英想了一下,把那个汉人随员通译找了来,然后对巴里斯王子简单说明一下情况。郭
英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以大漠之王伊加拉的代表身份说话,最后才道:“殿下,听说加太
令伯爵曾经出使过罗马,殿下是否认识他?”巴里斯王子却惊愕万状,一时难以相信。
  郭英道:“殿下必须相信,沙度夫已经死了,大漠上大部分的王公都是反对他的,所以
才千里迢迢,派我们来营救殿下,因为还要通过几道防线,不敢向殿下说明真情,现在已面
临抉择关头,请殿下明说一声,加太林这个人是否靠得住?可以信任他吗?”“你是指怎么
样程度的信任?”“假如他是殿下的朋友,我们就配合著击杀洛瓦斯基,向加太林求助,请
他让人护送过伊凡的防区,否则只有帮助洛瓦斯基,把来人全部消灭,继续混蒙过去。”巴
里斯王子想了一下道:“郭壮士,我只能这么说,加太林是认识我。但俄国人狡猾成性,没
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他若是知道了内情后,也许暂时会保护我,作为打击沙度夫的藉口,敲
榨一笔财富,如果知道沙度夫已死,那就难说了,很可能他会杀了我的,再去并吞了沙度夫
的领地和财富,而后把杀死我的罪名,推在沙度夫的头上。”“难道他不怕沙皇追究吗?”
“沙皇不会追究的,因为沙度夫的行为,已经使我罗马与俄罗斯结仇定了杀了我弄成死无对
证,才能推卸掉罗刹人的责任,沙皇只会认为他有功,自然也不会去追究他并吞沙度夫的行
为了。加太林这个人,贪鄙好货,全无信义可言。”郭英一叹道:“那只有帮助洛瓦斯基杀
掉那些人了!”巴里斯道:“郭壮士,比较起来,自然是后一个办法,只是必须要快,而且
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否则加太林的大军赶到,我们就是死路一条了。”“这一点请殿下放
心,我们会办得很乾净的,暂时还要委屈殿下一阵,而且还要在贵属面前保持住秘密,再过
几天,到了边境,大家才可以自由。”巴里斯点点头。
  郭英则把自己的人员再度召集,很快地作了一番指示。
  然后伊丝妲和雅丽丝两个人,就悄悄地绕向两侧。郭英和石鹫则双双飞骑,冲上前问
道:“副帅,究竟怎么一回事?”洛瓦斯基手指那军官道:“这是布索夫上尉,是加太林伯
爵属下的巡骑队长,他要我们到加太林堡去。”“去做什么?你没有告诉他说我们负有紧急
任务!”“我说了,可是他要爵士的亲笔通行公文作证明,才肯放我们通过,这是规定,凡
超过十八人以上的团体通过一个城堡的防区时,都要这种手续的。”“你早不讲,我们有公
文!”石鹫拿了一个羊皮卷上前,似欲展开,那军官也没有防备,可是羊皮券中,却是一支
匕首,电疾剌出。
  那军官虽是身披重甲,但是石鹫的手法何等准确,匕首由甲缝刺入腰腹,直透肾孟,那
是人身要害,布索夫痛叫一声,由马上栽下,一只脚还挂在马磴上,被马匹拖著直走,情势
顿时大乱。
  石鹫一刺得手,更不怠慢,口中高喊一声,挥动手中的宝刀,冲入对方阵中,见人就
杀,见马就砍。
  布索夫那一队军卒在毫无准备的情形下,更不知道如何抵御了,一声发喊,四千逃散,
由于领队的布索夫被杀,没人指挥,自然溃不成伍。
  十九洛瓦斯基慌忙的道:“郭公子,这是做什么?”郭英道:“这是不得不然,这批俘
虏绝不能到加太林那儿去,否则事情就会大糟!”“可是事后如何交代呢?”“把这些人杀
光,消灭一切痕迹,然后拔腿一走,神不知、鬼不觉,不就行了吗?”“有这么多人目击,
事情掩不下去的!”“难道你的部下会把事情泄露出去。”洛瓦斯基有点颓然地道:“我率
了两百名骑兵出来,虽然都是我的亲信部属,但也无法担保他们不泄露这件事,因为我们杀
的是本国的兵士。”郭英道:“沙度夫爵士会替我们负责的,出发前他就交代过了,解俘回
程时,断然不能被外人所知,必要时不惜付之一战,也要守住秘密,一切责任由他负。副
帅,事不宜迟,快命令你的人参加截杀。”洛瓦斯基想想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只有用俄语
大声地发出了一道命令。
  他所属的一些士卒有些已被迫地参予战斗了,因为石鹫从雅丽丝那儿学了一句罗刹语,
意思就是招呼大家动手,杀光这些狗娘养的。
  于是有人受了传染,早已杀了开来,有人则因为慌乱突围,逃命的敌方首先向他们发动
了攻击,迫得还手应战,那究竟只是零星的。
  等到洛瓦斯基的命令一发,情况就不同了,那两百名铁骑全动了。疯狂地追杀残敌,骁
勇无匹!
  郭英一直伴在洛瓦斯基身畔,一半是保护他,一半也是监视他,目前还在罗刹境内,洛
瓦斯基还是很有用的。
  所以,他只含笑向洛瓦斯基道:“副帅!你这批部下真不错,英勇善战,个个以一当
十。”洛瓦斯基却苦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告诉他们,斩一首级,赏金币五枚。
而且敌人身上的战利品,全归他们所有。”“难怪了,不过没关系,我会替你向沙度夫爵士
要这笔赏金的,不会要你自掏腰包。”洛瓦斯基道:“谢谢郭公子,我相信爵士会承认这笔
赏格的,否则我就要破产了。”洛瓦斯基的赏格倒是奏了奇效,他们奋勇杀敌,不到盏茶时
分,百名巡卒,有九十几名成了无头的尸体,连最初被刺倒的布索夫,也被人砍下脑袋来邀
赏了。
  只有五六骑,勉强突围,逃向了南北两个方向。洛瓦斯基急得大声地指著叫道:“追上
去杀掉,他妈的,一个也不能放过。”这次,他的命令却没有那么有效了,大概此地离加太
林的城堡并没有多远,他们若是追上去,很可能会落入对方的手中,那就真没命了。
  洛瓦斯基急得跳脚道:“糟了!糟了!我们必须快点走,加太林的大军立刻就会来的,
我们要逃到伊凡的守区,才能阻遏他们的追击。”郭英却放心地道:“不必担忧,那些人跑
不掉的。”洛瓦斯基道:“他们已经逃过山坡去了,再往前二十里就是加太林的大营。”截
回的只是马匹和无头的尸体,首级被挂在伊丝妲和雅丽丝的马畔,六骑六级一个不缺。
  郭英笑道:“我可以担保,他们逃不到大营的,你看,这不是被截回来了吗?”洛瓦斯
基欣然地道:“原来郭公子还安排了伏兵。”郭英道:“既然我决心要采取行动,自然会安
排妥当,不能有一丝缺失。”石鹫及时地补上一句道:“将来要进攻中原时,郭公子是大漠
诸部的联军统帅,要统率十几万大军呢?像这种小战斗称得了什么了。”洛瓦斯基脸现铁
色,神情中也有著一丝戒惧,显然地,他想到大漠上的牧民有著这样一个领袖,对罗刹而
言,并不是好事。
  他与沙度夫原先的计划,并不是仅仅想与大漠上的牧民结盟攻打中国,也准备一举征服
这些回民,将西域纳入罗刹疆域的。
  大漠上若是有了这个精明的领袖,计划就不太乐观了,当然现在是不能采取行动的,因
为沙度夫还在大漠被作为人质。
  等沙度夫回到罗刹后,一定得设法除掉这个小伙子,这样才能顺利地吞并西域。
  郭英见他眼珠乱转,似乎已经猜到他心中想什么,笑了一笑道:“副帅!双方合作,在
于相交以诚,若是谁在心里想歪主意算计对方,结果吃亏的可能是自己。”洛瓦斯基心中一
惊,连忙道:“郭公子说得对,我们是十分诚意的,一直到现在,都合作无间。”郭英道:
“最好是如此,沙度夫爵士本来在结盟会议上很受尊敬的,就因为他自作聪明,几乎引起众
怒,当场把他给杀了,还是我伊加拉汗出头说情,才将他保住了,要他提供一切的保证,否
则,像他的随身铃印,以及金库钥匙等重要物品,不会随便的交给别人的。”“是!是!郭
公子放心,我们一定绝对具有诚意。”郭英冷笑道:“我也不怕谁搞鬼,也许我们的兵员不
如罗刹的多,但是我们却有一批专司狙杀的武士,他们的特长是单独行动,突击刺杀敌方的
将领主帅,那一个人想玩花样,首先就要注意他的脑袋。”洛瓦斯基不由自主的摸一下自己
的脖子,对郭英生出了更多的栗惧。
  那两百名罗刹骑士在洗劫对方时,倒是十分彻底。
  他们剥下对方的盔甲战靴武器,一切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有人甚至于扳开了砍下首级
的口,敲落镶在口中的金牙。
  而那些被杀的逻卒们身边,居然藏有不少金币、金饰以及珠宝等价值不菲的零星物件。
这些东西本不是一名士兵所应有的,可见他们在出巡任务时,若遇上了小股零星的商旅,也
会摇身一变客串一下杀人劫货的盗匪。
  看了那些死者身边的财富,以及那一群兵士们你争我夺的丑态。
  石鹫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群俄国佬比强盗还凶,连死人身上的东西都不放过!”
洛瓦斯基自己也感到不像话,但是却无法阻止,因为这次屠杀是必须保密的,他必须让部属
得到充分的好处,才能塞住他们的口。
  郭英却解围地道:“这是必须的,我们要消灭痕迹,造成这批人的神秘失踪,因此不能
留下任何的形迹!”洛瓦斯基连忙道:“是!是!我们必须连尸体都毁灭,不能留下一点东
西。”由于郭英连连做眼色,石鹫不再说话了。
  等那批兵士们劫掠饱了,地上横七竖八,都是赤条条的尸体,洛瓦斯基才吩咐挖一个大
坑,把百来具尸体埋了进去。
  死掉的马匹剥皮取肉充食,活的马匹带走。
  忙了一个下午,总算清除了所有的痕迹。
  郭英吩咐连夜开拔启程,因为这一支巡逻队久出不归,加太林一定会派人出来寻找,他
们必须及早离开。
  这一次倒是没人埋怨。
  那些发了一笔小财的兵士们也都心甘情愿地上路,他们自然也知道利害,若是再碰上加
太林的军队,乱子可闹得大了。
  疲兵走了一夜,约走下了五十里路,天亮时来到一座小山丘下。
  洛瓦斯基道:“好了!再过去就是伊凡将军的防区,那是我们自己人,可以休息了。”
郭英等人倒还好,但是巴里斯王子的随员们由于长日的监禁,十分衰弱,再经一夜的跋涉,
虽然不要他们步行,也累得可以了。
  因此也同意扎营休息。
  俘虏们已经点交给郭英,监视警戒的工作也交给了他们。
  郭英只带了二十几个人来,要照顾五十来名俘肤,是很辛苦的事,而且部分俘虏还有趁
机蠢动的事。
  幸好巴里斯王子向部属们作了一番晓喻,并没有对大家说实话,只说中国大清朝廷已经
派人到大漠上接洽,付出了赎金,赎取他们的安全归去。
  他劝大家忍耐,不日即可获取自由,等自由后,大家再作合理交涉,目前宜作忍耐,并
与押送人员多合作。
  这番谈话总算安定了俘虏们的心,大家安心的休息了。
  洛瓦斯基的人是隔开的,郭英不准他们过来。
  因为人质中还有十来名妇女,郭英明说罗刹士兵的军纪不佳,对妇女们的行为尤其粗
暴,立营时就划定了界限,声明除了洛瓦斯基本人外,任何一名军官或士兵,只要走过界限
就立予格杀。
  洛瓦斯基知道自己部属的德性,倒是答应了,而且还派了几名纠察队员,协助守卫界
线。
  可是他的那些部属实在太没纪律,特别是在一场大收获之后。
  刚休息下来,他们立刻就拿出随身携带的烈酒,开怀畅饮庆祝,没多久,就有几个醉醺
醺的士兵过来了。
  这几名士兵是被指定作纠察队的,就驻扎在界线附近,看见女囚帐中的女囚们休息更
衣,已经耐不住。
  又有几名女囚利用休息的机会,烧了几桶热水沐浴净身,或是在略为掩蔽的地方,褪衣
方便。
  所谓略为掩蔽,只是对正面而言,对那些逻守在界线附近的罗刹兵而言,却不是秘密。
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接近女囚,鬼鬼祟祟地偷窥春光,这一来更令他们色心大动。
  正在值勤的这一批还好一点,交勤休息的就不安份了。
  有五个人商量了一下,就悄悄地爬了过来。
  那些值勤的兵士是故意装作没看见,因为是自己同伍的伙伴,自然乐得方便。何况他们
还有默契,等这一批人乐过了,就会替他们守值,让他们来享乐一番。
  这十来名女俘是较为高级的女官或眷属,姿色秀丽。
  在沙度夫堡时,因为被囚于内堡,只有一些高级军官可以接近,没有被蹂躏致死。但是
那些兵士们却垂涎已久,逮到机会,自然不肯放弃。
  但郭英却是有心人,早已经注意到这批家伙鬼头鬼脑,不怀好意了。吩咐了伊丝妲和雅
丽丝密切注意。
  雅丽丝是风月老手,祭神观色,也早已洞悉他们的企图。
  当那些女囚们在宽衣或便溺时,她原可提出警告,叫她们多加注意的。
  可是她偏偏不声不响,只约了伊丝妲、小倩,以及另外两名女侍,悄悄地躲在另一座帐
篷中。
  等那五名士兵越过界线,伊丝妲就要行动了。
  雅丽丝按住她道:“等一下,他们是纠察队,有时是可以过界巡视的,等他们有进一步
行动时,我们再出手,封住他们的口!”那五名士兵掩掩藏藏,来到了女囚帐篷前,他们倒
是猎艳的行动能手,每个人都带了长剑!
  突然冲了进去,用长剑比住了几个女俘喝道:“不许动,不许出声,否则就杀了你
们!”那些女俘们都全身赤裸,互相为对方擦洗身体。
  她们经过一夜跋涉,能够有桶热水擦擦身子,已是最大的享受,那知会突然闯进一批煞
神来。
  不过她们也饱经凌辱,对这种事已经习惯了,因此只以漠然的眼光望著他们,既没有发
出惊叫,也没有任何动作。
  那些士兵们十分得意,各自找了一个对象,抱在手中,一面强吻上去,一面伸手在她们
身上摸索著。
  由于对方没有抗拒,他们也大意地放下了刀。
  就在这时候,帐蓬外黑影一闪,雅丽丝她们窜了进来,利剑一挥,有两个人已经掉了脑
袋。
  热血溅在那名女俘身上,才把她们吓得叫了起来。
  叫声中,又有两个人饮刃而死,只有一个家伙见机,连忙挟起手中的女俘,捞起了剑比
在颈上。
  然后厉声朝雅丽丝叫道:“你们再过来,我就杀了她!”雅丽丝哈哈大笑道:“你尽管
下手好了,汉子,别忘了她们只是俘虏,她们的生死我并不关心。等你杀了她后,我可以再
把你斩成十几块!”那个士兵一怔,杀死了他手中的人质的确不足以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于是连忙向后退去。
  不过却将那个女俘挟在自己的胸前作为盾牌。
  雅丽丝正要追上去,忽而伊丝妲把她拦住了道:“没关系,让他出去好了,郭英他们来
了。”那家伙到了帐外,还是往后退,口中却大声发出了召唤,大概是请求同伴的支援,那
些边疆上的哨兵果然集体涌了过来,也有近十人之多。
  那个家伙由于看到同伴们到来,心中大宽,把手一松,放开了那名女俘,但是他却忘了
自己已经把下裳脱掉了,下身也是光溜溜的。
  这一放开,丑态而出。
  那些赶来支援的哨兵们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家伙以为自己已经死里逃生,也跟著哈
哈大笑。
  笑了一阵后,他突然想起,在帐蓬中还有四名同伴被杀死了,忙又停止了笑,指著帐篷
大叫。
  他叫的罗利语,大意是说其余的同伴被两个女的杀死了,叫大家快去报仇!
  匆促间,他没有说清楚,那些兵士们以为是被女伴们反抗而杀死了,立刻一哄而前,十
分起劲。
  对同伴们的被杀,他们并不关心,只是想借此机会,可以名正言顺地抓起几个女俘来享
受一番。
  连那个死里逃生的兵士都是这样想,所以他赤著下体,拿著剑,又想去捉那个被他挟持
出来的女俘。
  那个女俘被他推倒在地,这时正爬起来。
  他发出了喝喝的淫笑,听见帐蓬中传来了呼喊声和搏斗声,心中还在得意,想著--这
下子那两个女的可有乐子了,一定会被剥得精光的。
  我先找这头雌羊乐一乐,然后再进去,找那个金头发的杂种母狗,他妈的,她虽然凶,
可实在撩人!
  一面想著,一面接近了那个女俘,伸手又要去抓人,忽地一声低喝:“混蛋,你想死了
不曾!”接著一道寒光掠来,直袭下体。
  喝声是他们的主帅洛瓦斯基的,使他呆了一呆;寒光是郭英的长剑,这时正缓缓的收回
鞘了。
  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胯下,因为刚才感到一凉后,似乎有件东西掉下去。
  先是摸了一手鲜血,低头一看,正好月光明洁,他看见自己脚下有一团血肉;却是具男
人的生殖器。
  接著他想起这是从那儿掉下来的了,而且也感到了澈心的痛楚,大叫一声,倒了下来。
郭英根本不去理他,却脱下了身上的外袍,裹住了那个发抖的女俘,同时沉声道:“副帅!
你的部下军纪实在太坏了,这些哨兵还是负责警卫的,他们居然放弃了职守,越过界限来侵
犯女人!”洛瓦斯基是被郭英去拉了来的,他当然感到很难堪。
  因为这些部下实在替他塌台,可是郭英当他的面,处决了他的部属,也叫他很难堪。因
此,他也沉著脸道:“他们不过是找那些女俘们乐一乐而已,我们一向有个例子,对于战俘
是视作战利品,可以任意处置的。”郭英道:“我们大漠上也有这个习惯和例子。”“那你
为什么要杀死我的部下?”郭英笑道:“因为我们已经口头约定,立下界限,他们侵犯到我
的财产,我有权处死他们。”“他们几时侵犯到你的财产?”“在大漠上,女人就是财富,
这些女奴又年轻、又美丽,而且来自罗马,可以卖出很高的价钱!”“你不是要押解他们回
去祭旗吗?”“男俘才会处死,大漠上是不杀女人的,誓师祭旗时,尤其不杀女人。这些女
俘要视作财富,分给那些王公的,所以不能受到侵犯!”洛瓦斯基语为之塞,那个兵士被阉
割之后,由于没有止血,胯下血流如泉,已经活不成了。
  洛瓦斯基狠狠地在他尸体上踢了一脚,以表示内心的愤怒,然后快步走向帐蓬,因为那
儿的喧哗声刚静下来,他又有了不祥的预兆。
  当郭英把他从大营中拖过来的时候,边界上还留下了一名哨兵,其余的都赶了过来。远
远的也看见他们进了帐蓬,洛瓦斯基太了解自己的部下,若是他们得了利,此刻一定会像一
群鸭子般吵个没完。
  现在居然会如此寂静,那就表示情况不乐观,他们多半是被人制住了。
  可是等他掀开帐蓬一看,整个地怔住了。
  帐蓬中倒满了尸体,断头残肢,死状极惨。
  有十来名是身披战甲,是在值勤中作战被杀,有五名则是衣衫不整,想是先前来偷香的
那一批。
  营帐中有七八名女俘,都是赤身裸体,呆立一旁。
  伊丝妲和雅丽丝则双双并肩执剑而立,小倩和另一名侍女也都执著利剑,分据营帐门的
两侧。
  剑上鲜血还在滴!
  洛瓦斯基用了极大的努力才使自己安定下来,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雅丽丝
道:“副帅自己应该明白!”洛瓦斯基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顿了顿才叫道:“就算那五
个人违纪该死,可是另外那些人正在值勤,是来维持秩序的,你们怎么也杀了他们?”伊丝
妲冷冷地道:“他们要杀我们,为了自卫,我们自然只有回手了!”“怎么可能呢?他们又
不是不认识二位?”伊丝妲冷笑道:“我也不明白,他们即使不知道我们的身份,也应该认
清我们在沙度堡中的表现,在那么多兵马的包围下,我们也不在乎,还会怕这几个人吗?可
是他们一进来,挥刀就砍,举矛就刺,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我们只有反击了……”洛瓦斯基
一窒道:“经过就这么简单?”郭英在旁道:“副帅!我们在后面看见他们进帐篷的,未闻
呼喝声,只听见战斗声,而且这些尸体手中都握著出鞘的兵刃,想必情形就是如此了!”洛
瓦斯基也冷笑一声道:“我对自己的部下十分清楚,他们没有那么勇敢,也许他们一开始看
见只有四个女的,过分轻敌,但被杀死几个后,其余的人一定是回头要逃生,你看这三个人
倒地的方向都不一样,他们分明是在撤退时被杀死的!”小倩在一旁道:“不错!他们转身
想逃时,被我们守在门侧突击而死。喉头一剑,死得很俐落,没有痛苦!”洛瓦斯基怒道:
“他们已经撤退了,便不该再杀他们!”伊丝妲道:“我们的作风一向是,战况既兴,对敌
人决不姑息,我若是放那三个人走了,他们一定会召来更多的人,我们的人太少,所以放不
得!”“公主!你有没有弄错!我们不是敌人,是护送你们过境是的盟友!”伊丝妲冷笑
道:“你们这种盟友令人不敢亲近,而且我们已经有约在先,你的人过界就杀无赦,他们越
过了界限来到这边,就是该死!”“公主!你要弄清楚,这是谁的土地上!”“我知道是你
们的土地,可是沙度夫爵士授权给我们前来行事,我们所在的地方,就享有不受侵犯的权
利,谁若侵入进来,我们就对谁不客气!”洛瓦斯基怒向郭英道:“郭公子,这是你的解释
吗?”郭英道:“不错!这不但是我的解释,而且还是我的命令,是我要她们守护在附近保
护女俘的,更授权给她们,对侵入的人一律杀无赦!”“郭公子是有心跟我们过不去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对贵属下的风纪很不信任,所以在事先就跟副帅约法三章,副帅的诚意
使我很感激,因为你还派了纠察队在这儿防守界限。那知道出毛病的也是这一批纠察队员
呢?发生这种事,敝人很遗憾,但责任不在我们,相信副帅也不会怪我们的。”“不怪你
们,难道怪我不成?”郭英正色道:“严格说来,责任应该是副帅的,因为你没有好好地训
练他们,我再说句不客气的话,假如罗刹的军队都是这种纪律,我们也不敢谈什么合作了,
因为你们打仗时一定会失败。”洛瓦斯基怨声道:“郭公子,你竟敢如此看不起我们!”
“是你们的表现太差,从我到达沙度堡那一天开始,我对你们就充满了失望,你们蛮横、不
讲理,散漫无纪律、贪财、好色。这样的军纪绝难成事,所以这次回去,我见到沙度夫爵
士,一定要告诉他,请他好好地整饬一下军纪。”洛瓦斯基明知道这些是事实,但他素来以
大国上将自许,居然在这些大漠牧民之前受奚落教训,这是十分难堪的事。
  因此,他一沉脸色道:“郭公子,敝人是基于友谊,才护送各位前来,现在各位不领
情,就没有维持友情的必要了。”郭英冷笑道:“副帅是打算停止护送的任务了?”“不
错!你们一下子杀死了我二十名战士,我对部下很难作交代。”“他们违反军纪,被阵前处
决,这根本不需要作交代,相信这一批军队以后也一定会规规矩矩的了,军纪之不振,就是
主管缺少严格执行的魄力。”“郭公子要教我如何带兵了?”郭英正色道:“那倒不敢,但
是副帅也必须承诺,贵属下军纪实在太差,假如贵属下是这种风纪的话,我会回去告诉所有
的王公,取消合作之议了。”“军队只要能打胜仗就行,跟军纪有什么屁的相干!”郭英冷
笑道:“关系太大了,军纪不好的军队,绝难打胜仗,如果靠著这样一批人去作战,绝难与
中国的大军抗拒,对没有信心必胜的仗,我们不能冒险,这是一;再者,我们军中有许多女
战士……”“什么,女人也要上前线作战,她们能做什么?”雅丽丝怒道:“洛瓦斯基,你
敢看不起我们女人,你的那一批脓包部下,就是被我们四个女人宰光的,你要是不服气,我
们一对一比比看。”洛瓦斯基自然不敢跟雅丽丝交手,他对这两条母大虫的厉害是领教过
了,因此只有嘿嘿乾笑。
  雅丽丝因为不明白郭英的目的何在,对洛瓦斯基没有作进一步的相逼。
  郭英道:“我们的女战士不但饶勇善战,而且个个年轻美丽、壮健婀娜,如果她们与贵
属下并肩作战,谁敢保证不受干扰,所以我要坚持军纪为合作第一要件。”洛瓦斯基何尝不
明白这些事实,只是口头不肯认输而已。
  郭英顿了顿又道:“当然,这跟副帅一个人要求是没有用的,我回去会跟爵士提起这一
点,列入合作的条款内,而且限制改善,互相派员点校视察,满意了相互成约。”洛瓦斯基
一听还要由对方派人来校阅部队、考察军纪,差点没气破肚子,但是他也不敢再开罪这些
人。
  因为他想到沙度夫还在对方手中为质,此时惹翻了他们,合盟就要告吹,沙度夫的性命
也可能不保,他负不起责任。
  所以他忍气吞声地道:“这一切都要爵士作主,与敝人无关,敝人只是负责护送各位一
程路而已,最多今天宿营一天,明天就到伊凡将军的驻营地了……”郭英笑笑道:“伊凡虽
然是爵士的部属,却与副帅等不太融洽,副帅才不敢见他。”“谁说我不敢见他,笑话,彼
此的地位虽然相等,但他是外驻的,怎能与我相比,我是内驻主堡的司令官,主帅不在时,
就由我代理主帅。”“那是另外的问题,主要的是你这次却不敢见他,因为他见到你的部属
们不但双盔重甲,而且还多带了一份兵器和骑马,一定会奇怪追问来历……”洛瓦斯基心头
一震,觉得不太对劲了,因为这一批战利是掠自他们罗刹本方的同僚,真要追索起来,还是
很重的罪名。
  虽然那是郭英首先发动的,但是哪些逻卒的军备细软,现在都在自己的部属身边,郭英
来个矢口否认或是倒打一耙,咬自己一口,那真是吃不了兜著走。
  因此,他的神色极为不自然地道:“郭公子,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郭英笑道:“我没
有别的意思,只想告诉你,我们不便去见到伊凡将军,最好还是麻烦副帅多辛苦一点,直接
送我们到大漠,见到爵士后,再护送爵士回来。”洛瓦斯基连忙摇头道:“不行,我们并没
有准备长途行军,给养装备都不够。”“给养没问题,你们还带了回程的粮秣,足够维持到
大漠的,进了大漠,我们自然给你补充。”“率军进入边界会引起纠纷,连爵士也只能带几
个人,乔装商旅才能过去。”“但有我们护送伴行都没问题,我们可以避开守军,直接进入
大漠,一路都是自己人。”“还是不行,我的部下们只知道到伊凡诺市的辖区就回头,不肯
多走的,尤其是他们发了一笔小财,急著要回去。倒是你提醒我,我的人见到伊凡是不太方
便的,我就送到此地,明天一早,我就拔营回去了。”“副帅!回程时若再碰上那边的巡逻
队又怎么办?他们见一百个人久出不归,一定会来寻找的。”洛瓦斯基想了一下道:“没关
系,我可以多绕些路,避开他们就行了。对不起,郭公子,我只送到此地为止,以后的路你
们自己保重吧!”他回头就走,郭英也没办法了。
  郭英是希望拖住他直到边界,甚至于深入大漠,然后就扣下他们,根本不放他们回来。
因为这批人还可以作为劫杀使节团的人证和嫌犯,解送北京就审,然后再出朝廷知会罗马大
秦,同罗刹提抗议交涉,或兴师问罪。
  洛瓦斯基这一批人最理想,人数不多,地位不低,在罗刹境内,一切都够应付了,过了
边境,制服他们也不难。
  若是到了伊凡将军的防地,他一定会问东问西,说不定还会派出大军去迎接沙度夫,那
就麻烦了。
  所以郭英故意杀死这批人,闹点事,是想抓住洛瓦斯基的把柄,叫他乖乖听话。那知道
这一次却不灵了。
  洛瓦斯基说什么也不肯多走一步,倒真成了弄巧成拙。
  当然,凭目前的实力,是足可一战的,因为对方虽有百余人,但是大部份都醉倒不能动
了。
  自己这一边除了有二十来名绝佳的战士外,还有巴里斯王子的十几名随员,都堪一战,
足够把对方放平下来。
  只是这一战殊无必要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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