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司马紫烟作品《迷失的爱神》

《迷失的爱神》


第二十一章



  聂大夫的居所不能说是豪华,但绝对地雅致,即使是一件小小的摆设,也必定是放在最
适当的地方,恰如其分的显示出它的优点。也显示出女主人高度的艺术修养,面对着这样一
个完美的女性,陈秀莲几乎要原谅项树中的变态行为,长期地压抑着对所爱者强烈的爱慕,
而又天天跟她在一起见面、生活,那是会令人导致疯狂的。
  鲁薏丝是经过化装而去的,那只是经过淡淡的修饰,染了头发,把金褐色染成了耀眼的
金色,穿了一件白纱的长晚礼服,带了真珠的耳环与真珠项链,西方女子宜远观而不宜近赏,
但鲁薏丝却没有这个缺点,她的皮肤既白而细嫩,竟同时兼有了东方女性的优点。
  当她们在家里化装完毕要出发的时候,叶长青第一个吹起了口哨,吃惊地道:“鲁薏丝,
你使我嫉妒了,不是嫉妒你的美,而是嫉妒将要跟你在一起的人,将来你要是谈恋爱,告诉
你的男伴千万要小心,如果在我面前跟你表现得太亲热,我也会杀人的。”
  鲁薏丝对着镜子照照笑道:“你别耽心这个问题,我不会去爱上别人的,我现在越看自
己越美,舍不得再去爱别人,我要跟自己谈恋爱。”
  马佳琍也笑着道:“这是我生平最得意的一次化装,把家政学校所学的一点本事,加上
以后自己进修的学问,全部都用上了,完成了之后,我忍不住想哭,因为我把才气一下子都
用尽了,以后恐怕再也无法完成同样的杰作了。”
  叶长青强拉着鲁薏丝摆了几个姿势,照下了各种角度的相片,而且全部是彩色的,完后
笑道:“我要放大了送去参加摄影展,标题就叫“微笑的海伦”说不定还可以得块金牌奖
呢。”
  基于这个灵感,鲁薏丝也有了新的名字——海伦·史迈尔,那是从英文微笑的海伦音译
过来的。
  被介绍聂大夫时,就用了这个名字。她的美艳使聂大夫眩惑了,也使项树中眩惑了。
  聂大夫亲热地握着她的手:“海伦,你真美,王小姐说你在学校里很寂寞,我现在相信
了,像你这么美的女孩子,应该是尘世无匹,怎么不寂寞呢?”
  陈秀莲也笑着道:“在学校里大家都说她是希腊神话里那个特洛伊城的海伦,只是找不
到一个现代的巴里斯王子来匹配她。”
  晚餐是聂大夫亲手调制的,够得上精美两个字,因此她们吃得很愉快。
  在进餐时,项树中一反沉默,滔滔不绝地讲着话,他的学识渊博,有时用英语,有时用
法语,有时居然用到西班牙语,这些语言难不倒鲁薏丝,因为她出生在北欧,这些语言本就
是普遍地使用的。
  陈秀莲也懂,但是她不能表示,因为她只是一个书院的女学生,表现得太多就不适合了,
所以她只是微微地笑着,听任鲁薏丝一个人占尽了光芒。
  假如陈秀莲跟鲁薏丝不是另外心怀“鬼胎”,这将是一顿非常愉快的晚餐,而项树中更
是一个非常理想的男伴。
  他博学而多艺、英俊、斯文而有礼仪、谈吐风趣,鲁薏丝似乎也被他吸引了,眼中闪出
了热情的光。
  餐后,在布置得极有十八世纪气氛法国式沙龙的小客厅中小坐,啜着浓香的咖啡,聂大
夫弹了一阕月光曲。她灵活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着,敲击出一连串美妙的音符。几乎把乐圣
贝多芬的灵感全捉摸住了。
  陈秀莲深深为聂大夫的音乐造诣吃惊了,但是也替鲁薏丝担心了,她虽然绝顶聪明,什
么都懂一点,但究竟缺乏深度,尤其是古典音乐方面,她就没有什么修养了。
  那是假装不来的,尤其是在聂大夫如此一位具有高深造诣的演奏者面前,假如不是真正
由内心激起的共鸣,很难恰到好处地表达出心怡的欣赏,而鲁薏丝显然也不想伪装,她只是
礼貌而又漠然地坐着。
  当演奏完毕时,聂大夫在陈秀莲的赞美后笑道:“海伦!你似乎不喜欢音乐。”
  鲁薏丝一笑道:“不!我喜欢音乐,只是不喜欢古典音乐,也不喜欢钢琴演奏跟女高音
独唱,这两者在我说来不但是陌生,而且有受罪的感觉,对不起,聂大夫,我这么说太不礼
貌了。”
  聂大夫和蔼地笑了:“怎么会呢,我最欣赏年轻人的坦率而不善虚伪,这倒是我的失礼
了,没有问过你的兴趣爱好就自行弹奏了,害你受了半天的罪,其实我是为了讨好你才弹奏
的,这架琴多年来一直是作为装饰品,我有多年没有弹奏了。”
  鲁薏丝笑笑道:“可是您的指法还是很熟练呀,一点都不生疏。”
  聂大夫一笑:“的确,我自己也感到奇怪,荒疏了多年,技巧反而进步了,以前我从来
没有弹奏得这么成功过,或许是你的美——给了我灵感,我觉得今天不是用手指在演奏,而
是用我的心灵在泻出那些美丽的音符。”
  鲁薏丝歉然一笑道:“那我更感到抱歉了,竟然没有跟您起共鸣。”
  聂大夫再度笑笑:“抱歉的应该是我,我也应该想到你是海伦,特洛伊的海伦,希腊神
话中最美的女人,在你的时代里还没有钢琴,贝多芬也没有出世,自然不能用钢琴来演奏这
支曲子,而希冀你的激赏的,海伦,你喜欢那一种音乐呢。”
  “比古典更古典的,民俗音乐。”
  “这倒是一种很奇特的爱好。”
  “是的,我的血统中有一半是北欧人,我的远祖是威金人,那是一个粗犷而野性的民族,
百分之九十的威金人从事航海,百分之八十的威金人是海盗,因此,我对北欧高原上的民俗
音乐特别喜好,像芦管做的牧哨,皮袋缝成的风笛,以及那些粗犷的民谣,节奏很简单,却
能使人热血沸腾,而想作一种原始的感情的奔放,正统的古典乐太严肃了,强迫人压抑着感
情,跟我的性格不太符合。”
  当她说出对古典乐不欣赏时,项树中的脸上有一点失望,显然是为她在音乐上的肤浅而
失望。
  但是鲁薏丝发表了她对音乐的见解后,项树中的脸色却开朗了,目中射出了奇特的光采,
那是一种野性的共鸣,他的眼睛中流露出的神情是属于兽性的,就像是一头在求偶期的公狼,
望着另一头母狼。
  而鲁薏丝回望他的眼色也是勇敢的,带着鼓舞性的,那更使得项树中疯狂了。
  他以急切的口气问道:“海伦小姐,你喜欢热门音乐吗?”
  鲁薏丝微微一笑道:“不太喜欢,但是比较可以接受,因为它跟我所爱好的高原音乐有
相似的地方,在这里听不到北欧情调的音乐,我只好将就以热门音乐去代替了。”
  项树中笑道:“我知道有一家沙龙,完全是世纪末情调,他们新到了一个乐队,是从刚
果来的,表现了原始的风格,二位愿意去赏光吗?”
  聂大夫忙道:“对!你们去玩玩好了。”
  项树中回过头来:“大姊不去?”
  聂大夫摇摇头:“不了,那个地方我去过,是属于年轻人的世界,我去了会扫你们的兴,
海伦,那地方倒是很过合你的,那完全是野性的旋律,野性的跳跃。”
  鲁薏丝望了望陈秀莲:“菲菲,你的意思如何?”
  陈秀莲想了一下:“不,我不去,查理还在等我,他不喜欢那个地方。”
  查理是陈秀莲杜撰的未婚夫,她知道项树中己经入彀了,因此忙把这个莫须有的人抬出
来作为推托拒绝的理由,也方便项树中及早暴露出他的真面目。
  项树中一笑道:“对了!王小姐,你的那位周先生怎么没来。”
  鲁薏丝一笑道:“为了我!查理很讨厌我,认为我太古怪,太野会把菲菲带坏了,所以
他最不欢迎我跟非菲在一起。项先生,这样吧,我这身衣服也不适合前去,而且我还要送菲
菲回去,那家沙龙在什么地方,你在门口等我,一个小时后,我们在门口见面。”
  项树中说了地址,两个女孩子就告辞出来了。
  她们搭街车回到了侦探社,鲁薏丝一面换装一面笑道:“狼进入陷阱了,捕狼行动开
始。”
  陈秀莲担心地道:“鲁薏丝,你把他的野性逗起来了,我很替你担心。”
  “担心什么,怕我也被他杀了?”
  “那倒不是,我担心你会受他的感染,我看你很倾心。”
  鲁薏丝笑了起来:“大姊!你这担心是多余的,我是在黑社会的圈子里混大的,在那个
圈子里的女人是很难对谁倾心,尤其我来自北欧,那边的男女关系,乱得能使你们吃惊。”
  “可是你今天的表现似乎很真实了。”
  鲁薏丝一笑道:“我在挪威杀了个黑社会的大亨,他也是这样想,以为已经征服我了,
尤其是在跟我上过床之后,他对我己完全没有戒备,我就在他跟我一起到浴室里去的时候,
拿出预藏在抽水马桶水箱里的手枪,然后给了他一枪,他带了人侵入我的屋子里,把什么地
方都搜过了,就是忽略了那个地方。”
  陈秀莲道:“他怎么会忘记搜那个地方呢?”
  “我在浴室里的时候,他冲进了我的屋子,我只好把枪用胶袋包好,丢在水箱里,脱了
衣服坐在便桶上,他冲进浴室时,我才站起来,还拉了一下把手,把水冲出来,因此使他忽
略了,在他以为枪是无法浸在水里的,当然如果他多用点脑筋,可能也会想到,可是我并不
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
  陈秀莲看了她一笑道:“的确,在那种情形下,男人是无法思考的,可是今天你要对付
的是一个冷酷而疯狂的杀人凶手。”
  “我以前杀掉的那个家伙也是,而且杀的人比向立华还要多上一倍,大姊,你放心好了,
我既然能激发他的野性,就是已经把握住他的弱点。”
  陈秀莲笑道:“看你说得好像很有把握,难道你没有为他动心过。”
  鲁薏丝笑了一笑:“我有点,那是不能瞒人的,不过这是自然的反应,就像动物在饥饿
时发现了食物是同样的情形,他也是一样,那不能使我迷惑的,只有他看向聂大夫的眼神才
叫做恋爱,我们相互所表现的只是饥渴,而我连那点饥渴都是伪装的,那是我在江湖圈子里
学来的手段。”
  陈秀莲笑了笑道:“鲁薏丝,现在我放心了,只要你不为他迷惑,你就有足够的理智能
把握住自己。”
  “我的外号叫奥斯陆的雌豹,而他只是一头粉红色的色狼而已,狼能强过一头豹吗?”
  “鲁薏丝,我才开始不为你现在担心,却又为你的将来担心,你这么野,将来怎么能嫁
人呢?”
  “大姊,还是为你自己担心吧,你这么精明能干,将来更难找对象呢,很少有男人愿意
找比自己聪明的对象。”
  马佳琍笑笑道:“爱情能使人愚笨,爱情也能使人温柔,你们都不必担心,当你们找到
相爱的人时,自然会收起你们的缺点了。”
  陈秀莲一皱眉:“老么,前面的还像话,可是后面的又是什么意思?”
  马佳琍很正经地道:“真理,也是哲理,古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也就是说女人应该恰
如其份地表现她的谦让、容忍与温柔,这正是要你们掩饰优点,表现缺点的意思。”
  鲁薏丝鼓掌道:“说得好,佳琍,我是绝对赞成的,在北欧的社会里,虽然已经女权至
上,但是有一个丈夫打了老婆的屁股,法官居然判决说这是爱的表现,把那个妻子控告丈夫
虐待的案子驳了回去,这件案子很轰动,在报上登了出来,居然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最特
殊的是支持者多半为女性,而那位法官本身也是女人。”
  朱丽忍不住笑了:“那位法官有丈夫吗?”
  鲁薏丝笑道:“那倒不清楚,可是那位妻子却收到了许多单身女子的信件,说如果她一
定要请求离异,她们愿意接收她的丈夫,可见一个有丈夫气的男人在女人的心目中,还是有
其潜在的吸引力,粗暴与强壮,有时就是男性的魅力,也是所谓雄性的性感。”
  陈秀莲笑了一笑道:“鲁薏丝,你再延迟下去,就会失去你的猎物了。”
  鲁薏丝含笑换上了一件紧身毛农,一条短迷你裙,马佳琍找了一条粗练型的不锈钢腰带
给她道:“带上这个,必要的时候可以用作武器,链子两头有两个暗扣锁,擒服那头色狼时,
也可以把他牵着回来。”
  鲁薏丝接了圈在腰上笑笑道:“我带着它,只为了欣赏它的式样新奇,倒不准备使用它,
我认为靠得住的还是这一对武器。”
  她伸出手掌,砍了两下,呼呼有声,然后就上道了。
  等她出门后,陈秀莲立刻道:“老么,帮大家化化装,我们也参加去,我总觉得不太放
心,还是替鲁薏丝打个接应的好。”
  马佳琍道:“这恐怕很难,那家沙龙是嬉皮的天堂,没有男伴同行,女孩子去了会很麻
烦,除非我们也像那些飞女一样,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毛手毛脚。”
  “那就由青青改装男的。”
  “也不行,那不是间上流的夜总会,需要服装整齐,如果穿上新潮的服式,她胸前两堆
肉太突出了。”
  叶长青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还是我来想办法吧,替你们每人都找个男伴。”
  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然后开口说:“方主任吗?我是青青,我要四个人,靠得
住的,能打架的,穿上新潮派的服装,三十分钟后在英皇道口上见。”
  放下电话,她做了个手势笑道:“OK了!我叫报馆的采访组派出特勤队支援。”
  陈秀莲笑问道:“报馆还有特勤队,那倒很新鲜。”
  “是的,这是我建议的,由新进的实习记者组成,都是年轻人,干劲足、冲劲大,有时
发生了特别轰动的新闻,就由他们出动,一天二十四小时,化装成各种身份,钉紧了要追的
对象,这一支奇兵往往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于是大家也着手化装了,这倒不费事,因为社里原就准备各种不同的服饰,以适合各种
的任务需要。
  半个小时后。她们以飞女的姿态,出现在英皇道时,四个嬉皮型的青年已在等着了,他
们都很称职,多半戴了假发,有两个还留了长长的胡子。
  那是一家充满了原始情调的夜沙龙,名字也起得很原始,叫强戈。在英文里是森林的意
思。
  在里面的多半是属于迷失的一代。乐队是由四名黑人组成的,敲击着手鼓,配合了单调
而又急速的钢琴与吉他节奏,不时地发出一两声野性的呼喊。
  舞蹈的疯狂的,音乐是疯狂的,人是疯狂的。
  鲁薏丝与项树中都在,他们显然是很突出的一对,因为他们舞得比任何人都疯狂,但不
是毫无意义的跳蹦。
  举手投足之间,两个人都表现了优美的姿势,即使是内心狂热情感的冲击舆发泄,他们
仍然表现了艺术的美感。
  陈秀莲与叶长青共一张台子,而且就在鲁薏丝的旁边,座上的灯光很暗,连鲁薏丝都没
有发觉他们跟来了。
  在舞蹈时,她们没有下去,叶长青低声道:“大姐,看来你选鲁薏丝是找对了人,我们
社里还没有这种人才,除了鲁薏丝,谁也无法配合那家伙。”
  陈秀莲也低声道:“是的,那家伙是个全才,我们的女神俱乐部加进鲁薏丝后,在天平
上才能跟他保持平衡。”
  “大姊,你把他的份量估得太重了。”
  “不!这是保守的估计,我们所能的,他无所不能,而他所会的,我们还未必全会……”
  叶长青还要说什么,但陈秀莲用脚触触她,因为乐曲终止,项树中与鲁薏丝回来了。
  两个人都非常累,但是他们的眸子里都显露着野性的光芒,大口地啜着威士忌,然后听
见项树中问道:“海伦,你还想跳吗?”
  “不想了,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兴奋过,但是我不想把自己累得一动都不能动。”
  “我也是,我觉得应该留点体力做别的事。”
  “你不妨建议一下,看看我是否有兴趣。”
  “海伦,你几岁了?”
  “二十五。你问这个干什么?”
  “二十五岁应该是成熟的年龄了。”
  “十七岁时我就成熟了,在西方,一个女孩子想要守身如玉是不可能的事,但是我的第
一次却是被人用暴力造成的,那些人简直是禽兽,所以我才到东方来。”
  “东方的男人给你的印象如何?”
  “不算太好,他们缺少冲力,明明心底下有着原始的冲动,却又不敢表示,总要等女孩
子去鼓励他。”
  “那是你选错了地方,你不该进大学,这儿的大学生都想学英国的绅士作风。”
  “你呢?你也是这里毕业的?”
  “我算是一个例外,因为我不想到祖家深造去,有好几个奖学金都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呢,你难道不想更进一步深造吗?”
  “我没有中断进修,但是我要学的东西,不是学院所能供给的,当然我也有了些私人的
因素不想离开此地!”
  “是为了你死去的爱人?我听菲菲说过你的事。”
  “那个庸俗的女孩子,我从来也没爱过她。”
  “可是菲菲说你是……”
  “那是大姐的看法,我不愿意伤大姊的心,只好那么承认了,其实我跟那个女孩子在一
起,只是拿她当桥梁。”
  “桥梁?你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跨过她,进而接近我的理想,我的爱恋。”
  “你的爱恋,不会是指聂大夫吧?”
  “为什么不是,你见过比她更可敬可爱的女人吗?”
  “没有。可是这是属于不可能的。”
  “是的,但是我并不希求她爱我,那就会破坏我的爱情了,我只想奉献自己的一份感
情……”
  “那不是很痛苦吗?”
  “这要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初时我是很痛苦,后来我反而能习惯了,把这当作一种快
乐……”
  “那你的生命里是不允许有第二个女人进入了?”
  “是的,但是我的身体可以进入别的女人。”
  “你这是在暗示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是把婚姻与性爱联在一起,我就送你回家,如果你想要放纵一
下,我就带你到一个地方去,一个人与兽不分的地方。”
  “听你说得多可怕,有这样一个地方吗?”
  “有的,那只是一个静静的寓所,里面有酒,有音乐,有镜子,有催情剂,有一部电影
机。”
  “那是一个色狼的窝。”
  项树中笑了:“看你用什么角度去衡量了,如果你把男女的关系看得那么神圣,这是一
个罪恶的陷阱,如果你把性爱当作一种天赋的需求,那就是一个幽会的乐园。”
  鲁薏丝沉默了片刻才道:“走吧,我们去参观一下,我对那里很好奇。”
  “你先考虑清楚,也许我们进去后会发生很多事,不过出来后,我们仍是两个不相开的
人。”
  “我知道,反正我已经不是处女了,如果要嫁人,我也该先嫁给那个强暴我的男人,照
次序轮下来,每年离婚一次,七十岁时才轮到你呢。”
  “那我倒是愿意等到那一天。”
  “但是你今天必须先登记预约。”
  于是他们站了起来,但陈秀莲已经先在外面等着了,当项树中提出有一个地方时,她知
道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项树中挽着鲁薏丝来到外面后,遂即进入了停车场。没多久,他们驶了一辆红色的跑车
出来。
  陈秀莲预先在车子里躲着,然后遥遥地跟着,那是一辆很特出的车子,车后有着一排眩
目的黄色灯,陈秀莲不怕跟丢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起见,她只在遥远处咬着。
  项树中的车子却一直驾向海边,停在一处私用的船坞前,陈秀莲也停了车,用红外线望
远镜看着项树中挽着鲁薏丝,走进了船坞,然后她又看见一条游艇的灯光亮了起来。
  她把车子悄悄地泊在一个地方,然后悄悄地掩了过去,游艇已经发动了,陈秀莲以最快
的方式跳入了海中,游到船头,用手抓住船锚,锚銶被电机绞上去,像是一架起重机,把她
也带上了船。
  陈秀莲以最快的速度跳上了船,潜行到船舱外面,船已驶出了海口,进入了水道。
  她看见鲁薏丝已经躺在床上,衣服都脱掉了,但仍然很平静,她不禁深深佩服鲁薏丝的
镇静与勇气。
  这在她自己是做不到的,一个处女与非处女之间,差别就在此,不管是多么超脱开明的
女性,那一膜之差的距离是相当遥远的。
  项树中大概在淋浴,因为她听见了水声,没多久,项树中披着毛巾出来了,鲁薏丝虽是
赤裸着身子,但仍然很平静地望着他,项树中一笑道:“你似乎很性急。”
  “那倒不是,我喜欢培养情调,但是我觉得脱了衣服,会有助于气氛的培养。”
  项树中又是一笑:“但我如果揭开毛巾,你会很失望。”
  他果然脱下了毛巾,里面的身子是赤裸的,可是鲁薏丝的反应不是失望,而是惊奇。
  项树中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他缺乏了一些男性的象征,那经常是被野蛮人用来作为图
腾的男性牲器。
  项树中笑笑道:“这是一项手术的结果,是我自己动的手术。为了压制心底罪恶的冲动,
保持感情的纯洁,我为自己举行了这次净化灵魂的洗礼,没有用麻醉剂,然而我却不感到一
点痛苦,这在医学史上,该是一项创举。”
  鲁薏丝淡谈地道:“完全与我们所预料的情况一样。”
  项树中一点也不惊奇:“你们比那些饭桶警伯强多了,居然找到了我。”
  鲁薏丝淡然地一笑:“事实上我们早就掌握到一切的情况了,我们有位精明过人的社长,
在没有找到你这个人之前,就已经把你的形体都刻划出来了,只差找个脸安上去。”
  “对那位女侦探陈小姐,我有着由衷的敬意,她能够把方思美由死神手中救回来,我不
能不佩服她。可是小姐,你们做错了一件事,不该让你一个人跟我出来的!”
  鲁薏丝笑了一笑:“我既然被选为这个代表,自然有把握制住你。”
  “恐怕太晚了,你们找到了我,却没有想到我已经识破了你们,在公墓里就识破了王菲
菲是陈秀莲,因此在安排今天的约会前我也作了更多的安排,这条游艇是基金会的,我也跟
白朗接洽好了,他们在外海,用一架水上飞机接我,由他们掩护我秘密离境。”
  鲁薏丝心中微微吃惊,那两头老警犬的确有两下子,居然不动声色地把事情安排好了。
但她还是微笑道:“可是有我在一起,就不算秘密了,白朗是警务人员出身,他们不敢犯一
次谋杀罪的。”
  “不错,他们唯一的条件就是不牵涉到罪行,把这个问题留给我自己解决。”
  “怎么解决呢?社长知道我跟你出来的。”
  “没关系,我安排好了,在离开后我写好了一封信给大姊,说我跟你私奔了,然后我把
你放在船上,留下一张卡片,一张第九号的卡片,你知道是什么卡片。”
  “一张粉红色,有狼形图案的卡片,那是你每次杀人留下的标记。”
  “是的,这张卡片可以使警方压制着你们为你的死亡再行追索,因为粉红色的色狼结束
了,凶手已经宣布死亡,绝不允许翻案,何况我看出你们对大姊也十分尊敬,不会让她伤心
的,所以……”
  鲁薏丝道:“聂大夫如果知道你是杀死她妹妹的凶手,将不仅是伤心而己,甚至于会毁
了她。”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
  “聂大夫把你当作个痴心而纯情的青年,不会往坏的地方想,我们却知道你是个变态而
残酷的凶手,自然会深究到以前发生的任何事……”
  项树中震惊地道:“你们不会去告诉大姊吧。”
  “为什么不会,她只是你心目中的偶像,你的神。对我们说来,她只是一个好心肠的女
人,但是好到是非不分,养成了一个恶毒的凶手,就不可原谅了。”
  “不,这不是大姊的错,是吴而夫的,为了她那个鬼研究,把我逼成了这个样子。”
  “可是你在谋杀聂大夫妹妹的时候,还不认识她。”
  项树中呆了,半晌才道:“是的,我还不认识她,那时我还有理性,经常为了这件事而
内疚,于是我才去找吴而夫,她是个巫婆,用催眠术套出我心里的秘密后,就以此要挟我,
让我帮她作这些恶毒的研究,把我刺激成变态的狂人,才杀了那么多的人,那跟大姊是完全
没关系的。”
  鲁薏丝道:“但是跟那许多被害的女子却有关系。”
  项树中顿了一顿:“你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犯了罪,杀了人,虽然法律上有漏洞无法追索你了,但正义不会放过你
的,我要你服罪自杀。”
  “我不想死,不是我自负,我的智商高达三百五十,比世界上的天才更多智慧,我不甘
心这么死掉。”
  “但是你的天才只帮助你犯罪去杀害人,这个世界上宁可不要你这种天才。”
  项树中的脸上浮起了狞色道:“小姐,我不会自杀的。”
  “我会帮助你的,等船开到海中时,我会把你抛下海去,而且在你身上绑上两块重
物……”
  “凭什么,凭你一个赤手空拳的女人,凭你迷人的体态,我对女人的情感是完全没有感
觉的。我选狼作为标记就是表示我像一头饥饿的狼,再美的女人,在我看来只是一堆肉,一
顿可以果腹的食物而已……”
  鲁薏丝由床上一跳而起,挥着双手道:“凭我这一双手,我不叫海伦,我的真名叫鲁薏
丝,奥斯陆的雌豹党领袖鲁薏丝,曾经有徒手击倒五名大汉的记录。向立华,狼是斗不过豹
的。”
  项树中把毛巾抛开,里面是一把手枪,瞄着鲁薏丝笑道:“我不知道你以往有多少光荣
的记录,但是我跟你跳舞时,接触到你的手掌,掌缘的肌肉很硬,我就知道你是徒手搏击的
高手,因此我不准备跟你斗力,现在猎豹的技术已经进步多了,不必冒险拼命,一颗枪弹就
够了。”
  鲁薏丝没想到他在手巾中会藏着手枪的,她以为在双方都赤裸时,有绝对取胜的把握,
所以才跃起准备扑击了,那知对方手中冒出一枝枪来。
  森蓝的枪管泛着死亡的光芒,照着项树中阴森的脸。
  鲁薏丝仍是很平静地道:“你只有开一枪的机会……”
  “一枪就够了,我是个天才,天才学任何事都很快,在这种距离下,我绝不会打错了目
标。美丽的雌豹,就允许我表示最后的一点敬意,你希望在那一个部位中枪,我很抱歉,我
已经发誓不再杀人了,但是你们不放过我,只有这一次,我是为自卫而杀人。”
  陈秀莲不能再等了,她擎着枪也进了舱门,比着道:“项树中,我的射击也很准,你没
有第二次发枪的机会的。”
  项树中似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看清了眼前的确是陈秀莲后,不禁叹了一口气:
“陈小姐,佩服!佩服!人输了要认输,你的智商多少?”
  “不知道,我从来不作这种无聊的测验……”
  “是的,你比我聪明,我如果不是为了有那么一个傲视古今的智商记录,我会安于平凡,
也许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过陈小姐,我建议你去量一下,相信一定会高于我。”
  他手中的枪响了,但是对准自己的头上开的,枪的轰击力很大,整个脑壳都炸开了,可
是他的脸上竟是带着笑容,似乎在证明他又完成了一次无痛苦无麻醉的脑部切开手术。
  (全文完)

 上一页  [返回目录]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