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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马行空》


第二十章



  陆华也这种景象惊呆了,直等惊骇过去,他才嘘了口气,向楚平一揖道:“多谢楚兄相
救之德。”
  楚平微笑道:“没什么。”
  “陆兄心思镇密,江湖见闻却太隔阂了,既然开罪了八臂哪叱,就得防备他的一双手,
尤其是在他背向你的时候,万不可大意!”
  陆华轻叹一声道:“兄弟并非没有戒备,而且一直在警戒中,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在那种
情形下出手的,兄弟是冷剑杀手出身,一个冷剑杀手,最重要的就是不轻信敌人,在付方没
有完全气绝前,绝不会放松警觉,所以冷剑杀手杀人的方法,都是一剑果首,那是干脆的方
法,可是梁上春这家伙实在太卑劣了,他竟然借着转移目标的当儿辞然反击…”
  梁上春怒道:“你自己说过的,在敌人没合证实死亡前,绝不放松戒备,那是你自己忘
了信条,怪得谁来!”
  陆华冷笑道:“当然不能怪你,怪我自己对绿林道上的认识不够,我以为此堂以集义为
名,即使不行仁义,多少也该有点绿林英豪的豪气,那知道你们耍阴谋,下毒,暗算把什么
卑鄙的事部干绝了,我身为冷剑杀手,认为天下最可鄙的人就是我们这一行了,为了钱,可
以毫无理由地杀死不认识的人,看到你们的行径之后,才发现世上居然还有更可鄙的人!”
  他的嘴胆够损的,一面刻薄自己,却将对方贬得更低,使得马钰、崔小小以及梁上春的
脸上都泛起一片芳红,梁上春怒道:“姓陆的,你高到那儿了,你说过你是用剑的,却发掌
偷袭,要不是梁老子上了你的当,全叫你这么容易的用剑制住,这是你不仁在先。”
  陆华走到一边的石旁,忽地一掌拍在柱身,柱子震了一震,粗硬的青石柱上,居然陷下
一个半寸多的掌印,然后才冷笑道:“陆某这一掌并杀不了人,但是为了要贯彻自己所说的
话,那一掌连一成都没有用到,否则那有你的命在,唯其如此,陆某才不齿你的为人,因为
你一开口就说出要用双掌来会会我的剑的,我才不防备你的暗器,那知道你的知竟如同放
屁!”
  梁上春阴沉沉地一笑道:“姓陆的,永远不要相信敌人的话,冷剑难道连这一点都没有
教过你。’:
  “教过!但我们是被你们以礼邀请而来的,根本没认为你们是敌人,你们也不敢言敌,
如果你们公然扬战,不必楚兄出手,我陆华一人也够你们受的,冷剑杀手要杀死一个人时,
从来也没失过手,上天入地,也会把你们的命追到手!”
  梁上春受不得激,大声怒叫道:“姓陆的,现在我们已经公开叫阵的,你就来追梁老子
的命看看!”
  陆华冷笑一声道:“你放心,目前还轮不到你,宰也要从马钰宰起!”
  他忽然想到梁上秋的示警之德,觉得不该对梁少春太过难堪,所以语气一转,又移一马
钰头上去了。
  梁上秋果然趁着这个机会,发出一阵冷笑道:“说得好!哥哥,马才能大他们真算替集
义堂挣够了光荣,集义堂在江湖上的地位并不算低,君山以下,金陵以上的水程,再加上马
老大丹阳湖所辖的范围,无论从那一个角度算,都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而且我们地当要冲,过往的江湖朋友也很多,为了跟君山分庭抗礼,我们在谁的面前都
是把腰干挺外直直的,何等风光,可是今天之后,我们就是跳进长江,也难洗脸上之羞,兄
弟实在无颜再据集义堂这个堂口,马老大,你一个人去撑台!”
  马钰显得很为难地道:“上秋!你怎么说这种话呢!我们可尝愿意这么做,这完全是不
得已的!”
  梁上秋道:“有什么不得已的,我们打家劫舍,占山上寨,原就是与朝廷王法对立的,
既然干上了这一行,根本不必去理会朝廷的事,管他是那一个,都管不了我们,我们又犯得
上去巴结谁?”’
  马钰苦笑道:“兄弟!我们能够有此一片局面,都是受到宁邸默许的,江南大小十四个
集,九宫六堡,谁不在宁邻之下讨生活,违抗得了吗?”
  梁上秋冷冷地道:“楚大侠与八骏侠与宁邸一直就在反对的立场上,也没怎么样!”
  马钰道:“兄弟!不图目前,也要图个将来,我们不想在草莽中混一辈子,这是个机
会!”。
  梁上秋佛然道:“什么机会,我们汗创这片基业,也没得到宁邸的一点帮助,我不相信
宁王成事之后,会对我们有何提拔!”
  “话不是这么说,本朝是以江湖起家,朝廷多少公候将相,那一个不是江湖出身?”
  梁上秋冷冷地道:“马老大,人贵自知,当年以江湖起家的公候,现在还有几家,何况
我们目前都混不下去了,还说什么将来!”
  马钰低头不语,崔小小道:“宁邸的事是我主张接下的,我负全责,楚平!老娘向你挑
战,借你的人头一用!”
  朱若兰飘身而出,双刀径发,崔小小连忙拔剑架住道:“郡主,奴家可没有冲着你来
的。”
  朱若兰刀发如风,把崔小小逼得连连后退,冷笑道:“辣手西施,我忽然记起你这张脸
了,也知道你是什么玩意儿变的,我现在不是郡主,只是一个江湖人的妻子,但是我对一个
丈夫都能卖的女人,绝不轻饶。”
  这番话使得堡中的人都为之一怔,最吃惊的是梁上秋,连忙问道:“少夫人,此话怎
讲?”
  朱若兰刀指崔小小道:“刚才马钰说你们如此做是受了我父亲的驱使。”
  梁上秋道:“是的!老夫接得了令尊派来的密使,提出要求,先以异日富贵相许,接着
又提出了警告,如果予以拒绝,必将招致不利,集义堂虽然是江湖堂口,不在王法管辖之
内,但令尊宁王爷经略江南六省,果真要不让我们在此地立尺,却也是轻而轻举之事。”
  朱若兰道:“我知道,我们这一路行来,已经迭遭拦截狙击,包括冷剑堡与君山水寨的
大二罗刹在内,他们都说是获得到家父的指命行事。”
  梁上秋道:“少夫人能谅解就好,因而对家兄及马老大种种得罪之举,想必亦能予以曲
谅,他们实在也是不得已的,只是对适才所作的种种的暗算行径,在下深以为愧,阻难各位
理虽不当,情可以谅,使毒偷袭,则有失江湖人之风骨,无颜立足于同道之间。”
  朱若兰道:“前面几度拦截,我就深感纳闷,家父对我们不放过,是想像中的事,家父
不安于江南一隅,蓄志大图,我也很清楚,只是家父是个很精于盘算的人,而且也是很冷静
的人,绝不会妄动无名,他如真要对付我们一定会有更为万全的办法,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而且也不会亮出身份,落个口实在他人手中”
  梁上秋愕道:“少夫人说这不是出于令尊之意!”
  朱若兰道:“宁邸来人是崔小小接引的吗?”
  “这个不清楚,反正他们是从丹阳湖引见的,来人身怀邸护卫腰牌,并持有令尊手
札。”
  “那就更不对了,家父从不与江湖人直接打交道,他府中养不少江湖高手,作为他的私
人代表,任何与江湖人间的联系,都是由那些代表私下,更不会派个护卫公然为之,甚至于
还下手札,梁二侠,你想想,家父志在问鼎中原,南面而王的人,又怎么会轻的把他的字迹
留在他人手中!”
  梁上秋道:“莫非那个人是冒充的。”
  “那倒不会,小妹说句放肆的话,朝廷的钦差都可以冒充,唯有宁王邸的随员,却没有
人敢冒充,叛透造反罪及九族,冒充宁王府的人员却会诛及十族,家父对这个最为重视,人
倒假不了,但未必是奉了家父之命!”
  “还会有谁能假托令尊这命呢?”
  “别的小妹清楚,到于到贵堂的这个,必然是现任王妃裴氏的伪托,她是兵部尚书裴案
的妹妹;另为一股势力,与家父一向是敌对的。”
  “那不是令堂大人吗?”
  不是!先母亡故多年,裴氏是六年前续弦的,她嫁过来就是别具用心,最近一两年来,
表现得尤为明显。”
  “这个……少夫人何以知道呢?”
  “因为我认得崔小小,她是裴氏的心腹护卫之一,以前经常秘密出入南昌王邸,后来因
为家父盘查较严,才不敢前去了,因此她引进的人,绝非家父的人员。”
  “这…目的何在呢?”
  “这是很明显的,因为外子又加入了八骏友,而且最近与大内锦衣卫东西各厂主要人员
私交颇笃,在塞外胡族诸帮中尤具影响力,如若事成,可以为家父树下强敌,如果事败,由
各位必将有所折损,她可以引进一些私人来取代各位,培蓄势力!故而无论成败,对他们都
有好处,吃亏的是各位而已,即使各位真的杀死了外子,家父也不会承认的,更谈不到奖赏
与报酬了…”
  梁上秋朝梁上春冷笑道:“哥哥!你听见了!”
  梁上春愤然地望着马过道:“马老大,你最后把事情交代个明白!”
  马钰道:“上春!朱若兰是宁王的女儿,自然替她老子说话,这怎么能信!”
  梁上春冷笑道:“是吗,她要帮她老子,我们也是替她老子办事。这么说来,我们竟合
作了!”
  崔小小忍不住道:“马钰,你真是个蠢才,连话都不会说,还能办事吗?好好的一个计
划,叫你弄成了一团糟。”
  马钰也知道刚才那知出了语病,先前叱责老婆的威风顿时一扫而尽,被崔小小叱得哑口
无言。
  崔小小又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宰了楚平,否则你那个丹阳君也甭想干了,老娘扶
植了你十几年,连身子都赔了,想不到你只是块废料。”
  马钰无可奈何之下,怒吼一声,捞起身旁的狼牙棒,直向楚平扑去,这家伙心计不行,
手底下功夫倒是真有两下子,一支狼牙棒上颇见工夫,与楚手杀成一团。
  朱若兰揭穿了崔小小的身份后,两人也重新开始交手了,崔小小一改先前畏缩之态,突
转辛辣泼野,像毒蛇般地凌厉抢攻,跟朱若兰雪片似的双刀杀成了一团。
  朱若兰边战边冷笑道:“辣手西施,这下子终于把你的真面目显露出来了,你怎么不再
装穿出那副窝囊相了!”
  崔小小的目中喷着火,剑势更厉,渐渐地反而把朱若兰压到下风去了,梁上春状不禁骇
然道:“弟弟,没想到那婆娘真有两下子,单凭她这手剑法,恐怕就远远在你我之上。”
  梁上秋一叹道:“哥哥!你总算明白了,每次对外冲突,都是我们俩卖命,那还不够
吗?人家说上两句好话,奉上两顶高帽子,咱们就抢着拼命去,唯恐他们两口子吃亏,现在
你看看,他们那一点比咱们差,咱们跟人拼七死八活,即使剁翻了对方,自己总要七零八碎
地带上点小伤。人家出手只要几下子就能解决了的。”
  梁上春的神情在愤怒中有点落寞,“弟弟,我不懂,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呢?如果要拼掉我们,又何必隐藏实力,不让我们知道呢?”
  梁上秋道:“他们何必要拼掉我们,真把咱们除了,梁山兄弟未必全会听他们的,他们
还自己分神去掌管,这个样子更好,有事咱们哥儿俩打前阵,凡事都是咱们出头顶下来,外
人的目标全冲着我们,他们在丹阳湖里慢慢培养实力
  “你早就发觉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些年来,我们东西梁山的弟兄死伤众多,丹阳湖的人
手却越来越多,实力似乎已经超过我们,但是他们民不争堂口收入,仍是三均分,我们只是
勉强够开销,他们应该缺很多才是,可是丹阳湖的人似乎比我们弟兄还要富裕些。”
  “这个我问过了,我们是纳指着堂口收入过日子,他们则另外还兼做一些买卖,而且丹
阳湖有鱼米之利,那是我们不及的,所以堂口上的收入,他们从来不争,我就是为了这个,
认为他们很够意思了”
  “满篇鬼话,我调查过了,丹阳湖虽有鱼米之利,却轮不到他们,那是真正宁王府派人
来收取的,鱼牙子、丝商、粮行,全是宁王府包办了去,丹阳湖连半分银子都分不到,因此
我认为他们一定另有财源,今天才知道原受到兵部尚书裴采的津贴,丹阳湖的人手根本是他
们私蓄的武装,白拿着我们充筏了!”
  梁上春道:“兄弟,如果能走裴尚书的路子,未尝不是一条好出息!”
  “哥哥,你怎么还没死心,马钰功夫比我们精纯,年龄比我们大,出道比我们晚,而且
他根本不想在江湖上成名,还说明了一点,这个圈子没有我们江湖人的份儿,最多只是利用
我们一下而已,哥哥,一旦身入江湖,就与富贵绝了缘,我们还是守住本份吧!”
  梁上春叹了口气道:“我实在很不甘心,而且在江湖这个圈子里也等腻了,朝不保夕,
满手的血腥……”
  “哥哥!没办法,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路,你看.看楚大侠,到手的富贵而不屑一取,
再看看朱若兰,放弃了金枝玉叶的郡主之尊,情愿跟楚大侠行侠江湖,八骏友中。好几位都
是一方首富,甚至还娶了一邦之主的妻子,他们都选择了江湖行,可见他们练武的人,只有
在这一行的人,才有真正的乐趣,东西梁山虽不是什么大地盘,可是在我们这一亩三分地
内,不受拘禁,不虞饥寒,何等逍遥自在!”
  梁上春终于心动了,叹了口气道:“弟弟,你说得对,可是我们现在怎么办?”
  梁上秋道:“那还用问吗?我们只争取我们已有的,东西梁山里的弟兄全是跟我们一起
创天下的,那没人能夺去,这集义堂原本在我们的地盘内,没理由让丹阳湖来插一脚,我们
正好趁这个机会收回来!”
  “何必还要收回呢?叫马钰自己退出就行了。”
  “哥哥,你如果细心看看,集义堂里还有多少是我们的人,我们的弟兄日减,丹阳湖的
人手日增,所有的管事差不多全被他们占了,等我们没有利用价值时,他们一脚踢开我们,
你们还不是乖乖地认了。”
  梁上春熟思片刻,才道:“弟弟!我错得厉害,幸好你不糊涂,否则咱们哥儿俩叫人卖
了还让人看笑话!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叫他们看看我们梁氏双雄是否好吃的,马老大交给你,
我对付那个婆娘去!”
  说着飞身向前,扬手叫道:“大嫂,兄弟来帮你忙!”。
  两口飞刀直取朱若兰,被她用双刀格飞了,跟着又是扑扑连声响,四支没羽铁箭却全部
打进了没有防备的崔小小胸前,紧跟着一支钢镖,射穿了她的咽喉!
  崔小小连一声都没发就倒了下来。
  梁上秋不必去帮忙了,马钰与楚平酣斗正烈,崔小小向下一倒,使得他怔住了,楚平轻
轻一剑,把牙棒击落在地,剑尖再进,逼向马钰咽喉,而马钰却像呆了似的,根本没有闪
避!
  看到他神落魄之状,楚平倒是不忍心再下手杀死他了,收回了长剑道:“马钰,你是怎
么了?”
  马钰仍是呆呆的,拖着沉脚步,走向了崔小小,把她抱了起来,哺哺地道:“娘子,娘
子,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呢?你这一去,我该怎么办呢?下一步怎么作呢?一切事情都是你安
排好的,你可不能赖在我身上,没有了你,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崔小小自然是无法再回答他了,马钰抖了一阵,见崔小小的身子已渐渐凉了下来,这个
魁梧的汉子居然坐在地下,放声大哭起来,哭声中只有一句话,“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梁上春叫道:“舍不得你老婆,就跟她一块儿去!”
  马钰的脸上显出一略略畏惧的神色,摇摇头道:“不!我不要跟她一起去,她管得我太
厉害了,这个不行,那个不行,连多吃一碗饭都不行,兄弟!在人前,她对我好像很恭敬,
那是做给你们看的,背着人,她比我老娘还凶,兄弟!是谁杀死她的?”
  看样子,他又不像糊涂,可是最后一句话他又没有清醒,梁上春又气又好笑:“我,我
杀的,胸前钉着我的没羽箭,喉咙口插着三楞镖,都是我的”
  “是的!不错!我认得,但是你为什么要杀地呢?”
  “因为你们两口子太不够意思,居然骗我们!”
  “不是我,是她要骗你们的,我从不管事,所有的事都是她在经手,只是用我的嘴转说
出来而已,兄弟!我就劝过她不能老是骗人,总有一天会被你们发现的,可是她不在乎,她
说你们看是笨一点,还可以多活几年,否则她先发制人,随时都能杀掉你们!”
  梁上着冷笑道:“所以我不想等到那一天!”
  马钰叹了口气:“做得对,兄弟!你不杀她,有一天我也会杀了她的,跟她在一起,简
直没有我自己过的日子,可是你现在杀了她,叫我怎么办呢””
  “你是丹阳君,回丹阳湖去!”
  “我这丹阳君是她封的,丹阳湖的人也全是她的,没有了她,那些人不会听我的,我还
去干什么呢?”
  “马老大,你究竟是怎么了?”
  马钰茫然地道:“我怎么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除了这个老婆,我什么都没有,她活着
的时候她管我。她死了我又不能管她,我该怎么办?”
  梁上春叹了口气:“你把她带回丹阳猢去,自然会有人告诉你怎么办的,集义堂是散
了,兄弟一场,我不难为你,今后为敌为友,全在乎你了!”
  马钰茫然抱起了崔小小,慢慢地出门而去。集义堂里的人大部分都悄悄跟着他走了,梁
上春又叹了一声:“真没想到,马老大会是这份德性!”
  梁上秋冷笑道:“哥哥!你若是认为他真是这个样子,那可就不上了他的当了!”
  “怎么,难道他是装出来的”
  “当然是装的,马老大如果是这么个窝囊度,又怎么被崔小小选中为丈夫的,又怎能创
下丹阳君这个名号的”
  “他为什么要装呢?”
  “阴谋揭穿,无法再利用我们了,楚大侠与兰郡主技高艺精,他不装也这付样子,能全
身而退吗?”
  “你怎么不早说,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他!”
  “算了,哥哥!宁可他不仁,我们绝不会不义,反正他已经退出集义堂了,今后防着他
一点也就是了!”
  梁上春想了一下,才朝楚平拱拱手道:“楚大侠,我实在惭愧,居然会财迷心窍……”
  楚平笑道:“梁大侠客气了,你想谋个正经出身,主意并非不佳,只是所谋非人而
已!.”
  梁上秋道。“经此一番后,我们都不会再做富贵的梦了,江湖子弟江湖老,梁山的岁月
还是很逍遥的,这次多亏诸位之助,才使我们摆脱了这些羁绊,本来想留各位多盘桓一阵
的,可是马老大回到丹阳湖,一定会有所行动的,我们也得准备一下,二位对抗丹阳湖是否
有困难?”
  楚平道:“既然如此,楚某就告辞了。”
  梁氏兄弟把他们送到江边,目送他们的船启旋扬帆,才相辑而别,这一段水程倒是平平
安安的再也没发生什么事,船到了金陵,刘笑亭已经带着人来接了。
  一直来以易名为八骏园的松雪园中,刘笑亭才道:“楚兄弟,梅雪亭上,有人要单独约
你见!”
  楚平看看他的神色,已经知道是谁了,趁着大家寒暄之际,一个人悄悄到梅雪亭,果然
看见一个气宇轩昂中年人,凭栏而坐,正是当今官家,正德天子。
  楚平上前一揖道:“老爷子好;您怎么又来了!”
  官家的气色很好,看见了楚平,显得十分高兴,拉着他的手,笑着道:“我是奉召,不
敢不来了”
  楚平有点不好意思地道:“那是若兰胡闹!”
  官家笑道。“不!不算是胡闹,我也应该来解释一下,首先我要说明的是有关几次不利
于你的行动均不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张永也承认了是他自作主张!”
  “张永是个干才,对我敢称忠心,只是气量太窄,而且对江湖豪侠的胸襟不够了解,刘
谨的东厂与西厂瓦解,替代的人员多半是与你们有深厚的渊源,他为这很担心,当然也有点
争权的意思,因为他自己在外面也培植了一部分的势力人员,原是指着这些事缺递升的,可
是被人占去了,他当然很不开心!”
  楚平笑笑道:“陛下的意思呢”
  “我觉得三处厂卫都是多余的,最好是一起撤消掉,但是很多江湖人以此为晋身之途,
而且已经流血拼命干了多年,速然撤消,未免会使他们很失望,再说这些人放出去,无所事
事,可能又会被一些野心的郡王网罗了去,形成大害,所以只有暂时留着,慢慢再设法缩
减,等他们自然的休致消除”
  楚平道:“陛下为九五之尊,天下第一人,有时不必太将就他们,大可以施行霹雳手
段,澈底清除庭掖!”
  “不!这种事不能做,本朝洪武、永乐两祖就是手段太烈,对于一引进稍过跋扈的臣
下,都以严厉的手段对付,固可收一时镇慑之效、但后果却很糟,使得人才畏忌而不出,庸
才当道,一旦有事,几无可用之人。到现在为止,天下未能归心,廷臣外藩,对朝廷诸多猜
忌,都是流毒所致,有天下者,未能以仁德以安之,总是危险的事,所以我不能再遭祸后
人!”
  楚平很感动:“陛下以仁德为心,是为天下之福!”
  官家苦笑了一声:“上青,我做得已经太迟,不过我也没有办法,在权奸挟制下,若非
以醇酒妇人以疏其戒心,社稷几将不保,很多有气节的良虑,纷纷挂冠离去,很多有学识才
气的人才,灰心仕进,造成国家很大的损失、是他们对我失去了信心,要想恢复还待费一段
时间!”
  “慢慢来吧!陛下春在富,有足够有时间使大家了解的!”
  官家笑笑道:“我还要谢谢你们在西域的努力,东有倭盗,北有女真,南有蛮夷,他们
目前都算安份,只有西边的匈奴,一直为中原之患,经你们的努力,可能会有几十年安静
的!”
  楚平想想道:“关于葛天香的事……”
  官家笑着道:“别提了,原来是张永建议的,有个武功高的刀妃子,可以使内廷安全无
虑,我觉得也还不错,可是碰了个钉子后,我就明白了,这种事绝不可能的,真正有本事的
江湖侠客,怎会安于宫廷内枯寂的生活,而最靠得住的还是我自己会两手,所以我最近闲下
来练得很勤,这次出宫一个随员都没带,还是平平安安的!”
  楚平见官家自已表示了,遂也不必说下去。官家道:“我来,除了解释误会,还有两件
事情相求,第一事还是张永的事,他的行为实不可恕,但是这个人我还有用,内厂的职务还
是要他担承起来,这样三厂与锦衣尉各成一个系统,才便于控制,如果让那一个圈子兼领,
都会形成偏重一方的局面,除了是你肯去担起那个责任,我相信你不会专权,大家也服
你。”
  楚平忙道:“我还有我本身的责任,而且我们所为,也是为帮助陛下安定天下。”
  官家一叹道:“是的,我知道,你们不屑于富贵,而且我也认为你们在江湖上所做的
事,价值永超过在京师,所以我不强求,只希望你们能原谅张永的行为。”
  楚平笑笑道:“这原是陛下的权利,不必问我们的。”
  “不!若兰如果坚持要办张永,我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我真还有点怕这位侄女
儿,只有求你了!”
  “陛下是长辈,怎么会怕她呢?”
  “皇帝要讲理,她占了理,我这个皇帝叔公也只好向她低头,楚平,你跟她说说哟,语
气婉转些。”
  “可以,她已经是楚家的媳妇了,身属江湖人,本不该管朝廷的事,我叫她别追究就
是!”
  官家道:“还有一件事,就是李凤的身孕已经证实,而且再过三月就要分娩了,我一直
无后……”
  “恭喜陛下,这是件大喜事!”
  “是的,但一定要把她送进宫去,才能为那孩子以正名份,否则有很多人又会说闲话
了,而且这也会使很多人不高兴,所以我要麻烦你们送她进它去!”
  “这个!责任太重了,我们恐怕负不起!”
  “楚平,除了你们,我不敢相信谁了,我这次悄悄地出来,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这件
事!”
  一乘马车,两骑骏马,外带着两乘小轿由金陵北上。
  宫车中坐着的是李凤,推车的是陆华,骑马的是朱若兰与楚平,小轿中坐着的是葛天香
与如意。
  这是护送李凤的行列,皇帝在前两天悄悄地走了。
  护驾的行列不应该如此简略的,但是楚平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如此安排。
  燕玉玲为了紫燕访被毁,决定在金陵坞建造一艘新航,而且更要加强它的性能,以作为
日后如意坊的行舟,对如意坊而言,这是很必要的。
  张果老与裴玉霜、刘笑亭三个人都留在金陵没有动,他们似乎有意要将八骏友的身份交
给楚家的人去担任了。
  而且他们是真正的江湖游侠,对护送李风的工作提不起兴趣,也认为很不值。
  皇帝的权力已经恢复了,身边也有了那么多可用之人,可以光明正大,派来一大队人来
把李凤接走,何必还要让他们送一趟。
  裴玉霜尤其表示得不高兴:“这是奴才们干的活儿,我们何必为皇帝当奴才去,难道我
们替他出的力还少了?”
  楚平感到很愧疚,对裴玉霜的这番话,他提不出反驳的话,官家是可以公然派出重兵来
迎接的,而且尽出三厂的卫,不也是把李凤安然地接到京师去。
  只是有一重碍难,那就是李凤的出身,皇帝自然可以宠幸宫中的每个宫女,但是并不见
得被宠幸过的宫女的身价就会提高,皇帝看上了那个女孩子,吩咐值事太监出来传寝,完
后,敬事房的太监会向皇帝或皇后访旨,要不要留种,如果回答是要,这个宫女暂时会受到
优待,过了两个月,如无妊孕现象,仍然发回原处操司事,如果是不留种的示旨,那就苦
了,这些太监们会用一种残忍的方法,消除承欢的遗泽,依然优质原事的事儿。
  由承幸而被提升到嫔妃的例子不是没有,但少得可怜,而三宫六院的妃嫔们,是早就指
定的,而且都是大臣或皇家旁系亲贵的女儿,这也是以重皇帝尊严的措施,皇帝一样要守着
家法的,当然,极端掌权的皇帝是可以凭自己的好恶而决定一个被宠幸女子的荣辱,但当今
的皇帝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人,皇宫中不但有皇后,还有太后,他可以荒唐,却没有随便弄一
个女子进宫。
  李凤有了身孕,而天子至今无后,这个情形特殊一点,所以富家才准备把她接进宫,可
是一个出身酒楼的子,身份太差了,在一般民间都不会瞧得起,公然迎进宫廷,更将招致非
议,皇帝要先回去作一番安排,取得内宫的一班人的谅解,最重要的就是太后那一关。
  太后望孙心切,这一关是没有问题的,但要安排得密,到了京师后,由太后借故出来,
再把李风带进去。这种种曲折,在裴玉霜那种侠义一视同仁的胸怀中是无法谅解的,所以楚
平也不多作解释,只有苦笑道:“他是若兰的叔叔,也是我的长辈,我无法拒绝!”
  裴玉霜冷笑道:“我们可不是他的晚辈!”
  楚平原本也没有再麻烦他们的意思,所以只动用了如意坊的人手!
  事实上这个行列也相当可观了,除了李凤之外,每个人都有一身武功,轻易人等也动不
了;而楚平还让王金凤、翠凤姐妹俩跟梅影分在前后探路接应,王金凤的江湖经验很丰富,
此去沿途,更还有如意坊的人员可资调遣,可以算是万无一失了!”
  本来是不能让李凤坐宫车的,那太招摇,但是她身怀六甲,不能骑马,又不能乘轿子,
那都太颠了,只有乘坐宫辇,由陆华推着,可以控制着行车的平稳。
  这种走法自然快不了,好在此行循全是坦途大路,前后都有人打点,再者,乘坐宫辇,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使一般人不敢公然拦截,这个罪名,毕竟是很重的。
  每天最终多只能走个百十里路,走了几天,一直很平安,但也未能使大家松懈下了戒
备。
  人为的阻碍是可以控制的,却无法控制得了老大爷,尤其是天有不测风云,更是人无预
料的。
  这一天下午,他们走在路上还是艳阳高照,楚平预计是到前面的县城里歇宿的,还差了
十来里.绝对有把握在日落前到达,那知走了一阵,忽地大雨倾盆而下!
  五月黄梅天气,变幻莫测并不为奇,苦是苦在半路上,别的人不在乎.李凤却淋不起。
  没有办法,只好就近找避雨的地方,偏偏那又是在两山之间,没有一户人家,好容易看
见一角红楼,那是一年庙宇,那们别无选择,一份朝庙门奔去。
  庙的规范很大.庙前一块大碑,写着宝林禅寺四个大字,气象很宏伟,可是庙门紧闭,
敲了半天,才有一个老僧出来应门、看见他们大队人马,似乎很惊讶。
  楚平上前拱手道:“老师父,我们是赶进京的,中途遇雷雨,想借宝利避避雨。”
  老僧看了他们一阵,比手划脚,口中啊啊直叫,原来却是个又聋又哑的,没人看得懂他
的手势,不过他的意思是并没有拒绝的样子,楚平说了两声打忧,吩咐大家进了庙门,庙里
很荒凉鸽翁蝠粪,满地乱抛,空院中杂草丛生,在雷雨中别有一种荒凉之意味。
  大殿塑着的佛已经油漆剥落,灰尘遍处,谁也想不到外面看如此宏伟的朝宇,内里竟如
此衰败。
  大家都集在大殿上,老和尚呀呀地叫个不停,最后又拖出一个更老更瘦的来,却又是个
瞎子,他身上穿着破旧的袈裟,是被聋和尚牵着他认路的竹竿行出来的,来到楚平面前才软
弱无力地道。“各位施主可是来避雨的吗”
  楚平道:“是的!请老师父赐允”
  老和尚扁嘴苦笑道。“施主太客气了,出家人理应以方便为本的,何况这寺又非老钠等
所有一般都是借以藏身而已,只是老钠师兄弟两人都是残废,行动不便,无以招待,请施主
们见谅!”
  “多谢老师父,借问老师父上号!”
  “老钠雨果,那是敝师弟雨桑,我们本是行脚游地行游方头阳,行脚至此,见寺中无人
居住,遂停了下来,一住不觉数年,本来曾发誓要重修金身,再造禅院的,可是劝募了几
年,竟是连衣食都难以周全,唉”
  “难道这个地方的人都不信佛?”
  “那倒不是,此地善士很多,但是大家一听说要重建宝林禅院,都摇头不理了。”
  “为什么呢?难道宝院有什么特殊吗?”
  “施主们不是本地人吗?”
  “不是的,我们只是路过,因为遇到下雨,附近又别无居户,所以只好上山来打扰老师
父了。”
  雨果叹口气道:“那就给怪了,这儿山脚下本来还有几户人家,三年前也都搬得干干净
净,哦!对了,现在是什么时分了。
  楚平见他忽然问到时间,不禁微感奇怪地道:“大概是申酉之交吧”
  “申酉之交,距天黑还有将近一个时辰,如果这雨停得早,施主们可以赶一阵子路,到
逊城里去投宿。”
  楚平道:“我们本来无意打扰老师父们的情修,而且我们大部分的人冒雨行路无所谓,
只因为有位有身子的女眷同行,淋不行雨,所以才停了下来,老师父……”
  雨果叹了口气道:“施主不要误会,老纳并非不欢迎,而且老钠说过,这所寺院亦非吾
等所有,一般都是客居,根本无权不让各位住下实在是因为…”
  楚平道:“我们有的是人手,一定要住下的话,自会打扫整理,而且我们自己也带得有
干粮,无须相烦老师父,最多是借个灶,烧点热水……”
  雨果苦笑道:“后面的空房子多得很,宝林禅寺也是很有名的寺刹,香火鼎盛,这客舍
居民都搬走了呢!”
  “这正是弟子们不解之处。”
  雨果想了一下才道:“老纳实说了吧!这寺中不干净!”
  楚平不禁一怔,连忙问道:“是怎么干净?有妖还是有鬼?”
  雨果道:“老纳也说不上来,因为纳油等来此时,此地已经是没有人了,只是听人说,
寺后的岗上有死尸出现为厉鬼,攫人为食,光是吃庙里的和尚,继而及山下居民,所以不到
一年工夫死了十几个人,没死的也都跑光了。”
  “真否有此一说呢。”
  “但在有无之间,老纳目不能视,这个师弟又是口能言耳不能听,有时候晚上有什么呼
动,他听不见,睡下去就跟死了似的,推都推不醒,老纳虽听见门窗无风自开,但因为目无
所见,也不知畏惧,过去关门窗,居然也安然无事,总之见怪不怪,其怪自绝,这两三年
来,老纳也已经习惯了,竟不知这些性毕是否自绝,倒是下去化缘时,听见他们还在绘声绘
色地似说纷法!不觉好笑,不过传言来靖,老钠等想要重建禅院,实在是不容易!”
  楚平一向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不当回事,而且天也没有晴意,雷雨交加,使得天色很早
就黑了。
  而且李凤因为途上受雨,衣服淋得透湿,换过之后,显得很疲累,看样子是走不成了。
  所好老和尚在谈话时,那些女眷都在了,没有听见这些鬼话,楚平决定住下来了。
  抬轿的四名脚夫是楚平由如意坊中选出的精壮武师,楚平打发他们骑了马,冒雨上县城
去投宿,跟王金凤与梅影络一下,让他们明天再乘骑回来抬轿子接人。
  他们这儿男女六人,就清理了三间屋子住了下来。
  雨果雨桑师兄弟二人就住在柴房里,离他们远远的,但他为他们熬了一锅小米粥,拿着
一把干咸菜送了过来,楚平称谢接过,配着自己所带的干粮吃了一顿。
  居屋的分配是如意与李凤住中间朱若兰与葛天香居左,楚平与陆华居右,这样纵有响
动,也便于照料、下子要如意与李凤同居一室,则是因为李凤行动已经有点不方便,需要人
侍候,而朱若兰与葛天香都是不会侍候人的,只有如意,原来为二罗刹的待儿,较为习惯而
已!
  前半夜仍是风雨交加,有响动也听不见;楚平与陆华一直在警觉中。到了半夜,雷雨始
停,楚平与陆华究竟因为连日劳顿,也都有了点倦意,两人都有点仿佛,忽听得隔屋传来一
声尖叫。
  两人连忙起来,冲到隔屋,破门而人,只见窗户洞开,一个满身黑漆漆的影子正迅速地
退下去,而如意已经起来,守卫在床前,尖叫声则是李凤在床上发出的!
  楚平挺剑怒叱,直追而去,陆华也跟着追了过去,朱若兰与葛天香也要追去时,如意叫
住了她们:“二位夫人,有楚大侠与陆华追下去就够了,二位最好还是在这附近守着,谨防
有变。”
  二人一想也是,朱若兰把油灯剔亮了问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如意道:“我不知道,我是被李夫人的叫声惊醒的,醒看见一个黑影在窗口,我不敢妄
动,只是护卫着李夫人,只觉得那黑影好怕人。”
  三个女子去问李凤。
  可是她受惊过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瑟瑟地发抖,手足冰冷。
  朱若兰懂得一点脉理,知道她惊吓过度,遂叫葛天香到厨房去烧一点热水来,她要来是
想叫如意去的,可是看到如意也相当的骇怕,遂不忍心叫她了。
  葛天香跑惯了江湖,自然不相信什么鬼魁之说,何况楚平只告诉她们警觉一点,也没有
把老和尚所说寺中闹鬼的事情告诉她们,以免造成她们心中的疑惧,所以葛天香倒是蛮不在
乎地提着剑出去了。
  找到了柴房,她才发现两老和尚都不见了,她很细心,摸摸两个薄图,竟是冰冷的,柴
房中堆着一捆捆的干柴,都有是山上的拓技干树,别无他物,只有这两个蒲图,想是他们平
常打坐楼总之所,蒲图上冷冰冰的,证明这两个和尚没在上面打坐,或是很早就离开了。
  半夜三更,两个老和尚不休息,捣鬼的很可能是他们,一个哑巴,一个瞎子,潜居深山
荒寺,半夜不休息,想必不是什么好来路,而且他们进寺时,看见那个叫雨果的瞎和尚连走
路都十分困难,弯着腰,被他的哑师弟用一根竹杖牵出来的,此刻那根竹那倚在一边。
  一个瞎眼老和尚,不带随身探路的竹杖,居然随便走动,而且是在深山林里,这值得怀
疑两具老和尚都不在朝里,当李凤发出第一声尖叫时,她与朱若兰已经把全寺搜了一遍,这
是配合好的行动,警兆一发,立刻分头搜索,不要集中在一起这种默契是从储八骏友那儿学
来的,而且往往有很大的效果。
  所以她们一看见楚平与陆华冲到屋中去时,她们两个立刻分左右把全寺搜了一遍,只是
没进柴房。因为地她们不想去惊动这一对又老又残废的人,那知道他们居然不在屋里。
  不过葛天香还是沉住了气。她知道楚平与陆华追了下去,一定会有结果的。
  抱了一捆干柴,点着了火,烧上灶,她又发现了不少的怪事,那些干柴有的粗若人臂,
折成尺来长一段段,断处凹凸不平,那不是用刀斧砍断的,而是被一股大力硬生生折断的,
葛天香试了一下,费了全身的劲儿才能折断一根,这证明两个老和尚中至少有一个劲儿很
大。
  从水缸中舀水的时候,她发现更多的怪事,水缸旁边是一对大木桶,缸中的水注满了,
这证明水是用木桶提回来的,她试提了一下,木桶本身已有十来斤重,桶柄上没有绳子,一
边也没有扁担之类的东西,倒是有着几个浅浅的圆痕印在桶桶上,那是手指的痕印。
  桶中还有些许山泉,这证明了另一件事,水桶是他们提水用的不错,但是用双手提了来
的。
  葛天香还把一口桶盛满了水试提看看,居然有一百多斤重这绝不是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所
能负担的体力。
  等水烧开后,她才把开水用壶提了去,李凤已略为安静了下来,朱若兰喂她吃了安神
散,问她经过,她却一直垂泪不言,任凭朱若兰如何追问,她总是不开口。
  朱若兰没有办法,只好不问了,这时葛天香才把朱若兰叫了出来,她自己的发现。
  朱若兰听了神色很凝重地道:“天香姊,我也觉得很不对劲,那两个老和尚纵然一个是
聋子,另一个却不聋,李凤叫声那么尖,他们怎么会听不见呢?我觉得需要出去,告诉楚平
他们一声。”
  “可是我们都走开了,万一这儿再有警,又怎么办?”
  “天香姊,你的阎王贴子还有多少?”
  “只剩四支了,其余的都藏在京师,我这次去就准备取了来,以后我不回京师了,不能
老放在那儿”
  “那只有麻烦你留守一下,看住屋子,若有毕动,你就用陷王贴子招呼,对方居心叵
测,用不着客气了。”
  葛天香点点头,“兰妹,你要小心点。”
  朱若兰带着双刀出去了。
  楚平追逐那个黑影,在山林奔驰,那个鬼影着轮廓像是个人,可是它行走的方法却又似
传说中的僵尸,因为它是一跳一向前飞跳着的。
  那不像是武林中人施展轻功,但楚平不信这会是僵尸,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一跳十几
丈,动作如风,而且冲劲极强,小一点的树,被它一碰就断,而粗一点的树阻路,它又懂得
避道而行。
  楚平尽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不落后而已,始终无法追上,要不是经常有大树挡着,使
它要停下改变方向,搁了一下,楚平很可能就追丢了,因为楚平的速度显然要比它慢了一
点。
  这使得楚平激发了好胜与好奇之心,发誓非要追上这个怪物,看看究竟是人是鬼?
  可是这条鬼影却似有意与他捉迷藏似的,尽在山中乱窜,有时冲到山边缘,快要冲进平
野时,它忽又转了弯仍是遁入山林,漫无目的地乱转。
  后面的陆华追上楚平对,楚平已经跟他转了好几个圈子了,陆华也转了几个圈子,他的
转动不如楚平,所以不紧盯着追蹑,反而能平心静气地停下来研究一下当前的情势,这一研
究,居然被他看出一些苗头。
  因此当他追上楚平后,发声叫住了楚平道:“楚兄!不要追它了,盯住它,不要让它跑
出视线之外就行了!”
  楚平道:“不行,这家伙的行动很迅速,只要一放松,它就溜掉了!”
  陆华道:“溜不掉,兄弟已经来跟了几趟,发现了毛病,它每到山林边,就一定会回
头,似乎本愿意离一这片山林,此其一,它奔来跳去,一直避开正东的方向,其中必确原
故,现在正好把它通在东南角上如果向左就会脱出山林的范围,如果向右,恰好面向正东,
这两者都是它避忌之处此其二,所以我们只要守定这个方向,就不怕它跑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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