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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劫》


第十八章 勇赴玉虚洞府



  何方何昌至此方知遇上煞神杀星,不由自主地脊背上直冒寒意。 
  何方忙道:“尊驾不可误会,何某兄弟乃受申屠怀远山主邀约而来……” 
  他不说申屠怀远还好,怎知这四字是他催命太岁,邢无弼不禁脸色一变,扣着暗存掌心
的一把白骨针倏地劈而打出。 
  何方何昌在邢无弼辛辣狠毒满天花雨手法下怎能幸免,只觉胸腹面门多处一凉,接着飞
麻袭体,不禁厉嗥出声,满地翻滚。 
  邢无弼倏的一鹤冲天腾起,穿空疾翻斜飞而出,去势如流矢划空,瞬眼无踪。 
  何方何昌厉噑惨叫之声播扬山谷,引来无数江湖人物,纷纷掠来,其中两人正是申屠怀
远及三尸魔君荀异,见状不禁大惊失色,荀异疾伸两指分点了何昌何方两人数处穴道,喂服
了丹药。 
  荀异道:“申屠山主,何方何昌两人身罹暗器似为白骨搜魂针,莫非白骨老魅亦在此现
身么,闻听传言老魅已为强敌诛戮,那么又是谁咧?” 
  说时目光闪动之处,突然发现蓝衣三煞尸体,不禁面色又是一变。 
  蓝衣三煞尸体早经奔来群雄发现,但多数均为满地翻滚的何方何昌所引,亦不明何故,
自不敢妄自议论。 
  荀异目注申屠怀远道:“申屠山主,你瞧见了那三具尸死体么?” 
  申屠怀远点点头道:“瞧见了,似是蓝衣三煞!” 
  “不错,正是蓝衣三煞!” 
  荀异道:“其中道理荀某委实想不通,矛盾异常,蓝衣三煞与邢无弼相交莫逆,显然并
非死在邢无弼鬼刀之下,但何方何昌却是伤在邢无弼独门手法之下。” 
  话声略略一顿,又接道:“荀某断言邢无弼方才确在此处,发现了蓝衣三煞尸体后惊骇
莫名,但何方何昌为何来到此处?三煞既非死在何氏昆仲手中,邢无弼又为何猝施毒手?”
  申屠怀远道:“荀兄之言极是有理,但何可断言必是邢无弼所为?” 
  荀异道:“一掌十六支,满天花雨针无虚发,普天之下武林中能有几人?” 
  何方何昌人已痛定醒转立起,目中余悸犹存。 
  申屠怀远问知情由,不禁神态激动道:“果然是邢无弼,何方一提及老朽之名,立即猝
施杀手,不是他是谁?” 
  荀异道:“无疑邢无弼在此发现蓝衣三煞尸体,内心惊恐正待离去之际,却为何方何昌
遇上,哼,邢无弼,居然扮作村翁模样骗过老朽!” 
  立即传命追踪邢无弼。 
  来人中有些并非申屠怀远荀异门下,亦皆纷纷散去。 
  申屠怀远道:“两位何老师以后须多加小心,邢无弼手狠心辣,免遭不测之祸!” 
  何方何昌谢了荀异救治之恩,亦追踪邢无弼而去。 
  山谷中仅留下荀异和申屠怀远两人。 
  荀异忽低声道:“蓝衣三煞乃邢无弼心腹死党,死不为过,申屠山主你看出三煞是死在
何种兵器没有?” 
  申屠怀远闻言不禁一怔,仔细审了察三具尸体一眼,察觉皮肉略不翻卷,断骨之处如切
腐略平整光滑,由不得面色大变。 
  若非吹毛可断,切石若腐的干将莫邪之属,焉能致之。 
  荀异道:“山主神目如电,当知三煞是何兵刃所杀,此人拥有出柄稀世宝刃虽系邢无弼
之敌,但亦非我等之友!” 
  言外之意,申屠怀远怎能不知,略一沉吟,颔首道:“兄弟认勾在邢无弼未授首前,此
人决不致与我等为敌。” 
  荀异心中虽不以为然,口中却答道:“但愿如此?” 
  突然。 
  忽见山谷远处忽现出一条瘦长人影如飞掠来。 
  荀异道:“来人似是山主门下尤泰,想必有甚么重要发现!” 
  申屠怀远凝目望去,果是尤泰,一俟临近,喝道:“尤泰为何形色匆忙?” 
  尤泰欠身禀道:“邢无弼南下逃逸,向鄂北襄阳奔去,属下等暂行停住追踪欲请示山主,
那知却已陷入重伏!” 
  申屠怀远面色一变,须眉激动,厉声道:“邢无弼么?” 
  “不是!” 
  “谁?” 
  “雷音谷主!” 
  荀异及申屠怀远两人闻是雷音谷主不禁面现震恐之色,申屠怀远道:“尤泰,你亲眼目
睹雷音谷主么?” 
  “未曾!” 
  尤泰摇首道:“但嘱下亲眼见得雷音谷主门下吴胜多人,尚联合玄阴教九尾天狐何素素
及黄山天旋星君门下现身!” 
  荀异诧道:“既未见雷音谷主本人,难知雷音谷主生死?” 
  尤泰躬身答道:“回荀老前辈的话,那吴胜言代雷音谷主转告,白帝城前车之鉴,绝不
容山主及荀老前辈干预,而且前仇必报,除非……” 
  底下的话似难以出口,不禁嚅嗫犹豫。 
  “除非什么?” 
  “除非山主及荀老前辈负荆请罪,屈身为奴,不然誓将山主荀老前辈伏尸剑下难消此
恨!” 
  换在平时,这一双盖世凶邪怎还忍耐得住,此刻,深知事态严重,不禁再望了一眼,申
屠怀远道:“葛兄,你我现在该如何?” 
  荀异叹息一声道:“并非荀某怕事,匹夫之勇,无济于事。” 
  当日白帝城因邢无弼逃逸迁怒雷音谷主确是我等之错,如今已是腾笑江湖,切不可一错
再错!” 
  “怎么!”申屠怀远道:“荀兄犹妄念与雷音谷主冰释前嫌么?” 
  荀异道:“并无此意,荀某耽忧的是雷音谷主设下陷阱,志在取我等性命!”话声略略
一顿,又道:“蓝衣三煞就是一例!” 
  申屠怀远面色大变,道:“荀兄是说雷音谷主已将黄山孽龙潭内玉勾斜得在手中了么?”
  “荀某是说黄山天旋星君石中辉,还有‘白眉蜂尾’至今不知落在何人手中!”三尸魔
君荀异面色凝重道:“是以你我不能不从长计议,以免成为众矢之的。” 
  申屠怀远道:“荀兄说得极是,但眼前我等手下陷入重伏,不能坐视不救!” 
  荀异道:“当然要救,但荀某认为我等已在对方严密监视中, 
  不如化整为零,让对方狐疑不解!” 
  申屠怀远颔首赞同,道:“你我快走吧!” 
  山谷中又自静荡荡地杳无人迹,天空忽飘洒一阵阵牛毛细雨,醉济颠郑奇及风尘侠丐乐
宸忽一闪而出。 
  郑奇嘻嘻一笑道:“调虎离山之计已售,但愿十日之内平安无扰,舒老弟得以安然救出
其父?” 
  乐宸望了蓝衣三煞一眼,皱了皱眉头,道:“舒老弟尚未成行,须焦叔平吐出隐秘后再
定,你我速回白云观覆命,待穷叫化命门下弟子移去三煞尸体。” 
  郑奇一跃飞落在三尸之前,洒下化骨散,转瞬间,三尸化为一滩黄水,一声走字出口,
双双疾掠而去…… 
  其实,天旋星君石中辉及九尾天狐何素素仍在九华赤鹤岭。 
  何素素忙于布设玄阴教总坛,大兴土木,鸠土兴建,设下天罗地网,惧焦叔平前来寻仇。
  天旋星君石中辉虽重言诺,却与何素素若即若离,了无半点当年恩爱情分。 
  何素素恨得痒痒地,但无可奈何。 
  那日,玄阴教一名弟子赶回九华报讯谓东方亮已逃回伏牛。 
  何素素道:“原要他逃回伏牛,可知白云观妙尘妙庄可曾尾随东方亮之后探得玉虚洞天
确处么?” 
  “未曾,伏牛山麓群英毕集,宇内高手均纷纷在新野郊外现迹,妙严妙庄追踪东方亮险
遭不测!?” 
  “莫非妙严妙庄行藏底蕴均为人知晓么?” 
  “武林群雄不知,但焦叔平知情,妙严妙庄返回白云观后又险遭不测,如非闻风逃出,
白云观已毁为瓦烁。” 
  何素素脸上先还有笑容,闻言不禁花容失色道:“这是何故?” 
  “焦叔平密报白云观实乃淫窟,被囚的良家子弟不计其数,致新野知县调动官兵星夜搜
觅,但已是一座空观。” 
  何素素切齿痛恨骂道:“本教主不把你这丑鬼乱剑分尸,怎消心头之恨!” 
  “教主暂且息怒,风闻吴天老怪已取得青锋利,暂交焦叔平退去山外强敌,那名震关外
的蓝衣三煞蓝楚威,蓝汉雄,蓝秦武就丧身在焦叔平的青镡剑下!” 
  何素素脂粉面庞立时罩上一层严霜,挥手示意那名弟子退下,轩面望着坐在身旁的天旋
星君。 
  只见天旋星君如老僧入定般漠然无动于衷,不禁气得跺了跺脚,嗔道:“中辉,你是怎
么啦?一句话都没说,总不成还得给贱妾出个主意嘛!” 
  石中辉淡淡一笑道:“你是一教之主,我这个局外人怎能胡出主意,焦叔平看来已决意
除去你这玄阴教主,石某有何能为?” 
  何素素嗔道:“如此说来,你是效那徐庶故智,身在曹营,终身不划一策了!” 
  天旋星君慨叹一声道:“素素,焦叔平有青镡剑之助,无异如虎添翼,你总不能赤手空
拳,以卵敌石!” 
  何素素眸中神光一亮,道:“莫非你弦外之音叫贱妾需取得玉勾斜不可?” 
  天旋星君遥首答道:“缓不济急,何况要取得玉勾斜无异难于登天?” 
  何素素鼻中冷哼一声,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天旋星君面色一变道:“石某在黄山廿余年,筹谋取得玉勾斜几乎无日不之,难道说是
无心么?” 
  何素素知石中辉动了真怒,忽转狐媚笑容道:“中辉,你为何这么大的火气嘛!贱妾又
不是说你。” 
  当年贱妾在家师剑器谱上窥得玉勾斜落在黄山,乃劝你去黄山草创基业,早日取得玉勾
斜除去焦叔平,那知你廿余年来一去杳无音信,贱妾不得已乃设计除去焦叔平,怎奈为山九
仞,功亏一篑!” 
  天旋星君道:“追悔又有何用?” 
  何素素道:“并非追悔,而是当年未能及早向家师索取那册剑器谱,谱内载有驭剑之
法!” 
  天旋星君道:“现在你不是取有剑器谱么?为何不前往孽龙潭?” 
  何素素娇笑道:“其实也不叫做剑器谱,名乃贱妾杜撰,这本册笈首底两页缺失,均是
手抄图绘,纸色黄旧,且遭蠢蛀,字文不全,晦涩难解!” 
  天旋星君道:“何不取出石某一观?” 
  何素素伸手入怀,囊中一摸,只觉空空如也,竟是不翼而飞,不禁面色大变。 
  天旋星君目睹何素素神色有异,诧道:“怎么?遗失了?无用之物,如此什袭珍藏则
甚?” 
  何素素不禁怒道:“你不知其中尚有驭剑无上心法!” 
  石中辉冷冷一笑道:“你就该默记在胸,参悟玄奥!” 
  何素素道:“贱妾不是说过晦涩难解么?” 
  沉思剑谱在何处失落,只觉茫然。 
  天旋星君道:“不要想了,分明是遇上空空妙手,施展神偷绝技将那册剑谱取走了!”
  何素素摇首道:“不对,贱妾贴身不离,绝不致一无所觉!” 
  天旋星君默然无语。 
  九尾天狐何素素身形疾闪望厅外掠了出去。 
  厅外忽闪入玄阴教高手盛光剑,躬身笑道:“石大侠,教主柳眉带煞,怒冲冲出去,又
不知多少人遭殃,只有大侠能够劝阴!” 
  天旋星君诧道:“教主发怒就会言目杀人么?” 
  “不错!”盛光剑道:“教主很少发怒,但动了真怒,每次死在教主鞭下的决不会少于
十人!” 
  天旋星君目中怒光逼射,厉声道:“如此暴虐不仁,焉能成事,玄阴教必昙花一现,恐
遭瓦解!” 
  盛光剑紧接着低声道:“武林传言,雷音谷主与石大侠及本教联手,为涮雪白帝城前耻,
欲将荀异申屠怀远连根株灭,那荀异申屠怀远为先发制人,业已向九华赶来!” 
  天旋星君不由怔得一怔,道:“此乃空穴来风,无中生有,教主知道么?” 
  盛光剑道:“虽是空穴来风,但荀异申屠怀远却深信不疑,此乃借刀移祸之计,显系邢
无弼所为,风闻邢无弼亦在来九华途中!” 
  天旋星君皱眉道:“这事极其紧要,岂可不禀知教主?” 
  盛光剑苦笑一声道:“教主在气怒中谁敢晋言,谁就难免一死!” 
  忽闻远处随风送来一声刺耳凄厉嗥叫。 
  盛光剑面色一变道:“教主在鞭人了!” 
  天旋星君神色激怒,大喝一声道:“咱们走!” 
  双肩微振,掠出厅外,循声扑去。 
  只见何素素面罩严霜,手挽绞筋软索长鞭,身前跪着十数个劲装汉子,个个身上衣破露
出数条深长血榴,殷红鲜血涔涔溢 
  出。 
  叭的一声,长鞭又自扬空挥出。 
  天旋星君身逾鹰隼,凌空飞坠,五指疾若电光石火一把抓着长鞭,大喝道:“住手!”
拧腕一振,何素素身不由主地踉跄跌出数步,却紧握鞭柄不放,怒道:“中辉,你竟敢喧宾
夺主!” 
  天旋星君面色漠然如冰道:“不敢,石某不忍见你倒行逆施,故而阻止!”说着一跃近
前悄声说了数语。 
  何素素面色大变,疾挽着石中辉掠回大厅。 
  片刻之后,玄阴教侦骑四出…… 
  伏牛山广裘千里,竣岭祟山、峭壁危崖、深林密莽、翳蔽天日,亘古未有人行不知凡几,
虫豸蛇兽,横行无忌。 
  焦叔平一行七人择秘径而行,日落时分巳自踏入一片幽森峡谷,涧流湍壑声如雷鸣,壑
壁峰顶古木蓊翳,只觉伸手不见五指。 
  巴上云择一隐蔽之处停下,吧哒一声燃亮了一支松油火摺,导入崖壁石洞内。 
  石洞很浅,方广及三丈左右,系人工凿成,石质青莹光洁如五,巴上云将火摺插在壁上,
一洞光明如昼。 
  焦叔平含笑道:“童贤弟请坐!” 
  东方亮带了甚多卤菜,席地而坐,将一包包荷叶打开,俱是酱肉、卤鸡、香味扑鼻。 
  童寒向巴上云道:“到了地头么?” 
  巴上云道:“对涧就是玉虚洞天,但我等脚程较快,提早了一个时辰来此!入洞后童兄
慎入败露行藏,言语应常加惕省。” 
  童寒忙道:“童某尚忘怀了已是吴景云身份!”说着盘膝坐下,取用酒食。 
  七人悄声商量进得玉虚洞后如何行事之策。 
  约莫已进半个时辰,焦叔平忽慨叹一声道:“焦某已自省悟蜗牛角争何事,石火光里寄
此身,人生百年,不过弹指岁月,决意脱除樊笼后,从此再不涉足江湖!” 
  巴上云道:“何素素如找上总坛上咧!” 
  焦叔平笑笑道:“这贱婢作恶多端,要知天道好还,焦某不用出手,自有人诛杀她!”
  忽地一阵狂飚卷入,插壁松油火炬几乎吹熄,一暗后突风定火明,洞口立着一长瘦老叟。
  这老叟三角脸,上丰下锐,蛇目蒜鼻,掀唇秽齿,一部花白稀髭,根根见血,貌像狞恶,
身着一袭褪色皮旧长衫,肩头除两支长剑外,尚有八支澄黄如金的梭形暗器,粗如拇指,长
仅九寸,敢情是种极歹毒霸道的暗器。 
  山风狂劲,那老叟衣袂瑟瑟飞舞,他貌像本就丑恶,映着火光更显得阴惨惨地,令人不
寒而栗。 
  焦叔平缓缓立起,道:“尊驾身入此洞,即是不速之客,何妨共饮一杯。” 
  老叟狞笑道:“雀巢鸠占,你等是何来历?” 
  吕穿阳面色一变,身形迈前,即待出手。 
  焦叔平沉声喝道:“吕贤弟不可卤莽?” 
  吕穿阳鼻中轻哼一声,又退了回去。 
  焦叔平本人丑恶,与那老叟不相上下,哈哈怪笑道:“这就是怪事了,在下等数日前便
已来至,山野洞穴,任人登临,怎可说是尊驾的,尊驾又是何人?” 
  老叟勃然大怒,霍地双掌平胸推出,潜劲重逾山岳立时压向洞内,阴恻恻笑道:“老夫
如不将你等压成肉酱,也不知老夫厉害!” 
  “未必!” 
  焦叔平双掌倏翻,施展佛门绝学“菩提无相神功”推出。 
  两段潜劲一点,老叟不由双臂微震,只觉对方潜力柔中带钢,弱而转强,不禁大骇,知
遇上极厉害的对手,忙大喝道:“且慢!” 
  焦叔平闻声将掌势稳住,虽然如此,老叟身形已被逼得退后半尺,再退数丈便自坠下百
丈峭壁。 
  只听焦叔平阴森森一笑道:“此乃尊驾自找,怨不得我等,须知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等身入此处,足见非泛常人物,只怪尊驾有目无珠,胆敢耀武扬威,尊驾有话快说!
  老叟面色异样难看,心中怨毒无比,沉声道:“老夫并不畏惧你等,只是误认你等是玉
虚洞天凶徒!” 
  焦叔平道:“尊驾是否去过玉虚洞天?” 
  “这到未曾?” 
  “那么何以误认我等就是玉虚洞天凶徒?” 
  “老夫费尽艰辛,于昨晚才找来此处,据闻玉虚洞天就在此洞对崖,幸老夫昨天到得晚
了一点,无法觅出玉虚洞门!” 
  焦叔平略一沉吟,摇首答道:“尊驾之言未必可信,此处乃伏牛腹地,若是尊驾昨晚来
迟,就该在此坐守,就该在此坐守,为何匆匆离去,而且此洞对崖更非玉虚,须翻越七重岭
壑,才是确地。” 
  老叟不禁一怔,继而冷笑道:“老夫并不受愚?” 
  焦叔平立应声道:“既是如此,尊驾就在洞外守候吧!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掌势犹
自未撤。 
  老叟面色暴变,目中怒火猛炽,厉喝道:“你等再不知机,别怨老夫心辣手黑了。” 
  话犹未落,焦叔平掌势骤猛。 
  老叟身形连晃,但仍无能禁受得住如山掌势,又自逼得退后半寸面色大变。 
  焦叔平冷笑道:“萤米之技,也敢颐指气使,自找丧身之祸,怨不得在下?” 
  老叟厉声大叫道:“罢了!你我同归于尽!” 
  焦叔平道:“在下实瞧不出尊驾有何惊人武功能使在下等同归于尽?” 
  老叟面色铁青,目中蕴满杀机.冷笑道:“老夫肩后八支霹雳雷火金梭,可自动飞出,
休说这三丈洞穴,就是整座山峰亦为震成劫灰!” 
  焦叔平不禁望了吴景云东方亮一眼。 
  两人已知焦叔平心意,东方亮悄声向巴上云,吕穿阳等四人寥寥数语。 
  倏地,焦叔平掌势骤猛,实又疾卸。那老叟顿感掌势又强,心中大惊,猛进全身真力孤
注一掷。 
  那知自己真力猛推时,对方潜劲倏又回撤,身形不由自主地望洞内踉跄冲入。 
  东方亮六人身形疾闪,手掌飞攫奔走之瞬间巳将老叟肩后一双长剑八支霹雳雷火金梭悉
皆攫走。 
  焦叔平两指如戟,迅如电火石火飞点在老叟“精促”穴上。 
  老叟只觉气窒飞麻袭体,一声大响,摔跌在地。 
  焦叔平哈哈笑道:“得罪尊驾了,你我无怨无仇,在下也不想取你性命,何妨坐起,饮
杯水酒压惊如何?” 
  老叟挣扎坐起,只觉如同废了一身武功般,不禁废然长叹道:“为山九仞,功亏一篑!”
  东方亮笑道:“听尊驾口气,是想毁了玉虚洞府不可,究竟尊驾与何人有仇!” 
  “钟离春!” 
  “尊驾怎知钟离春在玉虚洞天内!” 
  “老朽闻听邢无弼之言?” 
  “尊驾姓名来历可否赐告?” 
  “老朽要命无常勾君迟!” 
  焦叔平忽飞起一指,勾君迟应指倒下。 
  巴上云道:“总坛主为何不取他性命!” 
  焦叔平道:“他醒过来了也如常人一般,无能为恶,但愿我等能除去钟离春?!” 
  吕穿阳疾掠在洞口,高声道:“明月已现,映至对崖峰顶,再过片刻,便可动身了。”
  焦叔平与吴景云东方亮步出洞口,只见对崖天空可见云絮飘浮,崖下却是云迷雾绕,莫
辨景物。 
  东方亮暗道:“明月峡玄秘就在此了,定须月华映射穿透云气,禁制立即引发,云雾消
散,洞门呈显,前古仙真修练之处,的确不凡。” 
  吴景云立即掏出五颗丹药,分赠于巴上云等人,道:“立即服下,入洞后算准时刻装作
发作模样!” 
  巴上云等四人毫不迟疑,吞咽下腹。 
  焦叔平托在掌心,向巴上云道:“现在服下,稍时如装作不像,岂非弄巧成拙,四位贤
弟先行发作,焦某再依样葫芦如何?” 
  吕穿阳光道:“属下平日装得就视似异常,总坛主就瞧作属下神色装模作样即可?” 
  焦叔平哈哈一笑道:“好,你我一言为定。”一颗药丸立即送入口中。 
  蓦地。 
  一轮明月立现玉虚洞天对崖,只见云雾郁迷翻滚急速消散,呈现十数丈方圆缺口。 
  焦叔平不禁暗噫了声,只见月华聚束成一道柱形白光,映视在对崖一方石壁,石壁之前
滕覆密翳,但见石壁移开现出一圆洞门。 
  四人疾逾飞鸟般沾足山石跃下谷去,奔向玉虚洞天。 
  涧谷中虽然急流湍奔,但有嶙峋怪石高出水面,吕穿阳等四人路径纯熟,焦叔平东方亮
吴景云却亦步亦趋,不虞失闪,安然到达洞前。 
  一行七人进入洞府,只觉身入幽冥,径曲路岔,相隔数丈才有一盏昏黄灯光,饶是他们
个个目力锐厉,夜能见物,也相当费力。 
  沿途阴暗处均安有伏桩,见得焦叔平均恭敬行礼。 
  但焦叔平吴景云东方亮暗感惊骇,瞧出岔径稳如蛛网,更隐涵阴阳生克,乃极厉害的奇
门禁制。 
  三人均胸罗奇学,一目了然,暗暗熟记于胸。 
  约莫里计,眼前豁然开朗,果然另有洞天,花香袭鼻,流泉淙淙,迎面只见一处半圆形
洞门。 
  勒石横额:“玉虚洞府”四个古篆。 
  但见其内飞掠出一身裁魁梧锦衣大汉,躬身行礼道:“焦坛主回来了,属下胜千里不知,
相迎来迟,望请恕罪!” 
  焦叔平张口欲言,突面色一变,吴景云东方亮立即抢前一步 
  挟住。 
  此乃原定之计。 
  巴上云道:“山外强敌纷纷现踪,所幸尚无法找到本门确处,但总坛主力驱强敌,身负
微伤,为此延误返回之期,药力发作,烦请通知十二护法赐药!” 
  话音甫落,吕穿阳连打两个寒噤,面色苍白,忙道:“不好,我等速回总坛!” 
  胜千里疾忙转身望内奔去。 
  七人疾回总坛议事厅,此原是一座石崖,人工凿开,共有廿余间石室,最大一间作为议
事厅。 
  焦叔平倒在虎皮交椅上,面现痛苦之色,额角冒出豆大汗珠。 
  其余巴上云、吕穿阳、董方亮两人丝毫无异。 
  吴景云紧护在巴上云身侧,蚁语传声道:“稍等赐药之人入内,在下要如何自称,此人
来历希速赐告!” 
  巴上云蚁语传声道:“他一进入巴某即告以姓名,自称属下吴景云参见护法!” 
  吴景云点了点首,不再言语。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沉寂如水。 
  门首忽人影疾闪,现出一个短小精悍老者,身着黄带金镶蓝青色装,满头白发,拢梳束
髻,双眉斜垂两颊,银白摇风,颔下云须绕腮,面色红润,双目开阖之间精芒逼射。 
  只听巴上云蚁语传声道:“钟离春!” 
  吴景云心神微震,忖念之间已编好一套说词。 
  钟离春步履如风,瞬眼已来在身前。 
  吴景云忙躬身行礼道:“属下吴景云参见护法!” 
  东方亮接着亦行礼报告。 
  钟离春鼻中轻哼一声道:“总坛主该在限时三日前回来,为何迟至如今?” 
  吴景云答道:“总坛主一行相遇强敌故而延阻误时,属下两人返山途中相遇,未知详情,
请护法赐药,一问总坛主便知!” 
  钟离春道:“遇何强敌?” 
  吴景云道:“总坛主只说出此人名叫勾君迟!” 
  钟离春目中神光猛炽,诧道:“什么?勾君迟!”说着忙取出五颗墨黑丹药分送与焦叔
平五人口中。 
  焦叔平虽已发作,却灵智清醒,苦笑了笑低声道谢。 
  钟离春目光转注在吴景云东方亮两人面上,冷冷说道:“你们两人过了九日限期……”
  不待钟离春话了,吴景云即答道:“禀护法,此事说来话长,容总坛主详禀,免得杂乱
无章!” 
  “对,容焦叔平详禀!”焦叔平痛苦之色已自消失无踪。立起抱着接道:“钟离护法请
坐!” 
  钟离春颔首坐下。 
  巴上云四人立时设席相待,菜是陈卤腊味,配蔬酱豆之屑,俄顷之间即已摆上一桌丰盛
的酒席。 
  钟离春道:“老朽还要去覆命,怎好在此饮酒!” 
  焦叔平叹息一声道:“此非片言可尽,而且与钟离护法大有关系!” 
  钟离春面色微变道:“怎么与老朽大有渊源?” 
  焦叔平敬了一杯酒后,长叹一声道:“焦某蒙门主先命属下了却私下恩怨,其实是身负
两付要务?” 
  “这个老朽知道。” 
  东方亮三人探出九尾天狐何素素已去黄山,故兼程赶往黄山,则为了探明何素素落脚之
处,再传讯焦某赶往了却毁身之仇,再也为了夺取剑谱。 
  那知何素素已组设玄阴教,徒众甚多,耳目极广,与黄山万石山庄联合,声势浩大,震
荡江湖。” 
  钟离春道:“想当然尔,他二人乃昔年爱侣!” 
  焦叔平目蕴怒光,道:“仅是石中辉何素素两方也不足于震荡江湖,尚有一方穿针引线
加入,顿时声威大振,江湖侧目。” 
  “但不知是那一方?”钟离春道:“必是江湖上卓著盛名的帮派?” 
  “雷音谷!”焦叔平答道:“雷音谷主就是令徒!” 
  钟离春不禁面色一变,诧道:“雷音谷?雷音谷主在何处?” 
  “北雁荡大龙湫下!” 
  钟离春不禁心弦猛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一笑道:“老朽来此玉虚洞之前,武
林之内尚未有雷音谷主其名,老朽当年是有衣钵传人,但不知是否是他?” 
  焦叔平也不追问雷音谷主来历,只滔滔不绝讲述江湖近来发生之事。 
  钟离春凝神静聆,面上神情频频变异。 
  焦叔平忽道:“是以东方亮吴景云陈庆奎三人尾随何素素至黄山外,正欲回身返转本门
之行,不慎为雷音谷主察出可疑,遂陷入重伏,三人拼死冲出重围,无奈陈庆奎为妖妇暗器
所算,昏迷不醒。  
  在重重追捕下陈庆奎又陷入妖妇手中,但陈庆奎身怀本门灵药早经东方亮吴景云二人取
得服用!” 
  钟离春始知东方亮吴景云何以不曾发作之故,遂长长哦了一声。 
  焦叔平遂叙出伏牛山外群英毕聚,风云汹涌,莫不是为了本门而来,白云观主之行因要
命无常勾君迟硬阻之故,以致功败垂成。 
  钟离春面色一变道:“勾君迟不足畏惧,最可怕的倒是邢无弼。” 
  江湖诸般传言确使邢无弼处于不利之境,但他心机阴沉,狡诈多智,倘不出老朽所料,
那金龙令符、避毒珠、白眉蜂尾俱巳为他拥得,也只有邢无弼曾来过玉虚洞天! 
  焦叔平道:“启禀钟离护法,不出十五日武林群雄必受邢无弼之诱,相继来犯本门,焦
某等身受门主洪恩,敢不同心竭力,驱退来犯。 
  怎奈焦某乃外坛弟子,临敌之间,恐有力不从心之感?蝼蚁之命死不足惜,恐误了门主
大事!” 
  钟离春知焦叔平言中涵意,指受药物所制,三天必须易服,强敌来犯之际,突然发作将
如何得了。 
  遂匆匆立起,面色凝重道:“俟老朽回见门主禀知,定有一个对策,门主正参悟启开丹
笈藏匣之秘,功行吃紧,绝不容旁鹜干扰!” 
  言毕疾如电射掠出厅外而去。 
  吴景云道:“董兄,速传令下去,坛外弟子布守总坛,除内洞护法外不得惊扰,说强敌
即将犯山,我等须商议退敌大计!” 
  董慕钦闻命匆匆奔出,又匆匆返回。 
  吴景云似在思索什么? 
  突低声道:“诸位瞧出那钟离春神色没有,他虽不明言雷音谷主是否他衣钵传人,但他
神色喜忧参半,可见是他胸中隐秘,门主必不知情!” 
  吕穿阳诧道:“药物或心灵控制之下,一切均无隐秘可言,钟离护法怎能怀有此项隐
蔽!” 
  吴景云摇首一笑道:“钟离春心机之深,不下于邢无弼,可见钟离春无时不刻均在设法
脱困!” 
  巴上云等人均同意吴景云之言判断无差,不要说是钟离春,就是他们何尝没有如此想法,
只要取到真正解药,便可鸿飞冥冥,谁还有心情关心玉虚洞天安危。 
  吴景云道:“因此从而可知六丁六甲亦非昊天老怪心腹死党,同床异楚,各存私欲,一
俊邢无弼到来,我等必无幸免不说,那六丁六甲亦难逃免死狗烹之祸。” 
  是以我等欲取得真正解药,非从六丁六甲着手!但不知六丁六甲除钟离春外尚有何人,
小弟概不知情!” 
  巴上云道:“吴贤弟睿智卓见委实不差,愚兄想起一事,六丁六甲共是十二人,但有一
跫姓老者病故,不久即递补一人,并非在本门甚久。” 
  而是去岁陷身洞中,受另一护法之劝投身本门,方才闻听贤弟之叙江湖传闻,莫非此人
就是乾坤七剑梅九龄。” 
  吴景云愕然望了焦叔平一眼。 
  吕穿阳道:“六丁六甲虽有姓名,但不知真假,说出也是无用。” 
  吴景云道:“无妨,且说出听听,至不济即在钟离春身上着手。” 
  巴上云报出其余十一护法姓名及长像形貌武功。 
  焦叔平听出果无其父舒长沛之名,不禁微感失望。 
  焦叔平以目示意制止,笑道:“稍时钟离春必重来总坛,在下可使他坠入术中而不自
觉!” 
  话音才落,忽闻厅外传呼道:“钟离护法到!” 
  焦叔平道:“我等出迎!” 
  只听一声哈哈大笑传来道:“不必了!” 
  钟离春身影宛如飞鸟般掠了入来,面现愉悦笑容道:“门主闻听老朽转达焦总坛主之言,
虽略感震惊,但夷然无惧,本门前洞中洞设有奇门禁制三处,处处都是死亡陷阱,何况尚有
毒禽猛兽,来犯者必遭全军覆灭之祸!” 
  焦叔平摇首笑道:“焦某不敢赞同,依焦某之见,不如先发制人,三重奇门禁制不可恃,
因武林中不乏能人!” 
  钟离春勃然作色道:“总坛主,你胆敢违忤门主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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