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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绛雪玄霜》
第五回 寒水潭月夜缔盟
方兆南施出全身气力振袂急追,片刻工夫,已到寒泉潭边。
言陵甫面不改色,气不发喘,但方兆南已是累得满身大汗了。
那小型浮阁,早已停在潭边,言陵甫挽着方兆甫一跃而上。
他心中正在急气之间,似已没有兴致慢但的牵索而进,左脚踏在浮阁边缘,右手猛一用
力,浮阁骤然破波而进。
小浮阁疾如流星般,直驰向那较大的浮阁旁边。
言陵甫拉着方兆南匆忙的跃上了大浮阁,因他突然想到他迫赶方兆南的时间中,这浮阁
上仍可能又发生什么惊人的变化。
果然不幸被他猜中,当他第一脚踏人阁门时,如被人兜头浇下来一盆冷水,全身一阵惊
票,背脊上冷汗梅佯而下,他紧握着方兆南的手,也不自觉的松开。
方兆南目睹室中零乱情形,心头也不禁为之一骇。
定神看去,只见那身穿葛黄大褂的“聋哑”少年,仰卧在丹炉的旁侧,炉中的火势已经
熄去了。
言陵甫突然咬牙出声,顿足一声长叹道:“罢了,罢了,二年苦功,毁于一旦,此人是
谁?老夫要和他替不两立!”
方兆南看他满脸痛惜之色,心知那丹炉中必是极珍贵的药物,略一沉付,劝道:“事已
至此,急待善后,老前辈要办之事正多,且莫气急失措,中了人家的相激之谋。”
言陵甫心中仍甚激动,双目中泪光儒而,侧头目了方兆甫一眼,缓步向丹炉旁边走去。
方兆南正在忖恩之间,忽闻言陵甫大喝一声,一顿手中竹杖,破地而入,双手抱起重逾
干斤的鼎形丹炉,哈哈狂笑,声如怒龙长吟,状极凄厉,听得人惊心动魄,忽见言陵甫双臂
一振,把手中鼎形丹炉,直向湖心之中投去,咯的一声,水花飞溅,浮阁摇颤不停。
他投过丹炉之后,神志似更混乱,反手一掌,直向方兆南劈击过去。
这一掌力道奇猛,出手劲风如啸,而且掌力散布数尺方圆。
在这等浮阁之上,要想躲开这一记威猛绝伦的掌风,实是不大容易,人急智生,纵跃而
起,随着言陵甫击来的掌风,向外跃去。但仍然承受不起,跃飞而起的身子,疾如断线风筝
一般,直向潭心飞去,直到六六丈外,才落坠水中。
湖水奇寒,一激之下,方兆南已经晕迷的神志,突然又清醒过来。他本深谙水性,立时
一长身,浮出水面。
抬头望去,只见言陵甫踏水急奔而去,狂笑之声,划破了寂静月夜,空谷回音,满山尽
是狂笑之声。
方兆甫长长的吁一口气,游回浮阁,抖去身上积水,仰望着月光出神,万千感慨,由心
底直涌上来。
短短的半宵之间,一个盛名卓著受着千万武林人物敬仰的一代神医,竟然气急成疯……
心念及此,不禁又一声黯然长叹,转身步人浮阁。
只见那身着葛黄大褂赤裸着双足的聋哑少年,仍然静静的躺在地上,立时奔了过去,伸
手在他前胸一摸。
只觉他体温犹存,心脏仍在微微跳动。
他伏下身去,开始在黄衣少年的身上,寻找伤处,但他查遍了全身每一处地方,竟然找
不出受伤所在。
心中暗叫了两声惭愧,缓缓站起身子,长吸了两口气,又盘膝坐好,默运真力,施展推
宫过穴之法,在那黄衣少年身上推拿。
那知推拿了顿饭工夫之久,那黄衣少年,仍然僵卧如初,动也未动一下,他自己倒是累
得满头大汗。
伸手向他胸前摸去,他心脏仍在微微跳动,分明人尚活着,不知是何故,竟然没法救醒。
方兆南举手挥了一下头上汗水,这微一拾头,登时惊得他心头大震。挺身一跃而起。
只见那飘忽有如鬼魅的白衣少女,静静的站在身侧,两道清澈的眼神,一瞬不瞬的望着
他。
自衣少女目睹方兆南惊骇之状,忍不住微微一笑。
但是笑容一闪即逝,瞬息间又恢复冷若冰霜的脸色,道:
“我用的独门手法,点了他‘听宫’、‘风医’二穴,别说你找不出他的伤势,就是当
今武林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识得我这独特的点穴手法。”
方兆南略一定神,胆子壮了不少,说道:“这么说来。言陵甫老前辈的‘血池图’和丸
药,也是你偷盗的了?”
白衣少女道:“什么偷盗不偷盗,我拿的倒是不错。”
方兆南道:“言老前辈那丹炉中的火焰,不用问也是你熄的了?”
白衣少女点点头,不疾不徐的答道:“不错,你盘根究底的是何用心?”
方兆南道:“窃图盗丹,情尚可原,但你熄去丹炉中的火势。
实是大不该为之事,损人又不利己,用意何在?”
白衣少女微微一颦两条秀眉,道:‘’看来你倒是个心地善良之人,哼!这事与你有什
么相干?我就不信你敢替那言老头子打抱这场不平之事。”
方兆南听这几句话言词犀利异常,大伤方兆南的自尊心,当下脸色一变,怒道:“我武
功虽不及你,但我并不怕你。”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接道:“看在死去的周老英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快些回到抱犊
岗找你师妹去吧!”
一提起周慧瑛,方兆南气焰顿消,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
白衣少女望着方兆南的背影,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正想开口叫他,方兆南却突然的转过身来。
两人同时启口欲言,但见对方似有话说,又都同时闭上了嘴,两人口齿启动,但却没有
发出一点声音。
相对沉默了一刻工夫之久,白衣少女首先不耐,冷冷说道:
“你还不走,回过头来做什么?”
方兆南叹道:“那黄衣少年,乃是身有残缺之人,你如不肯救他,但望别再伤害于他。”
白衣少女怒道:“你管得了我么?我偏要杀了他给你瞧瞧,怎么样?”
方兆南道:“杀一个毫无抗拒能力之人,算不得什么荣耀之事。”
白衣少女突然一伏身,纵指迫向那黄衣少年戳去。
方兆南看她指戳部位,乃是人身“天鼎”要穴,心头大急,纵身一跃,直扑过去,挥手
一掌向她臂上扫去。
但那白衣少女动作是何等迅快,方兆南的掌势刚刚扫击出手,白衣少女纵手已点中那黄
衣少年“天鼎”穴后,收了回来。
她娇身一侧,横跨两步,让开方兆南一掌,道:“你要干什么?”
不知何故,她竟让了招,不肯还手。
方兆南气愤填胸,冷笑一声,道:“看你外貌如花,心地却毒过蛇蝎。”
转过身,大踏步向浮阁外面走去。
但闻浮阁外响起了一阵银铃般的娇笑,道:“回去!”呼的一股暗劲,直逼过来,力道
奇大,硬把方兆南向外走的身子,给弹震回去。
这变故大出意外,那喜怒不形于外的白衣少女,脸上也微徽变色。
方兆甫暗中试行运气,觉出并未受伤,心中惊疑略定,定神瞧去,只见浮阁门口站着一
个全身红衣,手执拂尘,头挽宫髫,胸缀明珠,艳光夺目的娇美少女。
此人来的无声无息,武功似不在那白衣少女之下,而且年龄也比白衣少女大不了许多,
不禁心中暗生谅骇,忖道:“那来的这多年轻少女,而且个个武功高温,貌美如花?”
他心中惊疑未定,那红衣少女已格格娇笑道:“三师妹,别来无恙?”
白衣少女仍是一付冷冰冰的态度,微微躬身道:“多谢二师狙的关心。”
这两人虽然口中师姐师妹,叫人听来十分亲热,但那笑容看来毫无半点真实感情。
白衣少女一面躬身作礼,口中叫着师姐,但脸上却是一片冷漠,看她神态,实叫人难以
相信,那声师姐的称呼是从她口中叫出。
只听那红衣少女笑道:“三师妹才智过人,料事如神,姐姐素来敬佩,想必早将那‘血
池图’寻到手中了?”
白衣少女冷冷说道:“二师姐这般看得起我,实叫小妹感激。
说起来惭愧得很,那‘血池图’么?还没有一点消息!”
红衣少女盈盈一笑,缓步走人间中;说道:“我在离山之时。
大师姐再三交待于我,要我找到师妹之后,请你立刻回去。”
白衣少女道:“二师姐吩咐,小妹岂敢不遵?我这就走了。”
一侧娇躯,向外冲去。
红衣少女一挥手中拂尘,唰的一声,封住去路,笑道:“师妹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方兆南听她拂尘出手,带着疾劲的风啸之声,竟然是凌盛异常,心中暗自忖道:“这一
对师姐师妹,怎么这般的锋芒相对,那里像同门姐妹?简直似仇人一般。”
白衣少女向前疾冲的娇躯,陡然向后一仰,又退回原来位置。冷冷问道:“师姐既要小
妹立时赶回去,但又不肯放我过去,不知是何用心?”
红衣少女娇声笑道:“大师姐令谕,要师妹把那追寻‘血池图’之事,交于姐姐。”
白衣少女道:“大师姐既然这般不放心我,就不该派我来追寻那‘血池图’的下落。”
红衣少女道:“这些事,你还是留着等见到大师姐时你再问吧!我既是奉命而来,不得
不多问师妹一句,‘血地图,的下落现在何处?”
白衣少女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么?那‘血池图’毫无消息么!”
红衣少女道:“如果那‘血池图’真的还毫无消息,姐姐自信可以追查得到,严刑逼
供,不怕有人不招,但如彼师妹带在身上.那就叫姐姐作难了,不但我要白费一番追索宝图
的心血,而且也没法对大师姐有所交持。”
白衣少女缓缓的答道:“请恕小妹说几句放肆之言,大师姐为何这般的不信任于我,实
叫小妹心寒的很……”
红衣少女道:“那也不必,大师姐又何当能信任我,说不定我前面走,她就会在后面跟
着来。”
白衣少女道:“这么说来二师姐对小妹也有一点不信任了?”
红衣少女道:“这个我倒没有想到,但大师姐交办之事,如若我不能替她办妥,只怕要
惹她生气,说不得只好委屈师妹一下。”
白衣少女道:“小妹愚昧,不知二师姐话中含意?”
红衣少女道:“此事最是容易想得出来,师妹聪明绝伦。焉有料想不到之理?但你既然
不愿说,二师姐就代你说了吧!那就是让姐姐随手检查一下……”
白衣少女冷肃的脸色,几乎变成了铁青之色,两道秀眉微检一耸道:“什么,师姐想搜
查我么?”
红衣少女道:“不敢,不敢,姐姐只是随便的检查一下,何况这又是大师姐的意思,我
只不过代大师姐行事而已。”
方兆南静站一侧,冷眼旁观,把两人对答之言,字字听入耳中。
他心中暗自忖道:“那‘血池图’分明在她身上藏着,我只要适时插一句嘴,点破‘血
他图’的下落,虽未必能使他们师姐妹间翻脸动手,以命相搏,但至少可使她们两个人争执
一番,我站在一侧,进而又收渔人之利,退而可藉她们动手机会逃走。”
心念一转,正待出言挑拨。
忽见那白衣少女星目流动,扫了方兆甫一眼,冷然说道:
‘别的小妹不和师姐顶嘴,但此事小妹却万难答应。”
红衣少女脸上笑容一敛,微带怒意的说道:“师妹如不答应此事,不但叫姐姐难以对大
师姐交代,而且我也难信师妹之言。”
白衣少女道:“二师姐真要不相信我说的活,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但想搜检于我,请
恕小妹万难接受。”
红衣少女愠道:“如我一定要检查呢?”
白衣少女道:“这个恕小妹不能从命。”
红衣少女道:“好啊!你竟然丝毫不把我这个做师姐的放在眼中,这等没有长幼,那可
不能怪我出手教训你了。”
娇躯一晃,脚底寸地未离,身子部陡然间向前欺了三步,人已到了那白衣少女身边,挥
手一把,直抓过去。
白衣少女道:“二师姐手下留情。”
反手一拂,向那红衣少女手腕上划去。
红衣少女怒道:“你竟然真敢和我动手?”
口中说着话,人却挥动手中拂尘,唰的一声,当头击下。
白衣少女娇躯斜向右后侧退了三步,让开拂尘说道:“看在同门面上,小妹礼让三招。”
红衣少女被她激的怒火大起,娇声叱道:“你一招也不用让,有本事尽量施展出来,让
姐姐见识、见识。”
拂尘左击右打,唰唰连攻三招。
这三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招招含着强劲的内力,拂尘激起的啸风,吹动了方兆南的
衣袂。
白衣少女左转右闪的把三招猛攻让开,人已经被逼退在浮阁一角,挥掌反击,倏忽间劈
出三掌,踢出两腿。
五招连绵凶狠的反击,又抢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
方兆南眼看这两个同门的师姐师妹,说打就打,而且一出手就是极为凌厉的手法,心中
感慨甚深。
心中暗道:“她们师姐师妹,一动手就形同拼命,对别人手段想必更是毒辣了,此时不
来机会溜走,更待何时?”
他本动了挑拨两人相拼之意,及至两人已自行动上了手,立时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
了回去,悄然向浮阁门口走会。
忽闻娇笑之声,起自身后道,“你也先别慌着走。”
声音出口,人已倒翻而退,抢到浮阁门边,拦住方兆南去路,拂尘横扫一招,“玉带围
腰”,又把方兆南逼退回去。
转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女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处,神态平静,若无其事一般。)
红衣少女逼退方兆南后,笑道:“师妹武功进境,实叫姐姐佩服,勿怪师父常在大师姐
和我面前夸奖于你,看来我这做姐姐的只怕已打不过你了。”
白衣少女道:“师姐手下留情,小妹感激不尽。”
两人刚才打的激烈绝伦,但一转眼间,却又师姐、师妹叫的亲热异常,此等大背常情的
变化,看的方兆南甚是困惑。
他暗道:“这一对师姐妹的性格,真是配的恰当无比,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口常开,
说打就打,要停就停。”
红衣少女目光缓缓投在那横卧地上的黄衣赤足少年一眼,笑道,“师妹,这个人死了没
有?”
白衣少女道:“我已点了他‘夭鼎’要穴,不死也要终身残废。”
红衣少女目光一转,移注在方兆南身上,问道:“这个人又是什么人,不如把他也一起
杀了吧!”
白衣少女微一沉忖,道:“这人并非此地中人,而且武功也有限的很.留着他对我们也
没损害,杀了他对咱们也无助益,那就不如放了他吧!”
红衣少女道:“你几时变得这等慈善了,你不杀他,我来杀给你瞧着玩吧!”
拂尘一抖,直向方兆南点击过去。
方兆南看她出手拂尘,散化出数尺大小,那极为柔软的马尾,竟然根根直立如针,心中
暗吃一惊,侧身向旁边一让,躲过一击。
红衣少女笑道:“你还能跑得了么?”
双肩微动,人已直欺过去,王腕一翻,拂尘由上面下,疾点过去。”
方兆南已退到浮阁边缘,右、后西方都已无退让之路,只有向左侧跃避一途,但那白衣
少女又横挡在左侧去路。
此人心狠手辣,方兆南早已亲目所赌,如向左侧跃避,她必然要出手拦阻,但情势所
迫,只得横向左侧跃去,暗中运功戒备。
那知这次又出了他意料之外,白衣少女不但未出手拦阻于他,而且还一侧娇躯,玉腕缓
扬,轻轻迎着他的来势,向旁边一红衣少女怒道:“你竟然真敢和我动手?”
口中说着话,人却挥动手中拂尘,唰的一声,当头击下。
白衣少女娇躯斜向右后侧退了三步,让开拂尘说道:“看在同门面上,小妹礼让三招。”
红衣少女被她激的怒火大起,娇声叱道:“你一招也不用让,有本事尽量施展出来,让
姐姐见识、见识。”
拂尘左击右打,唰唰连攻三招。
这三招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招招含着强劲的内力,拂尘激起的啸风,吹动了方兆南的
衣袂。
白衣少女左转右闪的把三招猛攻让开,人已经被逼退在浮阁一角,挥掌反击,倏忽间劈
出三掌,踢出两腿。
五招连绵凶狠的反击,又抢回到原来的位置之上。
方兆南眼看这两个同门的师姐师妹,说打就打,而且一出手就是极为凌厉的手法,心中
感慨甚深。
心中暗道:“她们师姐师妹,一动手就形同拼命,对别人手段想必更是毒辣了,此时不
来机会溜走,更待何时?”
他本动了挑拨两人相拼之意,及至两人已自行动上了手,立时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
了回去,悄然向浮阁门口走会。
忽闻娇笑之声,起自身后道,“你也先别慌着走。”
声音出口,人已倒翻而退,抢到浮阁门边,拦住方兆南去路,拂尘横扫一招,“玉带围
腰”,又把方兆南逼退回去。
转头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女面不改色的站在原处,神态平静,若无其事一般。)
红衣少女逼退方兆南后,笑道:“师妹武功进境,实叫姐姐佩服,勿怪师父常在大师姐
和我面前夸奖于你,看来我这做姐姐的只怕已打不过你了。”
白衣少女道:“师姐手下留情,小妹感激不尽。”
两人刚才打的激烈绝伦,但一转眼间,却又师姐、师妹叫的亲热异常,此等大背常情的
变化,看的方兆南甚是困惑。
他暗道:“这一对师姐妹的性格,真是配的恰当无比,一个冷若冰霜,一个笑口常开,
说打就打,要停就停。”
红衣少女目光缓缓投在那横卧地上的黄衣赤足少年一眼,笑道,“师妹,这个人死了没
有?”
白衣少女道:“我已点了他‘夭鼎’要穴,不死也要终身残废。”
红衣少女目光一转,移注在方兆南身上,问道:“这个人又是什么人,不如把他也一起
杀了吧!”
白衣少女微一沉忖,道:“这人并非此地中人,而且武功也有限的很.留着他对我们也
没损害,杀了他对咱们也无助益,那就不如放了他吧!”
红衣少女道:“你几时变得这等慈善了,你不杀他,我来杀给你瞧着玩吧!”
拂尘一抖,直向方兆南点击过去。
方兆南看她出手拂尘,散化出数尺大小,那极为柔软的马尾,竟然根根直立如针,心中
暗吃一惊,侧身向旁边一让,躲过一击。
红衣少女笑道:“你还能跑得了么?”
双肩微动,人已直欺过去,王腕一翻,拂尘由上面下,疾点过去。”
方兆南已退到浮阁边缘,右、后西方都已无退让之路,只有向左侧跃避一途,但那白衣
少女又横挡在左侧去路。
此人心狠手辣,方兆南早已亲目所赌,如向左侧跃避,她必然要出手拦阻,但情势所
迫,只得横向左侧跃去,暗中运功戒备。
那知这次又出了他意料之外,白衣少女不但未出手拦阻于他,而且还一侧娇躯,玉腕缓
扬,轻轻迎着他的来势,向旁边一拨,冷若冰霜的粉靥之上,绽开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柔声
问道:
“你伤着没有?”
左手轻轻一触方兆甫的额角,眉目间满是关怀惜爱之色,微一移步,挡在方兆南身前,
拦住那红衣少女去路。
那红衣少女从小就和师妹一起长大,两人相处数年。但她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柔媚娇甜的
笑过,整日里寒着一张匀红的嫩脸,间有一笑,也似云化一现,樱唇微启即合,笑容一掠即
逝。
这次竟然笑的如花盛开,娇媚横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问道:“你笑什么?这男人究
竟是什么人?”
白衣少女忽然间变的十分温柔,轻声说道:“不敢相瞒二师姐,他是我……”倏然而
断,粉脸却泛起一片红霞。
红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道:“你怎么不早说呢?让我几乎伤到了他。”
白衣少女忸怩一笑,道,“这些事怎么好随便出口。”
红衣少女道:“师妹平日庄严的有如观音菩萨一般,想不到竟然……”
她似乎觉到以下之言,太过不雅,抿嘴一笑而住。
白衣少女无限忸怩的说道:“二师姐,我求你别告诉大师姐好么?”
红衣少女道:“怕什么?大师姐知道了也不会管这些闲事。”
白衣少女道:“大师姐那张嘴巴实在太利害,我怕她知道了取笑于我。”
红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你要闪开身子,让我仔细瞧瞧他。”
白衣少女道,“他还不是一个人,有什么好瞧的?”
红衣少女道:“我要看看他的长相,怎生有这等艳福。”
白衣少女道:“唉!情之所钟……”
红衣少女轻轻一拨白衣少女的娇躯,道:“好啦!别再文诌诌的假装正经了,我看看他
有什么要紧,难道你还怕我横刀夺爱不成?”
白衣少女道:“只怕二师姐看不上眼。”随着红衣少女伸来玉手,白衣少女向旁侧横跨
了两步。
方兆南已被那白衣少女闹的头晕脑胀,一时之间想不透是怎么回事。呆呆的站在那白衣
少女身后出神。
只听那红衣少女笑道:“果然是一表人才……”
口中说着话,白玉般的右手亦随着伸了过来,缓缓向方兆南手腕上抓去。
方兆南右手一缩,向后退了两步。
红衣少女微微一笑,道:“一个如花似玉的师妹,都给了你。
我这做师姐的瞧瞧你都不成么?”
方兆南道:“那里有这等事,你……”
红衣少女格格娇笑着说道:“我这位师妹平日冷若冰霜一般,想看她笑一下,不知要耗
去多少心血,你竟然得她垂膏,那可是大不平常之事,我这做师姐的岂能连小师妹夫……”
口中言笑盈盈,足下莲步款款,直向方兆南身前走去。
红衣少女相距方兆南还有四五步距离之时,突然一伸左手,快逾电奔般抓住了方兆南的
右手腕。
这伸手一抓之势,不但出的奇快无比,而且手法十分怪异,方兆南心想闪身避让,已经
是迟了一步。
只觉右腕一麻,一双柔软滑腻的玉手,已紧紧的扣在右碗之上。登时感到腕骨剧疼,全
身劲力顿失,失去抗拒之能。
红衣少女一击得手,浮动在粉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暗中一加劲,五个嫩葱般的手
指,忽然间变的坚似钢铁,有如一道铁箍般,而且还不停加劲收缩。
方兆南只觉右臂行血,返向内腑攻去,手腕疼痛欲裂,满头汗水滚滚而下,但他仍然咬
牙苦忍,不肯出一句求饶之言和呻吟之声。·红衣少女一挥右手拂尘,先把门户封住,然后
才冷冷的对那白衣少女说道:“师妹再不肯拿出‘血池图’来,可别怪姐姐心狠手辣,要摆
布你的心上人了。”
白衣少女目光中流露出无限惜爱,看了方兆南一眼,幽幽说道:“二师姐这般不相信
我,我有什么办法呢?你就是杀了他。
我也不能无中生有,拿出一幅‘血池图’来。”
方兆南看那白衣少女装作的模样,心中大感气恼,暗道:
“此人这般可恶,不如把她身怀‘血池图’的秘密揭穿,让她们师姐妹为那‘血池图’
先行拼个死活,我虽未必能坐收渔利,但至少可发泄胸中一股怨忿之气。”
心念一转,正待说出真相。
忽见那白衣少女向前欺进两步,正容接道:“二师姐如再为难他,可勿怪小妹以下犯
上,和你作生死之搏了。”
这两句话说的意重情深,好像方兆南真的是她心上情郎一般。
红衣少女笑道:“咱们同门同师,学成的武功,师妹会的。
大概姐姐也都学过,真要自相残杀起来,很难知鹿死谁手。”
白衣少女脸色突然一变,冷冷说道:“那倒未必,师姐可学过‘鬼手卯掌’么?要不要
小妹用出来给你瞧瞧?”
红衣少女微一沉忖,放下脸笑道:“咱们谊属同门.岂能真的闹出阅墙相斗的笑话,姐
姐不过是说几句玩笑之言,三妹怎么能够认真?”
口中说着话,左手却同时松了方兆南的右腕,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
白衣少女微微一侧娇躯,红衣少女却一长腰,疾如流矢般由她身旁掠过,直跃人水,踏
波而去。
方兆甫眼看着这两个诡异少女忽友忽敌,半真半假的闹了半晌,那红衣少女竟被她师妹
一句话给惊走了。
心中既感奇怪,又感害怕,奇怪的是两人既属同门一师,而那红衣少女,又是师姐之
尊,何以会对师妹这般畏惧。
害怕的是这白衣少女身怀“血池图”一事,举世间只有自己一人情楚,恐怕她要杀人灭
日,死虽不足畏,但师妹被困抱犊岗密洞之事,也将随着成为一段千古疑案。
可怜她娇生惯养,纯洁无邪的红颜少女,将陪那怪妪同葬在一穴之中……
正自惶惶难安之际,忽闻那白衣少女幽幽的叹息一声,道:
“你还是快些逃命去吧!站在这里发什么愣?”
方兆甫转脸望去,只见那白衣少女脸上浮现一种从未有的幽怨之色,两只又圆又大的眼
睛中,满含着濡濡泪光。
这一瞬间,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坚强,看上去是那样文弱。
使人油然而生惜怜之情。
他茫然的回头望了那黄衣少年一眼,低声说道:“这人乃天生聋哑残缺,绝不会有碍姑
娘之事,能放手时且放手,得饶人时且饶人!”
这几句话,本非他事先想好之言,只是触景生情,有感而发,一面随口说着,一面向浮
阁外面走去。
突听那白衣少女娇喝一声“站住。”
方兆南早已料想到白衣少女不会放过于他,是以对她的这声大喝,倒未放在心上。
停下脚步,回过头,神态十分镇静的说道:“姑娘不会放过在下,早在我预料之中,我
自知武功平常,但也不愿和你动手,杀剐任凭于你!”
白衣少女那经常冷如冰霜的脸上,俘现出一种极为幽怨的神色,说道,“我要真存了杀
你之心,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早没有了,现在……”
她突然停下口,沉忖了良久,才又接着说道:“现在我也陷入了极度的危险之中,随时
随地,我都有死的危险……”
方兆南惊愕的叹息一声,道:“什么?”
白衣少女冷凄一笑,道:“我即将变成自己师姐们追杀的对象,不过,哼哼!她们即是
真的追寻到我,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但最后,我仍将送命在她们手里。”
方兆南叹道:“姑娘可是为救在下……”
话刚出口,突然见月色之下,飞起了两道蓝色的火焰。
白衣少女脸色一变,道:“早要你走,你偏偏赖在这里不走,哼!现在想走也走不了
啦!”
方兆南也觉出那两道蓝色的火焰,出现的大是突兀,再要延误了时刻,只怕是真的难再
脱避了。
当下一抱拳,道,“姑娘既不再留难于我,在下这就即刻动身。”
白衣少女道:“我二师姐已和我大师姐取得联系,两入即将赶到,连我亦难离此,你还
能走得了么?”
方兆南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在下是还得留在这里了?”
白衣少女低首沉忖了一阵,突然抬起头来,两只朗澈的星目中,满是乞求之色,望着方
兆南道:“一个人如到非死不可之时,是该死的轰轰烈烈,留给武林后辈敬仰怀慕,还是畏
首畏尾,死的轻于鸿毛?”
这几句话,说的大出方兆南意料之外,饶是他聪明绝顶,一时间也难想出话中含意,呆
了一呆道:“请恕在下愚拙,难解姑娘话中含意。”
白衣少女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既然还想不明白,我只好对你实说了吧!我两位师姐
苦苦的追寻干我,目的在追查出‘血池图’,这一点想你定已看出了?”
方兆南道:“不错,这一点,在下倒是早已看出。”
白衣少女道:“你也许已经知道那‘血地图’隐示着一位前辈奇人的藏室之地,但却不
知此图眼下即牵涉着一场武林的残酷劫运,只要‘血池图’一落入我两位师姐之手,不出一
年,江湖即将掀起满天血雨。
唉!我不肯把此图交于她们,也就是不忍眼看武林道五千万生灵涂炭,但那‘血池图’
现在我身上藏着,我两位师姐已到。
势必搜出此图不可。”
方兆甫看她满脸愁虑之色,忍不住接口说道:“此图既然牵涉这大惨杀浩劫。那就把它
烧掉好啦!”
白衣少女道:“烧去‘血池图’虽可苟安一时,但杀劫祸源。
却是难以消饵,祸根一日不除,杀劫随时可起……”
她徽微一顿后,又道:“眼下倒是有一个两全办法,只是不知你肯不肯答应?”
方兆南奇道:“什么?在下这点武功,难道还有消弭祸源之能不成?”
白衣少女道:“有很多事,不一定要靠武功。”
方兆南道:“好吧!那你就说出来,如果在下能力所及,绝不推辞就是。”
白衣少女冷漠娇艳的粉颊上,绽开了一丝笑意道::“只要把‘血池图’藏在一处使她
们无法寻找的所在,我两位师姐纵然对我疑心,但她们找不出我已寻得‘血池图’的证据,
也是无可奈何!”
方兆南点点头,道:“这话不错。”
白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可是在这四面临水的浮阁之中,要想把图藏到让她们无法寻
到之处。实是一件极为困难之事!”
方兆南向四外望了一阵,道:“你把它暂时沉人水底之中。
等你两个师姐走后,再设法打捞起来。”
白衣少女摇摇头,道:“不行!如若被潭水冲走,再想要找它,那可是千难万难的事,
我已用心想过了,只有你才能帮我这个大忙。”
方兆南道:“不知要我如何相助?”
白衣少女道,“你暂时把它吃下肚去,等我两位师姐走后,我再破开你的腹部,把图取
出来。”
方兆南听得打了一个冷颤道:“真亏你想得出这等高明办法,不过……”
白衣少女不待方兆南再往下说,抢先接口说道:“不过什么?
你虽然因此而死,却救了千千万万的生灵,我也不愿沾你的光,在你未把‘血池图’吞
入腹中之前,我愿意以身相许,破腹取图,只不过一时之痛,但我却要为你终身守节。
等我深入血池,取得罗玄遗物,再设法替你报仇,然后昭告天下英雄,把你舍身护图之
事,宣扬出去,你人虽死了,但英名豪气却在武林中传诵不绝。
那时,我这身为你妻子之人,也可在你英名护佑之下,受天下武林人物尊仰,此乃大仁
大勇之事,你何乐而下为呢?”
方兆南苦笑道:“这等荣耀之事,纵然以命相换,也算不得吃亏,不过,我眼下还有几
椿大事未办,就此一死,心实难安。”
白衣少女道:“你有什么事,不妨交给我吧!你只答应了,咱们今后就是夫妻,你的
事,我自然要很用心的去给你办。”
方兆南听她话说的十分坚决,心中暗暗忖道:“她武功比我高出很多,此事她既已决
定,不答应也得答应,既是难逃一死,倒不如拿出丈夫气概,答应下来。”
当下微微一笑,说道:“姑娘之言,如果字字出自真心,在下以身护图,倒也值得,但
有两件大事,我死之后,姑娘务必要替我完成。”
白衣少女匀红的嫩脸上,绽开了从未有过的笑容,柔声说道:“先别说你死后之事,咱
们先对月缔盟结成夫妻,你再吩咐我后事不迟。”
说完,缓伸玉手,握着方兆南左腕,前行两步,一屈双膝。
跪在浮阁门外。
方兆南心知反抗也是没用,索性听她摆布。
只觉她紧握着自己左肮的右手,汗水如注,显然,她心中正有着无比的紧张,白衣少女
的手向下一带,方兆南只好随势和她并肩跪在浮阁门外。
柔和的月光,照着这一对比翼而跪的少年男女,但两人的神情,却是大不相同。
白衣少女原已娇艳的双靥。更显得红若灿霞,眉梢眼角间。
娇羞盈盈,仰望月光,喃喃祷道:“月神在上,妾身梅蜂雪,籍隶苏州,年十八岁,现
与方兆南公子缔盟终身,结为夫妇,海枯石烂,矢节不移,如有二心,天诛地灭,赤诚上
告,天神共鉴。”
方兆南看她竟然若有其事一般,真的对月立下重誓,不禁一皱眉头。暗暗忖道:“你不
过想利用我肉身藏图而已,又何苦这般的认真其事,立下重誓。”
白衣少女目睹方兆南望月呆想,一语不发,立时用手轻轻推他一下,道:“你怎么不说
话呀?”
方兆南想到对月起誓后,就要把“血池图”吞入腹中等死,这等情形之下纵然梅蜂雪娇
若春花,也难激起他半点惜怜之心。
只听他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月神在上,弟子方兆南在下,今与姑娘对月缔盟,结成
夫妇,别无所求,只望我死之后,要她替我完成两件大事。
第一件,查出杀害我恩师周佩夫妇全家的仇人是谁,替我把仇人杀了。第二件,带着我
身怀言老前辈相赠的一瓶九转生肌续命散。在一月之内。赶到抱犊岗下一座山腹密洞之中,
以药换人,救出我师妹。
同时,要她到杭州西湖栖霞岭,去找垂钓逸翁林清啸,我虽死在九泉之下,也瞑目安心
了。”
说完,转脸望着梅峰雪接道:“拿来吧!”
梅终雪从怀里摸出“血地图”,两颗晶莹的泪水顺腮而下,幽幽叹道:“你已经是我的
丈夫啦!我要杀你取图之时,下是要变成谋害丈夫的凶手了么?”
方兆南笑道:“咱们事先已经说好,自然算不得谋杀丈夫。”
说完,伸手去拿手中图案。
梅绛雪突然缩回握着“血池图”的右手,道:“你别慌着要吃,让我再想想看还有没有
别的办法?”
方兆南暗道:“事已至此,你还装什么假惺惺?”
但口里却笑着说道:“想你那俩师姐,目光何等锐利,如不把‘血地图’吞下腹去,绝
难骗得过她们耳目。”
梅绛雪仰脸望月,却不回答方兆南的话。
月光照在她秀美绝伦的脸上,她脸上泛现着深沉的幽怨,一滴一滴的泪水,不停的从那
清澈星目中涌了出来。
这位一向冷若冰霜的少女,似乎突然变的多愁善感起来。
突然——
夜风中飘来言陵甫大声喝叫的声音,道:“血池图,血池图……”
方兆南暗暗叹息一声,想道:“这位可怜的老人,竟因失图而疯,唉!如若我不送‘血
池图’来给他,也不致害他发疯了。”
梅绛雪忽然一斜娇躯,粉颈偎在方兆南的肩上,笑道:“不要你吃啦!我已想到了别的
办法了。”
一股淡淡的幽香,随着梅绛雪偎过来的粉脸,扑鼻袭来,如兰似日,醉人若酒。
方兆南慌忙别过脸去,问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梅绛雪盈盈一笑,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既然已经是你的妻子了,自然不能随随
便便的杀死自己的丈夫。”
方兆甫听他说的如此深情款款,心中甚感奇怪,暗道:“这女人当真是极善做作,喜怒
之情,演来无不返夏,丝丝入扣,叫人难辨真假。”
当下微微一笑,道:“我既已经答应了你,绝不反悔,早吃一会,晚吃一会,都是一
样,但这般迁延时刻,只怕会对你不利,万一你两位师姐在我未吞下‘血池图’之前到来,
你岂不白费一场心机?”
梅绛雪是何等聪明之人,如何会听不懂方兆南弦外之音,幽幽一笑,道:“别说啦!看
来今生今世,你是不会相信我的话了。”
方兆南道:“好说,好说!只要你能力行承诺之言,我死的倒也心甘情愿。”
梅绛雪正容说道:“咱们别再谈这些事啦!反正我已经是你的妻子,女人贞节岂容轻
污?我今生已算为你所有,生是你们方家的人,死也为你们方家鬼。
本来我从小就在极冷酷的环境之中长大,耳懦目染,尽都是血腥残忍之事,伦常之态,
对我应该没有一点约束之力,不知何故,我竟然觉得杀害自己丈夫一事,大为不该。”
话至此处,长叹一声,又道:“这其间什么道理,我一时间也想它不通,也许是我母亲
砺节贞德对我的影响,不过你是否愿把我当作你妻子看待,却不放在我的心上了。”
方兆南听了淡淡一笑,没有答话,心中却在暗暗忖道:“你说的再好,反正我是不会相
信。”
只听言陵甫大叫之声,愈来愈近,直向浮阁之上而来。
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此老人已有点疯疯癫癫,但他对我的形态,只怕尚未全忘,
如被他缠上,那可是太难摆脱,倒不如早些避开他一步好些。”
转头望去,只见梅绛雪脸上,浮动着欢愉之色,凝神静听言陵甫叫唤之声,不时流目四
外张望,似是对武功十分难斗的言陵甫,甚为欢迎一般。
方兆南心中大感困惑,暗道:“此女做事,实叫人无法揣测,不但性格变幻无常,喜怒
叫人难以捉摸,就是她这对人忽敌忽友的态度,也叫人无法揣摸得准。”
正自付思之间,言陵甫已登水凌波而来,眨眼间便登上浮阁。
他登上浮阁之后,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呆呆的瞧了一阵。
陡然,一顿手中竹杖,大声喝道:“你见到我的‘血池图’了么?快些拿来还我。”左
手一伸,向方兆南肩头上抓去。
方兆南暗道:“他不找梅姑娘,却先来问我,看来他是真的有点疯了。”挺身跃起,向
一侧跃退过去。
但闻言陵甫大声叫道:“你要逃到那里去,不还我‘血池图’,你别想逃得性命。”抡
动手中竹杖,呼的一招“横扫干军”
平扫过去。
他功力深厚,出手一杖扫击,威势非同小可,潜力激荡,杖风如啸。
梅绛雪突然疾跃而起,高声对方兆南道:“快些和他胡扯,分散他的精神,让我点住他
的穴道。”
方兆南纵身一跃,让开言陵甫横扫的竹杖,叹息一声,答道:“他已是疯癫之人,你何
苦还要伤他性命?”
言陵甫一看方兆南让避开横扫的杖势,大喝一声,追了过去,伸手一杖,又向方兆南疾
点过去。
他神志虽然已乱,但武功仍在,这一杖点击,不但迅快绝伦。而且指袭部位,乃人身三
十六大穴之一的“当门”要穴。
方兆甫不禁心头一惊,疾提真气,身子向后一仰,迅快的一个大翻身,让开言陵甫点来
竹杖。
梅蜂雪娇躯一晃,身子抢过来,高声对方兆南道:“此人武功甚高,不在我俩之下,如
要和他硬拼,合咱俩人之力,也未必能胜得了他。
快些和他乱扯那“血池图”的事,助我一臂之力,让我点了他的穴道,你放心吧!我绝
不伤他性命,再要延误时间,等我两位师姐赶到,就悔恨无及了。”
方兆南听她说的郑重,不由得心中一动,暗道:“此老攻势凌厉,极是难挡,为了自保
性命,也不妨和他胡扯两句,骗骗他。”
他心念转动之间,言陵甫第三杖,已自扫击过来。
方兆南急向浮阁一角跃去,他应变虽然很快,但对方杖势。
一招比一招快捷,但闻喳的一声,竹杖尖端,扫在他衣角上,迅厉的杖风,带下他一大
片衣服。
方兆南避开一杖之后,大声叫道:“老前辈快些住手,你可是要找那份‘血池图’么?”
言陵甫脑际之中,早已一片混乱,单单记着“血池图”一事,听得方兆甫一声大嚷,果
然停手不攻,喜道:“是啊!你可看到我的‘血他图’了?”
方兆南想不到这两句竟有这大效用,心中暗自敬佩那白衣少女料事如神,当下答道:
“老前辈那‘血池图’,可是一片黄绢之上,满涂着鲜红之色的图案么?”
言陵甫喜道,“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图在那里?快些还我。”
这当儿,梅绛雪已欺身到知机子言陵甫的身后,趁他分神说话之际,举手疾向他后肩”
巨肩”穴上点去。
一则因她点穴手法迅速轻灵,不易查觉,二则言陵甫神志已乱,耳目不似平常一般灵
敏,又被方兆甫以“血池图”话题引分了他的精神,是以梅绛雪举手一去之下,轻而易举的
点了他的穴道。
她迅速的从身上摸出“血池图”,撩开言陵甫长衫,牢牢的结在他内衣之上,抬头望着
方兆南笑道:“我要借这疯癫老儿,把图带出险地。”
方兆南看她果然不伤言陵甫的性命,心中忽觉此女并非毫无人性之人,不觉之间,对她
生出几分谅解好感。
他说道:“这法子虽然不错,只是太过冒险一些,纵然能瞒得你两位师姐,但言陵甫却
有神志清醒之时,一旦他神智复常,你岂不白费了一番心血?”
梅蜂雪笑道:“你尽管放心去吧!此人武功渊博,定力应极深厚,所以在片刻间,成了
疯狂之状,是因激动过甚,促使神智迷乱,如果我料想不错,那‘血他图’定是他日夜梦寐
所求之物,一旦得而复失,对他刺激自然最重。
再加上我无意中熄去他丹炉火势,看他目睹丹炉火熄以后激动之情,这一炉丹对他,必
是极为重要之物……”
方兆甫看她似一个年轻少女,论事精细入微,心中又生出几分敬佩之感,点点头赞道:
“姑娘高见,在下十分敬佩。”
梅蜂雪羞怩一笑,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还是这般称呼于我?”
方兆南心头一凛,暗道:“此事乃是她一时冲动所为,而且又是想借我肉身藏图,岂能
当真?她这般反来复去的说得像真的一样,不知是何用心?”
他心中虽在转着念头,但口中却是不便说出,一时之间想不出适当措词回答,口中干咳
了两声,说不出话来。
梅蜂雪轻轻叹息一声,道:“这两件事,对他都是极端重要,在片刻之间同时生变,难
怪他会承受不了,既已忧患成疯,只怕不是短期内能以恢复,此事暂可不必忧虑。
可怕的,是我那位大师姐,已对我生出了怀疑之心,如若她迫着我跟着一起回去,就无
法从他身上再取得“血池图”了。
“你的武功,又非其敌,纵有助我取回‘血池图’代为保管之心.但也无此能力,唉!
事已至此,急也无用。”
说着霍然挺身而起,举手一掌,拍活了言陵甫的穴道,人却纵身一跃,飞出浮阁。
只听言陵甫长长吁一口气,挺身坐了起来,目光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瞧了一阵,怒道:
“血池图现在何处,快些拿来还我!”
方兆南一皱眉头,暗道:“这人当真是疯子,自己性命就几乎不保,竟似若无所觉,刚
从死亡边缘中检回性命,就追问起“血池图”的下落。”
言陵甫目睹方兆南沉思不语,陡然欺身而上,伸手一把,向方兆甫左肩抓去。
方兆南微一侧身,让开掌势,直向浮阁外面跃去。
言陵甫如影随形疾迫而出,口中大声喝道:“不还我‘血池图’,你还能走得了么?”
探臂一杖,疾向方兆南背心点去。
忽然间一只雪白纤巧的素手,由一侧疾伸过来,一把抓住言陵甫手中竹杖,冷冷喝道:
“你敢动手打人?”
言陵甫神智已乱,满脑子只装着“血池图”这件事情,被梅绛雪突然抓住竹杖一问,不
禁呆了一呆。
只见他愣了半晌,答道:“他偷了我‘血池图’不肯还我。
我自然要捉着他迫讨回来。”
梅绛雪一松手,放了握在玉掌中的竹杖,笑道:“你那‘血池图’是什么样子,说给我
听听,我就告诉你是谁偷的。”
听得梅绛雪能告诉他窃图之人,不禁心中大喜,连道:“好,好!我告诉你。”但说了
半天,仍是这两句话。
梅绛雪秀眉微扬,盈盈一笑道:“我刚才瞧见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手中拿着一幅
黄绢,上面涂着血红颜色……”
言陵亩道:“不错!就是那一张图,那红衣女人那里去了?”
梅绛雪用手一指对岸,接道:“我瞧她拿着图向那边跑啦!”
言陵甫不待梅绛雪话说完,立时一跃入水,施展“登萍渡水”的身法,疾奔而去。
方兆甫呆呆的望着言陵甫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知机子丹道医术,均受天下武林同道所推崇,盛名卓著,想不到竞因‘血他图’忧愤
而疯,看来一个人是存不得一点贪念了,一念妄动,灵智立闭……”
梅绛雪微微一笑,道:“别胡思乱想啦!快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我那两位师姐恐怕就要
来了。”
方兆南依言走到她身侧,和她并肩坐下,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心中却在想着师妹陷身在
抱犊岗山腹密洞之事。
忽听梅绛雪叹息一声,说道:“你这般的仰着脸默想自己心事,不和我谈一句话,那里
像情侣夫妻的样子,这等样子如何能骗得过我两位师姐的耳目?”
这等之言,在她一个少女口中说出,竟然神色如常,毫无半点羞怩之感。
方兆南微微一笑,道:“咱们谈什么呢?”
梅绛雪究竟还是黄花闺女,只因从小生长在冷酷残忍的环境之中。养成她一付冷若冰
霜,我行我素,藐视伦常的性格。
但她并未真的和男人有过接触,听方兆南这么一同,瞠目结舌的答不出话来。
想了半晌,道:“咱们天南地北的随便说吧!只要咱们相依相偎的坐在一起,叫她们瞧
来十分亲热,不管谈什么都是一样。”
说完,微侧娇躯,向方兆南身上偎去。
方兆南只觉一个软绵绵的身子,偎入了自己怀中,一阵幽幽甜香,扑鼻沁心,他缓缓举
起右手,想推开她偎入怀中的身子。
那知梅绛雪竟趁势,把一双柔滑的王掌,送入他的手掌之中,微笑道:“你瞧瞧我的
手,好看么?”
她初次和男人偎守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见方兆南举起右手来,就把自己玉掌
送了上去。
方兆南见她自动送上手来,一时倒不好推开她偎人怀中的身子,只得握住她的手,瞧了
瞧,笑道:“柔若无骨,莹似霜雪,细细五指,丽质天生。”
梅蜂雪道:“我们已成夫妇啦!你觉着好看,就多瞧一会吧!”
方兆南缓缓松了她的素手,道:“瞧上一眼就行了,再看也是一样……”
活还未完,瞥见两条人影,疾如流矢般,踏水凌波而来。
梅绛雪低声说道:“我两位师姐来啦!”
上身一起,一个身子完全投入了方兆南怀抱之中。
那两条人影来势疾快,眨眼之间,已跃上浮阁,停在两人身侧。
方兆南略一定神,只见两个艳丽照人的女子,联肩并站一起。
左面一人,身着蓝衣蓝裙,年约甘三四,长发披肩,赤手空拳,右面一女,全身红装,
手执拂尘,正是刚才离开浮阁的红衣少女。
二女都是极秀丽,并肩而立,难分轩轾,比来如春兰秋菊。
各极其美。
唯一不同之处,是那蓝衣少女,脸上一片严肃,眉宇隐泛杀气,看上去棱芒慑人,红衣
少女却是微笑盈盈,神态十分和蔼。
梅绛雪缓缓睁开眼睛,望了两人一眼,霍然从方兆南怀中跃起。躬身对那蓝衣少女一
礼.说道:“大师姐请恕小妹失礼。”
原来她在瞧见两位师姐之后,故意闭上了星目。
蓝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听二师妹说你有了心上人,我还不敢深信,想不到竟然确有
其事,姐姐向你恭贺啦!”
梅绛雪道:“不敢,不敢,大师姐见笑啦!”
蓝衣少女突然脸色一沉,敛去脸上笑容,道:“三师妹的机智。姐姐素来佩服,因此才
敢劳驾出山,追查‘血池图’的下落,以师妹之能,自是不会叫姐姐失望。”
梅绛雪道:“小妹由东平湖追到抱犊岗,又从抱犊岗追到这九宫山来,始终未查出那
‘血池图’的下落,尚望大师姐饶恕小妹无能之罪。”
蓝衣少女冷笑一声,伸手指着方兆甫道:“这人是谁?你由东平湖追到抱犊岗,由抱犊
岗又追到这九宫山来,又是追的那个?”
梅绛雪望着方兆南道:“追的虽然是他,但图却不在他的身上。”
红衣少女格格一声娇笑道:“如若你们两人串通起来,把‘血池图’藏起来,那真是天
衣无缝了。”
梅绛雪冷冷答道:“二师姐处处挑拨小妹,不知是何用心?”
红衣少女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咱们谊属同门,姐姐纵然说话难听,但用心可是至
善。”
蓝衣少女柳眉微微一扬,接道:“好啦!别吵了。”
梅绛雪本要反唇相讥那红衣少女,但听得那蓝衣少女之言,竟然不敢再接口相驳,幽幽
说道:“二师姐和个妹素来不睦,常常借事生非.还望大师姐替小妹作主。”
红衣少女娇笑道:“好甜的嘴巴。”
蓝衣少女一瞪双目,冷冷的说道:“不许你们再斗嘴啦!听到没有。难道姐姐说话不算
么?”
她这一叱,二女果然不敢再讲,垂手静立,似在等待那蓝衣少女示下。
方兆南看的暗生惊骇,忖道:“这蓝衣少女这等盛气凌人,想来她的武功,定要较两个
师妹高出很多。”
只见那蓝衣少女两道冷电般的眼神,一直盯在梅绛雪的脸上,瞧了半响,才冷冷的问了
一句,道:“三师妹可知道咱们门下的戒律么?”
梅绛雪道:“师门戒律,小妹怎敢忘记?”
蓝衣少女道:“你既然熟记本门戒律,可知道欺瞒师长,犯的什么罪么?”
梅绛雪道:“万蛇噬体而死。”
蓝衣少女听她毫不犹豫的说出了欺瞒师长应得之罪,脸上神色缓和了不少,略一沉忖,
瞧着方兆南道:“这人既然到了东平湖,想必是周家有关人物,留着他终是祸害,倒不如把
他杀了吧!”
方兆南虽早已猜到师父夫妇丧命在冥岳人物手里,但却始终未能耳闻目睹到什么证物,
至此方始听那蓝衣少女说出一些端倪。
只见梅绛雪微微一颦双眉,道:“此人已和小妹有过缔盟之约,尚望大师姐看在小妹面
上,不要为难于他。”
蓝衣少女冷然一笑道:“我已查明那‘血池图’确在周佩夫妇手中,现下周佩夫妇既
死,‘血池图’却找不出下落何处,此人既和周佩夫妇有关,或许知道‘血池图’的下落。
天下美男子比比旨是,求之易如反掌,为什么单单相恋此人,不如把他交给你二师姐严
刑求供,说不定能逼出‘血池图’的下落。
此事关系重大,纵然枉杀一百,也不能放纵一个,尚希师妹顾全大局,舍弃私情,免得
留下祸患!”
梅绛雪道:“这个……”
红衣少女娇笑一声,接道:“三师妹素来厌恶男子,不知何故独对此人钟情;别说大师
姐心中怀疑,就是我也觉出此事有些叫人难释疑虑。”
梅缘雪正容说道:“二师姐说的不错,小妹对男子素无好感,但一钟情,就终身不渝,
两位师姐若一定要置他死地,小妹也不愿独自偷生人世。”
方兆南听她竟然不惜一死相护,心中甚感奇怪,暗道:“她无非想借我肉身藏图,怎生
这般认真起来,难道她真的竟对我动了情爱不成?”
蓝衣少女笑道:“三师妹既然如此眷恋于他,我们这作师姐的也不便强你另觅情郎,看
在你的分上,我就破例饶他一次。”
这等情爱之事,在这三个娇美的少女口中说来,如数家珍一般,气不稍喘,面不改色,
毫无半点羞怩之状,只看的方兆南暗里直皱眉头。
要知那时代的女人,受礼教约束极严,闺中私情,从不敢在人前谈起,纵然是武林儿
女,也少有这等放荡言词。
梅绛雪侧脸溜了方兆南一眼,道:“小妹拜谢大师姐恩典!”盈盈跪拜下去。
蓝衣少女伸手扶起梅绛雪,笑道:“咱们师姐妹间情同骨肉,岂可言谢,师父闭关期限
即将届满,咱们也该早些回去,她老人家最喜爱你,开关之日.师妹势非守候一侧不可,追
查‘血池图’下落之事,交给你二师姐办吧!现下你就和姐姐一道回去。”
梅绛雪是何等聪明之人,转眼望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道:“二师姐请看在咱们一场同门
分上,留点师姐妹见面之情。”
蓝衣少女一把抓住梅绛雪左腕,道,“师父开关时限迫促,咱们必需早一些回去准备一
下……”
话至此处,微微一顿,侧头望着方兆南道:“你如想念我三师妹时,三月之后,请到冥
岳来相见,届时我这身为大师姐的,当为你设筵接风,小别胜新婚,你们有暂时分手的一段
相思,才会有重逢相见的欢乐。”
说完话,一拉梅绛雪,跃人水面,向前疾奔而去。
梅绛雪回头喊道:“二师姐,请送大师姐和小妹一程好么?”
红衣少女格格一阵娇笑道:“那有什么不好,三师妹未免太多心啦!”纵身一跃,紧随
二女身后,踏波而去。
三女轻功,都已进入炉火纯青之境界,渡水踏波,如履平地一般,转眼之间越过湖面。
消失不见。
方兆审望着那三个衣着不同、性格各异的少女背影,心中泛起了无限感慨,师门惨变的
凄凉景状,再度在他脑际展现。
这一笔血海深仇,不知那一日才能雪洗,现下仇人是已经知道了,但三女的武功奇高,
不但自己不是人家敌手,就是当今武林之中,只怕也难找出几个和三女颉顽之入……
他呆呆出了一阵子神,陡然想起那黄衣赤足的聋哑少年,转身奔人浮阁。
低头望去,只见那黄衣赤足少年仍然静静的仰卧在地上,原姿未变,不知是死是活。
方兆南黯然叹息一声,缓缓蹲下身子,伸手按在他前胸之上。
只觉他心脏尚在微微跳动,气息尚未全绝,当下盘膝坐好。
运气调息了一阵,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在那黄衣少年身上推拿起来。
那知梅绛雪的点穴手法,乃冥岳独有之术,和一般点穴之术大不相同。
方兆南费了半晌工夫,累的满头大汗,那躺在地上的黄衣少年,却是毫无所觉,连眼睛
也未眨动一下。
他举起手来,拂拭脸上的汗水,长吁一口气。
他对那静躺在地上的黄衣少年深深一揖,道:“兄弟已竭尽全力,只恨我武功浅弱,无
能推活兄台被点穴道,而且我尚有要事待办,也无法带你同行求医,兄弟就此告辞了,但愿
皇天相佑,兄台能遇得高人相救。”
祈祷完毕,转身向浮阁外面走去。
他自知无能踏水渡越湖面,只好跳上那较小的浮阁,扯动水中绳索,向对岸上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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