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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正群评《王者之剑》


美如甘蔗嚼渐甜



易容的“受知”、“捉刀”、“崛起”
  《王者之剑》是易容在台湾武侠文坛闯名立万,自立门户后的第一部作品,出版于一九 六五年。   要谈《王者之剑》这部书、谈作者易容这个人,就必须“大树由根起”,追本溯源由卧 龙生说起。   自一九五九年起,卧龙生的武侠小说风靡海内外,成了武林一代宗师,独领风骚,历久 不衰。在其全盛时期,台湾每天的日、晚报上就有五篇连载,真是如日中天。   五篇连载中,有一篇是《公论报》的《天香飙》。连载期中,《公论报》宣布停刊。那 时的卧龙生算得上武林的“一代天骄”,报纸既停刊,他写作的兴趣和压力都减轻了,故此 搁笔中辍。但是原来按月出版单行本的出版社仍希望继续出版,于是就只有紧逼盯人了。   为了应付出版社、使单行本能继续问世发行,卧龙生于是找到了一位“捉刀”的枪手, 他就是易容。   易容的本名叫卢作霖,是湖北武汉人,一九三二年生。其时尚在中兴大学合作经济系读 书,是个颇为内向、也略带拘谨的人。大伙儿虽然常常见面,他总是静静地坐在那儿,不太 发表意见,但对武侠小说却很热心。   开始时,是由卧龙生略述故事重要情节,然后由卢作霖就原有架构和路线自由发挥。   虽然是啼声初试,但竟续得极为成功。不仅将卧龙生的前作照顾得妥妥当当,了无绽 隙,而且能别出机杼,敷色添香,把《天香飙》续得更上层楼,而大获好评。   这个时期,台湾武侠文坛既是“蟠桃会”,又是“龙华会”,正处于最蓬勃的鼎盛期。 有心在武林称雄争霸的人成百上千,而出版社也瞪着眼在恭候“英雄”、“霸主”的降世。   卢作霖能替武林泰斗卧龙生捉刀续稿,而且续得如此精采,如此成功,当然就被出版社 视为魂室、奇货。于是,在出版商和友好的鼓舞下,卢作霖便以“易容”为笔名,一气写下 了《血海行舟》与《王者之剑》。   卢作霖是受过完整教育的人,对从事教育事业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跻身武林”原不 过是一时的适性、随缘。当他继续写完《大侠魂》、《河岳点将录》之后,便毅然“金盆洗 手”,放下了“三尺龙泉”,拿起教鞭,到台中市埔里高中传道、授业去也。
“容”虽“易”,影常随
  《王者之剑》故事是写当时领导武林的华元胥、文昭懿伉俪双侠,在“北溟大会”上被 一群黑道邪派高手围攻,华元胥身亡,文氏落败,武功消散,携幼子星儿(华天虹)隐没山 野。为躲避仇家杀害,以药水浸洗,使星儿隐去本来面貌。   十年后,获悉恩公秦白川一家身陷险境,文氏乃派星儿前往救危报恩。此时江湖黑道业 已形成神旗帮、风云会、通天教鼎足三分局面,星儿入世,首先就遭逢到神旗帮帮主白啸天 的女儿白君仪的迫害,受尽屈辱,并被白啸天投进寒潭,逼他获取金剑之秘。星儿得遇被囚 禁的周一狂,习得绝艺,并获悉“王者之剑”——金剑的下落。星儿脱困后,又巧睹风云会 会主任玄独子被害之惊人内幕,历经逃亡艰险,再邂逅通天教的玉鼎夫人。在波诡云谲的江 湖恩仇和搏杀中,星儿亮出华家之后华天虹的身份与英姿原貌,并被迫服下“丹火毒莲”假 死过去,亏得秦白川之女畹凤力排万难,将其送到万里之外的苗疆,被九毒仙姬及其弟子救 活。   华天虹伤愈复出,以扫除邪派、振兴武林为己任,四处结交侠义派侠士,而与此同时, 一帮、一会、一教之间,为了争夺金剑,尔虞我诈,各存独霸之心。通天教设“建醮大 会”,设下毒计,拟将侠义道英雄与一帮、一会一网打尽。神旗帮与风云会亦各怀鬼胎。建 醮大会上,西域枭雄“一剑盖中原”向东来以金盒为诱饵,杀伤多名黑道高手,领袖群雄的 华夫人文昭懿与华天虹等扫荡群丑,消弭了这场浩劫,但又引出了九阴教及星宿派等势力参 与夺取金剑。最终金剑归还西域,华天虹取出了武林秘笈《剑经》,成为武功盖世的“武林 至尊”。故事发展到“九曲掘宝”,高潮再起。最后华天虹终于以德服人,化戾气为祥和, 不仅赢得天下群雄的臣服,也赢得“三美”同归的佳话韵事。   综观《王者之剑》,这部书既是易容自立门户、争雄武林的佳构,但从故事发展、情节 布设以及行文遣辞的脉络而言,又仍然时时、处处可见卧龙生的影子。   卧龙生的前期作品如《惊虹一剑震江湖》、《风尘侠隐》,乃至全盛期的《飞燕惊 龙》、《玉钗盟》,其中的男主角如杨梦寰、徐元平等人,都是身有奇遇,在历经惊险中, 反覆体味、思索以往种种而武功精进的。   在武侠文坛,卧龙生不失为一代枭雄,但在女人与爱情方面,卧龙生却又是浪漫的,充 满了憧憬与渴念。尽管所持的爱情观是他个人的“内心世界”,别人无法窥知,但“到处留 情”仍旧是“卧龙风流”的标帜。把实际生活和心理的自然反射投影到作品里,男主角成了 美女倾慕的对象,一面充实、满足了作者自我的梦幻天堂,一面也给予读者几许绮丽的遐 思。这正是早期卧龙生的创作路线。   易容因续《天香飙》之缘遇,受知、见重于卧龙生,得其亲炙,再加之他专攻中国文 史,又受到新潮流的洗礼,写情时,如秦畹凤的贤淑、亲和、沉稳,白君仪的刁蛮、任性、 痴情,玉鼎夫人的妖娆、娇媚、艳冶以及白、玉二人历经人事变幻、情爱煎熬后的情逾金石 的坚贞,种种转变,都写得动情而感人,较之乃师卧龙生确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力 量。
文笔突一变,上追王度庐
  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用“初极狭,才通人”来形容渔人初进山洞的感觉。我看《王 者之剑》也有同感。   可能是作者受了求好、求工心切的压力,在前十多章里,敷设得十分吃力,遣词用字也 有束手束脚之感。为了刻意凸显“师门”嫡传的“艺业”,“卧龙笔法”用得生涩而呆滞。 可贵的是,他仍保持了乃师独特的风格,且越到后来,越显得流转自如,到了写“建醮大 会”,更是“豁然开朗”,在读者面前展现出一片海阔天空的景象。   写类似“天下英雄大会”的大场面、大场景,是卧龙生独步武林的真本领。这就如同一 台把所有大名角都罗致进来合演的大戏,名角全在台上,编剧、导演必须让每一位都能唱几 句、动几下,而不能让谁冷在台上“无所事事”,光站在那儿发愣。“建醮大会”的大阵 容、大场面,易容就处理得恰到好处。真是指挥若定,进退有度,让每个“名角”甚至“配 角”都亮了相,巧妙地作了“表演”。这一点确是难能可贵,表现了他过人的才气和功力。   书中有几个人物塑造得相当成功,像白啸天、文昭懿、赵三姑、许红玫乃至九曲四皓, 都性格鲜明,面貌清晰,而三位重要的女主角——秦畹凤、白君仪和玉鼎夫人,也跃然纸 上,如见其人。倒是男主角华天虹,虽然费了不少笔墨,但可能是作者全力模仿卧龙生笔下 的杨梦寰、徐元平的缘故,反而被那个框框所限,纵然完成了作者赋予他的“使命”,但总 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   全书到了第六十章时,突然“夜尽天曙”,文笔丕变,变得灵动活泼,语言运用也流畅 隽永,描述细致生动。尤其是第六十二章《洛阳一小》,写那群“小抖乱”,他们的精灵古 怪、侠胆风义,妙到毫巅,特别是那个小五儿,更写得人人敬佩,个个喜爱,写他们的“大 哥”高泰,虽然笔墨不多,却有千钧之力。这几章文字,可算得神来之笔,为台、港武侠小 说中所仅见。即使放进王度庐的小说里,也绝不逊色。   全书虽以重笔写江湖争雄,但“一男三女”的爱情纠葛更是扣人心弦。尤其华天虹与白 君仪、玉鼎夫人三人,身世、经历极为错综复杂,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多角儿女私 情,连“当事人”华天虹都难以妥善处理,但作者却透过秦畹凤,合情又合理地把他们安排 得妥妥贴贴,恰到好处,使读者带着感动而喜悦的热泪,边读边发出会心的微笑。这种“一 男三女”的大团圆结局,明显不符合当今世界的潮流,但在书中那朝代不明的“古代”里, 也不必多所责备了。   易容写小五儿,那确是神来之笔,没有一句话不风趣,没有一段不精采,真可谓字字珠 玑。心想摘一段妙文出来,与读者诸君共享,但事实上是摘不胜摘,只好割爱。好在读者一 眼就可看出,还是由读者去独自品味吧。   书中其他部分的描写,也多精采纷呈之处,如第九十章《武林至尊》里写奏畹凤处理白 君仪和玉鼎夫人“取宝”的一段,更是充满了王度庐大师的侠情感人的风格。这一段文字, 娓娓道来,不但充满了人性、人情味,而且作了细致的心理刻画,写得妙趣横生,令人拍案 叫绝。其行文之流畅,真可谓“直追”王度庐了。
不掩瑜的小瑕
  就整部小说而言,《王者之剑》犹如吃甘蔗,有越吃越甜、渐入佳境之趣。但既然是写 “导读”文字,就应既点出精妙之处,也“挑”出一些不足,哪怕是微瑕小疵。   由于作者是专攻中国文史的,初写时不免拘泥于满腹学问,下笔就有点“文绉绉”的。 表现在书中就是运用的成语典故如“卞庄刺虎”、“萍动有风”、“邯郸学步”、“三户亡 秦”之类略嫌多了一点,而这些成语典故如果不加解释,并不见得人人都懂。还有“须臾” 和“镇静逾恒”之类的套话,就更是多得离了谱。   为了保存原来面目,这次出版时,我们对此没有动一点“手脚”。好在它不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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