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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刺客》


第二十三章 诱敌深入



  林彦与龙姑娘知道处境险恶,所以任何时候,身上必定带了兵刃暗器,以及必需的银钱
杂物,行李可以丢弃,百宝囊中有济急用的物品,说走就走不受拘束。
  出城两里地,路旁柳树下站着四名大汉,牵了八匹健马相候。拔山举鼎向林彦说:“用
坐骑代步,咱们将有三十余里要赶。请上马。”
  两名大汉牵坐骑送上缰绳,七人八骑沿官道西上。路右是丘陵区,路左是渭河。拔山举
鼎一马当先,健马以不徐不疾的脚程趱赶.远出十里地,拔山举鼎驰入右面的小径,扭头
说:“天色不早,要赶路了。不必顾忌脚力。咱们这些马第一程脚力,可以跑十二三里,
走!”
  马是中等的黄骠,已算是不错的坐骑,初期的速度可支持十一二里,但不耐久,一般说
来,用健马来赴长程是不适宜的。一阵好赶,坐骑渐渐慢下来了。眼前展现一连串起伏的丘
陵,但一般说来,起伏不大,一望无涯全是荒野,零星散布着一些榆柳,野草萋萋,多年前
可能是田野,已变成被弃的荒地了。
  远远地,出现不少巨大的平顶小山。林彦大感诧异,脱口说:“这地方我听人说起过。
谷兄,要往何处去?”
  “这一带是汉陵所在地。”前面的拉山举鼎说:“梁钦差派人遍掘古墓取宝,这一带曾
经被挖掘过,据说挖出不少古物,都送上京师去了。三年前曾派了三千丁夫掘始皇陵,听说
也挖出不少珍宝。看到西北那座唯一可看到石块的小山吗?”
  “看到了,那是霍去病墓。东北角那座有土城围绕的,定是武帝的茂陵了。”
  “对,只有霍去病墓未曾发掘,梁钦差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其实梁钦差并不是仰慕霍去病的功业,而不忍发掘这位威震匈奴的英雄坟墓,因这是唯
一有石脊的坟,挖掘十分困难而不得不放弃。梁剥皮大挖陕西的古墓,当今皇上是知道的,
不但知道,而且公然接受梁剥皮呈送皇廷的墓中珍宝,陕西的帝王古墓,与民间稍具规模的
墓园,被挖掘得七零八落,骸骨散落,天怒人怨。
  小径向东北一折,前面出现一座小仅五丈方圆的坟墓。坟前是墓园,长了不少杂草,墓
道已湮没在荒草中,园门左右的土墙已经倒坍,留下一座似门非门的门架。墓道附近有一根
倒折的华表,祭台也不见了。门架与墓道之间,排列着上百名高高矮矮的劲装男女,坟后的
草丛中。散布着百十匹坐骑。
  拔山举鼎在门架前下马,领着林彦与龙姑娘踏入野草及膝的墓道。在两侧列队的人,全
用奇异的眼神打量他俩,眼神极为复杂。
  原来应该设有祭台的地方,一列排开九名大汉。中间那人年约半百,方面大耳留了大八
字胡,佩一把古色斑斓的长到,双手叉腰颇具威严。
  拔山举鼎上前行礼,朗声说:“启禀长上,林彦与龙姑娘已经请到,一切顺利。”
  “谷兄弟辛苦了,请退!”
  “谢长上。”拔山举鼎行礼告退,退至左首站在外侧。
  林彦在两丈外抱拳施礼,泰然发话:“在下林彦。”
  “在下关中杜元戎。”中年人回礼说。
  “原来是西岳狂客杜前辈,久仰,久仰。”林彦再次行礼:“前辈西岳的府第荒芜已
久,没想到竟然迁到咸阳……不,迁到兴平来了,难怪西安附近久已不见侠踪。前辈派人将
晚辈邀来,不知有何见教?是有意助晚辈一臂之力,将梁剥皮与毒龙置于死地吗?”
  “小辈,你最好不要花言巧语。”西岳狂客大声说,脸有愠色。
  “哦!晚辈说错了什么啦?”
  “咱们是石统领的宾客。”
  “什么,宾客,晚辈真糊涂了。”林彦故作惊讶,但也感到迷惑:“前辈名震关中,是
关中人氏,竟然反主为客,成了毒龙的宾客了?晚辈愚鲁,百思莫解。”
  “你不必懂得太多,一句话:咱们关中群雄正在候机铲除妖孽。”
  “晚辈更糊涂了,所谓妖孽,是指我江南林彦吗?”
  “梁剥皮。”
  “呵呵!晚辈更加糊涂了。毒龙是梁剥皮的忠实走狗,而你们又是毒龙的……”
  “毒龙不是梁剥皮的忠实走狗,他在等机会反抗,用金银军械来接济咱们这些潜逃在外
的人,要咱们忍耐候机,招兵买马养精蓄锐,时机成熟便杀入府城,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
明白了吗?”
  林彦只感到毛骨悚然,浑身发冷,毒龙果然恶毒,竟用这种手段来利用关中群雄。
  今天如果不见机行事,想全身而退难比登天。
  “你们在这附近躲得住吗?”他沉着地问。
  “咱们聚集在乾州与醴泉一带山区,结寨于无劳山与五峰山一带。”西岳狂客脸一沉,
语气一变:“小辈,今天咱们好不容易将你邀来,特地向你提出忠告。你行刺梁剥皮,咱们
关中群雄敬重你,但如果你对石统领有所不利,咱们将全力对付你。”
  “这就是你们共同公议所提的警告?”
  “是的,请你立即动身离开咱们陕西。”
  “哈哈哈哈……”他突然无礼地仰天狂笑,声震九霄。
  西岳狂客粗盾一轩,不悦地问:“你笑什么?”
  “我能不笑吗?你们这些孩童不如的无知群雄,令人可怜又复可叹。”
  “什么?你……”
  这时,原在两面排列的人,已经靠拢来形成半弧,把他俩围在中间。人群中纵出一个面
目阴沉的中年人,怒叫道。
  :“杜兄,不要和这小子理论,兄弟先教训他一番,免得他再出口伤人,嘲弄咱们关中
群雄。”
  “白兄,使不得,咱们是请他来的……”西岳狂客急叫,却被身侧的一个青衣人拉住
了。
  白兄不加理会,拔剑急冲而上叫:“小辈,你……”
  林彦拉了姑娘疾飘两丈外,拔剑出鞘,冷笑道:“阁下,你这算什么?”
  “白某的剑已经出鞘,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你死我活,你胜了再说道理。”姓白的凶
狠地说,挺剑逼进。
  “这里到底谁是主人?”林彦向西岳狂客沉声问:“这是什么待客的规矩?”
  “这就是咱们的规矩。”姓白的说,声落人疾进,剑发“飞星逐月”抢制机先进攻,剑
气迸发,快逾电风“铮铮!”林彦震开袭来的剑虹,向左移位冷笑道:“你的口音不对,你
不是关中人。”
  姓白的紧钉住他移动,不予置答,身形一晃,剑一抖一沉,再次发起抢攻,招出“逐浪
分波”,似乎无数虚虚实实的剑虹同时进进,澈骨裂肤的无俦剑气直迫丈外。以猛刚的内力
御剑,势如崩山。
  林彦知道碰上敌手了,这家伙的修为。似乎比十一道要高明些,关中群豪里,决无如此
高明的剑术名家,他必须小心应付。第一次他震开刺来的两剑,便知道对方御剑的劲道了,
这次对方以雷霆万钧之威进攻,劲道必定比前一招的两剑更雄厚凶猛,岂敢大意?该是反击
的时候了、冷虹剑及时吐出,撤出一重剑网。
  “铮铮铮……”双剑急剧地接触,人影急剧地闪动,蓦地一声冷叱,他的冷虹剑抓住了
对方的弱点,以偏锋从空隙中锲入了,一绞一带,身形急速扭转,用上了引力术。
  双剑脱出纠缠,姓白的斜冲出两丈外,脚下一乱。
  “接招!”他豪情万丈地叫,身剑合一行致命的追击冲刺。
  姓白的反应超人,不等马步稳住,不顾下盘空虚,百忙中挫身运剑急封,这招“云封雾
锁”极见功力。
  “铮铮!”对了两剑,姓白的连退三步。
  “铮铮……”姓白的支持不住了,脸色苍白不住后退,脚下乱了,运剑的手也不稳定,
接一剑退两步,退势逐渐加剧。
  “铮!铮铮……”林彦气吞河岳地紧逼进攻,一剑连一剑,压力逐次增加,冷虹剑奇快
地吞吐闪缩,每一剑皆指向对方的胸腹要害,运剑的潜劲也逐渐增加。
  姓白的已完全失去反击的能力,只能拼全力封架,退了一圈半,不但无法遏止林彦的疯
狂抢攻,更无法抓住脱出圈子的机会,险象横生,岌岌可危,支持不了多久啦!
  四周鸦雀无声,全被这场空前猛烈的恶斗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青影突然似流光逸电般冲出,猛扑林彦的左肋背,剑幻经天长虹,一闪即至。救应的人
到了,事先既未发出警告,而且是从下面扑上的,犯了武林大忌。
  “大哥……”远处的姑娘尖叫。
  一声沉叱,两声令人心魄下沉的金鸣,三支剑影突然分开,一丛血珠八方飞洒。
  林彦身形斜转,冷虹剑斜垂腿侧,虎目炯炯盯视四丈外惶然呆立的西岳狂客,一字一吐
地说:“姓杜的,你已经不配与林某理论了。林某敢于行刺梁剥皮,敢与毒龙三百余名宇内
凶神恶煞周旋,自有过人之能。你如果认为林某浪得虚名,林某将纠正你的错误。再有不讲
理不懂规矩的人向林某挑战,他将付出宝贵的生命。”
  姓白的站在三丈外,右胸有血迹,左额角血流如注,站在那儿摇摇欲倒。
  偷袭的青衣人仰面坐倒,右臂血染臂襦,右膝血染裤管,难怪无法站立,右膝可能碎
了。
  可怖的一击,把旁观的人镇住了。
  “果然是狂澜十二式剑术,狂剑的傲世绝学。”人丛中有识货的人叫:“这一招叫怒海
覆舟,如果全力发招,中剑的人会翻腾掼倒,他留了三成劲。”
  右后方,掠出两个青衣人,一面伸手拔剑一面冲上叫:“咱们按规矩与你……”
  他身形半转,左手一扬,大笑道:“哈哈!赶快退下裹伤。
  哈哈哈……”
  两个青衣人如中雷硬,在三丈外两面一分,脸色泛灰。两人拔剑的右掌背,被一枚制钱
切人,直透掌心,手抬不起来了。
  狂笑声中,林彦人化流光,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接近了四五丈外的西岳狂客。
  西岳狂客大惊,急退拔剑。但已来不及了,冷虹剑的冰冷锋尖,已压在西岳狂客的肘弯
上。
  擒贼擒王,出其不意制住了主脑人物。
  “杜前辈,能听在下几句忠言吗?”林彦笑问。
  “你……”西岳狂客语不成声,僵住了。
  “杜前辈,你不知道毒龙要利用架剥皮,逼反陕西的百姓吧?”林彦收剑大声问,他的
话是说给众人听的。
  姑娘火速走近,在一旁戒备。
  “他……她是奉命行事……”
  “你不知道他在山西河南与秦蜀边境,养了十二卫兵马?
  ,每一卫是五千六百名精兵。”
  “这……这是谣言”
  “你不知道附近五山十四寨,伏有他六万兵马?”
  “那怎么可能呢?附近只有咱们关中群豪,和一些志切复仇的亡命,总数不足五百
人。”
  “五百人能攻府城?杜前辈,那不叫报仇,那叫造反,你知道吗?”
  “你……你胡说……”
  “在下决不是信口开河胡说人道,而是从梁剥皮口中亲耳听到的。在下至钦差府行刺,
梁剥皮要收买在下替代毒龙,说出毒龙的阴谋。……”
  “该死!”姑娘突然沉叱,身形倏动。
  两个青衣人在四丈外摔倒在地,手中滑出三把飞刀和三枚淬毒钢镖。两人的眉心,各有
一枚制钱锲入。
  人群一阵乱,有人大叫:“石统领的两位使者死了!”
  “诸位,听林某说几句话。”林彦大声说,声如雷震:“毒龙如果真的同情你们,为何
变本加厉茶毒你们的亲朋父老?没有毒龙助纣为虐,梁剥皮敢如此胡为吗?朝廷派至天下各
地的税监,总数不下一百五十名,而天下间受荼毒最惨的地方只有四处。诸位何不打听打
听,这四处地方是不是有武林败类替奸阉做走狗?山东的陈税监陈阎王已经死了,助陈阎王
的人就是四客江湖客性莫的。毒龙肆意屠杀你们的父老兄弟,你们居然替他卖命助他造反,
你们到底是何居心?我江南林彦一个外地人,冒万险替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居然如此煎迫,
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你的话也许有道理。”西岳狂客气沮地说:“听说你是替余御史办事的?”
  “这有关系吗?”他反问。
  “有。”
  “为何?”
  “咱们不信任官府,也就不信任替官府办事的人。”
  “你……”
  “瞧,这是公孙弘的坟墓,你知道这个人吗?”西岳狂客指着后面的坟墓问。
  “知道,在下也读了几天书。这位留川的牧豕奴,位极人臣拜相封侯,是汉代的一名大
臣。”
  “阁下该算是侠义之土了。”
  “正相反,在下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还不配称侠,也不屑为侠。”他坦然地
说。
  “你否认也没有用,全陕西的人都认为你是侠。你知道咱们把你请来这里的原因吗?”
  “愿闻高论”
  “公孙弘代表了官府,你代表侠。你与官府合作,站在公孙弘墓前,你有何感想。”西
岳狂客愤愤地说:“侠尊朱家郭解,公孙弘是杀郭解三族的凶手,你怎么说?”
  “在下先要问,你们足以称侠吗?”他反问。
  “这……”
  .“休怪在下直言,侠以武犯禁,说穿了,你们这些人包括所谓名震宇内的侠义门人,
只是些轻生的亡命者而已。你西岳狂客号称关中大侠,不过是拥有一些一言不合便拔剑杀
人,无法无天的亡命之徒,只能算是关中的豪霸而已。等到有一天你的人多了,势大了,天
知道你会做出些什么愚蠢的事来?”
  他琅琅而言,无所畏惧:“公孙弘固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郭解也丢尽了古春秋豪侠的
脸。阁下,你应该再深入一步去了解这两个人的生平,再回头看看今天武林的局面。我江南
林彦从不自诩为侠,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看不顺眼就管闲事的年轻人。我行刺梁剥皮,可以
说是与大明皇朝作对,是不折不扣的叛逆,我的功过,等我死了你们再盖棺论定好了。总
之,如果今世也有一个公孙弘,这位公孙弘同样会灭我的三族,但我并不怨他。话说完了,
我要走了,告辞。”
  所有的目光,皆默默地送他和龙姑娘动身,挡路的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除了他俩的脚
步声,死一般的静。
  久久,蓦地响起西岳狂客的高叫声:“弟兄们,列队送客。”
  有人送来了坐骑,西岳狂客亲自替林彦奉缰,讷讷地说:“林兄,不管你到何处,关中
的亡命之徒,决不会对两位有所纠葛。如果有所差遣,任何人不会拒绝,兄弟立即传信各
地,你将是关中亡命最敬重的人。咱们这就散伙,忍耐忍辱等候变天。老弟,龙姑娘,珍
重!”
  他们的确在等候变天,陕西被梁剥皮涂炭了七年,民穷财尽,庐舍为墟。这时,李自成
在绥德州米脂县怀远堡呱呱堕地。张献忠也在延安府降生。二十二年后,终于“流寇”四
起,断送了大明皇朝两百六十年江山,朱家皇朝的子孙,几乎被满洲人杀得绝了种。
  两人返回客店,店堂中高坐着八荒神君,冲两人龄牙咧嘴怪笑道:“好啊!你们还不
走?”
  “老前辈,走狗们过河了吧?”林彦问。
  “快了,钦差府护卫统领先发,副统领后继,捉不到你们,不许他们返回西安。哈哈!
妙哉!”
  “呵呵!真是妙不可言。”林彦也笑着说。
  “梁剥皮真气疯了,毒龙好像挨了几马鞭。”八荒神君兴高采烈:“毒龙在召集人手,
我老不死赶忙溜走,刚过河赶来通风报信,这时大批高手该已离开府城了。走也!我可不替
你们俩挡灾,走远些以免殃及池鱼。”
  老怪杰说完,摇头晃脑奔出店门扬长而去。
  两人立即结账,背起行囊出门,向在门右一位肮脏的花子嘻嘻笑,林彦说:“阁下,告
诉你们的统领,他人多,我怕他,暂且回避,他最好不要追来。”
  “你……”花子讶然叫。
  “啪!”林彦给了对方一耳光,一把揪住衣领,手急眼快搜出花子藏在破衣内的匕首丢
掉,笑道:“昨天在下在南门就发现你了,以后离开在下远一点,知道吧?”
  九座城门都有眼线,他俩一离城,信息便传出了。两人双骑并出,驰上了至泾阳的大
道,不理会跟踪的人。
  进入了径惠渠的灌溉区,已隐约可看到些许江南风味,渠道纵横,麦田一望无际,但空
旷的荒野仍多,人丁缺乏的景象令人感慨万端。
  他们重新尝到被猎的滋味。但这一次,比在山区中被猎的情势要好些了。至少,这次是
引诱对方在后面追赶,不必耽心闯进对方预先布置的陷饼里,不必步步严防意外,因此两人
在宽阔的官道上并辔而行,谈谈笑笑颇不寂寞。
  要引人追赶。不能跑得太快,马儿小驰,蹄声得得接近了泾阳,已经是夕阳无限好,只
是近黄昏,但后面仍不见追兵的踪影。
  大队人马追赶两个飘忽无定闻风远飙的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人多事也多,多一个
人便多一分照顾,因此,毒龙一群先发的高手,当天便到了咸阳,停下来等候未能及时报到
的人前来会合。
  次日一早,骑发咸阳城。侦骑共是十二名高手,负责人是追踪能手勾魂鬼手凌如峰外堂
大总管,主力是两个壮实的中年人和两名黑衣煞星。对外联络负责调动地方丁勇巡捕,迫使
地方官府合作的人,是亲军中的百户长高嘉祥,带了文书塘报札符,随时可调派当地的防军
与地方武力丁勇民壮。
  两个时辰后,前面老榆庄在望,距泾阳已不足十里。老榆庄只有百十户人家,位于道右
毫不起眼,所看到的全是破旧的土瓦屋。勾魂鬼手在道旁的一座农舍前勒住坐骑,在门前的
老榆树挂缰,一个老农打扮的人上前行礼,恭顺地说。
  “参见总管,属下王洪听候差遣。”
  “信差过去多久了?”勾魂鬼手问。
  “昨天三更天过去的。”
  “所带的口信接到了吗?”
  “接到了。口信上说,刺客林小辈与龙小泼妇已往这一带逃窜,令各地眼线随时派急足
禀报他们的行踪。”
  “有所发现吗?”
  “这……属下得讯,便与三位弟兄轮流在此监视,迄今仍一无所见。”
  “什么?你们死了不成?一男一女带了剑,乘了坐骑,你们又有他们的图形,居然毫无
发现?”勾魂鬼手大发雷霆:“混帐东西!一定是你们四个人都在被窝里抱女人,根本不在
此地监视往来的岔眼人物。”
  “启禀总管……”王琛慌乱地分辩:“属下的确……”
  不远处小巷口的屋角,突然传出一阵豪笑,一个年约花甲的灰袖人手点枣木短杖,站在
那儿抚须大笑道:“哈哈哈!
  老夫双目不盲,认识你这位钦差府的外堂大总管,妙极了,你居然远离钦差府,窜到河
北岸现世啦!你们要提的人,真是刺客林彦吗?”
  “你是谁?口气无礼是何来路?”勾魂鬼手厉声问。
  “不要问老夫的来历。哈哈!你不是要追刺客吗?”
  “不错,你……”
  “他已经知道你们出动了全部高手,一不逃才是傻瓜。”
  “阁下知道他的下落?”
  “他们是昨天傍晚时分过去的,你这四个狗腿子昨晚三更才接到信息,他们能看到什么
呢?哈哈!你们派出的眼线真可爱,没有十万火急的信息,他们是懒得出来受罪的,躲在屋
里抱女人,不比耽在路边监视往来人马快活得多了?哈哈“……咦!”
  小巷内鬼魅似的窜出一个青衣人,手一钩便勒住灰袍老人的颈脖,扭转了左臂擒住了,
大叫道:“这老家伙是刺客的党羽,他制住了你们派在这里的眼线,三个被囚在树东的山沟
里,这个王琛被制了气门穴,被迫在你们面前撒谎应付的。”
  青衣人将灰饱老人向前推,但老人脚下相当硬朗,死命蹬腿抗拒,推两步退一步,青衣
人甚感吃力。
  勾魂鬼手举手一挥,示意同伴上去两个人,帮忙青衣人将老人拖过来。
  两个走狗毫无戒心地奔出,接近老人身前八尺左右。蓦地长笑震天,冷电乍闪,老年人
和青衣人同时撞进,枣木杖一挥,一名走狗的双足胫骨分家,青衣人抽底吐出的匕首电光一
闪,把一名走狗的右臂削断了。
  “哈哈哈……走也。”灰袍人狂笑着闪入小巷中,形影俱消,青衣人也一闪即逝。
  变生仓卒,变化太快了,等勾魂鬼手发觉不妙,已来不及阻止惨剧发生。
  “你走得了?”一名煞星厉叫,飞离鞍桥向前飞扑,身形迅捷绝伦。
  可是,村内农舍零落,任何角落皆可藏入,两个用计袭击的人已形影俱消。怒火焚心的
勾魂鬼手急疯了,将追踪的事置于脑后,下令封锁搜村。
  村中鸡飞狗走,白费了搜索的时刻。村民众口一词否认村口有这么两个陌生人,村正里
正甲首均坚决表示,从没见过这么两个人,狠狠地挨了一顿鞭子,仍招不出丝毫口供。
  勾魂鬼手无可奈何,乖乖派人把两个受伤的人后送,继续追赶,整整耽误了两个时辰,
到达泾阳,已经是未牌时分了。
  据泾阳的眼线说,林彦与龙姑娘是昨天傍晚入城的,在吉祥老店投宿,午膳后方神态悠
闲地动身出城,已经派了三个人乘坐骑跟下去了。
  勾魂鬼手大恨,如果不在老榆庄耽误两个时辰,岂不是恰好赶上吗?
  在吉祥老店,查出林彦两人的行踪。登记的路引是往山西探亲,姓是真的,名却改了。
总算有了线索,猜想林彦刺死了梁二,知道梁剥皮势必出动全部走狗追缉,风声太紧,显然
想暂时逃至山西避避风头。林彦要到山西找虬须丐的谣言,在他隐身于千手神君家中学暗器
的一月期间,曾经喧器尘上,这次可能是真的了。
  知道去向,追的人心中必定落实了许多。勾魂鬼手将结果告知当地眼线留交毒龙,率领
众爪牙急赶。
  四十里是三原县,满以为林彦必定在三原投宿,起程太晚嘛!可是,勾魂鬼手失望了,
林彦两人是早一个时辰到达的,守城的丁勇亲见他俩马不停蹄出了北门,走上了至耀州的大
道。
  勾魂鬼手与同伴商量,结果是全部同意加快追赶,虽然天色不早,坐骑也乏了,但正点
子就在前面,虽说已早走了一个时辰,但他们必定不知后面有人追踪,赶上去还来得及,务
必确定正点子的位置,方可保持接触,以等候后面的毒龙赶来发起袭击。
  这一追,远出十里地便暮色四起,官道上行旅绝迹,路上的轨迹蹄印已无法分辨,也找
不到旅客间消息。只能冒着狭路相逢冲突的危险,继续向前追赶。
  三原县城像一座江南水城,白渠横贯城中,城中有名的桥有四座,东门的那座叫广济
桥。桥西的一家客店内,林彦和龙姑娘以另一张伪造路引落了店,剑已裹在行李内,成了自
耀州至泾阳探亲的张姓兄妹。
  他俩先前的确是往耀州走的,远出两里地便向东岔小径,沿北廓外缘绕至水门外侧,将
坐骑藏在至富平大道旁的野林内,化装易容后,沿清河北岸回到北门。那时,勾魂鬼手尚未
到达。两人进了北廓的北门,留意追兵的动静。他俩看到了勾魂鬼手八个人,目送走狗们出
城过了龙桥,方转奔广济桥落店,然后到南门附近伺伏。
  二更天,毒龙大队人马赶到,亮出钦差府专使的威严,逼守门吏开城闯入。
  得到留置眼线的报告,毒龙不走了,夜间追踪吃力不讨好,下令落店等候勾魂鬼手进一
步的消息。
  谯楼的北面是通济桥,桥头的悦来客店,是本城规模最大的一家,附设威远骡车行,本
城的站头,而且有一排可容带眷旅客住宿的上房。毒龙带来的人太多了,共有七十余名男
女,这些人住不惯大统铺,因此分一半人自找宿处,悦来客店仅住了一半人。
  这期间,林彦和龙姑娘偷出客店,到了水门附近失了解环境,准备出城的工具,然后由
姑娘躲在附近看守,林彦则悄然隐没在沉睡的小城北街一带房舍中。
  酒食弄安.已经是三更初。上房设有一座宽阔的院子和客室,也兼作旅客活动的场所。
厅设一席,毒龙与首脑人物一面喝酒,一面讨论林彦的可能动向。其他的人,皆将食物带到
客房中进食。
  院子里派了两名警哨,视线可及全排十间上房。上房的排列是客厅两侧各两间,东西两
面各三,前面是二进大统铺,过道穿出二进院,院中有水井。三进上房至外面店堂的通道,
不经过前面的二进院.而是经东跨院绕至店堂。这是说,店很大,曲曲折折房院甚多,相当
复杂。而毒龙却以为林彦和龙姑娘已向北逃向耀州,这里决没有吃了老虎心豹子胆的人来找
麻烦,因此将人分散各自投宿,晚间仅虚应放事在院子派两名警哨吓唬店中的旅客,不许除
店伙以外的人闯入。
  毒龙身材魁梧,能吃能喝,已经灌了五六壶高粱烧,有了三分酒意。吞下了一大口肉,
他哼了一声向在旁伺候的健仆叫:“大川,去告诉宇文和,副统领如有消息传来,无论何时
皆不许来打扰我。”
  “是,小的这就去。”大川放下酒壶出厅而去。
  “大哥,如果副统领传来的消息是急报,怎办?”对面下首的一名黑衣煞星迟疑地说:
“大哥千万要忍耐,情势对咱们不利,如果让梁公公发觉咱们不肯与副统领合作,情势就更
不容易控制了。”
  “有个屁急报。”毒龙粗野地说:“他们在后面二十里跟进,分明是有意监视我,他在
后面能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见鬼!
  他为何不带人在前面追?哼!”
  右首曾经在终南与林彦交过手的金刚喝干了碗中酒,干笑两声岔开话题说:“长上,老
槐庄那两个用计偷袭杨总管的人,查出来路了吗?”
  “算他娘的该死!”毒龙凶睛怒突,满脸怒容:“根据村民目击的口供猜测,很可能是
西岳狂客手下的得力臂膀,少华山樵与通臂猿两个混帐东西。”
  “不可能的,西岳狂客那些人远在……”
  “怎么不可能?有人在咸阳曾经看到拔山举鼎,这家伙既然敢抗命在咸阳出现,西岳狂
客必定管制不了他的手下了。”
  毒龙咬牙说:“我看,西岳狂客有点靠不住了,我已经派人去查。同时,我也有点担
心,按理,他们的动静该瞒不了我,咱们派在那些人中间的暗谍有八名之多,明的也有五个
人……
  晤!什么声音?”
  “两个警哨在说悄悄话。”左首转脸向外的一个中年人说,从开着的厅门向外望,可看
到两个警哨在院均靠在一起交头接耳:“大概说到得意处,跺足拍肩发声。”
  当然有此可能,传来的异声很轻微,院子里只有警哨,自然是警哨所发的声音。
  右首下位的一个年青人喝了一大口酒,低下头回避毒龙的目光,无意识地抚弄着木箸,
用不稳定的嗓音说:“上禀统领,属下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问?”
  “你有事尽管问,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该不该问的?是什么事?”毒龙问。
  “统领既然已经猜出少华山樵与通臂猿的身份……”
  “不错,一定是他们两个桀骛不驯的家伙。”
  “那……统领为何要火焚老榆庄?他们人不是老榆庄人氏,与老榆庄……”
  “呵呵!公良兄弟,你刚来不久,有许多事你是无法了解的,过些日子就会明白了。”
毒龙狞笑着说:“不是我烧那些穷苦村民的庄子,而是钦差府专使下的焚庄令,这笔帐当然
该挂在钦差的帐上,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执行的人而已。呵呵!庄子烧成瓦砾场,数百名
男女老少自然会投奔各地亲友苟活,想想看,该有多少人痛恨钦差?钦差是朝廷派来的,痛
恨钦差就是痛恨朝廷。公良兄弟,你明白了吗?”
  “属下仍然……”
  “算了算了,以后你会明白的。晤!不对……小心暗器!”
  毒龙虎吼,声出手动,整张食桌突然上升、侧翻、外送、杯盘碗壶同向外飞。坐在下首
的两个人,被出其不意震得抑面便倒,几乎被掠顶而过的食桌和酒菜砸破脑袋,惊得心胆俱
寒。
  同一瞬间,毒龙随桌向外飞扑而出。
  “哎……”有人狂叫。
  一把飞钱从门外射入厅中,仅击倒一个人,有一半射中食桌,劳而无功。毒龙坐在上
首,脸是向着厅门的,厅门距食桌足有三大以上的距离,再隔了五尺宽的桌面,出现在厅门
向内发射金钱镖的人,一现身便被毒龙发现了。这恶贼功臻化境,机警过人,经验更是丰
富,金钱镖怎伤得了他?那一手掀桌防身并随桌扑出的杰出反应,的确令人佩服,手上如果
没有千斤神力,也无法将重有百斤的食桌砸出。
  来人一身青衣,青巾蒙面,该算是毒龙命大,一看装束便知有变。
  毒龙抢出门外,左手护住头面,右手已飞快地拔出龙须刺,吼道:“狗东西!你跑得
了……”
  刺客在东面的上房屋顶向前进的瓦面飞跃,两起落便消失在屋后,毒龙腾身而起,狂怒
地追出。
  下面大乱,有几个人先后上屋,尾随毒龙穷追。
  全城黑沉沉,街上不见人迹。除了东南西北四条宽阔的大街外,其他的街道皆窄小曲
折,人隐身入内、到何处去找?
  不久,毒龙回来了,气得暴跳如雷。
  两个警哨死在院角,相靠在墙上气息已绝。
  有人送上拾得十余文制钱,那是本朝初年铸发的洪武钱,并未加以打磨,也未开锋。
  “是死鬼四海游龙的孙女儿。”毒龙拍桌怒吼:“派人去追回凌总管,他该死,他竟说
那两个小畜生已往北走了,混帐东西!”
  姓翟的金刚指着桌面制钱锲入的遗痕,摇头道:“统领,决不可能是姓龙的小贱人。钱
未开锋,用满天花雨手法发射,钱多劲分,力道有限。你瞧,桌面共中了七枚,每枚皆锲入
桌面透出半钱之多,即使是内力超人的高手,甩一枚制钱三丈外发劲,也不可能穿透寸半厚
的榆木桌面。小贱人修为有限,还不配名列一流高手……”
  “对!我想起来了。”毒龙的神色略弛:“这家伙身材高大,不是小贱人……”
  “啊……”院子里惨号声惊心动魄,接着又是一声暴叱,金铁交鸣声刺耳。
  “警哨又完了。”有人惊恐地说。
  有人惊觉地灭了灯火,厅中漆黑。
  毒龙闪电似的抢出,入侵的黑影刚跃上对面的瓦面。
  两个把守在门外廊下的警哨,一个被剑穿肋,一个右颈侧挨了一剑,只活了片刻。
  走狗们大索附近街巷,一个个咬牙切齿志在必得。
  四更初正之间,林彦到了水门附近,会合了龙姑娘,悄然泅水出城,在藏坐骑处换了湿
衣,连夜动身向东又向东,沿途不忘留下一些线索。
  毒龙在三原搜了一整天,黄昏将临,走狗们方找到林彦与龙姑娘藏坐骑的树林,行家认
出了蹄迹,找出了两人的去向,但天色已晚,想追已来不及了。
  当夜,王九功的人也参加聚会商讨追踪大计。找出了去向,一切好办。
  次日一早,副统领带着自己的手下先出发。昼夜兼程马不停蹄向东追捕。他们不负责追
捕,而是抢先赶到前面拦截,追踪的事交由毒龙负责。
  在毒龙出发之前,派出两名亲信,飞骑南下高陵,传信给另一批从灞河口清桥渡过来接
应的人。从西安至陕西中北部的客商,通常不走咸阳,而从渭桥渡过河先到高陵然后北上。
渭桥渡位于古东渭桥故址,是南北往来的重要渡口,渡口的东渭桥镇管制甚严。
  一早,两人驰出同州府城。林彦突感到没来由的一阵心潮汹涌,但并未介意。这条路两
人都没走过,官道上旅客倒是不少,这是通山西的大道,也就是兵家所说的入秦间道,盛况
当然比不上渲关的大官道繁荣。
  “今天我们赶快些。”林彦在马上说:“午间便可以渡过大河进入山西。到前面歇脚
时,把马包重新整理。”
  “重新整理?你的意思是……”姑娘讶然问。
  “不知怎么一回事,我就是感到有点不对劲。”他若有所思地说:“你发现昨晚东来的
商旅,是不是少得有点令人不安?
  一定有些什么怪事发生了。把重要的物件另打小包裹,随时准备带走,必需应用的东
西,尽可能随身携带,以免临时失措。”
  “大哥,你认为他们已经赶到前面去了?”
  “很难说。按常情论,当然不可能,他们人多势众,尽可从容地追上来一拥而上,岂不
省事?没有赶到前面等候设伏的必要。总之,小心些总是好的。”
  “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感到有点……有点纳闷和不安,你看,离城快十里地了。还
没发现从东面来的旅客呢。”姑娘不安地说。
  “傻丫头,从山西过来的旅客,站头是朝邑,朝邑跟同州有四五十里,赶早的旅客还在
二十里外呢,这时怎能看到东来的旅客?别胡思乱想了,走吧!”他加上一鞭,健马蹄一
紧,开始快步小驰。
  一个时辰后。朝邑在望,沿途果然不见东来的旅客。
  “果然有点不寻常。”林彦警觉地说:“咱们绕城而过,盲人瞎马往城里闯危险得
很。”
  “前面有间农舍,何不先打听打听城里的动静?”姑娘用马鞭向前面路右的两间土瓦屋
一指。
  “也好,先问问看。”
  那是两栋最平常的农宅,门前两株老槐树挡住炎阳,屋前堆放着杂物,毫不起眼。两人
在树下搭上缰,便听到堂屋传出的纺车声。
  林彦站在门外四面浏览,姑娘堆下笑向里问:“老大娘,我们是过路的,能讨碗水喝
吧?请老大娘方便一二。”
  堂屋里有两个女人,一架纺车,把窄小的凌乱堂屋挤得满满地。一个大嫂在纺纱,一个
老太婆在搓麻线,像是婆媳俩,媳妇见外面有男人,连头都不敢抬。
  “屋右有水井,你们自己去打水。”老太婆说,目光始终放在工作上,懒得理会。上了
年纪的人。大概都是懒懒的,对一切皆无动于衷。
  “我去打水,小妹,你和老大娘聊聊。”林彦说,向屋右的水井走。井旁,有打水的用
具,有饮牲口的水桶。
  “老大娘,日子过得怎样?还好吧?”姑娘笑吟吟地问。
  “还好,死不了。”老大娘乖戾地说,白了她一眼,那双无神的双目半开半闭,脸上挂
着听天由命的无奈表情。
  “这里到县城并不远,怎么大路上不见有人走动?”
  “城里到了大批官兵,要捉钦犯。”
  “捉钦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
  “官兵从哪儿来的?”
  “不知道。”
  “旅客进城不要紧吧?”
  “不知道。”
  姑娘傻了眼,一问三不知,真也无可奈何。至少,她总算知道城里正在捉钦犯。
  林彦用桶饮马,向失望地回到树下的姑娘说。“南面一带地势高,起伏不定树林密布,
荒原处处,从右面统走,放跨急赶大庆关,过了河一切好办,问出一些消息吗?”
  姑娘将所获的消息说了,食后说:“可能毒龙派急足比我们先到,出动官兵对付我们
了。”
  “不管是与不是,我们都不能走县城。”林彦向东南一指:“坡脚下有人家,那儿一定
有路。如果没有路,就越野而走。
  谢谢天,那一带没有田地。
  谢了老大娘,两人策马向东南方向越野而走。不久果然找到一条东行的小径,沿径前行
里余,一坡下树影中出现一座三家村。
  当他们离开农舍时,老大娘到了屋后,将一条白巾挂上晒衣架的顶端。信号传出了。
  小径经过三家村的北面,村头高大伟岸的白杨树下,坐着一个年约半百的村夫,锄头倚
在树干上,泰然地目迎不速之客。林彦示意姑娘在马上等候,扳鞍下马向村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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