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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血琵琶》


第 五 章 夺龙大战



  姬老庄主示意大汉等候,向外面的浊世狂客说:“姓江的,老夫并不信任你,因此,你
必须撤去剑阵,带着你的人在旁守候,老夫允许你带两个人,与老夫一同以周小辈胁迫千幻
剑撤走。”
  浊世狂客点头同意,问道:“庄主可有吊命提神的药物吗?”
  “阁下有没有?”
  “有,不然在下岂会提此建议?”
  “但老夫不信任你。”
  浊世狂客冷冷一笑,探手从怀中掏出一颗鸽卵大有蜡衣的丹丸说:“姬庄主,请记住,
目下的情势,是可合不可分,分则两败俱伤,合则各蒙其利。周小辈像这样死狗似的抬出
去,保证千幻剑会急怒攻心立即发动可怖的袭击。目下唯一可占上风的事,是周小辈强提精
神走出去,千幻剑方有所顾忌,不敢下令进攻。如果被他看出同小辈命在呼吸间,他会不顾
一切放手行险一击,想想看,在下还能在丹药上弄鬼吗?”
  说得合情合理,不由姬老庄主不信,伸手说:“丢过来,丹药何名,何人所制?”
  浊世狂客将丹丸抛过去说:“名叫醒神丹,出于江湖四异的老三、真武使者游天容之
手,是从一种异蛇口中毒涎提炼出来的提神药物,快咽气的人服下,仍可支持片刻的清
醒。”
  “尔后呢?”
  “尔后?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如果命不该绝,药力散发后亦恢复原状,决不会加
重病情,仅日后调养的时日略为加长而已。”
  姬老庄主居然未听出话中的伏线,欣然道:“好,老夫姑且信任你。”
  “那就赶快施药,天已大明,须防千幻剑迫不及待下手,好像已经起风了。”
  永旭身上仍有些少热度,气息奄奄浑身无力,在两名大汉的扶持下,总算撑起上身,由
姬惠亲自将丹丸纳人他口中,灌口凉水丹丸人腹。
  好漫长的等待,时光似乎停住了。
  天色大明,微风吹拂。
  穷儒等得心中焦燥,向身侧的香海宫主问:“司马宫主,风够大了吧?”
  “不行,迷香比气重,风太小,香飘不出三丈外。”香海宫主说,化形于色。
  “那……怎办?”
  “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下去,在阵外施放毒香。”
  “那……那太冒险……”
  “你又有何妙策?”
  “这”
  “你们准备,我下去了。”香海宫主说。
  李家凤伸手急拦,说:“我下去,毒香给我。”
  “你?这……”香海宫主颇感意外。
  “为了二哥,我必须走一趟,我的轻功很不错,他们决难追上我。我可以搅乱他们的阵
势。”家民郑重地说:“阵势一乱,我们再逐一收拾他们。”
  “这样好了,你我两人下去,怎样?”香海宫主问。
  “一言为定。”
  香海宫主先用解药抹上家风的鼻端,然后交给她一条暗藏着泄香铜管的罗巾,叮咛道:
“挥巾时力道不可过猛,以免浪费毒香。走,下去!”
  她俩刚跳下,六个年轻人已飞跃而来,同声长啸。六个人几乎同时发射暗器,像暴雨般
向她俩集中攒射。
  两人吃了一惊,已无法重登屋顶,飞快地滚倒,向屋角藏身。
  六个年轻人并不接近,在三丈外列阵,左手各扣了各式暗器,随时准备发射。
  穷儒愣住了,苦笑道:“这些大小罗天训练出来的年轻人,的确可怕,看来,咱们只能
祈求老天爷保佑,赶快起风相助。”
  千幻剑也沉不住气了,大声说:“诸位,在下父子先下去,诸位如果愿意,可随后下
来,周贤任命在须臾,委实不能再等待了,本庄的人准备,随后下来。”
  他飘然而下,家驹、家骅随之飘降。
  然后是天罡手、多臂熊、生死判、飞天大圣、无情剑……碧落山庄的人全都下去了,两
人为一组先行列阵。
  六个年轻人已退回原位,进退的速度十分惊人。
  剑拔省张,惨烈的混战即将开始。
  在院门外等候的浊世狂客一惊,催促道:“姬庄主,事不宜迟,快快把周小辈架出来
吧。”
  姬老庄主知道事急矣,举手一挥,命两大汉将永旭扶住架出。
  “啊……”永旭突然厉叫,拚命挣扎,接着口角出现血迹,蓦地浑身一震,气息突绝
了。
  姬老庄主大惊,两大汉之一惊叫:“糟!他死了……”
  门外的浊世狂客脸色大变,骇然道:“死了?这……这怎么可能?”
  姬老庄主勃然大怒,拔剑怒吼:“你这富生使用诡计灭口,你……”
  行尸掣狭锋刀在手,大吼道:“这狗东西果然恶毒,不但灭口,而且有意让碧落山庄的
人,认为咱们是杀周小辈的凶手,一石两鸟,灭口嫁祸用心可诛,毙了他。”
  姬老庄主怒火像火山爆发般,一声怒啸,掠出院门挺剑向浊世狂客冲去。
  接着,姬家老少一涌而出,行尸巩方,夺命飞锤,酆都六鬼中的四鬼……潮水似的涌了
出来。
  “挣挣!”浊世狂客挥剑自卫,封住了两剑,却退了两丈左右,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一
面大叫:“姬庄主,有话好说……”
  姬老庄主一剑挥出,吼道:“等你死了再说,狗东西!”
  双方都红了眼,两方的人各找对手,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每个人都疯了。
  这几天的追逐,双方皆已死伤惨重,本来就没有合作的诚意,一旦翻脸,没有人再去思
量眼前的困境,没有人再留意永旭的死活。
  混战一起,千幻剑一怔,大叫道:“退回原处,不可贸然加人。”
  论人数,浊世狂客的人多了一倍以上,但飞龙寨主一群江湖朋友,派不上多少用场。因
为姬家的人,也是用剑阵交手,排出鸳鸯方阵大发神威,与浊世狂客三才五行阵旗鼓相当,
旁人根本插不上手,陷人阵内三两冲错便被放翻。
  片刻间,血腥刺鼻,惨号声惊天动地,好一场凶狠惨烈恶斗,因水旭的突然死亡而爆发
了。
  千幻剑那些人,看不见院门内所发生的事,相距太远,语音也听不真切,还不知永旭发
生了意外,皆被眼前的狗咬狗互相残杀的情景惊呆了。
  姬老庄主钉住了浊世狂客,两人从正北追逐至正西。
  浊世狂客的剑术,尚可与姬老庄主周旋,略占一两分优势,姬老庄主虽然号称魔剑,但
比起浊世狂客的大罗秘学,仍然技差一筹。
  但姬老庄主剑上所发的神奇劲道,却又比浊世狂客强劲得多,全力一击,浊世狂客必定
连人带剑被震退四五步,封不住挡不开。
  浊世狂客只有用神奥的剑术游斗,不时攻出一两招诡异无比的奇学,钻隙而人逼姬老庄
主撒招自保。
  因此事实上姬老庄主占了七八成优势,但再神奇的剑术,也无法与内功修为已臻化境的
人比拚。
  姬惠找上了死对头飞龙寨主,她刺杀了三名大汉,从斜刺里冲到飞龙寨主身后,叱道:
“转身!郑一飞,这次要分出胜负,拼个你死我活,不死不散。”
  飞龙寨主上次领教过她的艺业,不无戒心。
  但想起了上次被她夺走水旭的仇恨,怒火冲昏了灵智,大吼一声,紫金刀发似奔雷,
“大鹏展翅”狠招出手,藉旋身之力发招,刀光捷逾电闪,奋不顾身抢攻。
  姬惠知道这恶贼力道可怕,不敢硬接,疾退一步,恰好让刀尖从肩胸前掠过,剑乘势上
挑,骂道:“这次我必杀掉你这畜生。”
  飞龙寨主果然了得,闪身避招同时回敬。
  他刀突然转向下沉,“铮”一声金鸡震耳欲聋,剑光被刀急压沉下半尺,危极险极地逃
过一劫。剑被刀架住往下压,传出一声刺耳的刀剑高速磨擦声,剑毫无困难地脱出刀的压
制,而且及时回敬,剑尖以不可思议的奇速,掠过飞龙寨主的左小腿侧,裤破血涌。
  沉重的紫金刀,与势如雷霆的劲道,却克制不了姬惠轻灵的长剑,刀一接触剑气,便被
剑上所发的奇异为道所消解。
  飞龙寨主见多识广,知道拖下去决无好处,左小腿伤势并不严重,严重的是斗志因此而
迅速沉落,侧闪丈外大叫道:“快来收拾这该死的泼妇,小心她的剑……”
  一声惨叫,从侧方赶来接应的中年人,被姬惠一剑刺人右胁,惨叫着摔倒,一照面生死
立判。
  姬惠截住了飞龙寨主想脱离广场的退向,冷笑道:“没有人能救你了,阁下,这次你逃
不掉的,你将会为上次那些侮辱本姑娘的话付出代价。”
  飞龙寨主小心谨慎的移位,闪避的身法相当灵活,不再胡乱出招,仅不时作出辞然进攻
的出招姿态。
  他一面移位,一面冷笑道:“郑某缠住你三天三夜该无问题,而你们其他的人决难支持
半个时辰,你瞧吧,你们的人快死光了。”
  广场中横尸追地,姬老庄主已被浊世狂客诱人阵中,酆都四鬼无一幸存,行尸和夺命飞
锤被六名年轻人逼得手忙脚乱,浑身是血腥,眼看要力尽被杀。
  浊世狂客的剑阵也出现严重的缺憾,东北角已经崩溃,伤亡过多已没有人补充,只剩下
未练过阵式的人在各自为战。
  开始交手时,姬老庄主四对鸳鸯阵杀人剑阵,这时仅剩下两对,两对中尚且包括姬老庄
主在内。
  这是说,姬家的剑势仅有四个人可用,其他的人,则陷入了飞龙寨群豪众高手的混战中
死撑。
  浊世狂客的大小罗天弟子,仅剩下九个人,戊己、丙丁、庚辛三组尚是完整的,而且依
然能紧守方位。
  五行阵虽然崩溃了甲乙和壬癸,其他三组反而重新形成一座更坚强的大三方阵,加上浊
世狂客的居中策应形成中枢。把姬老庄主两对鸳鸯阵困住,压力逐渐增加。
  双方的精力皆耗损得差不多了,姬家覆没的情势已无可避免。
  姬惠心中一凉,她没有想到短时间的激烈混战,会造成双方如此重大的伤亡。
  由于双方皆用阵势相搏,一接触生死立决,兵刃齐下暗器齐飞,人阵的人根本没有攻第
二招的机会,死伤惨重乃是情理中事。
  姬惠并未人阵,她与侍女小经赶杀飞龙寨众豪,小兰已在混战中不见了,可能已陈尸尸
堆中了。
  所以迄今为止,她是最幸运的人。
  对方的人手,仍然占了绝对优势。
  如果飞龙寨群豪解决了剩下的姬家健仆,以及四名姬家的宾客,便可加人浊世狂客的剑
阵,围攻已难以支持的姬老庄主,姬家全军覆没的恶运便已注定了。
  姬惠惊骇地向斗场退,飞龙寨主立即不放过她,跟上吼道:“贱婢,你走得了吗?”
  紫金刀破空挥出,以千钧力道猛砍她的右肩背。
  她止步右旋,长剑起处,你一声架住了力道千钧的紫金刀,左手已不可思议地抓住了飞
龙寨主的右肋,贴身了,控制住飞龙寨主的右半身,厉声说:“如不下令撤走你飞龙寨的
人,本姑娘活剐了你,你要死还是要活?”
  飞龙寨主大骇,弄不清是怎么被擒的,反正剑与刀一接触,诡异的奇劲瓦解了他刀上的
力道,更令他的右臂失去了知觉。奇劲再将他的右半身震得发僵,自己所发的真力回头反
震,莫名其妙地便被擒住了。
  扣住右肘曲池穴的那只小手,似乎并不怎么用力,但奇异的、无可抗拒的潜劲,却直撼
心脉,令他平空生出气散功消,全身肌肉似欲脱体而崩裂的感觉。
  “当!”紫金刀坠地。
  姬惠的剑锋,拦在飞龙寨主的右耳轮根部,说:“首先,本姑娘卸下你的五官,先从耳
朵开始,剐了你之后,便轮到你飞龙寨的老少妇孺了。”
  “不……不!你……”飞龙寨主崩溃似的尖叫。
  “你以为你们还能占得了多久的上风?你看到家父吗?他不在是不是?他是催请顺天王
加快赶来,可能快到了。顺天王当年在蜀陕兴兵,所经处鸡犬不留,迄今他仍然保有这种嗜
好,你飞龙寨那百十名老少妇孺,能够满足得了他的欲望吗?”
  飞龙寨主浑身发抖,绝望地叫:“我的天!不要杀我……”
  “你下不下令?”
  “我……我下……”
  “快!”
  飞龙寨主也是一个怕死鬼,拼全力大叫:“本寨的人速退,退回飞龙寨,快撤!快!”
  死剩的二十余名飞龙寨群豪,不得不狼狈的退走。
  剑阵外仅留下三个完整的人,姬岚的妻子商婉如、一名健仆、一名姬家的宾客。
  “铮铮!铮!”剑阵中兵刃撞击声不绝于耳,人影迅速地交叉走位,恶斗仍在进行。
  姬惠一掌拍在飞龙寨主的背心上,将人向前一推,凶狠地说:“制了你的督脉,十天半
月后方能复原。带了你的人快滚,免得本姑娘改变主意。”
  飞龙寨主拾起紫金刀,退出三丈外切齿叫:“贱妇,咱们江湖上见。”
  姬惠奔向乃母,一把扶住力尽摇摇欲倒的乃母急问:“娘,受伤了吗?”
  “力尽而已,快去接应你爷爷。”商婉如虚弱地说。
  姬惠挺剑奔出,大叫道:“爷爷,事不可为,早做为上。”
  姬老庄主当然知道早撤为上,可是已无法脱身。
  姬惠拔出头上发效,暗器早用光了,发初派上了用场,她在阵外,旁观者清,看出了剑
阵的破绽,蓦地左手一扬,娇叱一声挥剑直上。
  “哎呀!”一名青年人左胁被发钗贯入,扭身便倒。
  “铮!”姬惠震开另一名年轻人的剑,同时飞起一脚,踢中另一名年轻人握九节鞭的手
臂。
  剑阵立即出现缺口,姬老庄主四个人虎跳而出,拼全力脱身出阵。
  “走!”姬老庄主叫。
  浊世狂客跟踪追到。吼道:“纳命!”
  “滚!”姬老庄主傲然沉喝,一剑拂出。
  “铮!”双剑接触,火星飞溅。
  浊世狂客连人带剑被震飞丈外,脸色如厉鬼。
  八个人徐徐后撤,退向院门。
  浊世狂客本来有十个人,但一个被发软射倒了,九个人怎敢追八个人。
  南面远处,千幻剑率领两子一女,正大踏步向斗场接近,群雄并未跟来,仅穷儒、大
魔、香海宫主三个人随行,神色庄严踏尸而进。
  浊世狂客傲气全消,迎上说:“李庄主,你要乘人之危吗?”
  千幻剑哼了一声,沉声说:“你们可以歇息片刻以恢复体力,今天你必须还我公道,李
某按武林规矩与你公平决斗,你们的人可退至一旁,李某要先找姬老庄主结算。”
  浊世狂客举手一挥,让在一分税:“请便,恐怕你已经没有希望了。”
  已退出院门外的姬老庄主突然大叫道:“姓江的是杀周小辈的凶手,你找老夫岂不我错
人了?”
  浊世狂客冷冷一笑道:“迄今为止,江某尚未见过周小辈一面呢。”
  千幻剑怎知先前院内所发生的事?神色凛然向院门接近。
  浊世狂客发出一声暗号,从西面迅速退出广场,由一条小巷溜之大吉。
  跟在千幻剑身后的大魔扭头一看,讶然叫:“李庄主,那混帐东西竟然溜了。”
  千幻剑一怔,说:“咦!他真逃掉了?怎么可能?这家伙实力仍在,居然示弱退走
了?”
  “咱们去追!”香海宫主急叫。
  “不!他那些弟子可怕,实力依然雄厚,你们拦他不住,他如存心逃走,追不上的。”
千幻剑阻止香海宫主追赶,重新向院门接近。
  姬老庄主一面向院门退,一面高叫:“李庄主,你已经放走了杀周小辈的凶手。”
  千幻剑重重地哼一了声说:“在下知道周贤侄在你手中,浊世狂客因此将你们困在此
地,敝同伴因召集同伴延误救人时机,在下如果昨晚便赶到,早已向阁下讨公道了,何用等
到现在?”
  “李庄主,你……”
  “目下阁下你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把周贤侄放出来,不然体怪李某乘人之危、阁下
必须与李某生死一排了,周贤怪病势危急,在下不必浪费口舌拖延时刻。”
  姬老庄主已退出院门,扭头叫:“把周小辈拖出来,还他公道。”
  首先抢人院内的是姬惠,大吃一惊,永旭已不在原处,附近踪迹不见。院子甚大,院墙
甚高,尸体怎会失踪?
  她奔回院门口,惶然低叫:“爷爷,尸体不见了。”
  “什么?”姬老庄主大骇。
  “真的,尸体不见了。”
  “糟!退,从祠堂后面脱身,快,我断后。”
  所有的人皆精力未复,对千幻剑也深怀戒心,恨不得早些逃命,一听姬老庄主下令撤
走,不由精神大振,拼全力飞退入院,直奔敞开的厅堂,没有人敢落后,看谁跑得最快。
  逃命的人,通常要比追的人要快些。等千幻剑追入了厅堂,姬老庄主一群人已踪迹杏然
了。
  在双方恶斗惨烈期间,一个穿黛绿衣裙清丽出尘的少妇,领了一位二十五六岁的美貌侍
女,从厅后出现。
  两女都佩了剑,腰上带了鹿皮革囊,急步的来到院子,一眼便看到了院门后不远处的永
旭。
  永旭侧躺在地,脸向半掩的院门,可看到门外广场的动静。
  没有人注意院门内的变故,所有的人皆为生死存亡作最后挣扎,兵刃接触声与频死的惨
号声,也掩盖了其他的声浪。
  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本能地转首回顾,两女倏然在他身侧止步,少妇讶然问:
“咦!你是谁?”
  他的口角仍留有血迹,但气色甚佳,挺身坐起苦笑道:“在下周永旭,大嫂可是大魔的
朋友?”
  少妇脸色一变,答非所问道:“咦!周爷不是病势沉重吗?”
  他徐徐站起,笑道:“病已离体,刚才姬老狗收了浊世狂客一颗什么醒神丹,在下乘机
屏住呼吸咬破舌尖诈死,总算激起这场大火拼,在下真替你们担心。大嫂,请立即从后门退
出去。”
  “你……”
  他的目光落在门外的斗场上,并未留意少妇脸上的神色变化,信口说:“大概冷魅冷姑
娘并未将话传到,误了我的大事,出去后请转告千幻剑李前辈,请他赶快撤走,在下另有打
算,你如果不走,在下的一切打算皆成画饼。”
  少妇注视斗场片刻,看清了广场对面密密麻麻袖手旁观的人,那是千幻剑的同伴,正在
候机加入。
  看清了情势,她向侍女打眼色示意,走近永旭说:“不,周爷,贱妾必须先将你带离险
境。”
  “大嫂……”
  少妇纤手一伸,一指头点在他的脊心穴上,笑道:“周爷忍耐些,贱妾必须将你带走
的。”
  侍女及时抢出,将他扛上肩。
  “走,事不可为。”少妇向侍女说。
  永旭骤不及防,脊心要穴被制,浑身立即发僵,暂时失去活动能力。
  脊是身柱,身柱被制浑身麻痹,少妇的制穴手法也十分高明,他毫无选择地任由传女扛
着走。
  绕出村南,沿小径急走。
  侍女娇小玲珑,肩上扛了一个比她重一倍的大男人,依然健步如飞,但行及两里地,侍
女已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了。
  “小姐,歇歇脚,小婢快支持不住了。”侍女向少妇叫,脚下的确乱了。
  少妇向右面的树林一指,说:“离开道路,到林中去休息,可能的话,我得回去看看结
果。”
  两人离开小径,远走百十步钻人林中。
  侍女放下永旭,累得上气接不到下气,在旁坐下往树丫上一靠,惑然道:“这人怎么重
得离了谱?小姐,平时小婢举起三五百斤重物,依然轻松愉快,怎么……”
  “小菊,你真傻,举三五百斤重物,片刻间当然轻松愉快,背一两百斤跑长途,就不是
那么一回事了!不信你可以试试,将剑平举伸直,如果你能支持半个时辰,你将是天下间了
不起的大力士。”少妇笑着说,目光落在河谷南面远处。
  “小姐,要不要回去看看?”小菊问。
  “等一等再说。”
  “我们……”
  “最好是迎上去,他们也许快赶来了。”
  “小婢担心那鬼女人靠不住。”
  “一定靠得住,那是一个极端怕死的女人,为了活命,她连她老娘的坟也会去挖掘
的。”
  话说得难听,躺在地下的永旭突然说:“大嫂,你可把人骂苦了,那怕死的女人又是谁
呢?”
  声落,他翻身坐起。
  侍女大吃一惊,火速伸手疾抓。
  永旭右手一抄,便扣住了小菊伸过来的手,笑着道:“动不得,你手上那三五百斤力
道,在下吃不消。”
  小菊想动也动不了,浑身都软啦!
  少妇更是吃惊,踏前一步伸手,却又缩回讶然说:“咦!你能自解穴道?”
  “能,但被扛在肩上奔跑,真气无法凝聚,在下尚无这份功力,停下来就可运真气攻穴
了。大嫂,你怎么竟用锁脉移经手法制我?你像是对付敌人而不是对付朋友。”
  少妇展颜一笑,笑得媚极俏极,紧挨着他坐下、一阵阵令人想人非非的醉人幽香,猛往
他的鼻中钻。
  他一怔,脱口赞道:“大嫂!你笑得好美,有何好笑?”
  “要不用重手法制你,怎能将你顺利的带走?”少妇微笑着说,目光无所畏惧地注视着
他。
  “大嫂……”
  “你怎么胡叫?”少妇看了他一眼,那神态媚极了。
  “抱歉!在下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葛,诸葛亮的葛。”
  “哦!是夫姓吗?”
  “咦!我真的那么明显吗?”
  “什么明显?”他惑然问。
  “我还没有婆家呢,你大嫂长大嫂短的胡叫,可把我叫老啦!难道我额上刻了大嫂的标
志?”
  “你头上就有婆家的标志,待嫁姑娘谁敢梳盘龙髻?我看,你干脆梳个堕马髻好了。”
他诡笑着说。
  “你呀!真缺德,你希望我梳堕马髻?”
  他脸一红,笑道:“男人嘛!见了标致的姑娘,难免心中大乐疯言疯语,休怪休怪。葛
姑娘,你是香海宫主的朋友?”
  “对,你大概已从我身上,看到了与香海宫主相同的气质,所以眼上风流嘴也风流,要
不要去与香海宫主会合?”葛姑娘毫不脸红地说。
  “不必了,我有我的计划。”
  “能说来听听吗?”
  “我要跟踪姬家的人,找出顺天王的下落。”他毫无机心地说。
  这位姓葛的姑娘,举步谈吐似乎比香海宫主更轻桃大胆,他的确把葛姑娘看成与香海宫
主同一类型的人,因此毫不起疑。
  “顺天王?你找他有何用意?”葛姑娘紧接着追问。
  “抱歉,那是我个人的事,恕难奉告。”
  “是为了太乙神功吗?”
  “也是原因之一。”
  “你的口风好紧。哦!你不是病得……”
  “呵呵!那是装的。”
  “你不是吃了冷魅的制气机奇药吗?”
  “灵狐葛慧娘的药固然歹毒霸道,但还制不了我。”
  “你对灵狐知道多少底细?你认识她?”
  “知道些少,可惜缘座一面,那淫毒的鬼女人果真比狐还要狡猾,行踪飘忽无定,即使
是她的情夫,别后重逢,也难分辨她的真面目,所以也有人称她为千面狐。”
  “哦!冷魁呢?她目下在何处?”
  “不知道,昨晚我要她逃出去找千幻剑,可能未逃出去。我正为她担心呢。哦!她们该
走了吧?”
  “走你……”
  “请转告香海宫主,要她请千幻剑撤出山区,千幻剑如果不走,人太多,顺天王便不会
出面了。”
  “我陪你去找顺天王,叫小菊去见香海宫主好了。”葛姑娘拍着胸膛说。
  “你?你能……”
  “我的轻功和剑术都不错,而且我的消息灵通,任何镇市我也可以找到朋友帮忙,保证
你不会失望,如何?”
  “这……这样吧,如果顺天王不来与姬家的人会合,我将到黄州去找他的踪迹……”
  “你找对人了,我在黄州有不少三教九流的地头蛇朋友,打听消息易如反掌,这就走
么?”
  “不,要等姬家的人领路。”
  “也好,我先打发小菊走。”
  姬家的人不走小径,已从村后乘竹筏渡过河,以逃避干幻剑的追踪,从河对岸溜走了。
  祠堂前,千幻剑找到尚未完全断气的行尸巩方,问出永旭遇难的经过,坚称永旭确已被
浊世狂客的毒丹九毒死灭口了。
  千幻剑心中沉痛已极,激怒之下,放弃追踪姬家的人,率领庄中的子弟,愤怒地追踪浊
世狂客的去向,不顾一切狂追,誓在必得。
  只有一个外人跟他同行,那就是穷儒。
  大魔与香海宫主一群黑道群豪,得悉永旭已死,一个个黯然神伤,惨然踏上归程,返回
江西继续寻找大邪的党羽,誓报九华被出卖的奇耻大辱。
  浊世狂客是从东面撤走的,已经走了许久啦!
  小菊走后,久久不见返回。
  永旭与葛姑娘监视着小径,等候姬家的人经过。
  永旭估计姬家与浊世狂客双方的实力,猜想姬家占不了便宜,但浊世狂客想留下姬老庄
主,也不是易事。
  太乙神功如果练至七成火候,普通的兵刃决难造成灾害,浊世狂客的内功火候固然不
凡,但想留下姬老庄主势不可能。
  姬家的人如果撤走,必定向南沿河谷南奔,至黄州会合顺天王,遁回四川男建根基。
  等来等去等得心焦了,始终不见有人经过,远处的村落已经沉寂了,杀声厉号也早就停
止了。
  永旭等急了,跳起来说:“不好,恐怕他们不走这条路,回去看看。”
  “周爷,他们应该向南走的,咱们沿河谷向南追。”葛姑娘也站起说。
  他却不愿向南走,笑问:“如果你被人追逐,会不会投奔大授所在地托庇?”
  “当然会。”葛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那就对了,这是南下唯一小径,姬老狗不走这条路,可知顺天王不会从南面来,走!
到村中找踪迹。”
  “也好,走吧!我留下暗记,以便小菊能寻暗记找来。”葛姑娘欣然同意。
  祠堂前惨状怵目惊心,血腥扑鼻,全村死寂,尸体躺在血泊中惨不忍睹,村民门户紧
闭,连狗都不敢外出。
  永旭站在尸堆中,惨然长叹哺哺自语:“如果这些人不自相残杀,全部投人宁王府,日
后兴兵造反,不知要残害多少苍生,这一大劫数,未始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太惨了些。”
  他在尸堆中巡走察看,看有些什么认识的人,或者有否受伤的人,需要救助。
  已用不着他操心了,受伤的人早就走啦!
  葛姑娘也在尸堆中走动,独自走近东北角,看到一条小巷口有人蠕动,便悄然地走近察
看。
  果然是一个受伤的人,右脚被流星锤勒断了膝骨,右胁背挨了一剑,正一寸寸用手挪动
沾满鲜血的身躯,向一家村宅的大门爬去,可能是打算向村民求救。
  她悄然走近,俯身一把揪住那人的发结向上侧方一拉,看到一张肌肉扭曲变形,其色青
灰的脸庞,原本英俊的脸蛋已完全走样,但仍可看出本来面目。
  “是你!”葛姑娘说,颇感意外。
  “救……救我……”那人虚脱地喘息着说,缓缓转动失神的眼瞳。
  “我为何要救你?”她冷冷地说。
  “我”
  “寇十三郎,你功臻化境,怎会失手的?”
  寇十五郎终于看清她了,绝望地叫:“补……补我……剑……”
  “你倒是看得开。”
  “你……你肯救……救我吗?”
  “不能。”
  远处永旭正向这儿眺望,高声叫:“葛姑娘,有何发现?”
  “没有,我想看看这人的身份。”葛姑娘扭头高声答。
  “认出没有?”
  “没有。”
  寇十五郎哺哺地问:“那……那人是谁?是你……你们的
  葛姑娘在他的眉心上弹了一指,丢下他扭头叫道:“我认出来了,是寇十五郎,宁王府
的第二号人物,刚断气不久。”
  撤走的人是分开走的,两人站在村口,不知该往何处追,小径没有足迹,人从四面八方
逃人山林便作鸟兽散。
  北面的山岭甚高,西面更是群山起伏,小河从东面来折向南流,东面全是向南伸展的小
山。
  永旭略一察看足迹,决定向东追。
  葛姑娘留下暗记,随永旭向东急赶。
  他们走后不久,姬少庄主领着大批高手赶到小村,并未察看斗场的遗迹,径自从永旭所
走的方向急赶。
  午后不久,山区中大雨倾盆,直下至夜幕光临。然后变成连绵不绝的靠集细雨,抢去了
留下的一切踪迹。
  下了两天雨,在山区中的人吃尽了苦头,所有的踪迹皆被雨水所淹没,在山区乱闯碰运
气已无此必要,不得不作出山的打算。
  雨终于在昨晚歇止,一早朝阳满天。
  千幻剑一群人一早便离开过夜的山崖,动身向南行,越过一座山,找到一条南行的小
径,在一座小山村请村民准备早餐,一问之下,发觉他们已到了广济地境,东北距广济约有
五十余里,沿小径南下,二十余里可抵江边的沙尾村。
  该村有处小渡口,可雇船渡过江南岸的兴国州。
  食间,对今后的行止,穷儒与千幻剑有了不同的意见。
  这一桌以千幻剑父子为主,在座的诸人皆神情忧戚。
  千幻剑眉心紧锁,食不甘味,自怨自哎地说:“真是鬼使神差,也许我真该相信命宿
了。那晚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全力搜索那批功力奇高的神秘人物,便可早早与欧阳老兄会
合,连夜向问堂袭击,岂会误了周贤任的性命?唉!都怪我误事。”
  穷儒一口喝掉一大碗酒,叹口气说:一李兄,这不能怪你,我应该负责,欧阳老兄本来
主张连夜动手的,是我阻止了他。那段树枝留字,令我深信周老弟无恙,先人为主未能作最
坏的打算,我……我怎对得起周老弟?我……唉!真该死。”
  “富兄,目下的大错已成,怨天恨地无补于事,重要的是必须找到浊世狂客替周贤侄报
仇,免令周贤任九泉下含恨。那恶贼必定是向南昌逃,逃人宁王府托庇,我准备雇船先赶到
九江,也许可以赶在前面等他。”
  “如果他已逃至南昌……”
  “兄弟率子女化装易容潜伏南昌,候机要他的命,他一日不死,兄弟决不返乡。受人之
恩不可忘,我这两子一女的命,甚至兄弟这口气,皆是周贤侄所赐,为了替他报仇,兄弟赴
汤蹈火在所不辞,死而后已。富兄,你江湖经验丰富,可否助兄弟一臂之力?”
  穷儒不佳摇头,说:“浊世狂客那狗东西,决不会躲在宁王府纳福。大小罗天之败,他
对李自然怀恨在心,要不是妖道作主调派他的弟子至京师行刺致仕返乡的费大学土,怎会有
辛文昭叛逃,导致大小罗天覆没的事件发生?他志在江湖,发誓要捕辛文昭剥皮抽筋,妖道
也不会让他在王府纳福,所以他必定遁至武昌,那儿有他一手建立的搜捕秘站总中枢。我准
备先到黄州,侦察那姬老狗的下落,再至武昌去找浊世狂客,明暗中下手,不死不休。”
  “还要去追踪姬老狗?富兄始终忘不了……”
  “兄弟并非忘不了芜湖道中的仇恨,而是总觉得周老弟并未遇到不幸,定然尚在人间,
很可能到黄州追踪顺天王廖麻子去了。”
  “富兄,你没喝醉吧?”
  穷儒倒满一碗酒,苦笑道:“兄弟是不会醉的,说的决不是醉话。”
  千幻剑叹口气说:“行尸巩方的话决不会假,已是临死的人
  “但周老弟的尸体为何不见了?行尸死前的话是否可靠,兄弟存疑。”
  “可是……”
  “周老弟枯枝上的密字,坚强有力刻痕深浅划一,决不是命在旦夕的人所能臻此。兄弟
与北丐、香海宫主与他相交甚久,早已知道周老弟在江湖的怪解行径。他艺业惊世骇俗,造
诣深如瀚海,却行事怪腐深藏不露,示怯装疯作弄人,装病又算得了什么?总之,兄弟不信
他真的死了。我要到黄州去找他。”
  “富兄……”
  “李兄,不要说了,恕兄弟不能陪你到南昌。”穷儒坚决地说。
  千幻剑不再坚持,说:“好吧!咱们分头行事,到江边找船再行分手。”
  小径从平缓的夹谷向平野,前面就是起伏如浪的山坡。
  大江展露眼下,像是一条巨大的银带,映着阳光形成闪闪的灰白色巨龙,沿江的镇市历
历在目,气象万千。
  “赶两步,半个时辰便可到达江边。”穷懦兴奋地说。
  家风跟在他身边,神情忧郁地低问:“富前辈,晚辈能否跟随你老人家到黄州?”
  穷儒一怔,惑然问:“你为何要到黄州?令尊……”
  “晚辈也相信二哥仍在人间,如果他真的不幸了,灵骸怎会失踪?他们双方皆没有带走
灵骸的理由。”
  家凤举出的理由相当充分,穷儒说:“这件事我也想到过,也是我相信周老弟还在人间
的原因之一。江湖人对仇恨的看法是一死百了,血海深仇三刀六眼便可解决,人死如灯灭,
仇恨随死亡而埋葬。姬家和妖道与周老弟的仇恨,在江湖人眼中,并不是深仇大恨不共戴
天,决没有带走灵骸泄愤的理由。”
  “依前辈的猜测……”
  “只有一个可能,他乘乱走了。他不出面的原因,可能发生了意外。但我猜想不管发生
任何事,他是不会放弃追寻顺天王的。因此我必须到黄州去探听他的下落。”
  “晚辈愿追随驻尾,晚辈与前辈抱有同样的信念。”
  “这”
  “家父方面,晚辈自会取得他老人家的同意。”
  “令尊已决定到南昌深人虎穴,带着你颇有不便。令尊对江湖大势所知有限,恐怕他不
会同意你跟我这个声誉不见佳的浪人历险江湖,不信你可以试试。”
  蓦地,前面坡脚的矮林中,传来一阵震天刺耳的狂笑,随着狂笑声,浊世狂客青袍飘飘
出现在林前。
  走在前面的千幻剑眼都红了,脚下一紧。
  穷儒急走数步,跟上说:“李兄,不可贸然接近,须防有诈。”
  千幻剑虎目生光,沉声说:“富兄,即他布下了刀山剑海,兄弟也义无反顾,不毙了这
恶贼,何以慰周贤侄于九泉?”
  “李兄,仇恨可令人盲目。”穷儒不愧称老江湖,机警地加以劝解:“这恶贼心目中没
有武林规矩,阴险狡诈集于一体,他如果没有必胜的准备,不会现身相激。论艺业修为,他
比你略逊一筹,但加上他那些严格训练出来的大小罗天弟子,便可以胜券在握。那天他撤走
时,仅剩下九个人,而目下咱们的人,实力超过他一倍,他凭什么敢现身相诱?”
  千幻剑很能接受穷儒的意见,对穷儒的见识与江湖经验十分佩服,脚下一慢,问:“果
然事有可疑,依富兄之见……”
  “他们的大援到了,布下陷队等咱们送死。”
  “以决死之心全力以赴,李某必须与他生死一决。”
  “那是当然,但咱们必须要有万全的准备。”
  “不错,富兄有何高见?”
  “由咱们主动选择战机,反客为主,只须如此这般……”穷儒面授机宜。
  千幻剑拍拍穷儒的肩膀。笑道:“富兄,小女在你身边,兄弟十分放心。”
  “哦!兄弟与令媛所说的话,李见都听见了?”
  “是的,兄弟的耳力虽不敢说已臻通玄境界,但十丈内飞花落叶尚可分辨。来,咱们来
分头行事。”
  下面,浊世狂客高声说:“千幻剑,你阴魂不散似的迫在后面三天了,在下对你深感讨
厌。这处山坡空敞得很,咱们今天不死不散。”
  千幻剑哈哈狂笑,远隔两百步左右,浊世狂客依然感到耳膜轰呜,骇然叫:“阁下好精
纯的千里传音绝学,内功之精纯已臻化境,棋逢敌手,天下问好事难寻,能与高手生死决
斗,也算是武林朋友一大快事。来吧,江某敬候大驾。”
  千幻剑毫不激动,扬声说:“李某亦有此同感,咱们一言为定。”
  声落,举手一挥,众人向左右闪人路旁的茂林,像是突然消失了。
  浊世狂客一怔,大叫道:“千幻剑,你怎么啦?”
  空山寂寂,人像是消失了。
  久久,右面半里外的林缘,传出天罡手赵恒的叫声:“这里有野狗爬行的痕迹,哈哈!
咱们绕过去。”
  左方的矮林中,也传出穷儒的怪笑:“哈哈!不要去惹这缩头乌龟,走远些,咱们绕至
下面,放上一把野火,清除这些怕死鬼,再逐一收拾他们。移位,不要接近以防暗算,走
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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