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云中岳作品《风云五剑》

《风云五剑》


第三十七章 废墟艳窟



  玉琦已兜转马头,注视着急速赶到之人。
  那是一个白发如银,白须飘拂的老人家,老眼神光炯炯,鼻直口方,耳垂下挂;虽脸上
皱纹甚深,但精神奕奕,依然龙马精神。手中一根鸠杖,虽不是玉质,却也是檀香木的。
  老人家一看到玉琦的脸容,突然双目放光,面现激动,深吸一口气,脱口惊呼道:“天
哪!果然是少主人,活像是主人的形影,谢天谢地。”他浑身颤动,巍颤颤逐步接近。
  玉琦一惊,火速下马,躬身行礼道:“老丈,是叫晚生么?”
  “壮士可是姓杨?”
  “晚生叫杨玉琦。”
  “名珀?龙门杨家……”
  “是的,家祖世群公,家父念碧公……”
  老头子泪下如雨,颤声叫:“果然是少主人,老奴……”他一面叫,一面屈身下拜。
  玉琦已明白大半,这老人定然是家中的老仆,他手急眼快,一把挽住老人,颤声叫道:
“老伯,休折了玉琦的寿。老伯是……”
  “老奴青霜……”
  “哦!你老人是家祖父的书僮……”
  “是的。老奴与紫电哥……”
  “伯伯,我祖母和爹妈呢?”玉琦急问。
  “主母安好……”
  “在哪儿?”
  “现在合山县北昭关东北一座农庄中隐居。”
  “他们都安好?”
  “托天之福,不但都安好,少主人还添了两位弟妹,目下已有十五岁和十三岁了。”
  “快领我去。”
  “老奴尚须到龙门,知会紫电哥。主母的居所,极易找寻,老奴且画下图形,少主人可
自行前往。”
  他以杖画地,将昭关山的形势和居所一一划出。玉琦紧记在心,说:“伯伯,龙门有贼
人暗伺,但还不用顾忌,因为我已在江湖现身,所以贼人已无计算龙门故居的必要了。”
  “请少主人当心,不可公然往见主母,以免连累家人。二十年来,主母刻骨铭心,不忘
主人的血债,终日苦练以便日后报仇雪恨。今二十年已届,特着老奴前往龙门,探看谷老爷
子是否将少主人带回来了,并询詹老爷子的讯息。不想一经庐州,便听到少主人已出现江湖
的讯息,老奴总算不虚此行,主人在天之灵,可以聊以告慰了。”
  老人家泪流满面,这是惊喜和悲痛的至情表现。玉琦教菁华过来厮见了,在道旁拂雪坐
下,将此次下阴山直至目前的经过,一一告诉了老人家。
  他们在细诉过往,耽误了不少工夫。老人家最后说道:“少主人须赶往昭关团聚,切不
可暴露行藏,你爹妈仍未弃文学武,经不起惊吓。这些年来,自己建下了农庄,昔日的使唤
人连老奴在内,只带了五人出来,无法与贼人一争短长。老奴即到龙门,与紫电哥直趋黄山
附近,先安下居所,再禀报祖母。希望少主人沿途小心,并请将老奴的打算禀明主母。”
  “我立刻启行,伯伯在路上请小心在意,请珍重。”
  老人家叮咛再三方告别上路。
  得到家人依然健在,而且就在附近的消息,玉琦心中大慰,心中沉重的石块一旦除去,
他高兴得像是上了天。想不到走了一次虚云堡,不但得到了菁华明确的示爱,更由于她指引
的东下路途,得到家人的讯息。
  直待老人家消失在树影中,他突然抱起姑娘,疯狂地吻她,直吻得她透不过气来。吻
罢,在她耳畔一连串轻唤:“华,谢谢你,谢……”
  姑娘直待他平静下来,方含笑问道:“哥,恭喜你,万千之喜。为何谢我?”
  “怎不谢你?没有你,怎会得到奶奶的消息?哈哈!”他真诚地向她说,猛地将她抱
起,飞跃上马,说声“走啊!”便放马狂奔。
  奔驰了两里左右,远远的山丘之下,冰河之旁,官道中间现出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青条
子花边一目了然。高道髻,袍袂飘飘,一看便知是个女道士。
  这人正是凤阳清虚道姑,一个风流冶荡的三清女弟子。
  玉琦得到老仆青霜带来有关家人的消息,迫不及待飞骑急赶。
  河旁山丘之前,出现了一个风流女冠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把连鞘长剑,当路而立,挡住
了两人的去路。
  道路宽阔,路中挡了一个人,并不碍事。老远地,马匹便向左靠,想由道左冲过。
  玉琦心中喜悦,虽明知拦路的道姑不怀好意,但并未放在心上,他根本就不在乎有人找
岔。
  相距渐近,已可看清道姑的徐娘面孔,她那水汪汪的眼眸已清晰可辨。
  菁华说道:“哥,这女道姑来意不善,定然是冲我们,不!是冲你而来。”
  “胡说!你怎知道?”
  “凭我的感觉,不信就可知道。”
  “也许你是对的,我已成了众矢之的,在江湖闯荡,随时都有人包围着我哩。”
  “哥,我不是指这些。”
  “指什么?”
  “指的是……是……就会知道了。”
  马奔驰势甚猛,距女道姑只有十来丈了。
  “呔!停下!”女道姑轻叱,声虽小,但直震耳膜。
  既然人家公然叫阵,躲不掉啦!马儿缓缓止步,在女道姑身前丈余停下了。
  菁华冲女道姑直撇嘴,爱娇地贴在玉琦怀中,一双凤目饱含敌意,紧盯着道姑。
  玉琦淡淡微笑,问道:“仙姑有事么?请教有何贵干,如需在下效劳,力所能逮,不敢
推辞。”
  女道姑看清了他的脸型和身材,突然“咦”了一声,打量半晌,自语道:“像极了,玉
狮复活了。英风更胜乃祖,好俊!”
  她那水汪汪的媚眼儿,在玉琦脸上直转,渐渐地泛起了笑意,渐渐地颊旁泛起淡淡红
晕。
  玉琦不在乎,这种眼光他在池缣那儿也曾见过,池缣的条件比她强上百倍,也惑不了
他。
  菁华可愈看愈恼火,猛地娇叱道:“呔!贼灼灼地盯来瞟去,想怎样?”
  女道姑瞟了她一眼道:“你是男是女?小心我拔掉你的舌根。”
  菁华心中有气,娇躯一动,便待下马。玉琦却一带她的柳腰儿,轻说:“不必管她,我
们走。”
  他一抖缰,马儿刚迈出两步,女道姑却向马前迎来,媚笑道:“你是狂狮杨玉琦?”
  “在下正是,有何见教?”
  “你震毁了浮屠古宅,惠济河畔惊走无情剑太清?”
  “怎么说都成。”玉琦不予否认。
  “你单人独剑闯虚云古堡?”
  “仙姑的消息确是灵通,像无为帮那一坛的人?”
  “无为帮怎配驱策贫道?哼!”
  “那么,仙姑拦阻在下,有何指教?仙姑的道号,上下如何称呼?”
  “找你当然有事,贫道上清下虚,你该有过耳闻。”
  “清虚?哦!你是大名鼎鼎的凤阳女冠,功力出类拔萃,风流天下闻,面首满乾坤。咱
们少见。”
  “唷!你知道得不少哩。下来,贫道正要找你。”
  “免了,在下不和你打交道。”
  “回龙谷贫道也曾参与,你不打交道行么?”
  “在下只找无情剑太清妖道。”
  “但贫道可要找你。”她眉开眼笑,逐步欺近。
  菁华怒叫一声,一跃下马,戟指骂道:“泼妇,凭你也配找我琦哥哥?滚开些!”
  清虚道姑瞥了她一眼,脸上杀机怒泛,轻狂地说道:“你的琦哥哥我要定了,你如果舍
不得,可以跟着我,我可以授你几手房中术……”
  菁华一听不像话,呸了一声,撤下佩剑叱道:“不要脸!姑奶奶要割了你这张臭嘴。亮
剑!”
  清虚道姑看她的室剑寒芒闪缩,不敢大意,缓缓拔剑出鞘,将鞘扔在路边,媚笑道:
“你该称婆娘了,在床上你不要脸得紧……”
  菁华怒火冲天,猛地一声娇叱,一招“狂龙舞爪”火辣辣地攻出,剑气飞射,龙吟乍
起,五道剑影飞旋而至。她含忿出手,攻势十分凶猛。
  清虚道姑一声轻笑,蓦地一剑振出,斗大一朵剑花向前一吐,风雷俱发。这女妖功力非
同小可,一甲子以上的修为端的不凡。
  第一招便硬拼,可见两人都醋火中烧,不拼个你死我活,解决不了问题,也都不甘心。
  双剑相交,“铮”一声清吟,接着“嗤”一声挫进两寸,两支剑竟然吸住了。
  菁华吃了一惊,只感到手腕一麻,一股奇大的吸力,将她向前猛拉。她想撤剑,不可
能;往前推,自己的剑尖指向对方的外侧,而对方的剑尖,却在己方的右胸前,如果送出,
不啻自杀。
  清虚道姑吃吃地笑道:“丫头,你没有快活的日子了,下一辈子或许……”
  “叮”一声脆响,一颗劲急的脆钢回风珠,正好击中道姑的剑身,火光飞溅中,菁华猛
地向后撤出丈余。
  清虚道姑身随剑荡,左飘两步,脸上现出惊容。她的剑身,现出一个三分大小的缺口。
  玉琦不知在何时,已到了菁华身前,说道:“华妹,交给我,她的剑有鬼,乃是地腹真
磁所造,注入内力,威力倍增。”
  清虚道姑一看磁剑被毁,柳眉倒竖,尖叫道:“小畜生,贫道与你势不两立。”她欺近
至丈内,徐徐举剑,作势欲扑。
  玉琦徐徐拔剑,冷然相对道:“杨某不想累及旁人,仇怨不必牵连太广。你还是趁早离
开的好,我今天不想伤人。”
  清虚道姑水汪汪的媚眼,突然泛出奇异的色彩,凝注着玉琦,用奇异的语音道:“你不
必说得太多,也不必想得太多了。看着我,哦!你心里已经有异样的感受了,是疲倦么?抑
或是兴起绮念呢?看看我,我引导你寻找你所需要的,来啊!来……”她一步步向后移,口
中所发的语音愈来愈低沉,她的眼中异彩,也愈来愈炽烈。
  玉琦不知怎地,只感到她的怪眼,瞳孔愈张愈大,愈大愈逼近,那令人精神恍惚的光
芒,愈来愈令人昏眩。终于,他像是不自觉地走进了她的眸子中了,瞳孔壁漆黑,他看不见
道路。
  突然,远远地现出一道光华,是那么遥远,并不太明显。但他处身在黑暗之中,摸不到
道路,心中迷迷糊糊地,不由自主向遥远的光华走去。
  耳畔,有一个磁性的嗓音,轻柔地向他召唤,声源似乎是由前面那一线光华中传出来,
他神智恍惚,茫然地向前举步。
  菁华在一旁,起初道姑向后徐退,玉琦向前缓进,像是亦步亦趋。道姑的声音,终于隐
不可闻。她还未在意,以为道姑害怕,被玉琦迫得步步后退呢。
  她对玉琦的造诣,极为深信不疑,认为他足以横行天下,毫无疑问定然是天下第一,区
区一道姑,济得甚事?怎禁她琦哥哥的全力一击?
  直至道姑退到河岸旁,两人仍是那古怪的功架,丝毫没有改变,岂不透着邪门?她突然
叫道:“琦哥,刺她两剑啊!”
  没有用,即使是春雷,也惊不醒神智已入幻境的玉琦,她出声得太晚了。
  河岸是一处陡壁,两丈下是已被冰冻的河床,有一排小树和枯草生长在河岸边,道姑已
退到河岸边了。
  菁华发觉有点不对了,平时她叫唤一声,玉琦定会给她一个令她神魂颠倒的微笑,至少
也会出声回答她的。怎么?他毫无动静,表情木然?
  她惊叫一声,挺剑飞扑而上。
  可是晚了,蓦地迎面刮来一阵狂风,漫天雪花迎面飞舞而来,对面不见人影。
  在风起的刹那间,她依稀感到道姑向她这儿一挥大袖,地下的雪花即突然扬起,狂风亦
到。
  她身不由己,竟被狂风刮得四处乱飘,神智一昏,终于仆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身上寒气愈来愈浓,终于渐渐冻醒。
  她霍然爬起,只觉一阵寒气从丹田上爬升,脑海中现出可怖的念头,万念俱灰。
  她所立处仍在官道中,寒风凛然,四周是银色的世界,除了她,没有别人。
  两匹马,在山坡旁摇首踢蹄,口鼻中喷出阵阵白雾,挤在一块儿取暖。
  雪在上,她的剑静静地躺在脚下,已被雪掩盖了一半;另一旁是道姑遗下的剑鞘,只可
看到一小段形影。
  “完了!完了!”她内心在狂叫。
  她抓起剑,在四周找足迹,可是刚才那一阵奇诡的狂风,已将足迹掩没了。
  她找到河岸,伸头向下瞧,河岸形成绝壁,高有两丈,近崖根处,有一个小靴儿留下的
履痕,靴尖向着河心。显然,道姑是由这儿跃下河床,不小心留下的痕迹。按理,道姑的功
力比菁华高得多,两丈高下绝不会留下靴痕,定然是她挟有重物,这重物也定然是玉琦了。
  “琦哥被那女妖道擒去了!”这是她第一个念头。
  她想起河南府夜探无为帮清字秘坛的事,暗叫道:“这女妖是白莲会余孽,难怪琦哥会
失魂落魄,原来是被女妖用妖法制住了!”
  她心智灵巧,由靴尖方向推测,认定女妖擒人之后,定然越河而去,在附近绝找不到人
了。
  她第一念头是追,即使是天涯海角,她也得将琦哥哥追回,绝不能让他落在女妖之手。
  她跃上马背,带着另一匹,从另一处陡坡奔下河床,顺靴印尖所指方向,踏冰向对岸驰
去。
  河对岸,有一座小村落,村落右侧,是一座小山,满山都是光秃秃的古树。小村落只有
四五户人家,毫不起眼,根本不配称为村落,也许是离群索居的山野村民。
  首先,她搜索小山,费了好半天工夫,并无蛛丝马迹可寻。
  从山上下望,下面五座房屋令人摇头叹息。五座屋都是三进院的瓦房,已有两座倒塌
了,另两进也摇摇欲倒,断柱残壁东倒西歪。不用猜,这儿定然是已被废弃的农庄,不幸的
主人,至少已离开十年以上了。
  只有中间那一座尚算完好,大门院墙皆甚完整,屋顶虽疮痍满目,但仍可聊避风雨。
  山上既找不到线索,而北面全是起伏的大雪原野,远处十里外方有村落,唯一的希望是
这几幢破屋。她当然不放过这唯一的希望,牵着两匹马小心地向破屋走去。
  在第一座破屋边,她将马儿栓好,手按剑把,左掌扣住一把鱼腹针,向内搜进。
  在这大雪覆盖的隆冬季节里,不会有生物在这儿蛰伏,所以她胆子也大了,除了人,她
毫无所忌。她知道自己不是女妖的敌手,但她必须找她一拼,任何可怕的后果,她都不再计
及。
  她搜过第一座房屋,毫无发现,便向中间尚算完好的房屋搜去。
  她走上残破的石阶,心中迟疑。墙壁剥落,蛛网尘封,腐朽的木门,经不起触碰,不像
有人来过嘛!
  风厉云沉,废墟中凄凉而阴森,断瓦颓垣中,气氛令人毛骨悚然。
  她用剑轻推腐朽的木门,门应手塌落。屋内阒无人迹。朽椅破桌凌落,积尘厚有五寸,
可见破屋不知荒废了多少年代了。
  她却未留意,破神龛剥落的神主牌后,有一只黑亮的眼睛,正从一个破小孔中注视她的
行动。
  由积尘中,她没有发现人兽留下的足迹,胆气一壮,警觉心为之一懈。
  打量片刻,她猫一般潜入厅中,准备进入内堂。
  蓦地,她心生警兆,似乎感到毛骨悚然,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压力麇临她的身躯,本能地
觉到:危机来了!
  官感灵敏的人,潜在的第六感觉也必定灵敏;心电感应灵敏的人,可以和关系密切的人
互通讯息,这就是所谓心灵感应。当一个心电感应灵敏的人,如果进入一处黑暗静寂的房
间,假使房中潜伏着一个人,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受到感应,本能地会发现房中有人。倘若潜
伏的人,用凶狠的眼神盯住他,他更会凭空生出警兆,不是无端地毛骨悚然,便是感到心灵
中受到无形的重压。这种经验,有许多人该不会陌生的。
  菁华突然感到心潮波动,无形的压力紧逼而来,警兆立生。她想:“这儿有潜伏的危
机,我得小心了。”
  可惜,她仅知道必须小心,而不知如何小心,竟踏着积尘,放轻脚步,一步步向内厅门
探去。
  神龛后面,便是内厅。潜伏在里面的那个人影,目光透过壁孔,注视着菁华的一举一
动,按在一个把手上的手,压力也逐渐加重。
  “唰”一声,一头狐狸从门口窜过。菁华快逾电闪,纤手后抡,倏然转身。
  “噗”一声响,狐狸向上一纵,跌落台阶下去了。
  菁华长吁一口气,探手囊中补充了三枚鱼腹针。
  小壁孔中那只眼睛,现出了惊容。三枚鱼腹针,全射中狐狸,这迅捷绝伦、奇准无比的
手法,其中包括了多种神化的修为,乃是千锤百炼所造成的结果。
  菁华徐徐转身,向内厅方向迈出一步。
  内堂里按在把手上的手,五指一扣,掌心便待下压。
  蓦地门外一声马嘶,其声急促惊惶。
  菁华迈出的腿,也蓦地收回了。
  把手上的手,也依依不舍地松开。
  又两声马嘶,菁华闪电似掠出门外。破屋栓马处,两匹马惊恐地摆动着后臀。三丈外凋
落了的灌木丛中,有四五双阴厉的眼睛,正向马匹接近。
  那是老黄毛——狼,它们大概饿得发了疯,不然不会攻击马匹。
  有一头已到了灌木丛边沿,头缓缓下沉,龇着森森利齿,竖起钢毛,正待扑出。
  菁华一出大门,便已发现有狼群要袭击马匹,这还了得?没有马,谁扛包袱行李赶路?
  她腾身飞扑,狼群也立即发动,扑向马匹。
  电芒急射,鱼腹针不见形影地出手,三头巨狼同声惨叫,被宝剑和飞针在半途截住了。
  随后扑出的最后两头,刚扑出便碰上了电芒的袭击,只一刹那间,五头狼全部了结。
  在她离开厅堂之时,神龛下突然冒出一股淡淡青烟,刹那间便散处四周,消失了形影。
  菁华毙了五头巨狼,将马匹牵入破屋中藏起,方从新掠向先前那座房屋,重新进入厅
堂。
  这次她不再犹豫,三两步便到了先前所站之处。当她迈进第二步之时,突然感到头脑一
阵晕眩,昏然若睡,神智有点迷糊恍惚啦!
  “铮”一声,长剑落地,左手的鱼腹针也纷纷堕落。
  她仍踉跄向前走,步履沉重,不住晃动螓首,但仍未倒下。
  内堂那把手上的手,突向下一压。
  “呼”一声响,四周突喷出浓密的青烟,地面下沉。菁华也在这时倒地,跌下了陷坑之
内。
  “嘻嘻!这可省事多了。”内堂传出俏巧的笑声,转出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郎,看了青
烟弥漫的大厅一眼,便消失在内堂里了。
  青烟渐散,破厅中,积尘上搁着精光闪烁的长剑,鱼腹针已没入尘中了。近内堂进口
处,一处八尺见方的地面,积尘已没有了。

  在对岸官道中,三个裹在重裘中的人,骑在三匹健马上,从凤阳方向往颍州赶。
  不久,又转头奔回。到了现场,有一人叫道:“小姐,瞧这剑鞘。”
  最先的马上人说道:“拾起看看。”
  第二匹马上,跃下一个身材娇小的人,拾起剑鞘呈上,说道:“是鲨鱼皮鞘。小姐,任
何兵刃店皆可买到,并无异处。”
  小姐略一审视,信手扔了道:“怪!他们躲到哪儿去了?咱们该等到他的,为何这条路
上竟不见有人?”
  最后那人突向河中一指道:“小姐,有两匹马的蹄迹走向对岸,敢情是他们过河去了,
也许他们要抄小路到蒙城。”
  “不会的,他们定然是下应天府,到蒙城则甚?”
  “既然失去他们踪迹,何不去探探蹄迹?”
  “也好,咱们去找找看。”
  三匹马沿蹄迹奔向对岸,奔上了小山,最后亦下了废墟,首先便发现了狼尸。
  “退!”小姐轻叫,人马便退回小山,隐伏在树林中,向废墟监视。

  菁华被一盆冰冷的水泼醒,成了个落汤鸡,神智一清,便想挣扎坐起。
  可是她立即发现,自己已经被点了穴道,手足已经不能移动,成了个囚徒了。
  她定神察看处境,只觉心中一凉。
  这是一间地下秘窟,乃是一般北方家庭中,作为躲避兵祸和存放果菜过冬的土洞,一股
霉气直冲鼻端,令人感到窒息。
  一盏油灯在壁间插挂,火焰在跳动。火焰照耀中,一个身穿绿色劲装的女人,正用似笑
非笑的眼光,向她冷然注视。手中,正持着一个瓦盆,显然,这盆水就是从盆里泼在她脸上
的。
  她冷然地问道:“我是落在你手中了么?”
  绿衣女人“啪哒”一声,将瓦盆掼破在角落里,说道:“你该明白处境的,你不是胡涂
虫。”
  “你是谁?”
  “我?你问我是谁?”
  “难道是问我自己不成?”
  “问我又有何用?我仅是一个下人。”
  “下人?”
  “是的,一个侍女,兼任荐身的下贱女人,你该明白的。”
  “你是凤阳女妖道的侍女?”
  “是的,你明白就好。”
  “我琦哥呢?你们把他怎样了?”
  “他?哈哈!在温柔乡中。”
  “你说谎!我琦哥不是那种人。”
  “你认为你那琦哥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么?”
  “他是的,没人敢否认。”
  “可是大英雄又有何用?任何人也逃不出邪魔外道的迷魂魔眼之下。”
  菁华失色地惊问道:“你们是白莲余孽?”
  “哈哈!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又待如何?”
  白莲会,也就是后来的白莲教。当年起兵推翻元鞑子,第一支大军就是白莲会的教师韩
山童。韩山童死难后,刘福通拥他的儿子小明王韩林儿建宋国,定都河南毫州,年号龙凤,
建国一十三年。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出身皇觉寺,起兵后也曾尊奉小明王。可以说,朱元璋也算得白莲
会的人。
  等到朱元璋做了皇帝,一统江山到手,第一便是迫害和尚,全国的丛林大加管制,刑律
之重,令人吃惊。第二便是取谛白莲会,凡是查有会众之嫌的人,只杀无赦,而且不必等上
峰的回文,斩首立决绝不拖延,雷厉风行,没有申诉宽假的余地。各地府州县的衙门中,都
奉有圣旨严缉白莲会众,所以提起白莲会,百姓小民掩耳而走。
  菁华一听她果是白莲会余孽,怪不得琦哥会栽在女妖道的迷魂魔眼下。她心中大急,怒
骂道:“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咦!听你的口气,有点对自己不满哩,可是?”
  “谁自甘下流?”
  “天下之大,何处不容人活?你该自拔才是。”
  “丫头,你想唆动我么?”
  “这是你自救的机会。”
  “不可能的,清虚女妖一日不死,我绝逃不出她的掌心,你不必枉费心机。”
  “只要你帮我解开穴道,我会找女妖一试……”
  绿衣女人摇摇头,漠然地说:“你不行,差得太远了,可惜你那琦哥一时大意,被女妖
的眼神所迷,不然他只消在眼上蒙上一层薄纱中,或者不与迷魂魔眼接触,女妖便无所施其
技……”
  她话未完,暗道中已响起了足音,便赶忙住口。
  菁华聪明绝顶,已经听出弦外之音,这不啻向她暗示,如何对付女妖道的方法。
  灯光一闪,进来了一个手提灯笼,同样打扮的女人,一进洞便说:“师父要带人,大
姐,快!”
  绿衣女人提起湿淋淋的菁华说道:“走!师父怎样了?”
  “还未入港,她要折磨这妞儿。”
  两人进入霉气触鼻的甬道,向下徐降。菁华心中大急,可是穴道被制,无可奈何。
  她本可用先天真气自解穴道,可是女妖道的点穴法十分诡异,不但无法自解,甚至连何
穴被制亦无法发觉,只感到真气处处被阻,也处处勉可通过,可是就无法移动手足和身躯,
只有任人摆布的份儿。
  只走了十来丈,霉气尽消,一阵温暖的气流,迎面扑到,到了一个五丈方圆的大穴中。
  穴中燃烧着两支火把,还有两只火光熊熊的炭盆,地下,铺设着十来床棉被,可能是刚
从村庄中抢来之物。
  被叫大姐的绿衣人,在外面轻声叫道:“师父,人带来了。”
  穴内有人答道:“剥了她,搁在这儿。”
  菁华心中叫苦,可是无可奈何,她叫骂:“妖妇,有种你就杀了本姑娘,总有一天,我
要剁你一万剑,方消心头之恨。你这不要脸的贼贱人!”
  “嘻嘻!老娘不要脸,也让你看看。等会儿你也会不要脸,然后去见阎王。”
  绿衣女人七手八脚,将菁华剥了个精光大吉,然后挟入穴中,往棉被堆里一扔。在解她
的亵衣裤时,十根手指一阵乱点,腹下和腰背挨了几指尖。
  菁华突觉浑身一震,精神转旺,手脚虽然不能移动,可是真气已可部份畅通。她心中明
白,绿衣女人暗中替她解了腹背各处的重穴。
  可是当她一入穴中跌在棉被上时,看清了穴中景况,脑门子轰的一声,暗暗叫苦。
  原来穴中光线极强,棉被上的情景不堪入目,两个赤身的人,一个是玉琦,另一个是清
虚道姑。
  她跌在两人身侧,成了三个原始人了,只觉气血一涌,急得想上吊。
  玉琦平躺在棉被上,目光迟滞,浑身肌肉在跳动,脸上木无表情。
  清虚道姑正俯在他身上,双丸跌荡,玉腿横陈,用手在摸索玉琦手脚的穴道,额上直冒
汗。也许是地穴中太热,火盆的火太旺了;也许是她用劲很大,所以冒汗。
  女妖道放了玉琦,突然将菁华身躯扳正,凶狠地叫道:“这大小子的穴道,怎么会不见
了的?说!他是练了金钟罩闭穴术么?罩门穴源在哪儿?”
  菁华心中暗喜,看样子,目前为止,妖妇并未撤去迷魂术,玉琦仍未恢复知觉,妖妇想
点住玉琦的穴道,方敢撤术,便可如意了。
  她正凝聚先天真气,要打通被制穴道,所以并不能回答。
  清虚道姑见她不回答,“叭”一声给了她一耳光,叱道:”你说不说?丫头!”
  菁华只好说,语音极冷:“你枉称一代妖妇,阅人万千,他练的什么功你不知道,竟来
问我,我问谁去?”
  “哼!你与他是夫妻,他怎能不告诉你?你说是不说?”
  “呸!谁和他是……告诉你,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老娘岂由你不说?”清虚道姑凶狠地叫,一把将她提过,搁坐在玉琦身
上。
  突然,她嘿嘿冷笑,目光从菁华的王乳上离开,信手揉了两下左乳,说道:“原来你还
是处子,怪不得小鬼头要我留着你不杀。哼!要让你清白地死去,岂不便宜你么?你等着,
让老娘尝过甜头之后,再让狂狮狂死你,只一颗九春丹,你便会死得如愿以偿了。”
  清虚阴森地说完,将她仍搁在一旁,伸手仍在玉琦身上找寻经穴。
  玉琦自从得尚乐天授予移穴变经术后,随功力修为之精进,日臻奇奥,经脉穴道已经无
法再找得到了。他的躯体,除了用浑雄的内力御宝刃之外,任何兵刃也休想伤他,点穴道更
不必说了。
  这一般弄,菁华浑身如中电触,那奇异的感受,令她心中颤抖,意念飞驰,胴体中热流
上升,呼吸急促,不由自己咬紧了银牙,凝聚的先天真气立时散去。
  她尚未被欲火蒙蔽灵智,突然说道:“妖妇,你找不到他的经脉,真蠢!丹田穴难道也
找不到么?”
  “哼!找丹田穴有屁用。”
  “你自命一代高人,不惭愧么?丹田穴一被揉动,注入真气,百脉即张,不就可以找到
经脉了么?”
  “老娘且试试,要不灵验,我要你死活都难。”
  妖妇果然上当,伸掌按在玉琦腹上丹田穴上一揉,一面凝聚先天真气,准备发出催动玉
琦的经脉。
  菁华和玉琦自从浴入爱河之后,形式上是爱侣,实际上还算师徒,他教她怎样练玄通心
法。两人之间,无所不谈,亲密得像夫妻,玉琦所练的奇功,她岂有不知之理?如果妖妇驱
动了玉琦的纯阳真火,他便会霍然而醒的,邪魔外道的迷魂术,算得了什么?
  妖妇刚揉动了数掌,真气欲发的瞬间,地道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妖妇抬头问道:“大丫头,什么事?”
  两个绿衣女人,分立在穴口,大丫头回头道:“禀师父,恐怕是有人侵入。”
  “快去察看,仍用安息香擒来。”
  “是!”
  这时,地道中突然传来衣袂飘风之声。
  妖妇叫道:“快堵住,不许人侵入。”
  地道中突然传出一声轻喝:“慢!里面有人,不止一个。”
  另一个尖脆的嗓音说:“是女人,小心。”
  两绿衣女扔掉灯笼,突然拔剑奔入地道。

  在破屋边沿,三个身披重裘的人,躲在暗中逐渐接近。他们在小山上等得不耐烦,终于
将马栓在树林中,向废墟搜来。
  首先,他们发现了破屋中的马匹。一个说:“小姐,果然是他们。我们还是避开些,时
机未到,我们不可泄露行藏。”
  “他们在这废墟中干啥?不!我们找找再说。小菊,你在外面戒备,小芳跟我走。”
  小菊说道:“小姐,你会被他发现的。”
  “他怎会认出我们的真面目?废话!小芳,搜!”
  小姐带着小芳,沿菁华留下的足迹,搜到中间那栋破房,首先便发现姑娘遗落的剑。
  小芳轻声叫道:“他们被人擒去了,剑遗落在厅中。”
  小姐一闪而入,突又飞退而出,取两粒丹丸一颗给小芳,说道:“里面有返魂香一类玩
意儿,他们可能被无为帮的人擒住了,快!咱们抢先一步,夺来再说。”
  她们将丹丸捏碎,塞入鼻中,抢入厅内,便发现翻板的位置。
  小姐一掌击出,“轰”一声翻板破裂下坠。
  “小姐,我先下。”小芳撤下剑,飞掠而下。两人降下坑底,沿地道到了储藏土穴,仍
继续往内搜。
  地道窄小,与扑出的两个绿衣女人半途遭遇。
  一阵安息香的青烟劈面袭到,小姐厉声叱道:“什么人?用这些玩意计算人,简直是班
门弄斧。”
  大丫头也贴壁戒备,妖叱:“你是什么人?退出去。”
  “狂狮杨玉琦可是你们擒来的?”
  “是又怎样?”
  “清净。”小姐在问暗语。
  “鬼叫什么?退出去!饶你们。”大丫头不知暗语。
  “将人交出,本姑娘不追究你们。”
  “你是谁?好大的口气。”
  “交不交?”小姐的语音冷峻,颇具威严。
  “你做梦……”
  一声娇叱,剑气锐啸,小姐已奋身前扑,她已由声音辨出对方的位置了。
  “铮”一声响,大丫头一剑挥出,双剑一触,便被震退三步,将后面的人冲退了两步。
  大丫头叫道:“师父,点子棘手。”
  小姐也一闪而至道:“纳命!”
  鼠斗于窟,力大者胜;人也是功高者胜。只两冲搏之间,大丫头退出了两丈余。
  清虚道姑一听不对劲,她光着身子抓起身旁玉琦的含光剑,便待冲出。但剑一出鞘,光
华耀日,火把的反光大亮,有点刺目。她光着身子,而且剑上有光,到底有点不便,更怕予
人敌暗我明之机。她不知含光剑本身并不能发光,必须外界有光,哪怕光线是如何微弱,亦
能引发本身的光华。
  她丢掉含光剑,抓起自己的真磁剑,向外喝道:“退下!交给我。”
  她扑入地道,越过两个徒弟,娇叱一声,一剑攻出。
  “叮”一声,双剑相交,将对方的剑吸住了,运劲向上一带,想将剑带过,再乘势进
招。
  她的功力果然浑厚,只一照面,便将剑夺过,乘势抢进,叱道:“鼠辈,好大的胆子,
敢在老娘这儿讨野火,纳命!”
  蓦地暗器破空锐啸袭到,她噗哧一笑,剑一震,百十枚绣花针全被真磁剑吸住了,娇叱
道:“还有多少?全放来。”
  对面突然传来了娇喝:“来了,接着!”
  一颗弹子迎面飞到,“啪”一声在剑尖上爆裂,绿焰飞射,地道亮起一缕暗绿色的光
芒。
  “噫!你竟然不穿……该死!你与那狂狮……打!”小姐未看清人影,但可依稀看到个
裸体女人,那就够了。
  她叱喝声中,连发三弹,绿色的火焰飞溅,臭气飞扬,火焰溅在沿壁和地下,不会熄
灭,如果沾在身上,不肉焦骨损才怪。
  清虚道姑吃惊非小,不敢贸然抢进了,地道漆黑,要挨上一弹,岂不呜呼哀哉?
  她贴壁躲避,怒叫道:“贱丫头,你是谁?老娘捉住了你,不教你快活才怪。”
  “泼贱货,本姑娘又岂会饶你?把人交出,本姑娘饶你。”
  “你做梦!你逃不过老娘的手掌心。”
  “哼!天下虽大也没有你容身之地,你乖乖交出的好。你已经快活过了,该放手的。”
  “老娘刚沾手,便被你这浪蹄子岔开,即使快活了,也绝不会让给你。”
  两人在地道中僵住了,谁也不敢冒险进击。
  后面,大丫头悄悄溜走,到了地洞中,在姑娘身上连戳二三十指,轻声说道:“快将杨
公子背走,这儿没有冷水,无法救醒他。快!由后面走。”说完,自己又回到地道。
  菁华顾不了羞怯,猛地抱起玉琦,但肌肤一触,她浑身一阵战颤,力道全失,加以穴道
初解,真力未复,玉琦身躯雄壮,十分沉重,人刚一站直,浑身一软,便双双跌倒。她被压
在下面,那情景真够瞧的。
  她人急智生,猛地将他推翻,强捺心神,一掌按在他丹田穴上,先天真气倏发。
  同时,她一掌按在他的天灵盖上,运内力轻抚。
  玄通心法属于道家的无上心法,玉琦无形中已得道家的真传;道家称天灵盖为昆仑顶,
凡是玄门之人,这地方特别敏感,姑娘的祖父毒龙岛主,原名虚云逸客,前文已有交代,是
正宗的道家弟子,所以她对道家的绝学并不是外行,故敢双管齐下。

  玉琦先前在官道上交手,他本无意杀掉清虚道姑,在初获家人安在的消息时,他不愿伤
人,故而一时大意,便着了道儿。
  他似乎感到对方晶亮的眼睛,渐渐地扩大,大到足以充溢天宇,在他眼前展开。接着万
籁俱寂,世间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其余全化乌有。
  他的神智似乎在刹那间消失了,只一举步,便进入了巨大无朋,黑漆漆的巨眼中,远
处,一点遥远的光亮,正向他发出召引之力。耳中,并可以听到从遥远的光亮处,传来唯一
的磁性声音,轻柔地向他召唤:“来啊!来啊!这儿是安息之地,来……”
  他迷迷糊糊,不由自主地举步,沿黑漆的眼中道路,缥缈地向遥远处那一星光华走去。
  之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突然,腹下纯阳真火突然一涌,被一股潜力迫向全身奇经百脉,像火流怒涌。顶门上,
那轻微的推揉,令他神智苏醒得更快。
  他睁开眼,那虚虚缈缈的感觉一扫而空,火光大明,火把燃烧毕剥作响,外面的喝骂声
字字入耳。
  眼前,是一双他极为熟悉,常令他沉醉的眼睛,但同时也看到了一个凝脂般的少女,上
身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正俯在他的身上。
  同时,他感到丹田和顶门,正按着两只滑腻的手。
  他大吃一惊,突然坐起,喝道:“谁?”
  谁?他一坐起便知是谁了,只是不相信而已。
  菁华尖叫一声,抢过一床棉被,连头蒙住,用颤抖的声音啜泣道:“哥,是华。我们落
在妖妇手中了,她们还在外面激斗,快进来了,呜……”她放声哭啦!
  玉琦大吼一声,一眼看到自己的含光剑,倏然拔出,顾不得赤身露体,便待抢出。
  她在被内叫道:“哥,等一等。”
  他怒叫道:“杀她们。”
  “哥,那两个绿衣女人杀不得,她救了我们。”
  “你小心,我就来。”
  声落,他一掠进入地道,顺手取过一支火把,像一头疯虎狂冲而出。
  首先便撞上两个绿衣女人,他大叫道:“你俩人走开,退在一旁。”
  火光下,清虚道姑那光赤的火样胴体,出现在眼前,脸现惊惶之色,大叫:“咦!你怎
么会自己……”
  “妖妇,你该死!”火把一伸,含光剑便已点出。
  清虚道姑惊慌失措,前后有人,她怎得不慌?百忙中错身闪开火把,真磁剑疾挥,想将
玉琦光华电闪的剑吸住,便可贴壁躲避后面的人袭击。
  岂知玉琦的功力比她浑厚,相去太远,真磁之力将剑吸住,人却被雄奇的内劲一震,虎
口裂开,人向右飞飘,剑她不要了。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她如不想吸剑,也许死不了;因为后面的小姐和小芳,一听玉琦
的怒叫声传到,在火把未现之前,已经脚下抹油,溜之大吉了,根本用不着顾虑后面的人。
  她被劲烈的内力一震,不偏不倚撞在火把上了。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