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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歼情记》


第 十 章 险象迭起



  “孤舟大师是佛门弟子,而石碣上的口气却出于玄门弟子之口,洞名藏真,更明白地表
明是玄门方士所用的口语。不用猜,有人借用孤舟大师的名号,在这儿愚弄前来寻剑的人。
各位如果不信,可细看洞名和石碣上的刻字,可像是十余年前刻下的?不!决不,没有任凭
风雨剥蚀的遗痕,最多不会超过一年,甚至石粉还未脱落哩!”花魔有条不紊的分析。居然
观察入微,极有道理。
  持剑的蒙面人举手一挥,率手下领先入洞,一面大声道:“咱们不能身入宝洞空手回,
管他是真是假,先看看再说,过洞不入,我还不至傻到那种地步。举火。”
  其他蒙面人纷纷掏出插在腰带上的一把把粗大松明,用火摺子点燃。洞中火光大明,松
明的黑烟向里飘,证明这个洞定然不会是死洞,另一端必定有出气通风口。火光一起,照亮
了五丈的黑暗洞壁。洞中间,竖起一座光滑的石屏风,也像一座照壁,上面有朱漆写着的海
碗大字迹。
  所有的人,包括花魔在内,都被屏风石上殷红的字迹所吸引,身不由己向里涌,挤在石
屏风前凝神细看。
  “念给大家听听。”一个不识字的中年人急急地叫。花魔的嗓子又脆又甜,她应声念道:
“洞中并无珍宝,仅有一剑一经。剑名绝尘,经名戒贪,遗留尘世,留待有缘。凡心已尽,
灵台已清,自认是世间万念俱消,四大皆空的遗世老,或者是自认此生满足无贪无妄的有缘
人,可从石右进入偏洞收取。”
  一名半百壮汉扭头便走,不住嘀咕道:“见鬼!没我的份,无贪无妄,还要经剑做甚?
或许我不是有缘人和遗世老,去他娘的蛋!”
  接着,三名老者也陆续出洞,一面摇头道:“咱们也不是此生满足的人。满足了也用不
着找经剑啦!算咱们无缘,走吧!”
  花魔略一迟疑,大声问:“这里面谁自认万念俱消,四大皆空的人?”
  没有人回答。片刻,雷火神魔冷冷地道:“别说这儿,世间一万苍生中,也找不出这种
人,你别问了。”
  勾魂手哼一声,往石右走,大声道:“我就是这种人让我进去。”
  持拐杖的蒙面人劈面拦住了,冷笑道:“阁下,且慢”!
  “有何见教?”勾魂手也冷笑着问。
  人群开始紧张,大家都跃然欲动。洞中狭窄,动起手来十分危险。右偏洞在石屏风旁,
更为窄小,想夺路进入,委实困难重重。
  抱着春虹的侍女不便动手。她缓缓向后移,移向洞口。其他的侍女,则各占方位掩护着
花魔。
  松明毕剥,烟火腾腾,气氛开始紧张,有人逐步向窄小的右偏洞移。
  春虹自从入洞以后,眼前已看不到任何景物。他已调息完毕,在找机会脱囊而出。右偏
洞有一座石门,门上的石环粗逾海碗,门闭得紧紧的,所有的目光,全向门环集中,一部份
也注视着持杖蒙面人和勾魂手。
  持杖蒙面人拦住勾魂手,一字一吐地问:“阁下,你是遗世老?”
  “就算是吧。”勾魂手也一字一吐地答。
  “你是此生满足无贪无妄的人?”持杖蒙面人再问。
  “也算是吧!”
  “那么,你要经剑何用?”
  勾魂手语塞,怪眼一翻,恼羞成怒地道:“要来玩玩。”
  “也就是说,你还不满足了。”持杖蒙面人厉声问。
  “你他妈的少管闲事!”勾魂手怒吼。
  “如果我是你,最好乖乖挟尾巴离开。”持杖蒙面人也怒吮。
  “如果我不呢?”勾魂手用日光扫向所有的蒙面人,色厉内荏。
  所有的蒙面人在旁虎视眈眈,头罩下的神情看不见,但从目光中已看到危机。勾魂手有
自知之明,在狭小的石洞中不敌四手,天大本事也施展不开。所以心有顾忌,不敢追究蒙面
人要以扶尾巴离开的侮辱。
  持杖蒙面人阴阴一笑,恶意地道:“你如果不,我会在这儿埋葬了你。”
  勾魂手桀桀笑,道:“老兄,你的口气可不小,脱掉你的头罩,让我勾魂手看看阁下的
尊容,瞧瞧你是否有吹牛的本事。”
  “如果脱掉头罩让你看看老夫的庐山真面目,尘世间将永远没有你这个人,七星镖也将
在武林失传,太可惜啦!你还是滚之为上。”
  另一名蒙面人踏进两步,怪叫道:“属下打发他滚蛋。”
  “且慢!”包少堡主突然高叫。
  “你鬼叫什么?”待杖蒙面人向包少堡主怪声怪气地问。
  包少堡主大咧咧地道:“这老猪狗乃是在下的死对头,等会见事了,让在下刹他的皮。”
  他一面说,一面向右偏洞急走。
  雷火神魔一声暴喝,从另一面急抢洞门。花魔一声娇叱,也飞掠而至。
  持杖蒙面人怪叫一声,一杖向雷火神魔的背影击去,同时抢向洞门。发动的时刻终于到
了,爆发出一阵大乱。
  春虹也发动了,手中摸出了火刀,乘侍女飘动的刹那间,一刀划破了锦囊,并一肘顶出。
这一肘顶中了侍女的腰部,力道不轻不重,但侍女却吃不消。
  “哎!”侍女一声尖叫,两手一松,立即一脚踢出。
  春虹身子往下堕,下半身还未出囊,脚到了,他本能地伸右手一拨,左手顺势抖出。
  “啊……”她厉叫着,飞退八尺,“砰”一声撞倒了一个人,跌成一团儿。
  变化太快,像是变生刹那,而且人又多,光线不明,谁也没看到锦囊出了变故。
  同一瞬间,偏洞口也动手了,罡风乍起暴喝如雷,两方面似乎是同时发动。
  春虹“噗”一声从背脊落地,立即蹬掉破锦囊,顺脚一勾一绞,绞倒了另一名侍女,虎
跃而起,向洞外急冲。
  迎面是一持松明的蒙面人,讨然道:“咦!你却在这儿?”
  叫声未落,春虹已突起发难。他无心追究蒙面人的口气为何似曾相识,一闪即至,“毒
龙出洞”一拳冲出,打人夺路。
  “哎呀!人走了。”另一名侍女尖叫。
  花魔本来在洞口和勾魂手斗拳脚,闻声一惊,不知有何变故,丢下勾魂手,向侍女奔来。
人太多她一时无法挤近。
  蒙面人没想到春虹出手夺路,本能的用松明做兵刃,劈面便挥,反击春虹的脸部。
  春虹存心夺路,岂敢大意?身形一晃,仰身、错步、避招、出腿,“噗”一声闷响,右
腿从松明侧方锲入,疾逾电闪,踢中蒙面人的小腹。
  “啊……”蒙面人狂叫,松明扔出,人向后倒。同一瞬间,松明扔在一名江湖人的后脑
上,烫得鬼叫连天。
  春虹连越三名讶然呆立的江湖好汉,已接近了洞口。
  包少堡主的手,也抓住偏洞的石环。
  四名锦衣护工的四把金背单刀,堵截两翼。
  花魔正往外冲,追踪着春虹的背影,但她却不知是春虹。
  持杖蒙面人正用他的杖,恶斗雷火神魔。
  勾魂手击倒了一名蒙面人,正挥剑击向守护的锦衣大汉,情势大乱,吼声震耳。
  包少堡主的手抓住了右环,全力一拉。
  “轰隆……”暴响如雷,似乎地动天摇,震得人耳膜欲裂,心向下沉,大地在撼动,沙
石从洞顶急堕而下。洞口,崖壁以无穷声威向下崩坠,千万钧巨石以天动地摇的声势向下崩
陷,在烟消滚滚中,将洞口堵死了。
  洞外,先前自认不是有缘人的四个江湖人,刚走到林中,被天崩地裂的声响所惊,转身
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呆如木鸡,脸色变成灰白,白得怕人。
  最先出洞的半百壮汉,愕然注视着烟尘滚滚的山崖,抽着冷气道:“我的天,如果我贪
妄岂不也埋葬在洞里面了?多可怕啊!为了孤舟大师的无用经剑,这次却埋葬了武林不少名
宿凶魔。贪的一字,委实害人不浅……咦!”最后一声惊叫,原来是他另有发现。
  “咦!”另一人也讶然惊叫。
  远处烟尘滚滚中,踉跄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满身灰土,一面走一面用手扶着脸。
  “天老爷!居然还有活人,难以置信。”半百壮汉怪声怪气地叫道。
  山崖左侧不远处,一株古木上坐着假书生白如霜,突见山崖崩塌,堵塞了洞口,只觉心
往下沉,浑身发冷,尖叫一声,跌下古树向塌崖奔去。
  人影疾闪,眼前出现了一个肮脏老花子,怪笑入耳,劈面拦住去路,怪叫道:“阎王注
定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在劫者难逃。哈哈!你难道也想找死!”
  “别拦住我!”如霜尘叫,晃身夺路。
  老花子闪在一旁,道:“好吧!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去瞧瞧也不是坏事,只是恐怕太晚
了些。大概洞中埋葬了你的亲朋好友,所以你到此焦急。记住,如有困难,可再来找我,我
也许可以帮助你这不贪心的壁上观客。”
  如霜已不听他的噜嗦,疯狂地奔向山崖。
  从烟尘滚滚中奔出的高大人影,正是葛春虹。他在千钧一发中离开了洞口,巨大的震撼
力将他震得头晕目眩,本能地用尽全力向外冲。沙石挟狂风已到,将他震飞十丈外,跌倒在
塌崖的外缘,随着沙石浮上向外流.他本能地全力向外狂冲,打在他身上的沙石沉重无比,
但他似平已经麻木了,痛苦巳不能刺激他迟钝的神经,奇迹似的让他脱离了险境。
  震撼停止了,令人呛得难受的烟尘弥漫在空间里。他大半截身子被埋在沙石下,开始感
到浑身的肌肉似在被人撕剥,骨骼在分裂,疼痛无情地向他袭击,头晕目眩,似乎已不知置
身何处。
  危险过去了,他的神智也在逐渐清醒,强忍痛楚,抽出被掩埋了大半的身躯,踉跄向外
走。
  烟尘滚滚,伸手不见五指,他感到身侧有人急速地掠过,却无可分辨是谁,走出了烟尘,
抬头四望。
  远处浓烟直冲霄汉,爆裂声震耳,大火控制了荒山野岭,势已燎原不可收拾。由火场方
向估量,他弄清了西归崖的正确方向,踉跄举步走去。
  老花子目送如霜冲入烟尘,也目迎春虹从烟尘中走出,讨然自语道,“咦!这家伙没被
关闭在洞内,怪事!”
  几个不负心早一步离洞得免的四个人,瞥了春虹—眼,一个大声问:“老兄 他们怎么
样了?”春虹满身灰土,不成人形,信口道:“谁知道?大概正走在黄泉道路上。”
  他没看到树下的老花子,错过了机会,说完,蹒跚而去。老花子正是疯丐曾政,是指出
花魔和蒙面人火焚心如师太蟠龙庵的人。
  西归崖下根本没有人,走近崖下,更看不出崖壁上由草木堆成的西归崖三个字。春红到
了崖下,身上的痛楚已经消失,他开始拍掉身上的尘土,沿崖下壁根寻找石碣上所说的灵山
洞。
  可是,绕了一圈,却看不到任何岩穴,壁根花冈石的崖壁凸凹不平,草木丛生,上层则
光滑如镜,形势天成。
  “怪事!西归崖确是这儿,为何不见有灵山洞?”他自语。他再往复找了两次,依然一
无所见,有点暗暗焦急,心中也涌起被人愚弄的感觉。
  找了许久,他十分失望,抬头上望,想再证实这儿是不是先前在谷口所看到的西归崖。
  除了崖壁上的草木,看不清字影。他心中一动,仔细分辨草木的形影,叫道:“假如容
易找到洞窟,还轮得到我找剑佩?早就被人取走啦。我真愚不可及,草木形成崖名,我何不
也在草木上留心察看?也许会发现洞名呢!”
  他重新开始寻找,站得远远的,向壁根的草木凝神细察,看是否有像灵山洞三个字的形
影。
  找到中段,那是一段凹凸不平,隙痕摺绚的一段壁根,目光一扫,天!眼角依稀可以看
清一丛半枯的荆棘,仿佛形成一个“山”字。
  他心中大喜,将目光折回原处,定神再看,山字却又模糊难分。
  他心中一怔,再仔细看,仍难分出字影。
  “奇怪!字怎么又不见了?”他想。
  他不死心,缓缓走近。
  他看到来的方向,传出了隐隐人声,有人用不疾不徐的轻功,正向这急赶。
  他心中一颤,赶忙晃身急掠,掠进了崖壁。
  最先出现在二十丈外树影中的人,是八九名蒙面人。其次是花魔,她手下只剩六名侍女。
再后面是包少堡主,这伙只带了五名锦衣大汉,所有的人,全是浑身灰土,衣上有血迹。看
光景,活埋在藏真洞内的人,数量定然相当可观,他们能够活着出困,真是老天爷没长眼睛。
  如霜心急乃母的安危,发狂地奔向塌下的洞口,越过春虹,她也未发觉是她要找的人。
她在凌乱的崖下疯狂地翻撬倒下的千斤土石,想得到必定是白费劲。
  其他先一步出睑的五个人摇摇头径自走了,疯丐曾政却没走,在一旁看如霜发疯。
  藏真洞倒塌,事实上并来将贪心的人全部活埋在内,包少堡主只拉动一只石门环。洞口
虽堵死了,洞中却未完全闭死,只将近洞口的人压毙,近内侧的人却未遭殃,假使摇动了两
门环,这些人谁也别想活。
  入洞的人,总数约在五十余人左右,死了三分之一。洞中有无数四通八达的岩穴,这就
是为何洞内通风的缘故。没死的人在内找出路,竟然先后从左右的岩穴中出困了。外面肝胆
俱裂的如霜,却愚蠢地扳堵在岩洞口的岩石,妄想扳开一条出路,救乃母出难。
  疯丐曾政在一旁崖壁上观,他也没想到洞内另有出路,在他的心里,却希望进洞的贪心
客一个也活不成。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一带的内情,仅知道藏真洞还有另一处巳被封闭了的
出路而已,在洞内是无法开启出口的,所以他认为假使如霜找他援手的话,他会救出她被埋
在里面的亲人。不知怎地,他似乎对女扮男装如霜有出奇的好感,认为这女娃娃并不是武林
败类,她的亲人大概除了贪心之外,决不会太坏,值得援手。
  可是,如霜并不找他,却排全力排除洞口的砂石巨岩。片刻,崖右一座石隙孔中,钻出
了灰土满身狼狈不堪的蒙面持杖背剑怪人,和怪人的几个死剩的爪牙同伴。之后,便是花魔
和她死剩的持女。
  疯丐摇摇头,径自走了,一面嘀咕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命运之说,确是古怪。
这些家伙不死,真是武林的不幸。我该走了,去看看老尼姑看了瓦砾场之后,是否会赶来找
这群恶魔算血债?”
  他说的是心如师太,丢下这儿的事不管,径自走了。如霜见乃母无恙,心中一定,由于
有包少堡主在旁,她不愿出面,悄然隐身在旁,追随在乃母一群人之后。
  疯丐一走,春虹反而有了重遇的机会。
  谷东北大火燎原,一群死里逃生时人,只好走谷西南。他们对孤舟大师的遗宝已不存奢
望,目下唯一的念头是赶快离开云嵝山区。
  走谷西南,恰好赶到西归崖下,劈面遇上了崖下的春虹,而春虹恰好发现了由草木形成
的山字。
  春虹知道有大批武林人到了,但他不愿放过机会,掠近崖根,定神向崖壁隐约形成的山
字左右瞧去。
  不错,每个字大有八尺方圆,右面是灵字,左面是洞字。那是天然形成的石缝隙,缝隙
中生出一些古怪的小树和野草,隐约形成“灵山洞”三个大字,如果事先没有石碣上的碣语
指示,他决不会看出字迹,其他茫无所知的人,更不会发现字影。
  有字,却没有见洞。
  身后,人群飞掠而至。
  他的目光向下转,下面是怪石嵯峨的曲折崖壁,荆棘丛生,野草杂乱。他想:“洞名找
到了,洞该在洞名之下,我该留意些,也许洞口年代久远,淹没在草木之中,被风化的岩石
所堵塞了,我必须不失机会把它找出来。”
  说找便找,他掠到崖下伸手去扳一块半埋在土中的一座怪石,扳动了一角。
  “咦!这人是谁?”身后有人声,声如枭啼。
  他如果不转身,恐怕风波已息,但他闻声放石转身,糟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第一个看清他的人是花魔,她讶然叫:“怪事!你怎么在这出现了?你你你,你是人还
是鬼?”
  花魔一群人全站住了,像在向他发问。他还未回答,一个蒙面人已低声向持杖蒙面人道:
“禀二堡主,正是这位年轻人。”
  后面勾魂手一声怪叫,从一侧奔到叫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你小子又遇了我。”
  包少堡主一声长啸,急冲而上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牲,你可走不了啦!”
  他成了众矢之的,糟透了。不由思索该如何应付目前的险恶局面。持杖蒙面人巳伸杖一
挥,一声沉喝,杖风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击向冲来包少堡主的勾魂手,风雷俱发,锐不可挡,
沉叱喝道:“站住!退!”
  包少堡主怎敢不退,也没有机会拔龙对接招,听杖风有异,他也不敢接,火速暴退丈外,
脸色一变。
  勾魂手不眼气,他的造诣确也值得骄傲,七星镖的主人,岂能不接招便退?日后传出江
湖,他的脸何处放哪!半途以奇快的手法拔剑,身形一晃,想从杖侧切入递剑反击,先让过
扫来的杖尾,左脚刚踏出,便待切入。
  蒙面人哼了一声,杖突然中途倏止。
  勾魂手切人的冲势已发,难以遏止,也没料到蒙面人如此高明,竟能在击势发后中途上
势。也飞掠而入,剑递出了,招出“狂风凉地”,从下盘挫身攻入,身剑合一疯狂进击,剑
上龙吟阵阵,奇怪绝伦,果然不愧为武林顶尖人物,火候十分精纯深厚。
  岂知蒙面人比他高明得太多了,前挥忽止的杖尾倏然回击,斜劈而下,恍如雷霆下击。
  勾魂手吃了一惊,一咬牙,身形左转,剑仍然递出,左手运足功力,全力一掌向杖身斜
拍。他的掌上功夫,其实比剑术高明。一掌击实,足以裂石开碑,所以绰号叫勾魂,手下不
知勾了多少江湖好汉的魂。他的剑其实并不可怕,掌力和发镖的手法才教人吃惊。
  两方都快,快逾电光石火,变招之中,已没有再变的任何机会了。
  “啪”一声暴响,掌杖接实。剑芒也在这电闪似的刹那间,挥近蒙面人的膝盖前。
  剑芒一闪,反掠而退,锋尖距蒙面人的左膝盖,仅一发之差,一剑无功。
  蒙面人的杖从中而折但并没全断,脚上略乱,怪眼中厉光暴射,猛声怒吼:“你果然了
得,该死!”
  吼声中,丢掉断杖,伸手拔剑。
  不等他进击,其他的蒙面人也身形闪动;勾魂手已一声怪叫,像脱了网的鱼,溜掉了。
这一杖,吓坏了目空一切的勾魂手,左手麻木,无法再用七星镖,知道蒙面人的造诣太惊人,
不走才是傻蛋。
  包少堡主目瞪口呆,他今天总算开了眼界。勾魂手的掌一击之下,血肉生躯将成肉饼,
但却击不断一根普通手杖,而且受创而逃。他包少堡主虽有龙蛟软甲护身,也不敢轻易一试,
这蒙面人太可怕了。他想:“这蒙面人功力高不可测,为何却要掩去本来面目?难道他是八
怪七魔中的一个?晤?可能是八怪中的睡道人,但睡道人却从不和朋友并肩在江湖行道,更
不会培植爪牙。据我所知,九幽魔域也找不到这种高手。”
  他愈想愈心寒,呆呆地在旁不敢有所举动。他开始对蒙面人的身份怀疑,认为他们不是
九幽魔域的人。再说,神水堡已和九幽魔域联手,假使这些人是九幽堡的人,也不致于出手
对他袭击。但他已从神水堡传信的人口中,知道九幽堡在外秘密行事的装束,正是这种打扮,
所以先前他对这些获面人不怀戒心,受到了突然的截击,难怪他吃惊,更难怪他胡思乱想。
  另一面,花魔巳欺近了的春虹,含笑问:“青年人,你是怎样脱睑的?”
  她的笑,有如百花初放,在歹徒的眼中看来,是一千个明媚的春天。她的目光,却是令
人沉醉痴迷的电流。但在春虹的眼中,却成了可怕的洪水猛兽。他深深地呼吸,避开了她销
魂魔眼的厉害目光,冷笑道:“你的迷药失了效用,不必奇怪。”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哩!青年人。”花魔仍往下问。
  “收了你的好心眼,不必问。”
  “唷!孩子,你——”花魔腻态腻气地叫着。
  蒙面人到了一侧,接口道:“白夫人,这位小后生是在下的人,请让开。”
  花魔扭头不悦地瞥了蒙面人一眼,道:“尊驾错了,这小后生乃是本夫人的俘虏,在进
入藏真洞之前,他盛在本夫人特备的大锦囊中。”
  蒙面人冷喝一声,狞恶地道:“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事实是这人并未盛在你的锦囊中,
却在这儿似有事要办,有一千张口说得天花乱坠,也掩饰不了事实。”
  包少堡主有花魔出面,他的胆气一壮,接口道:“阁下,你在胡说。”
  “呸!”蒙面人怪叫,又道:“闭上你的臭嘴,在这儿,哪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余地?”
  包少堡主脸上无光,恼羞成怒,正待发作,花魔却举手轻摇,笑道:“志坚,不可无
礼。”又向蒙面人讪然一笑,道:“好吧!尊驾既然如此说,本夫人也无可奈何,只好奉让
了,但不知那小后生肯是不肯?”
  一代魔头,竟然在蒙面人前退让,令一旁呆立的春虹心中骇然,摸不清蒙面人是何来路,
竟能慑伏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魔。
  蒙面人向花魔颔首为礼,语气中满含轻蔑和狂傲,道:“承让了,在下深领盛情,不管
他肯不肯,凡是在下乐意的人,不肯也得肯。”
  花魔娇笑不已,接口道:“话不能说得太满,据本夫人所知,不肯的人并不是无有。”
  蒙面人眼中凶光暴射,抢着道:“白夫人!”
  花魔神色一凛,知道失言了,接着神色大变笑道:“本夫人告辞。”
  “请便。”蒙面人冷冷地说道。
  花魔举手一挥,六名持女徐徐倒退,神色悚然,似乎全怀有戒心。一个个作势拔剑,目
光死盯住所有的蒙面人,气氛出奇的紧张。
  九名蒙面人屹立原地,手缓缓伸向肩上的剑把。
  包少堡主不知究竟,但瞧了双方剑拔弩张的势态,他也觉得事情不等闲,也向五名锦衣
大汉举手一挥,手按刀把徐徐后退。
  其他从藏真洞逃得性命的江湖群雄,弄不清怎么回事,既然一方说告辞,一方说请便,
分明风暴已过,为何却又双方皆作势出手一拚?他们不知其故,只知激斗将起,危机方兴未
艾,有好戏上场了,不约而同向外退,让出可供双方很拼的场地。
  不远处碧影乍现,八怪之一的姹女司马碧瑶,伸出玉手,焦急地向春虹打手式,意思是
叫他赶快乘乱脱身,机会不多,稍纵即逝,不可逗留了。
  另一面,白如霜面色泛灰,拚命向春虹招手,要他火速出困。春虹何曾不想脱身?只是
他站立在崖根下,而左右前三方全被人所包围,根本就无法冲出。目下他手无寸铁,想用手
脚突围危险极了,除了等得机会之外,委实无法可施。
  他不能坐以待毙,岂能任由他们分赃似地宰割?他弄不清蒙面人与他有何恩怨,为何要
从花魔手中抢夺他?反正听口气决不会是好事,唯一的全身之道,是抓住机会脱身,先脱离
这家伙的掌握再说其他。
  危机将至,双方似平将展开生死一搏了。
  蹄声如雷,一匹健马从谷西如飞而至。马不太雄骏,但奔腾极为轻灵。马上的骑士是个
戴头罩的蒙面人,骑术极佳,马儿如劲矢离弦,荆棘怪石中腾跳,但骑士安坐如山,从容控
缰若无其事。
  马儿出现,已距崖根不足三十丈,马上的蒙面骑士看清了形势,突然高叫道:“使不得,
不可伤了和气。”叫声中,驱马急冲而至。
  为首的蒙面人举起左手,八名同伴的手离开了剑把。一声马嘶,马上蒙面人刹住缰绳,
人立而起。蒙面骑士巳飞身下马,脚踏实地,抱拳向为首蒙面人躬身行礼,低声道:“广信
坛主张飞熊,奉堡主之命飞骑传信。”
  这位坛主的话声音极低,第三人无法听到。为首蒙面人嘴皮微动,用传音入密之术道:
“堡主有何交代?口信?书信?”
  “禀二堡主,属下奉命传堡主的两件口信。”
  “说!”
  “其一,广信府葛家的葛春帆已隐身灵山。其二,近来风声紧急,有不少人注意本堡人
的活动,堡主巳传信各地人马,暂时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与本堡合作的人为难。因此属下
斗胆,在二堡主前大呼小叫,尚请恕罪。”
  二堡主略一沉吟,问:“堡主对葛春帆有何打算?”
  “属下不知其详。”
  “乐夫子呢?”
  “夫子认为,必须斩革除根。”
  二堡主冷喝一声,愤怒地道:“堡主简直是妇人之仁,这定是韵丫头又在捣鬼,所以下
手迟疑,一错再错。要不是韵丫头捣鬼,纵虎归山何致命本堡的消息轻易外传?张坛主,你
认为对么?”
  张坛主自身抱拳,道:“在下不敢妄论,二堡主恕罪。”
  二堡主喝了一声,挥手道:“你可以走了,代为上复堡主:创大业的人,必须要心黑手
辣,凡事不可迟疑,更不可听妇人的摆布。告诉他,葛家的事我一手包办了。”
  “属下必定依属返报。”
  “春帆的落脚处查明了么?”
  “查明了。二堡主可到广信府明坛,明坛坛主便可领二堡主前往。”
  “穷酸司徒走狗呢?”
  “下落不明,死活不知。”
  “好,你该走了。”
  张坛主行礼告退,上马狂奔而去。
  这时间,春虹一声不吮,忽然从侧方闪电似的急冲,双掌一分,打向阻路的一名蒙面人,
要冲开一条生路。出困。春虹何曾不想脱身?只是他站立在崖根下,而左右前三方全被人所
包围,根本就无法冲出。目下他手无寸铁,想用手脚突围危险极了,除了等得机会之外,委
实无法可施。
  他不能坐以待毙,岂能任由他们分赃似地宰割?他弄不清蒙面人与他有何恩怨,为何要
从花魔手中抢夺他?反正听口气决不会是好事,唯一的全身之道,是抓住机会脱身,先脱离
这家伙的掌握再说其他。
  危机将至,双方似平将展开生死一搏了。
  蹄声如雷,一匹健马从谷西如飞而至。马不太雄骏,但奔腾极为轻灵。马上的骑士是个
戴头罩的蒙面人,骑术极佳,马儿如劲矢离弦,荆棘怪石中腾跳,但骑士安坐如山,从容控
缰若无其事。
  马儿出现,已距崖根不足三十丈,马上的蒙面骑士看清了形势,突然高叫道:“使不得,
不可伤了和气。”叫声中,驱马急冲而至。
  为首的蒙面人举起左手,八名同伴的手离开了剑把。一声马嘶,马上蒙面人刹住缰绳,
人立而起。蒙面骑士巳飞身下马,脚踏实地,抱拳向为首蒙面人躬身行礼,低声道:“广信
坛主张飞熊,奉堡主之命飞骑传信。”
  这位坛主的话声音极低,第三人无法听到。为首蒙面人嘴皮微动,用传音入密之术道:
“堡主有何交代?口信?书信?”
  “禀二堡主,属下奉命传堡主的两件口信。”
  “说!”
  “其一,广信府葛家的葛春帆已隐身灵山。其二,近来风声紧急,有不少人注意本堡人
的活动,堡主巳传信各地人马,暂时不可操之过急,更不可与本堡合作的人为难。因此属下
斗胆,在二堡主前大呼小叫,尚请恕罪。”
  二堡主略一沉吟,问:“堡主对葛春帆有何打算?”
  “属下不知其详。”
  “乐夫子呢?”
  “夫子认为,必须斩革除根。”
  二堡主冷喝一声,愤怒地道:“堡主简直是妇人之仁,这定是韵丫头又在捣鬼,所以下
手迟疑,一错再错。要不是韵丫头捣鬼,纵虎归山何致命本堡的消息轻易外传?张坛主,你
认为对么?”
  张坛主自身抱拳,道:“在下不敢妄论,二堡主恕罪。”
  二堡主喝了一声,挥手道:“你可以走了,代为上复堡主:创大业的人,必须要心黑手
辣,凡事不可迟疑,更不可听妇人的摆布。告诉他,葛家的事我一手包办了。”
  “属下必定依属返报。”
  “春帆的落脚处查明了么?”
  “查明了。二堡主可到广信府明坛,明坛坛主便可领二堡主前往。”
  “穷酸司徒走狗呢?”
  “下落不明,死活不知。”
  “好,你该走了。”
  张坛主行礼告退,上马狂奔而去。
  这时间,春虹一声不吮,忽然从侧方闪电似的急冲,双掌一分,打向阻路的一名蒙面人,
要冲开一条生路。击了。左掌右指,奋起反击。
  “噗噗!啪!”大响似连珠,两人巳贴身相搏了。
  激斗中,春虹的左掌,挥中二堡主的右肘下方。二堡主右手四指,从春虹的左肩掠过,
像四枚烧红了的烙铁,衣衫应指肌肉腐裂,立即出现四条血迹。
  “嗯……”春虹惊骇地轻叫,飞迫八尺,贴紧崖根,到了灵山洞三个字影的下面,身形
被脚下的石棱一绊,无法站稳身躯。
  二堡主十分勉强地接下狂涛八掌,退了丈余,心中不但驻然,也愤怒无比。这四招八掌,
事实上他不算接,而是用一甲子的修为内力遥阻而巳,怎不令他吃惊?如果经验不够老到硬
接硬拼,他可能逃不出八掌的疯狂进袭。一个自命不凡的人,被一个年轻小辈迫得不敢硬接
硬拼,难堪的程度不言而喻,难怪他恼羞成怒,含忿出手全力反击了。
  他全力反击,果然将春虹迫回原位。但春虹在他的右肘下方挥出一掌,把他的傲气打消
了五成。
  左手四指扫中了春虹的右肩,他大喜过望,趁春虹立足不牢的刹那间,一声长啸,如影
附形迫近,铁掌再挥,五指如钩,从掌下挥进,劈胸便抓。
  旁观的人,包括花魔在内,对春虹的神奇而凶猛绝伦的掌法,感到莫大的震撼,凛然心
惊,摸不清来路。
  二堡主紧迫出手,一闪即至,花魔跺脚叹道:“可惜!完了!”
  远处的如霜肝胆俱裂,一声尖叫,从旁侧飞扑面上。
  花魔大吃一惊,一声叱喝,立即从斜刺里截出。
  二堡主志在必得,捷如电光石火,五指尖巳接近春虹的胸衣。指风先行着体,中食两指
的劲风已为强烈,无情地分袭向春虹的七坎和右期门两大重穴。
  春虹已知到了紧要关头,无量神罡功已凝聚胸部,对方直迫内腑经脉的指风,居然被他
震散。但他也感到气血凶猛地翻腾,反震力使他站立不稳,仰面便倒。
  他反应超人,多日来的生死相搏,使他得到了不少宝贵的经验,知道不管对方如何高明
强悍,决不可只顾逃命,必须抓住机会进击。
  他人向后倒,同时强提真气,硬将身躯扭转,左脚飞蹴二堡主的下阴,攻势居然无比凶
狠辛辣。
  二堡主果然了得,一声狂笑半途变招,身形倏止,挫身、爪下搭、反扣,捷逾电闪地擒
向春虹的脚裸。
  双方都快,快得令人目不暇接,近身相搏,性命交关,危机一发,招一出几乎巳决定了
胜负。
  春虹的左脚蹴出,右脚已随身翻转下来,猛绞狂踢,奇快绝伦。“噗”一声闷响,二堡
主的手抓掉春虹左脚的靴统,春虹的右脚踢中二堡主的掌侧,人影疾分。
  二堡主一声怒吼,乘机飞起一脚。
  “噗!”中了,踢中了春虹臀部。
  “哎哟!”春虹骤惊叫,身躯还未触地,被踢得头前脚后向前面飞射,撞向崖根的怪石,
脑袋正对着小树野草形成的“山”字下方五尺处的石隙。
  二堡主虽踢中了春虹,他自己也站立不牢,上身向后仰,一阵摇晃,脚下错移,勉强维
持着原位。
  似乎在同一时间,花魔的叱声传到:“站住!不许伤人!”
  “拿下了!”二堡主的声音如雷,也同时响起。
  一名蒙面人应声奔上,冲向飞撞崖根的春虹。
  如霜滑溜如蛇,从乃母身侧一滑而过。花魔不能出手袭击,只能伸手扣拿,却没有如霜
灵活,一把没扣住,逸脱冲向崖根。
  二堡主发现有变,冲出叫道:“小子找死!”叫声中一掌疾挥。这些变化如电光石火,
但说来话长。
  春虹的脑袋冲向崖根,看样子不死也得重伤,幸而他的反应超人一等,在间不容发中右
手上伸,护住了天灵盖,全力一蹬用上了柔劲。
  “噗”一声闷响,头撞在掌背上,掌心登在一座凸出的圆形石柱顶端。
  “卡嚓……轰隆!”暴震乍起。
  同一时间,“啪”一声暴响,二堡主一掌击中了一株小树,小树折断,被震飞丈外,却
未击中如霜。
  如霜虽肝胆俱裂,但神智仍然清楚。在二堡主拦截出击的刹那间,忽然止步,再向前冲,
果然躲过一掌之危,在二堡主收掌的同时,她冲过了断树,扑向崖根,危极险极。
  崖根下烟尘滚滚,凸出的圆形石柱随春虹的虎掌向内收缩,连同一座似乎经过人工开凿
的石门向崖内滑动,上面崖壁则向下崩塌。
  如霜到了,一声惊叫,抓住了春虹的右脚。
  春虹的冲势奇急,如霜奔来的冲势也够凶猛,刹不住脚步,两人同向里面跌去。
  石门宽不足五尺,高亦不足六尺,向内滑动的速度奇快,上面的崖石沙上轰然下堕,砸
在如霜身后不足三尺处,眼前一黑,洞口巳被千钧石岩块所埋住,大地不住摇撼,两人被活
埋在里面了。
  “天啊!”花魔绝望地叫,向后飞退。她跟踪追到,眼看沙石以雷霆万钧的声势下砸,
她只好后退逃命。
  由于藏真洞倒塌的教训,所有的人都深怀戒心,崖壁发出了响动,他们大吃一惊。一朝
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他们不约而同向外面空旷处奔退,谁也没有留意花魔的神色。
  二堡主退得比任何人都快,自然看不到花魔的异样神色。另一个奉命擒下春虹的蒙面人
走避不及,被活埋在距洞口不足两丈处,踪迹不见。
  “真糟!这鬼地方!”二堡主顿足大叫。
  花魔在烟尘滚滚的外面,呆望着崩塌的崖壁,凤目中挂下两行情泪,低低地哀伤自语: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二堡主怪眼中杀光暴射,不住揉动被春虹拍中的手肘,向不远处旁观的群雄大喝道:
“诸位还下走么?难道要老夫请你们不成?”
  群雄曾看到这家伙超人身手,不得不忍下一口恶气,纷纷各奔前程。一场云嵝山寻剑的
轰动江湖大事至些烟消云散。之后,江湖中流传着出现了蒙面高手的消息,却没有人知道这
些蒙面高手的来路。
  姹女司马碧瑶走在最后,她向塌下的山崖幽幽一叹道:“我害死你了,但你既然不是贪
心寻剑而来,为何不同病丐走?”
  她却不知,春虹根本不认识疯丐,更未照面,怎能和病丐走?
  二堡主等群雄走完,又向包少堡主下逐客令:“包志坚,你真要老夫赶你上路?”
  包少堡主见花魔仍然痴立,胆气一壮,冷冷地道:“尊驾到底是谁?敢亮名号么?”
  “我只问你走是不走?”二堡主的语气更冷。
  “神水堡的人,从不受人指使。”
  “好吧!就在这儿埋葬了你们。”
  “不见得。”包少堡主怒吼,举手一挥,五名锦衣护卫左右一分,六只梅花神弩吐出了
袖口,严阵以待。
  花魔倏然转身,脸色阴沉,向包少堡主道:“志坚,你走吧,你的手下死伤已够惨重,
该保全实力了,不然你将回不了神水堡。”
  包少堡主也知道无法占便宜,六具梅花神弩对付七个超尘拔俗的高手凶多吉少。看花魔
没有相助联手意思,他只好乘机下台,但心中对花魔生出了无穷反感,脸色难看之极。
  他的神情逃不过聪明的花魔,她悄然举手向包少堡主身后指。
  包少堡主扭头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怨恨花魔的心念一扫而空。他身后十余丈密林之
前,十八名同一装扮的蒙面人,一个个屹立在树根下,如同一群幽灵,何时来的?他莫名其
妙,不消猜测,云嵝山附近,蒙面的神密客决不止一两批,可能到处都有这些神密客埋伏着。
  他一咬牙,道:“小婿只好忍下这口恶气,山高水远,终会有会面的一天。如果他们是
九幽堡的人,不该对小婿如此无礼,小婿将禀明家父,与九幽堡断绝往来。请问岳母是否和
小婿一起离开?”
  花魔摇摇头,挥手道:“令尊面前,不必提九幽堡的事,免得伤了和气。同时,你无法
证明这些人是九幽堡的人,是么?你走吧,我还得等上一等。”
  “这些家伙恐怕……”
  “不打紧,他们还不致于公然找我的晦气。东海奇域的荡魂香虽不是歹毒的玩艺,但即
使是绝顶高手也很有所顾忌,快走吧。”
  “好,小婿先走一步。”
  包少堡主带着人走了,花魔方向二堡主恨恨地道:“李文良,你满足了么?”
  二堡主冷冷一笑,问:“满足什么?白夫人。”
  “本夫人所要的人,都死了,你还不满足么?”
  “在下也很遗憾,未能罗致一个有志的青年人。”
  “当然你很遗憾,竟然有人将你迫退丈余而接不下招,你能不遗憾?哼!本夫人恨不得
戮你一百零八剑,方消心头之恨。”
  “白夫人不嫌言重了?为了一个小后生,你觉如此怨恨?”
  花魔脸面铁青,几次要将如霜是她的女儿的实情说出,但却又忍住了。她不能迁怒李文
良,如霜又不是李文良所杀,说出来反而影响她自已的声誉,强忍心中痛楚,转过话题问:
“你打发人离开,是有话对本夫人说么?”
  “在下正有话说。”
  “如果是私事,免开尊口。告诉你,即使是张教主的事,本夫人也不太感兴趣。”花魔
抢着说。
  “在下也知白夫人对张教主的事不感兴趣,告诉你,彼此彼此,在下也有同感,只对自
己的事热衷。”
  “有话快说。”
  “白夫人可知广信府葛家的事么?”
  “当然知道,你九幽堡竟作出这种莫名其妙的怪事,把江湖搞得人心惶惶,底细渐泄,
真是岂有此理。”
  “白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够了,够了,连一个三流角色也从九幽魔域中逃出,你说上一万个理由,也难令本夫
人心服。”
  “依白夫人之见——”
  “早该斩草除根。”
  二堡主李文良一笑,转过话锋问:“白夫人可记得家中的师鱼毒珠么?”
  花魔凤目放光,突又沉下脸道:“小气鬼,不提也罢!”
  李文良哈哈笑,道:“白夫人如果有兴趣,在下愿奉送,如何?”
  “不稀罕。”
  “呵!稀罕得很。普天了下,仅此一颗,无色无嗅,入喉必死,与你东海奇域的河豚奇
毒所制的南柯散性质相同,但却无异味,太妙了。想当年,夫人在小瀛州毒杀玄武门老少三
代弟子三十六人,却二十人逃脱,几乎被这二十人毁了东海奇域,原因便是南柯散中有淡淡
的腥味,被他们发现而功败会成。假使用的是师鱼珠,结果便用不着在下说了。”说完,他
在怀中掏出一只指头大的鲛皮小袋,解开袋口,倒出一颗指大的水晶形透明珍珠,晃了晃道:
“先在水中一浸,再在饮料食物中一滚,任何人吃了这些饮料和食物必将浑身僵死,决无救
药。端的歹毒绝伦,世无其匹。”
  花魔撇撇嘴,故作轻蔑地道: “比南柯散更毒百倍的毒物,本夫人巳从一种海中异蛇
体内找到了,巳用不着师鱼珠,尊驾还是留着好了。”
  李文良已看出花魔的心意,道:“如果白夫人能劳驾走一趟广信府,不管夫人是否需要
此珠,在下立即奉送。”
  “走一趟广信府?见鬼!”花魔要珠的心意已经透露了。
  “是,到广信府宰了葛春帆。”
  “呸!你们巳把他吓跑了,还要本夫人白跑一趟?”
  “他逃隐在西北灵山之下。”
  “你为何不亲自跑一趟?”
  “家兄不想杀,但在下却认为非杀不可。故而,在下不能出面,有劳夫人的大驾。”
  “尊驾带路?”
  “不!广信分坛的弟子巳掌握葛家的线索,夫人可到那里一问便知,在下立即传讯广信,
不劳夫人贵心。”
  花魔略一沉吟,颔首道:“好!一言为定。”
  李文良击掌之下,道:“一言为定,咱们击掌。”
  花魔击了掌,李文良将珠囊抛过道:“小心穷酸。祝夫人马到成功。”
  花魔验了珠,塞入怀中冷笑道:“穷酸是本主人的死对头,他逃不掉的。”
  “后会有期,在下告辞。”李文良行礼后退走。
  花魔回了一礼,道:“十天之内,你可派人到广信分坛问消息,事后本夫人无法找你。”
她再向塌崖瞥了一眼,对侍女们说:“在左右找岩穴,看是否有通向陷塌处的活路,如果找
不到,我们要挖掘塌崖,将霜儿的尸体挖出来。动手。”
  一名待女扭头指向东北,苦着脸道:“禀夫人,大火将烧到这儿了……”
  “别管火,烧到再说,快!”花魔焦燥地大叫。
  大火燎原,循谷烧来,花魔一群人来不及挖,大火已近,她只好带着侍女凄然离开。
  他们走后不久,心如师太带着许姑娘疯狂地在谷端奔忙,要找毁了她蟠龙庵的对头。
  疯丐曾政不甘寂寞,早带着人抄小道出了云嵝山区,无踪无影,无处可寻了。
  李文良正是九幽魔域李文宗的亲弟,也就是在地狱岭现身截击葛春帆的厉鬼脸的怪人。
  论年龄,他仅四十出头,但在行道江湖期间,身上留下了无数伤痛,变得形如厉鬼,性
情比其兄凶暴残忍,野心之大,比他的哥哥九幽天魔更为强烈万倍。
  这家伙与他哥哥的左右手乐夫子嵩岳最为投缘。因为乐夫子人虽无缚鸡之力,但心肠之
狠,野心之大,超人一等。两人的性情极为相近,但他和堡中的爪牙却不甚相得,人缘不佳。
这点与乐夫子大为不同,乐夫子甚得人缘。
  离开了云嵝山区,李文良一群人便改变了装束,隐起行藏,除了他自已的党羽,谁也不
知他们的身份。他暗中派人盯住了花魔,看花魔如何向灵山隐居的葛春帆下手。一颗师钱毒
珠,他便轻易地实现了借刀杀人的毒计。
  云嵝山区中大火燎原,风干物燥,附近又没有村庄,也没有人敢到山区里救火,直烧至
第三天的凌晨,方被一场暴雨扑灭。
  花魔带着六名侍女,取道走醴陵,进入江西地境。他并不急于赶路,反正师鱼毒珠巳到
手,广信府的葛春帆仅算是江湖中的三流人物,杀之不费吹灰之力。即使穷酸和传说中的青
年高手,仍在暗中护翼,自信足以应付自如,用不着匆匆赶去。
  她慢慢向广信府赶去,而另一名侍女却先一步前往召集助手至府城等候。为了一颗师鱼
毒珠,她不惜用人命作为交换的条件。
  云嵝山的大火在燃烧。灵山洞中,一双男女也在燃起了爱情之火。
  洞门崩塌,千吨岩石封闭了洞口。
  这座洞门不知是何人所造,反正是年深久日的古老建筑,春虹按得太猛,一下子便将洞
门冲得加快陷落,门上石,经不起突然的震动,猝然崩塌堵住了洞门。
  内滑的洞门终于停止了滑动,“噗噗”两声闷响,春虹和如霜撞在一块儿,同时冲倒在
石壁下。
  春虹感到天昏地暗,头晕目眩,好半天才恢复了神智,只感到头部和肩部痛得直冒冷汗。
右肩被蒙面人四指扫中的剑痕也奇痛难忍。
  “我受伤了。”他想,洞中伸手不见五指,鼻中灰土气味令人有窒息的感觉,但十分温
暖而干燥。
  他摇了摇昏眩未退的沉重脑袋,让脑袋清醒些,然后抽起上身。下身似乎被一个软绵绵
的物体所压住,鼻中嗅到了若有若无的淡淡幽香,他感到十分诧异,伸手向下摸,天!摸到
了一个人体。他用手将压在下身的人体推了推,大声叫喊:“你是谁?你是谁?”
  如霜已经晕厥,不省人事。他得不到反应,便抽出麻木的腿摸摸腰带,发现百宝囊仍在,
使掏出了火折子打燃。洞中灰尘弥漫视度不良,但他一瞥脚下的人体,便看清是谁了。
  “白姑娘,白姑娘!”
  他吃惊地叫着,急急灭了火折子将人扶起,按人中穴,在她背后拍了一掌。
  火折子熄灭的刹那间,他眼角瞥向身旁不远站了一只猛虎的形影,但他并不害怕,只顾
救人。
  如霜醒得很慢,黑暗中,春虹看不到她身上是否有伤,感到没有动静,心中一急,便忘
了男女之嫌,伸手向她的左胸下摸,想试试是否仍有心跳。
  这一按坏了,如霜恰在这时清醒。首先感觉到有一只大手落向她的左胸下方,这地方极
为敏感,怎能让人触摸?加之她根本不知身在何处,洞中又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无形中增
加了她的恐惧感。
  “哎呀!”她尖叫,本能地出手自卫,左手一拨,格开了按下的大手,右拳疾飞,全力
捣出,虽然刚醒来用不上劲,但这一拳的力道也相当沉重。
  “哎……”骤不及防的春虹大叫一声,仰面便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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