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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魅影》


第二十五章



  远出里外,飞天大圣脚下一慢。
  “该死的!这家伙亲自出马到处走动,是什么意思?”
  飞天大圣向同伴依然地说:“星斗营人手少,这次又被双面鬼杀死了不少人,凭什么敢
和咱们争五家这笔财宝?
  他们连天龙地虎也对付不了。”
  “数百万金珠,谁不眼红呢?”
  同伴笑笑说:“陈兄,千面客的口供,我觉得有点不合情理,真是神剑灭绝凌老兄这样
告诉你的?”
  一听口气不对,飞天大圣吃了一惊。
  神剑天绝是他们这一组人的首领,公事上也算是长官,一个属下,能把首领长官在同伴
面前,称之为神剑灭绝凌老兄吗?
  “当然是啦!”飞天大圣眼神一变,向路侧移,有意无意地保持距离:“你觉得那一点
不合情理……嗯……”
  另一位同伴,出其不意点了他的身柱穴,架住了他,不住狞笑。
  “你……你们……”他骇然叫。
  “得了钱财,与人消灾。”
  先前打交道的同伴说:“陈老兄,铁血门已经没有什么好混的了,大丈夫明时势兴衰,
必须为自己打算。”
  “咱们得了星斗营一笔重金,改投星斗营效力了,陈兄,休怪得罪。”
  “你两个有奶便是娘的赃王八……”他破口大骂,被架住他的人抽了他两耳光。
  匆匆挟人路旁的树林,千手功曹五个人赫然在林内等候。
  “罢了……”他绝望地叫,心胆俱寒。
  “陈兄,会盟地真在寿安山吗?”
  千手功曹笑问,笑容好可怕,象得意的狼。
  “是……的……”
  “教训他!”
  干手功曹冷叱。
  一阵拳脚,打得他五官流血,五脏六腑翻腾。
  全身两百多根骨头似要崩散了。
  “我最后问你,地点在何处?”
  千手功曹厉声问。
  “在……在……”
  “说!”
  “在……西湖的……的西陵湾……”
  千手功曹打出灭口的手式,转身走了。
  西湖,也就是后来的昆明湖,那时湖周仅十余里,四周建了十座佛寺,是元明两代的游
春名胜区。
  后现满清人关,这一带连瓷山也划入禁区,西山八大处,也划人静宜园禁区。
  星斗营的首脑人物,纷纷秘密潜伏在西湖左近守株待兔。
  铁血门的人,表面十分焦急,追查飞天大圣三个失踪人的下落,暗中纷纷往西山聚结。
  口口口口口口李平平住在农舍的附近旷野里,他是跟踪魔女而来的,由于飞天大圣三个
人的出现,他一时好奇,便舍了魔女跟踪飞天大圣。
  那位自称千面客崔方的人,是他冒充的,是他与瞎仙童先,预先定下的妙计之一。
  他冒充千面客向神剑天绝招供,预计神剑天绝早已暗中派人将口供传送给门主天骄欧良
了,怎么又派出颇为重要的爪牙,大摇大摆前往京城?
  这一跟,发现了星斗营的星主。
  站在树林北面的外侧一座压平的土坑前,他不住摇头叹息,坑底下,埋了飞天大圣,这
就是江湖好汉的归宿,路死路埋。
  比起被他扔下山崖深壑的两个人,这位仁兄已经算是死得很幸运了。
  他隐藏和行动的技术极为高明,耳力也十分惊人,武功惊世,根本不在乎千手功曹,所
以大胆地接近距离,对双方的交涉情形和对话,大部分了然入耳。
  “神剑天绝在搞什么鬼?以他在铁血门的地位,比门主的十大心腹差得远,他凭什么敢
弄这种玄虚?可能吗?”他面对着土坑,哺哺自语。
  他冒充千面客,所招的口供时间是正确的,地点却错了,应该是西山而不是香山东北的
寿安山,更不是西湖的西湾。
  香山与西山毗邻,其实香山也是西山的一部分,两地相距十余里,距寿安山更有二十里
以上,约会地点相差二十余里,真有如天南地北。
  西湖西陵湾,更远啦!
  毫无疑问,神剑天绝告诉飞天大圣的约会地,是有意让别人知道,误导别人跑错地方的
计谋,似乎已经料到必定有人打飞天大圣的主意。
  问题是:神剑天绝配策划这件计谋吗?
  沉思片刻,他终于理出头绪。
  “混蛋!这家伙躲在山里发号施令广他醒悟地咒骂:“神剑天绝只是一个装门面的傀
儡,我错过机会了!这家伙果然难缠,早就躲在山中暗里主持大局。”
  这家伙,指铁血门主天骄欧良。
  为了魔女,他大闹笑客的巢穴,而忽略了铁血门的人,以为神剑灭绝那些小人物,玩不
出什么好把戏,利用过了就可以搁在一边啦!
  假使他继续侦查神剑天绝那些人,很可能发现天骄欧良的踪迹,岂不省事?今后就不必
劳师动众了,真是可惜。
  “且先跟去看看这个星主,看他还会玩什么花招。”他把夺魄魔女的事暂且抛开:“看
他玩弄飞天大圣的恶劣手法,那象一个成名人物?”
  他一直就对星斗营怀有强烈的戒心,上次在西风园为了救追魂姹女与淑华,也为了夺魄
魔女,一怒之下大开杀戒,首次用刀应付群殴,其实就是心底久蕴的强烈戒心,在下意识中
诱发他反抗的反射性行为。
  这是说,他心中早就埋藏下除去威胁的潜意识,戒心一达到某一种极限,就会产生用暴
力除去威胁的念头,戒心就是令人不安的威胁。
  千手功曹五个人,是绕小径走的,去向确是京城,不走大道以免暴露行藏。
  走小径,路程多了一倍,小径贯通郊区的各村庄,绕来绕去令人不耐。
  但这五个高手中的高手,一点也不介意,边走边谈毫不象有事在身的人,倒象有闲情逸
致走动散心的郊游客。
  通过一座小村,五人统村北的小岗而过,岗上生长着一些老槐树,是村落风水林,平时
是儿童游乐的地方。
  日上三竿,不是童儿要的时光,岗上不见人踪。
  李平平愈跟愈乏味,最后不再逐段跟进,远落在里外,背着手信步而行,显得无精打
采,长期跟踪塞无变化,感到无聊警觉心便灭弱了许多。
  绕到岗北面,五人的背影已远出两里外,地势平坦,没有草木挡住视线,所以可以远眺
三里外的景物,附近景物一览无余。
  哥地,他听到了不寻常的声息,本能地转身,向槐树林仔细观察。
  一无所见,但他的脸、颈、手、汗毛根根竖立,感觉中,肉温暖的太阳失去了热力,身
上冻凉地,心头发虚,那先形的压迫感笼罩了他。
  他经常装神弄鬼吓人,心目中根本没有鬼神,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这种敏锐的感觉非常神奥,可以感觉出无形压力的变异,可以感觉出体内外受到外力波
动的变化,本能地自生反应。
  很糟!他身上没带有防身兵刃。
  摸摸腰间的荷包,里面盛有几锭碎银,和十几文制钱,心中一宽。
  碎银,指十两以下的银块,有五、四、二、一两几种。
  当时官方禁止用金银作通货,但谁也不当一回事、事实上,大明宝钞早已因通货膨胀而
成为废纸,处治违禁的严刑峻法形同具文,官方收税也公然以报两为单位,缴税早已不用宝
钞了。
  任何物件到了他手中,都何以为成致命的兵刃。
  通常,他仅用双手杀人,十个手指比猛兽的巨爪更具致命威力,足以应付武功比他不相
上下的对手。
  武功相当,兵刃是制胜的重要条件,空手人白刃,仅指有刀剑的人,武功比徒手的人差
得太远而言,武功相当,徒手的人除了逃命之外,别无他途。
  他不走了,背着手向树林眺望。
  他可以一走了之,但对方必定出而追逐。
  片刻,又片刻,偶然毫无动静。
  张于,他轻咳一声,徐徐向转后,举步欲行。
  槐林中也传出一声轻咳,浓密的树上研落两个佩剑青衫人。
  他再次转身,不走了。
  “前面,还有几位?”他向东面一指,那是他应该走的去向:“何不现身赐教?躲在路
旁的草中扮兔子,你们顿不烦呀?”
  /果其不然,前面十余步,小径两侧的茂草中,升起三个年约半百的青劲装武林人。
  共出来了九个人,有刀、有剑、有刺、有虎头钩、有霸王霸假使他先前不是心生警兆,
继续毫无戒心向前走,必定一头闯入三人的埋伏区,结果……
  如果心中生疑,人林察看,结果也差不多。
  “这小子可能练成了六识,大家小心。”那位留了山羊胡的佩剑人,向九方合围的同伴
提出警告。
  “呵呵!六识是佛门禅功,在下欠学。”他大笑着说:“在下是守猎人,对兽类的习性
有相当了解而已,从一些小声息,可以判断兽类的行动意图,如此而已。”
  看不见的危险,才是致命的可怕危险,人已经现身,就没有什么危险了,所以他心中一
定,恢复无畏无惧,胆大心细的豪情风度。
  这岂不是骂人吗?把这九人看成兽类了。
  “你跟踪前面五个人,有何用意?”
  佩剑人不计较他骂人,厉声盘问。
  “我抗议你黑口白舌乱栽脏。”他的嗓门特大,在九人合围下居然气大声粗:“这是一
条路,人人可以通行,谁也无权指责走在后面的人是跟踪者,没道理,我既不知道走在前面
的人有多少,更不知道那些人是老几……”
  “你又是老几?”
  “你看我象老几?”他拍拍自己的两截村夫青布衣衫,怎么看也不象一个有分地位的爷
字号人物,不折不扣的村大庄稼汉,说的话却充满江湖味。
  “贵姓?”
  “老子姓李。”
  “混蛋!你……”
  “咦!你怎么骂人?玄门人士的祖师爷,就是老子李耳老君,我说老子姓李没错呀!你
这老狗自己没学问,会错了意听不懂乱骂人……”
  那人勃然大怒,一声怒吼,踏进一步右拳破空,一记黑虎偷心走中宫强攻,劲道可怕,
拳风虎虎,速度更是惊人,真有千斤巨锤的威力。
  情急暴怒的人抢先动拳头,这是必然的现象。
  通常,对手会躲闪,或者自以为了得出手封架,制造机会反击回击,注意力不会分散到
旁观者身上。
  如果他也采取通常的应敌方法,不论是躲闪或破招,都必需移动马步,而移动马步的刹
那间,也就是重心移动不稳,人员脆弱的时候。
  他本能地抬左掌封架直攻心口的巨拳,双方都快,反应出乎本能。
  掌一抬,他突然心潮汹涌。
  这瞬间,人人齐动,同时进步、出手。
  这瞬间,他人向下收缩。
  “砰碰……膨……”强烈的气爆惊心动魄,激旋的气流形成一股龙卷风,走名飞沙,石
破天惊。
  尘埃滚滚中,淡淡的青影似流光,从西南两个人的空隙中逸出、隐没在老槐林内。
  “咦人呢?”有人怪叫。
  尘埃未落定,九人中间的地面,只有沙泥尘土。没有人,没有血肉,没有碎骨,没有碎
布帛……
  “老天!这家伙会变化。”那位负责打交道的佩剑人骇然叫道。
  “一定是那个穿魄双面鬼的真身。”有人用肯定的口吻说:“他如果没有可怕的神通怎
能杀死咱们秘站中大半高手?不妙,赶快走,他会回来找我们的。”
  九个人全力一击.在预定的信号下同时出手,人却不见了,青天白日,人怎么可能消失
的?”
  如果不是真的鬼怪,也将时具有变化神通的高人或地行仙。
  九个人不约而同打一冷颤,向东急急飞奔。
  口口口口口口槐林深处,李平平脸色泛青,气色灰败,默默地用真气疗伤术行功自疗。
  九人聚力一击,几乎碎裂了他,一时大意,几乎丢掉老命。
  他作梦也没料到,九个高手中的高手,成名的英雄好汉,会用联手聚一击的卑鄙手段对
付一个陌生人,毫无武林人的风度。
  第一次受伤,在他来说,是一次难得的经验与教训,几乎用生命做代价,好险。
  他总算明白了,星斗营的星主,不可能随随便便只带三五个人,无所畏惧地在外公然行
走,前后必定有人暗中保护,他上了大当。
  这九个人,必定是星斗营的最可怕人物,每一个都是内家高手,掌劲掌风皆可发于体外
伤人,他如果晚走一刹那……
  他误将一群高手中的高手,当作一些打埋伏的二级走狗,吃亏上当活该。
  服下随身携带的保命丹九,足足撑过半个时辰,方能将震伤的经脉顺理停当,吃足了苦
头。
  刚散去先天真气,倚坐在树干上歇息,全身放松,脸上还没回复红润,浑身冷汗未消,
便听到轻柔的脚步声,不由心中一紧。
  这时,他如果强提真力与人拼搏,后果极为严重。
  深深吸入一口气,闭上他眼睛假寐。
  鼻中嗅人淡淡的脂粉香,是一个女人。
  “进来看,这里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娇叫:“看有谁认识地?”
  脚步声急骤,来了不少人。
  他张开无神的双目,看清了这个美丽的少妇型女人,穿了劲装,隆胸细腰婀娜刚健,美
丽的脸蛋以那只流光四射的媚目最为动人,所佩的剑古色斑烂。
  人围住了他,共有十二人之多。
  为首的人粗眉大眼,勾鼻薄唇,留了威严的大八字胡,穿一袭翠蓝衣衫,饰的剑装饰十
分华丽。
  “老天爷!我怎么这么倒霉?”他心中狂叫。
  他不曾见过这个人,但认识这个人。
  一个杀手,知已知彼的才于是必要的条件。对目标必须先在知彼上深入了解,聚集有关
的一点一滴消息,作为策定行动计划的根本。
  行刺铁血门新门主天骄欧良,他订下两个月期限,目标如换了其他的高手名宿,十天半
月足够矣!
  期限长达两个月,可在他不敢轻估这个人。
  眼前这个人,正是铁血门的新门主天骄欧良,那张粗眉大眼的面孔,与威严的大八字
胡。以及装饰华丽的宝剑,都是目标资料中的特微。
  目下的他,连一个莽村夫,也可以轻易地把他打个半死。
  迄今为止,他花了许多工夫侦察天骄的动静,一无所获,唯一的希望,是借重瞎灿童
先,实施引蛇出洞大计,要将天骄引出来解决,费尽心机,希望并不大。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无意中出现在他面前,所以,他说自己倒霉。
  同时,他也暗叫侥幸,因为这十二个武功超绝的男女,没有一个人认识他。
  “这人病得不轻。”走近检查他的面豹狰狞中年人,细察他的眼球,口腔,摇摇头放
手,站起宣布:“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问问他。”天骄欧良冷冷地说:“林外小径有恶斗的浪迹,这人也许知道所发生的事
n”
  “好。”中年人重新蹲下,拍拍他的脸颊:“喂!醒一醒,醒,醒一醒!”
  “嗯……唉……”他虚脱的茫然声音令人侧然,似乎不知道身侧有人。
  “醒一醒……”中年人又拍他的脸颊,力道渐增。
  “嘎……”他头向下一措,象是昏厥了。
  “门主,这人快死了。”中年人苦笑。
  “什么病?”门主问。
  “心跳秘弱,手脚冰冷,肌无血色,口中有黏涎,象是虚废,拖不了多久。”
  “算了,再在附近找找着。”门生说:“千手功曹那些人,从这里返城,这里发现恶斗
的痕迹,可知这里必定有人向他们攻击,最好能查出一些线索,以便了解这些人的来路,看
是不是咱们可以争取的人!”
  “说不定是瞎子童先的人呢!”美丽的少妇说,立即离去搜索附近。
  人都离开了,他斜躺在树下象个死人。
  不久,又有三个人到了他左近。
  “这人一定是西南村落里的人。”一个大马脸中年人说:“也许把人带给村民,能救这
人的命呢!”
  “你算了吧广另一个人说:“说不定这人得了可怕的病症,村民怕传染,所以把他摆在
这里等死,你如果大发善心把人送回去,保证挨骂。”
  有人走近,摸摸他的脉门。
  “真的快死了。”这人说:“脉息几乎无法察觉了,还真可怜呢!”
  “总比被杀幸运些。”大马脸中年人说:“毕竟这人仍可算是善终,做一个平凡的老百
姓,至少不必挨刀凶死,不必……”
  “别发牢骚了,门主在打手式呢!走!”
  不久,林空寂寂。
  半个时辰之后,李乎乎找到一家农舍,给了农舍主人一锭碎钱,弄了些吃食,借些房休
息调养。
  口口口口口口燕京老店有好几进客院,夺魄魔女所住的这一进,有七间上房,五婢五人
住了并列的三间。
  如果外出奔走打听,三间客房都上锁由店伙照料,返店之后,门外必定有一名侍女在外
留意动静,绝不容许旅客接近。
  这天午后不久,房外的院子里剑拔夸张。
  来客是天龙会的青狮洪毅,带了地府鬼判夏长江,站在院子里怒容满脸。
  夺魄魔女站在门廊上,四侍女挟剑旁立。
  “燕宫主,席会主的警告,你最好不要置之不理。”青狮洪毅大概曾经挨骂,所以怒气
冲冲:“假使你再不识相,仍然不断地打龙爪翻江的主意,休怪咱们反脸不认人,将你逐出
境。”
  “原来你答应合作,其实志在重新劫持龙爪翻江;咱们的弟兄很不高兴呢!这是最后一
次警吉,你最好见机早离疆界,哼!”
  “姓洪的,我也最后一次警告你。”魔女脸色不豫;火气也大:“你们天龙地虎,少管
我们闲事,是否打龙爪翻江的主意,没凭没据你们又能怎样!我还没有早离疆界的打算,谁
也休想赶我走,现在,你再不走……”
  “你想怎样?”
  “本宫主会有效地赶你走。”
  青狮洪毅哼了一声,手搭上刀柄。
  “洪兄,交给我。”
  地府鬼判拉住了青狮:“这泼妇可恶,软硬不吃,我给她一枚问心针,女人是应该用针
做女红的。”
  “你这狗都不吃的下三滥混混,竟然狗仗人势,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魔女怒不可
遏,地府鬼判的名头身份,比她差得太远.难怪她火冒三千丈:“我让你全力施展,再夺你
的魂魄。
  声落人飞升,飞越栏折向院子飘落。
  地府鬼判还真有点心虚,倒退丈外不敢发射问心针。
  “算了,话已经传到,咱们走吧!”青狮识趣地打退堂鼓,拉了地府鬼判溜走。
  奔过院门,几乎撞翻了一个匆匆奔入的大汉。
  “抱歉抱歉,小的不是有意的。”大汉看清两人的相貌,吃了一惊赶忙赔礼。
  “混蛋!你替魔女跑腿,得了多少好处?哼!”地府鬼判问大汉叱骂,几乎想伸手揍耳
光,却又忍住了,匆匆与青狮走了。
  大汉惶然奔近魔女,惊惺地避在一旁。
  “燕宫主,在下不……不便再替宫主跑……跑腿了,恐……恐怕引起……天龙地虎的
误……误会,在下今后别想在京都混了。”
  “你害怕?”
  “宫主明鉴。”
  大汉拉长了苦瓜脸:“宫主早晚会离京南返九灵宫的,而小的却仍需在京都讨口食,小
的如果不怕天龙地虎,早该在京都很高的地位了。”
  “好吧!我不便勉强你。”
  “谢谢宫主。”大汉行礼转身便走,走了三四步突又步转身:“宫主知道一处叫西来庵
的地方吗?”
  “知道呀!在白云观的西南三里地,一处叫芳村的西头,是一座仅有两进的小尼庵。”
  魔女点头道。
  “对,就是那里。”
  “那里怎么啦?”
  “西来庵只有十二位老尼,今早我经过那里,瞥见里面好象有个颇为标致的村姑走动,
当时并没留意,认为可能是进香的村姑。”
  “哦!你的意思……”
  “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疑。”大汉说:“进香的村姑,不可能在里面走动,而庵内
没收容带发修行的人,所以……所以……”
  “你猜想是……”
  “去看看吧!宫主。”十汉抢着说:“追魂姹女会不会化装为村姑,小的不敢走,反正
去看看要不了多少时间,是吗?很抱歉,小的不便带宫主前往了。”
  广汉急急走了,在京都混的鼠辈,怎敢违抗天龙地虎?除非胆子有水缸大。
  “准备去看看。”魔女向四侍女说。
  “宫主,那附近我们已经查了好几遍,何必白跑一趟?”春桃迟疑地说:“大白天去
恐……”
  “大白天她才逃不掉。”魔女固执地说:“咱们只在村落里查,并没进西来庵搜寻,那
泼妇最讨厌佛门弟子,因为怫门弟子戒杀生,而她是杀人的杀手,先天上极不相容,所以我
没兴趣搜尼庵,委实失策,别说了,准备走。”
  不久,五女匆匆就道。
  口口口口口口任何周详的计划,都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率。
  任何事,都可能发生意外。
  西来庵中,已布下了死亡陷井。
  准备得十分充分,而且有充裕的时间安排天罗地网,也能把握时间,让魔女收买的眼
线,恰到好处地将消息传给魔女,一点也不着痕迹。
  十九个老尼姑,都被安置在静室内坐开,以免受到波及牵连,只留下主持大师接待即将
到来的魔女。
  佛殿四周,布下一些奇怪的法器,由一个化装为丑妇的女人,充任管理佛堂的人,真象
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妇,更象一个令人莫测高深的老巫婆。
  两位姑娘潜伏在两佣的偏殿,管制那些奇怪的法器,其中包括教放迷魂药物的泄管,和
向某一特定方向发射的暗器。
  预计当魔女获得消息赶来,需一刻时辰以上。
  人算不如天算,却没想到会发生无法控制的意外。
  当八个人影出现在大殿外的的院子,与主持老尼刚到达殿门的老丑婆,吃了一惊眼神一
变。
  “怎么来的竟是他们?”老丑婆心中暗叫:“糟了!大事不妙。”
  八个人穿一式青箭衣,佩了刀剑,六男两女,一个个威风凛凛。
  “了因师太,劳驾把贵庵所有的人都叫出来。”为首那位留了三络须,鹰自冷电四射的
人倒还和气,向殿门内的主持老尼说:“尤其是非贵庵的人,赶快出来,不然,你知道会有
些什么结果。”
  “南无阿弥陀佛!”了因主持虔诚地合掌念了一声佛号,低下头踱出殿门:“请问檀
越……”
  “不要多问,我们带了刀剑来,已经表明我们不在乎佛门是不是清净地,总之,我们有
权拆毁你这座庙堂,可以另找地方安顿你们,快去,把所有的人全叫出来。”
  老丑婆怎能不出?点着枣水手杖,一步步巍颤颤出殿,真象一个风烛残年的穷苦孤单老
太婆。
  “准备搜!”这人向七名同伴吩咐:“等人出来之后,分从偏殿搜起,看到有人,无废
了他再拖出来。”
  “遵命。”七男女同声答道。
  这表示所有的人必须全部出来,留藏在内的人,将受到可怕的待遇,不死也将成为残
废。
  “贫尼这就将她们唤出来。”了因主持打一冷颤,乖乖转身往殿内退。
  老丑婆则向外走;慢吞吞要死不活。
  为首的人向一位中女件打一手式,女伴冷森森地上前,搜查老五婆的意图极为明显。
  老丑婆似乎不知凶险将至,一步步慢慢拾级下阶。
  中年女人冷冷一笑,右手一伸,闪电似的扣住了老丑婆的左掌背,向上扭向上抬,结结
实实擒住了。
  一对方如果反抗,只消轻轻上抬扭推,腕骨必定筋断。
  左手同时伸出,要抓住老丑婆的手杖。
  面面相对,四手接触。
  一位年约半百,身材高瘦,长厂一双三角眼吊盾的人,突然三角眼一翻,冷电突射哼了
一声。
  中年女人突然浑身一震,双手一松。
  同一瞬间,三角眼中年人发出一声怪异的震天长佩,殿堂也象在大风中撼动,天色也在
变异,啸声震撼人心魄。
  已进入殿内的老尼大叫一声,向前一扑。
  老丑婆也浑身一震,急返三步。
  中年人则猛地一抬头,大叫一声,飞退丈外,恰被踏出三步的三角眼中年人抱住了。
  啸声乍止,似乎天地仍在隐隐摇动。
  “这妖妇会妖术!”三角眼中年人沉声说。
  为首的人哼了一声,鹰目中冷电更炽盛。
  “我已经看出来了。”为首的人阴森森地说:“这表示她不是咱们要找的人,可能另有
惊人的收获,张管事,你克制得了她吗?”
  “没问题。”三角眼中年人格中年女人推至身看后,语气肯定:“属下已经看出,她的
武功根基有限,因此妖术的火候不足,不足为害。”
  “那就交给你了。”
  “遵命。”张管事傲然一笑,盯着老丑婆:“你化装易咨术相当高明,但还不够好,妖
术也不见佳,亮名号,休得自误。”
  老丑婆呼出一长气,一挺脸;一再老态龙钟,老眼不再昏花,冷电湛湛完全管了一个
人。”
  “不要妄想逃走,女人。”张管事看破她的心意,语气转厉:“我就是五年前脱离敬天
教的黑无常张河清;江湖朋友已忘了我这个黑光常,我相信我的道行至少比你高三倍,如果
你练成了化形术,或许可以逃出庵,但最后的结果仍是一样的。”
  “我不认识几个人,名号唬不倒我。”老五婆双手运五尺杖升至定位:“我也不想逃
走,因为我不甘菲薄,要斗斗这位黑无常。”
  殿门内,抢出两位扮成村姑的姑娘,手中各有一把剑,飞跃下阶。
  “哈哈!果然在这里。”为首的人狂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无意中捞到了两条重
要的美人儿,意外的收获真不错。”
  “你们……”老丑婆躁脚叫苦:“你们为何不从侧院脱身?多饶上两个有何好处?唉,
你们……”
  “我们可不是没有心肝的人,会丢下你逃命?”追魂姹女不愧称光棍,毫无惧色朗声
说:“三个人拼总比一个人强,要见也死在一起有伴,是吗?”
  “我们不要你们死。”为首的人大声说。
  “为何?”
  “留你们有大用。”
  “你是……”
  “铁血门副门主,丧门恶煞夏礼,呵呵!你一代女杀手,应该知道我这个人。”
  “晤!至少,现在知道了。”追魂姹女心中一震,吓了一跳:“你怎知道本姑娘在这
里?”
  “这叫做瞎猫碰上了死老鼠。”丧门恶煞得意地说。
  “你们故意买通混混眼线,去骗夺魄魔女,那家伙前脚出店,后脚却被本座逮到了,他
一五一十招了供,呵呵!你不要担心她们了,本应已经派人在半途赶她们走了。”
  “你打算……”
  “本座要知道你在幕阜山,与黑豹同时出现的事,以及在星斗营所发生的事故详情,本
座不会亏待你,你原意随本座走吗?”
  “我这两位同伴……”
  “一起走,你们都是本座的贵宾。”
  “让她们走,我会和你衷城合作……”
  “不行。”丧门恶煞断然拒绝:“废话少说,千万别惹火,把剑丢了,解你的两具袖箭
丢下,放聪明些,小女人。”
  “我不会跟你们走。”贺淑华举剑上前:“有谁敢和我放手一拼吗?”
  丧门恶煞哼了一声,举手一挥。
  出来一位国字脸膛的佩剑中年人,冷然撤剑。
  “在下知道河南老槐庄贺家的荡魔剑术,是武林秘学之一,令尊荡魔一剑,也号称武林
大剑客之一。”
  这人拉开马步立下门户:“但练武人谁也不愿屈居人下,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低一
级,所以,我要看看荡魔剑术到底凭什么敢称秘学。
  运剑的手法,不论任何门派学数,都大同小异相差不叫,你就把秘法让在下见识见识
吧!进招!”
  话说得饱含讽刺,也傲气十足,那最后一声进招,完全流露出托大傲世的气势。
  剑势跃然欲动,慑人杀气极为强烈,剑气化澈骨的冷流,象浪涛一样阵阵汹涌而出,凌
厉磅键的气势,足以名列宗师级的名宿之林。
  贺淑华的气势正好相反,人凝立如山,精气神内敛,实现庄严。
  沉静上仅有剑尖有微动的象迹。
  “神意内敛,发将如雷霆。”副门主惊讶的神情写在脸上,及时向下提出警告:“小
心,这小女人的内功修为,比你差不了多少,不要轻敌。”
  “属下有必胜的信心。”这人有点不悦,口气带有不驯:“连她老爹也奈何不了我,小
女人,进招……”
  如果这位仁兄,知道姑娘自从老爹成残之后,一力肩负保持贺家声誉重责,曾经痛下苦
功,成就裴然的内情,就不会说这种大话了。夺魄魔女的四位侍女,都具有一流高手的造
诣,而追魂姹女却断定假使淑华能硬下心肠,稳可勾销四侍女,并非夸大壮胆,淑华真有这
种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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