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云中岳作品《金门圣女》

《金门圣女》


第二十一章 虎啸显威



  小轿到了安乐窝,车马已由三总管周杰准备停当。
  王若愚气息奄奄,两位男随从将他小心翼翼,抬放在那辆敞篷小马车上,真像一个将见
阎王的垂死者。有被褥将他夹牢在车上,半倚半躺,可以看要阵三方的景物·身旁,收藏着
一把剑。
  峪山事故之前,他是合法的带刀保镖。以后,他身上并没带武器。
  现在,他准备,他准备用剑。
  应付众多高手围攻,剑不是良好的武器,威力比刀差远了,他真应该用刀。
  他今后所要面对的,将有许多许多,各式各样的三山五岳牛鬼蛇神,为名为利将生命投
入的江湖龙蛇。
  最主要的强敌,是两条龙和九幽门j他所传出的谣言风声,把一池水搅浑了。
  黑龙和九幽门,各拥有另一份藏宝图。
  这表示有三份藏宝图,分别落在某个或某些人手中,不论回的真伪是否可靠,这并不重
要,逐鹿的江湖龙蛇,唯一的念头是将图据为已有,怀图的人,便是追逐的目标。
  黑龙和九幽门,也是群雄追逐的目标。
  如果这两个组合的首脑们聪明,及时撤离一哄而散,群雄便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黑龙和九幽门怎肯一哄而散?
  牺牲了不少爪牙,不将神力金刚那份图弄到手,怎能甘心?
  另有人放出风声,肯定指出神力金刚的藏宝图,确在王若愚手中,所以他才成为最明显
的追逐目标。
  这次峪山夺图事故,唯一的目标使是神力金刚这份藏宝图。至于黑龙与九幽门是否真的
另有一份,谁也弄不清是真是假。众所周知,再愚蠢的人,也不会承认怀有藏室图,替自己
带来怀壁其罪的灾祸。  
  小马车是预先购的,由三总管周杰亲自掌鞭。
  车前车后,男女十随从策马前后戒备。车后,另拴了两匹备用驭马,一匹鞍辔齐全的良
驹、
  姑娘与百了枭婆分乘坐骑,负责策应。
  声势颇为浩大,一二十条龙蛇真不敢打他们的主意。
  快速地准备停当,立即动身快马加鞭,直奔龙门镇,出了镇进入山区,这才恢复正常的
脚程,浩涪荡荡向汝州逊赶。
  监视眼线所看到的印象是:他们急于逃命,要尽快摆脱追踪的人。    
  王若愚确在车上,不是假的。
  未牌左右,又光临老地方:伊镇。
  未晚先投宿;太阳还高挂在半天空,他们居然落店投宿。
  因为病人不宜再继续劳顿了。
  投宿人同一家小客栈,店主人心中叫苦连天。
  早几天院子虽则没有尸体留下打人命官司,但洗掉血迹。
  仍呵嗅到中人欲呕的腥味。现在这批客人又来了,显然又要发生血腥事故啦!
  小客栈前面的官道,两侧的行道树是老愧,每诛粗可两人合抱,浓的蔽天,行人可免口
晒之苦,也是歇脚避暑的好地方。
  两个风尘仆仆,雄壮膘悍,背了包裹的中年人,支着手杖在树下歇息,盯着店前照料车
马的人发呆,也透过店门向里眺望。
  “这时就歇息落店,到底有何用意?”那位佩了刽刀的人向同伴问:“抗兄,猜得透他
们的玄机吗?这未免太反常了吧?”
  杭兄佩的是雁翎刀,一种沉重的短剑,铜铃眼中不时有厉光闪烁。这种眼睛常常可以愚
弄人,外表必定显得蠢笨,瞪着凸眼珠傻呼呼,容易让人认为他没有威胁。
  其实这忡人如果怪眼一翻,便成了怒凸的凶睛,发起威来十分可怕,凶暴残忍,令人做
恶梦。
  那把雁翎刀,就有令人做恶梦的威力。
  “屁的玄机。”杭兄铜铃眼一翻。凶睛怒凸,“重施故技而已,利用客店防守。再往南
三十里,没有村没有店,只能找路旁的简陋民宅茅舍住宿,能挡得住打上门的人吗?所以非
在这里投宿不可,上次他们就利用房舍扼守,宰了不少龙蛇。
  洪老哥,咱们机会来了。”
  佩刽刀的洪老哥狠盯了出店的张姑娘一眼,眼中有异样的光芒,贪婪、欲望、热切等等
表情一一呈现,连呼吸似乎也起了变化。
  姑娘是出店找三总管周杰的,周杰正在督促三位同伴安置车马。
  她已经洗漱毕,换穿了宝蓝色的劲装,有随时应变的准备,甚至连剑也佩上了。
  她的劲装委实令人想入非非,曲线玲拢,十分抢眼,外表虽然显得刚健炯娜,但举动端
庄柔和,流露出淑女的风华,令人怀疑她穿错了装,应该穿裙才合身份。
  人生得美,劲装又玲瑰透剔带有艳味,举动像淑女,难怪洪老哥看得直了眼,七情六欲
齐往心头涌。
  “他娘的!这个小妖精真……真够味……”洪老哥充满情欲的怪睛,一直追随着姑娘
转:“真是个够女人味的妙人儿……你说什么机会,杭兄。”
  这时,总算听到杭兄的话了。
  “你他娘的着了迷,心都跑到那小妖精身上了。”,杭兄拍了洪老哥一掌:“我是说,
机会来了。”
  “什么机会?”洪老哥的怪眼,仍然落在姑娘身上。
  “埋伏的人都赶到前面去了。”
  “没错。”洪老哥信口答,怪眼中欲火涌升。
  “跟来的人还没来。”
  “也许吧。”
  “现在只有咱们两人在场。”
  “也许吧。”
  “你到底是否在听?”杭兄冒火了。
  “我在听呀!你说吧!”
  “咱们出其不意,抢先杀进去,刀子搁在王小辈的脖子上。
  他如果交不出藏宝图,砍了他。”杭兄得意洋洋,似乎在王若愚的脖子上,已经搁上了
他的刽刀,有如板上的肉任由切割了。
  “我要那个小妖精。”洪老哥伸手向远处的姑娘一指,似乎那已是他的怀中物了。
  “你可以抢了她带走。”
  “那就干啦!”洪老哥跃然欲动。
  右侧不远另一株大树下,出现另一位佩剑中年人,轻咳了一声,以吸引两人的注意。
  果然有效,两人扭头察看。
  “你干什么?”杭兄沉声喝问。
  “你两位的话,在下听了个字字入耳。”佩剑中年人背着手,神态悠闲,微笑带阴森
味。
  “那又怎样?”
  “似乎两位是新来的。”
  “咱们闻风赶来参与夺图的,前天从孟津过河来,在府城打听出不少消息,早一个时辰
到达这里等机会。你的话有何用意?”
  “这表示你们不曾参与所发生的变故,仅从打听的消息中,知道一些慨略的经过。你们
要知道,消息通常会走样的。”
  “废话。”
  “比方说,你们说不清楚那位小姑娘,宰了些什么高手名宿?”
  “该说宰了多少浪得虚名的高手名宿。”杭兄傲然地拍拍胸膛:“我不是高手名宿,却
宰了不少高手名宿。那个水葱似的小美人儿,见了我这种杀神,必定吓得发抖,我还真舍不
得向她动刀呢!”
  “那你们就上吧!还等什么?等到其他的人赶来,你们就没有机会了。哈哈!机会稍纵
即逝,可得好好把握哪!生的机会如此,死的机会也如此,错失一刹那,可能结果完全相
反;悻生不生,必死不死。哈哈……”
  这人的话,居然含有哲味玄味,像是颇有学问,可惜杭兄两人听不懂。
  第一个向店门走的人是洪老哥,目标是站在马车旁的张卿云小姑娘。
  杭兄挪了挪刀,大踏步跟上了。中年佩剑人摇摇头,苦笑一声,吐出两个字:“蠢
猪。”
  峪山夺图以迄洛阳缠斗,王若愚表现并不佳是事实。
  他中毒待毙,也是事实。
  张卿云姑娘表现略佳,但并不特别出色,只能保护王若愚逃亡,也是有目共赌的事实。
  因此,流传的消息与谣言中,决不会对她与王若愚有利,他俩只是急于逃命的被众人追
杀的弱者。
  所以,杭兄这两位刚到两天的仁兄,根本没将姑娘放在眼下,也不相信一个水葱似的小
美人,武功能胜得了真正名实相符的高手名宿。
  他们相信自己的刀,刀可以达到他们所想要的任何目标。
  小客店前面的广场不大,有车有马,有店伙忙碌,所剩的活动空间有限。
  两人往车旁一靠,就嫌太挤了。
  车旁本来有周杰、张卿云姑娘、一位男随从、一位店伙。
  加上这两位仁兄,快要挤成一团啦!
  “带太爷去找王若愚小辈。”洪老哥迫近至姑娘面前,伸手可及,怪眼落在姑娘曲线美
好的酥胸上,似乎随时皆可能伸手抓上一把:“小丫头,你带路。”
  姑娘与周杰,早就留意这两位仁兄的举动,不动声色,心中有数,任由对方近身不加干
涉,
  “啊!你这位太爷,找他有何贵干呀叶姑娘笑吟吟,问话的声调像歌唱般悦耳动听:
“他身体不舒服,不宜见客,我不能带你去见他,有事我替你转告好不好?”
  “一点不好,我要你带我去。”洪老哥邪笑:“他的事也牵涉到你…你……”
  “呵呵!我带你去。”同杰也笑吟吟一团和气:“他虽然身体衰弱,见见客谅也无
妨。”
  “滚到一边凉快去!”洪老哥怒叫,伸手抓姑娘的手臂:“小女人,你带……”手刚接
触姑娘的右上臂,大拇指正想向乳房挑抹。
  “劈拍劈拍”四声脆响暴起。
  姑娘美好纤柔的白嫩小手,表面上看可爱极了,但用正反手法挨阴阳耳光,抽在脸上可
就一点也不可爱了,一掌一个印,一捆一条痕。
  “你去死吧!”姑娘一面捆耳光一面笑叱,最后退了半步起脚,靴尖吻上了洪老哥的丹
田要害。
  洪老哥挨了闪电似的四记正反阴阳耳光,眼前星斗满天,不知人间何世,已经陷入半昏
眩境界,毫无躲闪机会,呆瓜似的挺着胸膛挨揍。
  嗯了一声,洪老兄仰面便倒,手脚一阵抽掐,终于抖了。
  几下昏迷不醒。
  丹田穴挨了一击死不了,但气海必定崩溃,内脏受损不轻,而且痛楚难当,在片刻间痛
昏。
  杭兄大吃一惊,本能地手落在雁翎刀把上。
  “动刀,你的手一定断。阁下,冲我来。”三总管同杰依然笑容可掬,但所说的活却充
满警告性的凶兆,伸一个手指向杭兄勾了勾,举动有说不出的轻蔑感。
  一声怒吼,杭兄拔刀了。
  刀尖离鞘一寸,雷霆打击骤然光临。
  三总管同杰伴同小姑游历天下,小姑娘活泼好动,不知夭高地厚,难免经常惹事招非,
反正必定大事不犯,小事不断,他必须充小姐的保护神,大事小事都得费心楼平,普通人哪
能胜任?
  在武功修为上,他绝对比小姐精纯浑厚,或许在剑术上小有差次,其他方面他都比小姐
强一分半分,所以才能充任小姐的总管。
  没人知道他的来历,高手名宿都忽略了他,把他看成普通的管家随从,不屑加以注意。
  杭兄就有眼不识泰山,以为一刀就可把他劈成两半。
  刀刚出鞘,眼一花人影已经贴身,刀失去作用,任何反应也来不及了。
  打击之快,有如电泛霆击。
  双爪及体,分扣住杭兄的双时1有骨折声传出,一扣之下骨碎而肉不烂。
  “去你的!”周杰笑骂,双手一带将人拉近下压,起右膝扑一声响,膝撞在杭兄的小腹
上,信手将人推出,
  杭兄丢了刀,仰面飞摔出丈外,跌了个手脚朝天,绝望地猛烈挣扎,断了骨的手已失去
活动能力,发出可怖的叫号。
  “把他们拖到路对面去,半个时辰后他们便可走动了。”周杰向两位男随从吩咐,陪同
小姐入店走了。
  路对面树下的佩剑中年人,摇摇头举步向南走了,临行也自言自语吐出两个字:“话
该。”
  反常的行动,的确让许多人措手不及。
  上次他们往南走,情势恶劣便逃回府城。
  按常情论,他们不可能从原路往南逃,因此有不少人,眼巴巴仕城东城西等候,算定他
们必走走东西大官道,不走东必定往西走。
  东西大官道城镇多,旅客络绎于途,公然打打杀杀形如抢劫,会出大纰漏的。
  末牌时分投宿,也十分反常。
  他们应该有多快就走多快,最好能昼夜兼程,别让迫的人赶上,怎么反而早早投宿耽误
行程?
  只有最精明的老江湖,才会了解他们的意向。
  从情势估计对行动生疑,就会找出结论:他们有意等候追的人跟上,彻底了断。
  问题是:他们是否有了断的力量?
  傍晚时分,伊镇又人满成患。
  小客栈中,张卿云姑娘的人神态轻松,根本不在意晚间可能发生的修烈搏杀,一个个有
说有笑,在客院中闲聊,在小客堂品茗,悠闲自在,无忧无虑。
  而店伙与其他旅客,却感觉出风雨欲来的凭张气氛愈来愈浓。
  百了枭婆在江湖口碑差,心狠手辣,杀人如屠狗,凶名昭著,人见人怕。她知道自己引
人注目,一些名号不怎么响亮的人,避免与她接触。
  因此她不便出面打听消息。一个名人在打听踩探方面,真的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
物管用。她这种性格,也不适于做出面打交道的折冲代表,三句话不投机,使会凶性大发,
闹得不收拾。
  左近悄然活动,等于是张姑娘的外围警戒,避免与人打交道,发生事故,除非情势急
迫,不然就潜伏在一旁伺机而动。
  她的辈份高,配和她打交道的人也不多。
  晚膳之前,她出现在右邻的客院走道口。
  她在洛阳买了一根枣木寿垦杖,倒还趁手,重量嫌轻了些,但一杖把人打死绝无问题。
  这座客院很小,一排三间大客房,大统铺宿费便宜,一间房睡十几个人,空间有限。
  东厢的廊下,一个灰衣人倚柱而立,看到了她,离开柱向她接近,脚下缓慢,白须由
发,盏得老态龙钟,该是年届古稀的老旅客了。
  “真是你们在这问店投宿。”老人一脸病容,说话无力、低沉气虚:“像是引蛾的灯,
引来的飞蛾大得足以扑灭灯火,该及早远走,为什么?”
  是化了装的无我瘟神,这位老前辈更神秘,这期间像个活在阴暗角落的老鼠,谁也不知
道他的下落,群雄几乎完全忘了他这个人。
  其实他是一个有心人,暗中留意一切动静,极为冷伯地观察群魔乱舞,象一个冷眼旁观
的局外人。
  “王小子在等他们了断。”百了枭婆低声说:“这些混蛋做得太过份了,他准备举剑报
复。”
  “报复?他奇毒在身…”
  “他早就奇毒离体了。在这里投宿,是计划报复的一部分。
  问题是,他圃执得很,坚持必须让那些人找他行凶,他才有报复的借口,瘟神,那些人
会动手吗?”
  “这个……”
  “如果他们不动手,他的剑就不会举。瘟神,能不能设法促使那些人动手?”
  “那是一定的,他们非动手不可,他们都想争先,都想先一步将王小子弄到手,逼他交
出藏宝图来,今晚你们必须好好准备。”
  “有哪些人?”
  “反正都是些贪心鬼,各怀鬼胎,各行其是。”
  “王小子的目标是两条龙和九幽门,你可曾发现这些人?”
  “必须等他们涣了装,以两条龙儿幽门的面目出现才知道,这阴问他们从没出现,怎知
道谁是两条龙或儿幽门的人?
  枭婆,有一批男女十分神秘,来路不明,你们必须特别留意。”
  “你这江湖人精,居然不知道他们的来路?”
  “真的不知道,男女都很年轻,男的英俊雄伟,女的美丽妖沦,落脚在镇南的树林里,
神秘的很。”
  “会不会是黑龙的人?”
  “不知道。还有,小心那个电剑公子。”
  “当然,他的人愈来愈多了。”
  “我不是指他的人多。”
  “你的意思……”
  “我暗中留意他们的活动情形,发觉他那些人,其实全是些乌合之众。但其中显然有他
几个心腹,这几个家伙,经常偷偷摸摸瞒着同伴溜走。与某些人鬼鬼祟祟会合,又鬼鬼祟祟
离去,神秘得很。这是说,这家伙另有一批人,在暗中活动。如果你们只留意他身边那二三
十个人,铁定会上当的。”
  “晤!这鬼家伙工于心计,胸有城府,深藏不露、性格特殊,真得防着他一点。”
  “有消息我再找你。”无我瘟神举步离去:“天黑之后,我还得到处走走。彼此小心
了。”
  两个老凶魔居然肯帮助王若愚和张姑娘,确是异数。
  这中间牵涉到一个缘字,也牵涉到打抱不平心理。
  老枭婆一见张姑娘便十分投缘,把小姑娘看成自己的骨肉晚辈。姑娘本来也乖巧可爱,
并没把老枭婆看成恶魔,当第一次乖巧地叫老果婆一声婆婆,便把老枭婆的心抓住了。
  也许真的是缘份。
  同样地,老枭婆在第一次看到王若愚时,便看小伙子十分顺眼.第一印象良好,尔后愈
看愈顺眼,无形中已把王若愚看成自己的子侄了。
  房中灯光明亮,两只烛台共有四枝大烛。
  名义上虽然称为上房,但这仅指乡镇的水准而言,其实只是一座单间而已,一张木床一
张小四仙桌,加上一个面盆价漱架,两张长凳,简简单单别无长物。
  既没有内间,也没有浴厕,总算挂了一张门帘,空间窄小。
  这是供旅客夫妻两人的宿处,通常很少有夫妻结伴同行的旅客前来投宿。
  掌起灯,姑娘亲自监督店伙沏了一壶茶,秉烛品茗别有情趣,饭后一壶茶是颇为惬意的
享受。
  “你估计他们会重施故技,大举前来袭击吗?”姑娘替他斟了一杯茶信口问,    
        
  “猜想不会。”王若愚举杯闻茶香:“上次被你们杀惨了,不会重蹈覆辙,逞匹夫之勇
向黑暗的房舍冲,一个人冲入准死,两个人井肩闯又施展不开。我想,他们会改弦易辙,派
绝顶高手挑战,诱你外出决战。”
  “我该出去吗?”
  “我和你一起出去,由你打交道。他们已经知道,你是他们唯一的劲敌,只要能除去
你,他们将不惜任何代价。所以,他们将会和你公平决战。我负责收拾其他违规的人,只允
许挑战的人和你拼搏。我对你的武功有信心,技巧也渐趋圆熟,一比一,那些人奈何不了
你。我只耽心来的是神龙,他们的暗器和火器相当讨厌。所以,我有专门收拾他们的妙玩
意。”
  他从腰囊中抓出一把瓷片,哗啦啦散放在桌上。
  那是用饭碗敲碎制成的,片呈三角形,径大一寸,可知有三个尖角。
  他用大姆指捏住一块瓷片,中指顶住一处角。
  “你看。”他举至灯下,中指作出弹的动作:“以内力弹出,瓷片将以高速飞旋而出。
这玩意贯人体内,结果如何?”
  “老天爷!那将出现一个大扁洞。”姑娘叫。
  “余劲足的话,会在体内继续旋动,有切割的功能,那会把人痛得只剩半条命。这是我
小时候练指劲作游戏,无意中练成百发百中的技巧,用来射飞蛾,暗夜中三丈内发则必
中。”
  “难怪你要我向店伙买了二十只饭碗,我一头雾水,不知道你有何用处,又不便
问……”
  “即云,我不想向你隐瞒任何事,但这种杀入毒技真不便出口。”他收起瓷片,歉然地
拍拍姑娘的小手:“我们是亲密的好朋友,无话不谈.但一些残忍的事,最好少提。”
  “若愚,这玩意不能算毒技呀!江湖朋友所用的各种歹毒暗器.恶毒的数不胜数呢!”
  “家师说我杀唯太重,不宜做玄门弟子,最好去学禅,因为佛门弟子说,放下屠刀,立
地成佛。”他的语气有自嘲意味:“人杀够了,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我在外游荡期间,尽
量克制自己。除非万不得已,不动无名,不下毒手。现在,是他们逼我的。没有你.我早就
尸体喂了蛆虫。”
  说最后两句话;杀气直透华盖。虎目中冷电湛湛,烛光似乎反射出可透入肺腑的奇异光
芒。
  “若愚……”姑娘感到汗毛直竖:“你……你的眼神好……
  好可怕。”
  “我动了杀机,抱歉,你受惊了。”他眼中的异芒消退:“家师调教了我十年,十六岁
我就外出体会众生相,在外整整游荡了六年,一回家就碰上了邻村郑家出了灭门血案……”
  他将被捕头铁菩萨薛兴隆套牢,不得不重新闯荡江湖寻凶手的经过说了。
  “游荡六载期间,我是以做行商与学技艺的名义,在各地行走,盘缠都是家父供应的。
这期间我没涉足江湖行业,没取分文不义之财,打了几场很架,不曾开过杀戒。这次,算是
涉足江湖行业了,在庐山等候挖宝入查他们是否有郑家的藏宝图,守株待兔实在烦人,所以
兼任江陵镖局九江分局保暗膘的膘师,在外地明查暗访,所以才介入这次帽山夺图的事故。
卿云,请替我守秘,防止仇敌掘根是必要的措施。我无意做江湖人,事了我将回家,自由自
在炼丹,参天地之奥秘。”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秘密,让我了解你。”姑娘情不自禁,抱着他的手臂,脸颊在他的
肩膀偶依:“我家在安庆宿迁的龙宫湖,我爹……”
  一声慑人的怪啸轰然传人,烛火摇摇。
  他手急眼快,吹熄蜡烛,一把将姑娘挽住,大手按上了姑娘的天灵盖。
  “定下心神,不要试图运功抗拒,全身放松。抱元守一。”
  黑暗中传出他稳定轻柔的语音,有镇定神智的功效:“这是撼魂魔音,老天!我们的
人……”
  他将姑娘放在地下卧伏,点了姑娘的睡穴一蹦而起。
  另一种震天长啸陡然破空,与怪啸声互相激荡,先是出现裂行崩云似的破碎怪声,片刻
便融合成起伏差异不大的震鸣,最后余音袅袅而散。
  他站在屋脊的中间,双手平伸掌心向上,浑身涌发阵阵轻雾,青衫飘飘似欲乘风飞去。
  前面第三进的屋顶,三个黑袍人突然拔剑出鞘。
  “能压抑贫道的撼魂神音,定然是宇内的了不起高手名宿。”中间那位黑袍人,一字一
吐声震耳膜
  “阁下犯不着替一个小女人挡灾,贫道请你离开。我,大元总真之天,西城炼气士无
明。道友上下如何称呼?”
  淡淡的虚影一晃,再晃,倏现卓立在第二进的屋顶上,凌空渡四丈空间,似乎已失去人
的形质,他成了无所不届的幽灵。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
  “你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也一字一吐,声震屋瓦:“你这妖挚无法有效控制魔音的散
布,可知道这一来,在下如果来不从完制你,你会残害多少生灵?镇民何辜?不杀你天道何
存?”
  他确是动了无名,起了杀机。魔音的扩散如果无法控制,那将会以轮状幅射而出,受波
及的范围,将扩及四周,店附近的镇民必定遭殃。
  如果控制的技巧得当,这种扩散情形不会发生,声音将以特定的方向传出,余音的散
播,不具有伤人的威力。
  这忡技巧,平常的人也可以办得到。
  西城炼气士的音波,主方向是向整座客院传导的,但由于从抖方向传送,客院后面的民
宅也就受到波及,那一带的镇民必定遭殃。
  黑夜中面目难辨,西城炼气士没看出他是年轻人,称他为道友,把他看成字内了不起的
高手名宿,大概是凭经验所作的猜测,能压抑撼魂魔音,决不是修为一甲子以下的人所能办
得到的。
  西城炼气士左右的两个黑袍人,两面一分占住左右檐角,手中剑作龙吟,随时皆可能发
动攻击,甚至可能三方进攻。
  两进房舍中间,是一座小院子,各据屋顶,中间相隔约在四丈以上。他如果跃落在对方
的瓦面,极可能陷入三方合击的力场中心。
  入不是鸟;人的跳跃汲限,不可能飞跃四五丈空间。
  平地如有助势起跳的地方,跳四丈已经非常了不起啦!在屋顶上跳两丈已难能可贵了。
  瓦片不受力,没有起跳点,跃落时瓦片一破,也就是最脆弱的时刻,无法应付乘机猛烈
攻击的人,三人聚力更是无可克当。
  他如果要杀西城炼气士,就必须跳过去。从侧方的厢房屋顶绕过比较容易,也可避免落
在三人聚力一击的恶劣困境内。
  他必须过去,对方三个人根本不会过来,很可能不敢过来,已把他看成可怕的劲敌,分
据三方等候他,就是心虚的具体表现。
  向下蹲。他左手揭了几块瓦片。
  西城炼气士已拉开马步,徐徐拂动松纹古定剑发出虎啸龙吟。左手的剑决缓缓挥动,袍
诀与袖桩向外飞扬,整个人散发出妖异诡怪的气氛。剑动处似乎幻发吞吐的光芒,脸部的表
情看不到,但双目似乎隐隐放射出慑人的朦胧幽光。
  神聚功发,发动攻击必定石破天惊,三个人严阵以待,似已料定他必定过来。
  西城炼气士不再与他说话,原来已全力行功,无暇分神与他打交道,还没有一面行动,
一面说话打交道的道行,唯一解决之道是双方生死的一博了。
  一声长啸,他向下面的檐口急滑。
  对面左右檐角的两个黑袍人,以为他即将飞越,果然双剑齐转,向内准备聚合。瓦片连
续飞旋而出,破风声惊心动魄。
  “啪!啪啪……”瓦片猛裂爆破声骤急,无数碎瓦片漫天激射,洒落在瓦面,声如降冰
雹。
  三支剑狂舞,瓦片一一在剑尖前爆炸、分裂,风吼雷鸣,电虹满天。
  瓦片连绵不绝,每一块皆幻化弧形旋转飞腾。
  三个黑袍入脚下已乱,中间的西城炼气士,击破的瓦片最多,已退到脊后去了。
  人影似流光,破空飞射。
  半空中,一片白色小瓷片飞旋划空而去。
  剑光如匹练,猛扑右面的黑袍入。
  一连串的变化,似乎在刹那问发生。
  半空中弹出的小瓷片,比瓦片小了百倍。
  左面的黑袍人已被瓦片攻击得丰忙脚乱,黑夜中哪能看得到形影难辨的小瓷片?
  小瓷片贯入剑网,这才传出旋转飞行、与瓦片飞行声有异的破风声,速度骇人听闻。
  碎碗制造的三角形瓷片,本身有弧度,高速飞行时急剧旋转,也就形成戈”空的弧线,
与飞旋的瓦片相同,走弧线非直射。
  黑袍人面对着王若愚,挥剑招架飞来的瓦片,即使能看到小小的三角瓷片。也来不及用
剑拍击或躲闪了。
  小瓷片从左切入,击破护体先天真气如摧桔拉朽。
  可怖的剑光,同时光临右面黑袍人的胸腹。
  “铮!”火星飞溅,黑袍人架住了这一剑。
  糟了,剑己早一刹那入腹三寸。这一剑封住了,但先入腹的剑尖受震横移,扩大创口,
孔状创口扩大了两倍,孔变成裂口,内脏外迸。
  王若愚出现在屋脊,取代了西城炼气士先前所立的位置,剑向前斜伸,跃然欲动。
  “啊……”惨叫声刺耳,两个黑袍人厉叫着摔倒,骨碌碌向下滚滑,掉落在下面的小院
子里。
  脊后的瓦面,西城炼气士退至脊后丈余,举剑的手不再稳定,惊骇的神情刻在脸上。
  “你……你怎么可能……”西城炼气士嗓音部变了。
  “什么可能?”王若愚的剑势,已将西城炼气士控制在威力范围内,不攻则已,攻则将
势如雷霆。
  “你是一个年轻人……”
  “不错。”
  “你怎能克制贫道的撼魂神音?”
  “过人的天赋,与后天的坚苦卓绝修炼。”王若愚沉声说:“最重要的是,在下有名师
督责苦修。”
  “令师是……”
  “在下虽则内丹已成,但距大成之期遥之又遥,俗务羁身,用功不够勤,不敢为师门蒙
羞。”
  他的话,明显地不想借师门的声望招摇。
  “你……你怎么可能,在同瞬间,击毙了威震天下的红尘双邪?”
  “原来是这两个贩卖人口的杂碎,卑鄙恶毒的人渣。你西城炼气士号称妖仙,与邪道恶
魔走在一起为祸江湖,今晚联手行凶就不足为奇了。他们可能已经死了,不信何不下去看
看?”
  “你一定用什么恶毒器物杀了他们,瓦片绝对要不了他们的命。”
  “也许吧!”
  “你是什么人?亮名号。”
  “正是你们要劫持的王若愚。”
  “咦!他们说……”
  “他们说我中毒,快要死了,再不早些把我弄到手,藏宝图就没有着落啦!是谁请你来
行凶的?”
  “贫道……”
  “能请得动你这凶残妖仙的人,决非等闲人物。是谁?你得了他们多少好处?财?
色?”
  “你如果愿把藏宝图交出,所得将比贫道多三倍。”西城炼气士动之以利:“有人愿以
可观的金银与美女,和你交换神力金刚那张藏宝图。”
  “是谁?”
  “你不要不上道,贫道是全权代表,你不必知道是谁。”
  “你倒具有十足的龟公像。”
  “呸!阁下,你不可能有庞大的人力和财力,前往庐山挖宝。能先得到足够的金银,有
美丽的女人先享受,绝对划算,既不需操心,又不必冒风险,何乐而不为?你雇人去挖,不
一定挖得到。”
  “你听清了,妖道。”他厉声说:“其一,神力金刚那张图,可能已落在两条龙中的一
条手中。其二,庐山即使真有宝藏,在我眼中不值半文钱,非分之财得了会送命的。现在,
用你的命,换主使你行凶者的身份名号,说!”
  “你死吧!”西城炼气士知道威逼利诱无效,只好先下手为强。
  激光破空,奇异的剑气迸发声慑人心魄,剑光似乎可以突然暴涨,伸长,光一现便疾射
而出,幻化为长长的一条激光虹影,光入目使已近身。
  工若愚哼了一声,一剑击出,剑动风雷骤发,隐隐约约的眩光与伸来的虹影接触。
  “挣……”光与光乍明乍灭。
  两股刚猛的剑气猛然爆发,像是刮起一阵罡风,形成涡流形的气旋,在四周激烈旋舞。
  西城炼气士斜飞而起,衣袍箕张飘舞,似乎身躯陡然暴胀了一倍,像一头巨大的鸟,振
翅欲凌空飞去,手中剑已失去尺余锋刃。
  “你走得了?”王若愚沉喝,也像巨鸟般奋然而起。
  西城炼气士的身形中途猛然下沉,断剑发出呼啸声,向后面翻腾着飞旋,像一个怪异的
光环,截断后面的人追赶的方向。
  身形疾落,一沾邻屋的瓦面,黑影一闪,摹尔形影俱消,像是突然隐没了。
  王若愚反应超人,身在空中,居然发现断剑近身,长剑一挥,挣一声击中断剑,身形一
顿,略向下沉。
  断剑直飞的劲道消失,向上翻腾力道已尽。
  他一把抓住仍在翻腾的断剑,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将断剑掷出。
  由于被断剑阻了一阻,身形一顿随即下沉,已经不可能向前飞纵,失去如影附形追赶的
机会,百忙中用断剑掷击,发泄心中的怒气。
  西城炼气士身形幻没的同一瞬间,断剑旋到,接着击中瓦面,暴响震耳,瓦片四分五
裂。
  一段黑色的腰带飘落,几滴血珠溅散在瓦上。
  王若愚身形再起,飘落在西城炼气士隐没处。
  夜空寂寂,鬼影俱无。
  他拾起飘落的断腰带,置在眼前察看片刻,黑夜中青不真切,但放近了仍可看清。
  “断锋割伤他了。可惜,我该料到他心虚毁剑,制造脱身机会的。”他不胜后悔,让妖
道逃掉了。
  重回客房屋顶,夜空下远眺,远处屋顶有飘忽的入影移动,可知四面八方皆有人潜伏待
机。
  “你们来吧!保证你们一定后悔。”他恨恨地自语,一跃而下。
  廊下暗影中,闪出百了果婆。
  “你们不要紧吧?”他急问。
  “吃了不少苦头,脑门欲裂,神智不清。”百了枭婆余悸犹在,打一冷战:“幸而怪声
为期短暂,不然咱们的人只怕有死伤。小子,是什么人?啸声好可怕,似乎真有把骨肉震散
的威力。”
  “西城炼气士无明妖道。”
  “哎呀!这个恶毒的家伙,怎么可能在这里出现,准又能请得动他?”
  “这妖道好色贪财,色和财都可以请得动他。”
  “不可能呀!”
  “为何?”
  “十年前他已经不再亲自在各地谋财劫色,由他的得意门人替他张罗。他的门人财力
足,有财有势,不需劫色,可以买得到合法得来的女人。据说,他一直住在门入的家中享
福。”
  “他的门人是谁?”
  “莲荷山海夭福地的主人,也是莲荷山主人,一剑横天桑大海,一个霸占了莲荷山,有
财有势颇有名气的武师。他一度曾经在邵阳湖,组成护船队,抽取航经鄙阳湖船只的常例
饯,与两届邵阳王冲突了几次,订了互不侵犯的协议。据说,前一届的鄙阳王,有一位拜弟
曾经死在他的剑下。这人的风评不好也不坏,剑术不差,在江湖小有名气,不配称高手名
宿,他也很满足目前的地位,其实他缺乏在江湖争雄的本钱。”
  “晤!我听说过这个人,莲荷山在饶州府西面四十余里的湖中,江湖朋友知道这处地方
的人不多。也许,妖道静极思动,重出江湖造孽了。”
  “当然有此可能。”
  “我毙了两个人,可能是江湖朋友闻名掩耳而走,人见人伯的恶魔红尘双邪。大敌将
至,不可走动,天亮后再派人到前面院子里找找看,得带到山林里掩埋。”
  “哎呀!你……”百了枭婆几乎要跳起来。
  “婆婆,怎么啦?”
  “你真能杀掉红尘双邪?可能吗?”
  “是西城妖道说的,可不可能明天就知道了。”
  他其实并不知道,今晚所面对的是什么人,假使事先知道是西城炼气士、红尘双邪,很
可能在交手时,心理上的压力沉重,很难发挥拼斗的应有水准。
  盛名之下无虚士;三个妖魔的声威,真让许多高手名宿,失去交手的勇气。
  红尘双邪一死,他面对已经心虚的西城炼气士,便勇气百倍了,一剑便把妖道吓得毁剑
逃命。
  “我不信,我要看看。”百了枭婆不理会他的警告,兴高采烈奔向前院找尸体。
  他已经进房察看张姑娘,不想阻止老枭婆求证。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