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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矫燕雄鹰》


第二十三章



  参予夺金的各路群雄,早已知难而退出谷走了,没出谷的亦已星散,被摄魂天魔那些人
逐一按杀。村内只有京华秀士四十余名高手走动,不可能有外人逗留,所以京华秀士这些
人,虽然散布在村中各处活动,其实都在找地方歇息,用不着派人巡风放哨,连京华秀士住
宿的民宅,也没派有警卫,因此罗远深入中枢,来去自如毫无阻滞。即使派有警哨,也无法
发现他潜入。
  这家民宅的右邻,外围种了几畦菜圃,丈余高的瓜棚藤浓叶茂,外侧有篱笆阻止人畜行
走,人藏身在内,即使派有警哨在屋侧临视,也会忽略这处菜圃。
  人影迅速窜走,越过菜圃,蓦地冲霄而起;飞越篱笆搭上屋侧的小埔,像一头鸥鹰,搭
上墙却又像蝙蝠,攀附在山墙上手脚齐动,横移至墙角,悄然飘落后厢。无声无息点尘不
惊。
  外面广场正乱哄哄,京华秀士正在召集人手,武道门的人也向前一进主宅集合,准备应
付南天一剑的人攻击,后院的房舍已罕见有人走动。
  后进的厢房有人走动,是照料伤者的人。六个被飞石击伤的人安顿在东厢房内,伤势不
轻,已无法挥刀舞剑,是被罗远所击伤的。
  只派了一个人照料,这人在厢房时进时出,怎知道有人潜入?何况大白天,没有潜入的
必要,也不可能有人潜入,村中没有他们的敌人,用不着防范意外。
  宅外剑拔弩张,人都到前一进主宅等候情势演变,宅后冷冷清清。负责照料的人,其实
也没有什么好忙的,六个伤势甚重的人相当安静,偶或叫嚷并不烦人。
  事先已经知道情势与结果。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种农舍的后院,两厢是没建有廊的,两厢的人到前面主宅或后厅的房舍,都需经过院
子。院子堆放一些农具缸箩等等杂物,活动的空间并不大。
  照料伤者的人,不知为了何事启门外出,匆匆踏入院子,要前往前一进主宅,奔向前面
的后院门,做梦也没料到祸从天降。
  人影凌空下搏,像下搏的怒鹰,头下脚上猛然疾射,双手一合便拍击两耳门扣住脑袋,
双脚下沉夹住腰,将人端倒迅速跃起,将昏迷了的人拖入厢房,信手掩了厢门。袭击有如迅
雷,没发出声息。
  是罗远,光天化日深入中枢,利用南天一剑出面,吸引了所有劲敌的注意,制造深入中
枢的机会,配合得宜如愿以偿。
  剥衣换衣,在尽快的速度完成,他成了那位照料的人,大大方方进入左面的房间。
  这一间安置了三个受伤的人,一个脊梁被飞石击折,另个右肩骨碎,第三个右胸一团
糟,而且断了两根胸肋骨。这三位仁兄包扎得像棕子,即使能治好,日后也休想挥刀舞剑,
在刀口上混世了。
  房中幽暗,窗子小,大白天,依然光线朦胧。先检查肩碎的人,这人昏昏沉沉毫无用
处。伤胸那人也不住哼哼哈哈,热度未退。
  脊伤的人仆伏在床上,是最清醒的人。
  “南天一剑的人,很可能发起攻击,你们不怕?”他一手控制这人的头部轻抚,保持脸
向床内侧,用京腔的嗓音低声说:“你们的伤不宜移动,真不好处理。”
  “谁出的移动烂……烂主意?”这人含含糊糊虚弱地埋怨:“动一动我的背就痛得受不
了。难道说,情势失去控制吗?”
  “什么失去控制?”他的手轻抚这人的耳根。
  “预定杀死他们一半人,我们的人再假装被副门主的人杀掉一半,掩护他们剩下的人出
谷,是不是有……有了意外变化?”
  显然这人的地位不低,昏昏糊糊中,说话仍具有相当强烈的权威。
  “我不知道外面的事。”
  “南天一剑不可能发起兴师问罪呀?”
  “为什么?”
  “方堂主的厉毒,时效准得很,相差决不会超过半个时辰,还没到毒发期呀?”
  “哦:方堂主呢?”
  “你去问问看,他扮阴阳使者颇为称职,我出了意外与他无关,以后的事他得好好处
理。”
  运气真好,碰上了地位高的人物。扮阴阳使者的人是堂主,这个人的地位必定比堂主
高,应该是这群人的司令人,被他无意中用飞石打断了脊骨。
  他抚摸这人的头,有控制灵智的功效;抚摸耳根,可令这人的听觉出毛病,听不出他的
话是不是自己人所发,分辨不出他是陌生人。
  一拍这人的天灵盖,他迅即外出。
  前一进主屋相当广阔,有前厅后堂,中间走道贯连几间房,在后堂便可听到前面人声嘈
杂,有人在发施号令,有人在聚集两三个人商议,有些人在准理兵刃暗器。
  乡村的农宅内部,普遍光线不足,门窗尽量减少减小,冬天防寒夏天防蚊虫野兽,白天
在内行走,仅可分辨熟悉的景物而已。
  在后堂的的甭道,他气喘吁吁拍拍一个高身材大汉的肩膀。
  “快,去凛报方……方堂主。”他显得惊惶失措,表示是奔跑而来的:“后……后面的
人不……不好,快……快要死了,快……”
  “哎呀!我去禀报。”高身材的人也感染到紧张,急急忙忙向外飞奔。有人快要死了,
真得争取时间前往照料,也许将死的人,有什么后事交代。
  片刻,脚步声急促,已绘妥阴阳脸的假阴阳使者,带了两名同伴,快速地沿甭道急奔。
  他藏身在房角的暗影中,一劈掌奇准地击中假阴阳使者的耳门,顺势闪出一冲,打击有
如迅雷疾风,两名同伴一个被扣破咽喉,一个被抓破了头颅。
  将假阴阳使者扛上肩,一溜烟走了。
  一大群人站在阳光下枯等,会让人等得心中冒烟。刚列好队,京华秀士便沉不住气了。
  “范前辈,不必等了。”他向凝神向对面注视的南天一剑催促:“反正一定要和他们了
断的,晚了断不如早了断,早些解决……”
  “不,师出无名,首先老夫便输气,于理不合。”南天一剑断然拒绝:“彭少爷如果度
过难关,老夫岂不失信于天下?日后如何面对天下英雄?在江湖闯荡,老夫毕竟是声誉颇隆
的老一辈人物,声誉建立不易,岂能因一时冲动而自毁前程?老夫还不打算封剑退出江湖
呢?”
  “彭少爷一定会死的。”京华秀士悻悻地说。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
  “想当然而已。”京华秀士支吾其词。
  “唔?有道理。”南天一剑冷笑:“人都会死的,早晚而已。你我也不例外。我比你多
活了二三十年,你是否也可以活到我这把年纪,谁也无法替你打保单,你自己也控制不了日
后的命运。你耐心地等吧!急什么呢?皇帝不急急死太监,阁下似乎有点热心过度了。”
  “你不想抓住阳阳使者,解彭少爷的禁制?”
  “问题是,老夫无法证实是禁制,外表确像时疫,病征明显。如果你是阴阳使者,你承
认吗?”
  “这是唯一的机会……”
  “老夫做事,不想贻人口实。”南天一剑坚决地说,一字一吐:“只要彭少爷在老夫离
开瑞云村之前,而武道门的人仍在此地不曾离去,他仍有一口气在,老夫是不会把罪名按在
武道门的人头上的。”
  “你这人固执得很。”京华秀士大表失望。
  “老夫享誉江湖半甲子,在南天声誉颇隆,所行所事多少得深思熟虑,做南天英雄豪杰
的榜样。老实说,和你们这些人站在一起,老夫已经感到有愧了,请不要扰乱老夫的情绪好
不好?”
  京华秀士眼高于顶,无名火骤升,恼羞成怒即将发作,年轻人修养有限,虎日怒睁,踏
前一步将采取行动,事不顺利,准备来硬的。
  对面屋内传出喧哗声,武道门的人呈现乱象,把守在屋外的人,急急忙忙往屋内撤,只
留下一个人把门。随即有人出现在屋顶,向四周察看十分忙碌。
  “唤?前辈先派人侵入了?”京华秀士脸色一变,狠盯着南天一剑问。
  “开玩笑,你以为我的人都是不世之雄?”南天一剑心中一紧,感到极度不安:“光天
化日,我的人敢前往送死?你看,我的人都在,屋子里有两位郎中,由小女负责照料,还有
一位是彭老太爷。我有多少人,出入瑞云谷的人有目共睹。老夫的人如果有这种能耐,交换
人质时便已风云变色了。”
  老剑客所担心的是,罗远是不是失败了?显然假武道门的人发生惊惶骚动,必定与罗远
有关。罗远如果失败,彭少爷小命难保已成定局。
  院门是大开的,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大厅。厅门大开,小姑娘与彭老太爷站在门外,向南
天一剑打手式。扮轿夫的两位郎中,在厅内走动。安置在椅内的彭少爷,似乎正在活动双
手,不像一个快断气的人。
  所有的人全在,京华秀士疑心尽除。
  “武道门的人,的确发生了些大事。”京华秀上收回向屋内探视的目光,不安的神情写
在脸上。
  “可能的。”南天一剑回了爱女的手式,眉梢眼角的隐忧消失无踪。
  “咱们正好乘机发动。”
  “抱歉,老夫从不乘人之危。”南天一剑不为所动。
  “前辈,良机不可错过。”
  “老夫仍是一句话,等待。”
  东面房屋丛中,突然传出一声惨号,然后救命的狂叫声震耳,有人在向同伴求救。
  京华秀士的人一阵骚动,有不少人向狂叫声传来处飞掠而走。
  留在村内的人,都是京华秀士的爪牙,在广场集中的只是可派用场的精锐,仍有一些人
散布在村中警戒。狂叫救命的人,显然发生了可怕的变故。
  身形乍动,京华秀士也走了。片刻间,广场只留下三个爪牙监视。
  狂叫声大作,前往救助的人也遭殃了。
  南天一剑举手一挥,众人迅速退回屋内。
  不能被人堵在村子里瓮中捉鳖,必须将京华秀士这群爪牙引走,让南天一剑这些人顺利
出谷。决战时机未至,对方人多势众,在村子里一旦陷入绝地,万事皆休。
  收拾了三名在村外缘监视的爪牙,罗远堵住了村东的小巷。他用鹰爪攻击,抓住人就硬
生生扭断右膝关节,让受创的人痛得发疯似的狂叫,以便吸引后到的人。
  闻声赶到的人速度甚快,五个爪牙飞奔而至,还没发现被扭断脚筋丢在屋角的人,上空
人影疾降。死神的魔手,从半空中伸下了。
  跟在最后面的两个爪牙,刀剑在手放腿沿巷狂奔,总算反应超人,突然看到地面有人
影,仓猝间刹住脚步抬头上望,人影已光临顶门。
  罗远真像一头苍鹰下搏,一脚端中最后一名爪牙的天灵盖,身形前扑,双手扣住前面那
人的双肩,顺势收腿前蹬,蹬在腰脊上借力飞腾,扶摇直上跃登巷右的民宅屋顶,自始至终
双脚不曾沾地,似乎他的重量已经消失,变成了猛禽苍鹰。
  狂叫声中,超前的三个人回身抢救同伴。
  “八极雄鹰!”一名大汉骇然叫,看到轻灵登上瓦面的罗远,惊得心胆提寒:“小心
飞……石……呃……”
  飞石不是用竹片弹发的,而是用手飞掷,速度在近距离内,劲道不比用竹片弹发差多
少,噗一声击中大汉的肚腹。飞石速度太快,无法躲闪,大汉叫同伴小心飞石,自己却被飞
石击倒了。
  后续的人潮涌而至,京华秀士出现在另一座民宅的屋顶,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告警,却不
敢跃过屋顶,反而仆倒在屋脊后防备飞石攻击。
  “抄到前面去,别让他跑了。”京华秀士厉叫下令,自己却仆伏不动:“一定要捉住他
化骨扬灰,替咱们的弟兄报仇……”
  “去你娘的”罗远的叱喝声震耳欲聋,声到人到,飞跃将近四丈空间,手脚箕张猛扑而
下。
  他原先站立用飞石攻击的瓦面,上来了三个人,却慢了一步,失去堵住他的机会。
  “这混蛋真的会飞,难怪取绰号为鹰。”扑空的一名中年人骇然惊呼,脸色大变。
  “快下!”另一名中年人催促,领先向下跳。
  两屋相距四丈余,这三位仁兄无法飞越,必须先跳下屋,再向邻屋跃登。
  京华秀士的内外功火候,皆相当精纯,脐身超等高手之林实至名归,甚至没将南天一剑
放在眼下,但却怕定了罗远,一见罗远便心中发虚,尽管把罗远恨入骨髓,却没有勇气单独
与罗远放手一拼。
  罗远破坏了他的好事,他恨罗远入骨理所当然。
  罗远飞扑而来,来势太快太急,他仆伏在屋脊后,已来不及逃避了,挺身而起大吼一
声,双爪向扑来的人影抓去,卯上了全力。
  神魔爪,爪功中的威力最大绝技,瓜一动劲发如狂飙,气旋势若排山倒海。
  罗远早知道这家伙有些什么牛黄马宝,敢凌空搏击,当然有所准备,身形突然缩至最小
限,双瓜一收一放,无情劲道猛然爆发,震偏对面罩来的抓劲,双爪接实排空疾降,双足已
及京华秀士的胸膛。
  气旋被震偏,京华秀士便知道不妙了。内功对内功,功纯者胜;爪功骤然相逢,功深必
赢,在内劲一震之下,断然采取回避守势,在四爪的指爪接触刹那间,仰面躺倒全力抽回双
爪。
  无穷大的踹劲光临胸口,正好借力躺倒,砰然一声大震,背部压碎了一大片屋瓦,借余
劲急滚,两滚翻便滚落屋下去了。
  两侧恰好有两位同伴跃登,挡住了飘落的罗远,同声沉叱,飞刀飞镖向罗远集中。
  一声长笑,罗远倒飞而起,从另一侧向屋下飘落,三镖三刀像是替他送行。
  下面人声鼎沸,一阵好追,像群犬逐狐,不久便追出村外,追入茂林修竹深处。
  警啸声与瑞云村的暴乱声息,可以隐隐传至山鞍下。方门主像被踩中尾巴的猫,蹦起来
大声咒骂,不想等候信息传来,断然下令动身赶赴瑞云村,将指挥中心移至瑞云村坐镇。
  无双玉郎也十分焦急,显然罗远不等她,独自进村骚扰,她真有点担心应付不了。
  等待期间,她不住思索脱身的良策,但大多数时间,将意念放在罗远身上,她的一颗不
安惶恐的心,已投注在罗远身上了。
  她对罗远一无所知,所知道的是,这是一个值得她信赖的人,值得她思念的人。与京华
秀士相较,那根本就不能比,京华秀土伤害她,罗远却在帮助她。一个是朋友变成死仇大
敌,死仇大敌却变成朋友。
  处境非常险恶,可怕的灾难已经落在她头上了。她强烈地意识到,罗运是她唯一的倚
靠,就算是从功利上打算吧:罗远是唯一可以助她逃避灾难的人。
  与两位随从暗中交换意见,便领先向瑞云村飞奔。
  方门主就要她奋勇当先,派了几个亲信紧跟着她担任打前锋。
  假使方门主知道她的打算,天知道会发生何种变局?至少不会让她独自行动,不让她脱
出视线外。
  还没到达瑞云村,报讯的爪牙把信息传到,果然是八极雄鹰在骚扰,已损失了一些人。
  方门主暴跳如雷,不顾一切亲自参予追逐。
  扼守谷口的人调入谷,瑞云村内也人去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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