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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风云榜》


第十一章 冒名混入黛园



    虎形人声落刀出鞘,刀身晶亮,如一浙秋水,冷气森森,好刀!
    另两名虎形人虽然不曾拔刀,但形之于外的跃然欲动气势极为明显,强烈的杀气澎
湃,构成震慑人心的凌厉压力汹涌而来。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虎形人的刀立下门户,他便看出没有以内力御刀,显然想用刀招取胜,以技巧和他
的百了刀神奥刀法相搏决战。
    这也表明不是生死对头,没有使用神功秘学的必要。
    如非生死关头,他极少用刀,刀不出则已,出则一了百万。
    但对方已撂下狠话:挡不住我的刀,你死!
    目下摆出的阵势,也显明地要将他置于死地。
    任何武功,如无浑厚的真力施展,任何神技绝招也是枉然,刀法也绝无例外。
    真力,指先天具有或后天练就的劲力。
    力源有两种,一是本身具有的;一是透过某一种途径而练成借用、转化、迸发等等
技巧而获得的。
    前者,指力量或蠢力;有些人可以提百斤重物,有些人则手无缚鸡之力。练外功,
则可增加力量干技巧。
    后者,指运力的技巧,通常指内功。内功范围甚广,练气术仅其中之一而已。
    不论内功外功,人人可学,但易学难精;能用来杀人自如,可就不简单容易了。
    三个虎形人不但形成合围,另八名男女也半弧形半包围,随时皆可能加入一拥而上。
    两个巨人也进院子里来了,摔伤并不严重,站在院门口,摩拳擦掌不住咒骂,堵住
他的退路。
    “就陪这家伙练刀。”他心中打定主意。
    他徐徐拔刀出鞘,虎目中神光炯炯、宝相庄严。
    “在下不知尊驾为何找我,刀一出有敌无我,各安天命,尊驾还来得及免去这场灾
难。”他庄严的举刀,一字一吐:“在下不希望平白无故操刀杀人。”
    “我虎形人也有同感,但马行狭道船抵江心,早晚会有你我生死一决的一天到来,
今天你是提前自找的,所以你注定了要做糊涂鬼;进招……”
    对方叫他进招,明白表示自负托大,可是,行动却相反,招字声未落,已抢先发难,
刀光如电,碎然涌发,狂野地排空直入。
    他吃了一惊,这家伙的刀法有点邪门,似乎是专为了对付他的刀法招路而发刀的。
    他用刀时,习惯上喜用最快的速度,走中宫行无畏的切入攻击。
    而今天,虎形人却是斜向发刀,速度已臻极至,中宫可以完全获得保护,不但抢制
先机,而且可以封锁他的攻击。
    刀光电旋而至,森森刀气彻骨生寒。
    他间不容发地斜闪八尺,有受制的感觉在心头。
    一声长笑,刀山如影附形压到。
    他又是一惊,对方这一招反旋追袭,又封死了他反击回敬的先机,让他尝到力不从
心的滋味。
    千钧一发中,他斜向侧翻腾,从可怖的及体刀光中出其不意远翻出丈外,危机间不
容发,后起的左脚小腿裤管被以开一条裂缝,几乎伤了肌肉。
    一声沉叱,刀光再次从下方流泻而至,危机第三次光临,他身形未定,连招架的机
会也消失了。
    经过无数次生死搏斗的磨练,他本能地发挥全身保命的绝招。
    刀光及体,他全身似乎突然缩小了一倍,闪动中,墓地化不可能为可能,一道不可
思议的刀虹,从对方刀山的见微空隙中疾射而出,穿透刀山,锋尖先一刹那到达虎形人
右肘内侧。
    “咋”一声异呜,锋尖失去些许准头。
    虎形人应变的经验和技巧,几乎神乎其神,也化不可能为可能,握刀的右手不可思
议地后缩八寸左右,肘弯保住了。袖破了,但毫发未伤,锋尖击中小臂。
    虎形人疾退八尺,吃了一惊。
    他单足点地,也斜掠丈外。
    “你系有铁护臂。”他稳下马步叫。
    慕地,他脸色一变。
    虎形人的刀,这时锋尖向上斜拂,刀锋突然转向前面,右足向前微扬。
    只要右足一点地,便会人刀一体向他猛烈地狂攻。
    “是……你……”他大叫“你获得刀经主要的攻击八法精髓,你。
    右后方身材稍矮的虎形人,突然鬼魅似地出现在他身后,刀临他的右背肋。
    他像是脑后多长了一双眼睛,身形闪电似的反旋,他的刀竟然准地贯八虎形人的左
肋。
    “呃……”稍矮的虎形人本能地叫,人向前冲。
    他倒射八尺,刀随势离体,一声怒呼,他发疯似的猛扑先前与他交手的虎形人。
    第二名虎形人恰好截出,刀光电闪,浑雄的刀气已表明以内力御刀。攻出致命的一
刀,志在必得。
    同一瞬间,第一名虎形人挥刀冲来。
    “你老爹撰经藏了私,该死!”第一名虎形人厉叫,狂叫着冲到刀气出现,刀啸似
龙吟。
    第三名虎形人刀法狂野,速度惊人,而且已用内力御刀,应该可以轻易地砍倒他的。
    又飞出不可思议的刀光,致命的一刀。
    第二名虎形人自以为攻出的致命一刀,必定可能将他一刀致命,没料到他的致命一
刀才真的致命。
    不知刀自何来,当然致命。
    刀尖掠过左颈例,肉绽骨伤。
    致命的一刀,一了百了。
    刀光流转,迎向第一名虎形人。
    这瞬间,八名男女呐喊着挥刀剑急急飞抢。
    “砰!”第二名虎形人倒了,鲜血飞洒。
    “救……我……”咽地的第二名虎形人嘎声叫,在雪地上挣扎。
    颈已断了一半,如何救?
    第三名稍矮的虎形人,已经叫不出声音,抱住良肋不住抽摇滚动,血流了一地,白
的雪,腥红的血,特别惊心怵目。
    “铮铮”两声狂震,双刀两次电光石火似的接触。
    虎形人测飞丈外,发出一声怪啸。
    “我找到你了……”他怒叫,一跃而上。
    虎形人更快,事先己有所准备,当然快,一跃三丈,狂风似的抢人大厅,一闪不见。
    他扑错了方向,慢了三四丈。
    “你走得了?”他大叫,全力狂追。
    八名男女在虎形人的怪啸指挥下,立即四散而遁。
    堵在院门口的两个巨人,也窜出院门外溜之大吉。
    农舍内部房舍甚多,人躲进内室,想以一个人的力量搜寻,并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当他失望地出现在院子时,人早已走光了,连尸体也失了踪。
    “找会找到你的,你这杂种难逃公道。”他向空寂的农舍愤怒地叫骂。
    乾坤一爪勾看不清下面农舍内所发生的事故,只隐约看到周凌云在院门口,摔飞了
两个人,如此而已。
    主仆两国迎着愤怒地大踏步向上接近的周凌云,感到好奇和困惑。
    “发生什么事故了?”乾坤一爪钩关切地问:“好像你曾经与不少人交手,对方是
何来路?”
    “不知道是何来路。”他摇头:“沈兄久走江湖,想必多见多闻。”
    “多少涉猎几场武林风暴,也知道一些武林秘辛、江湖奇闻。”乾坤一爪句颇为自
负他说。
    “既兄可曾听说几个穿虎皮背心,戴虎头面具隐藏本来面目,操江南口音的人吗?”
    “这……穿虎皮衣的人确有几个,但在下却没听说过有戴虎头面具的人,无常老兄
的意思……”
    “下面就有这么三个杂种,刀法非常了不起。”
    “这……结果如何?”
    溜掉了,共有十三人。哦!神茶郁垒两个混球,沈兄可知道他俩的近况?”
    “这两个江湖恶客,像是天不收地不留的孤魂野鬼,到处打抽丰混口食招摇撞骗,
好像半年前在山西汾州附近鬼混,现在应该还在份州,因为这期间,没见到他们在别处
露面。无常老兄问他们,有何用意?”
    “这两个混球,在下面农舍扮把门人。我想知道,他们混到京师来到底替谁卖命。”
    “这我就不知道了。”乾坤一爪勾脸一红,自负的神情一扫而空:“你老兄是说,
被你摔飞的两个人,是神茶郁垒两个恶客?”
    “是的,应该不会错。”他肯定地说。
    “咱们一面走一面谈,我会替你打听虎形人的消息,我有不少朋友,也许能找出一
些线索呢!”
    “那就有劳沈兄了,在下先行谢过了。”
    两人谈谈说说,奔向黛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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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手名宿齐聚黛园,该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与其盲人瞎马似的四处奔波摸索,不
如向那些高手名宿打听来得实际些。
    投贴十分顺利,把守外栅门的人仅查验请帖,简要地询问随后的人数姓名,便让宾
客进入。
    里面是正式院门,六名门房收受请帖,登记姓名与随从的姓名人数,便由一位健仆
领路,将宾客带至宾馆安顿。
    自始至终,均不曾盘查宾客的底细真伪,似乎显得松懈,毫无警觉心,与安排在外
围的严密警戒迎然不同。
    房舍甚多,不愧称西山名园之一,真有五六十座各种型式的建筑,仅内部的小型花
园书堂,也有十余处之多,陌生人进入,真难辨识身在何处。
    但走动的人却不多,各处也没见有警卫人员走动,容纳三五百名贵宾也绰绰有余,
可知占鸡之广。
    到底在这十天中,有多少贵宾光临,恐怕连园内的一般人员也不知其详。
    每位贵宾拥有一间客室,另有安顿随从的房舍。这是说,每位贵宾各自有安顿处所,
并不住同一栋房屋内,形同隔绝。
    每一座客室有一男一女两个健仆侍候,听候使唤,招待颇为殷勤周到。
    周凌云没带有随从,健仆领着他穿堂越合而走,不久便进入另外一座小院于中的幽
雅客室。
    一男一女两个健仆,早已在小厅堂相候。
    茶已沏妥,男仆行礼毕,领路的仆人先肃客就座,女仆随即献上热腾腾的香茗。
    “小的先替大爷说明,这里就是大爷的居处,是本国的听雨轩贵宾室,今后大爷作
客期间,住宿皆在此地。”领路的仆人在旁恭敬地发话:“负责照料起居的张三与王氏,
大爷有事可以差使他们。”
    “哦!是不是礼该先拜会贵主人?”调凌云感到疑云重重,如此待客未免有失利数。
    “撤主人必须在会期的前两日赶回,按期得在大后天傍晚方能赶到。大爷安顿毕,
可以随意四处走动,除了敝主人的内院,任何地方大爷皆可散心,本园游想之地甚多,
春季有不少王公贵人光临呢;
    大爷若要找其他贵宾谈心,可命张三带路前往,他知道所有贵宾的安顿处所,要不
自己去找费事。”
    “这是说,在贵主人末返之前,不必请见贵园的执事人员了?”
    “不久,大总管郭学海郭七爷,会亲自前来会晤贵宾的,其他的事,小的就不知道
了。”
    “可以自由出园吗?比方说,在下要到京城打听朋友的消息。”
    “很抱歉,恐怕不行。”仆人欠身说:“会期前后共十天,这十天中许进不许出,
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纠纷,园外围的警卫会客气地请贵宾转回。”
    “如果在下坚持出园呢?”
    “那就失去贵宾身分,不能再来了,除非大爷另有一份请贴。”
    “哦!我明白了。”
    “小的责任已了,大爷有事可找张三、王氏,他俩随时听候大爷吩咐,小的告辞。”
    “有劳了,谢谢。”
    仆人行礼告退,彬彬有礼,真不像一个卑下的仆人。
    喝完杯中茶,周凌云的目光,落在一旁侍候的张三身上,心中疑云更浓。
    张三年约三十出头,像犊姑牛般健壮,生了一张朴实面孔,举动沉着稳健,是属于
令人一见便生好感的人,给人一种可以信赖的印象。
    “张三,你知道在下的底细吗?”他含笑问。
    “这里是听雨轩贵宾室,事先预定作为无常公子的居所。”张三恭敬地垂手欠身回
答:“宾馆执事派人将公子领来安顿,必定是无常公子大驾光临了。”
    张三不但举动沉着稳健,谈吐更是不俗,可知黛园不但有大户人家的气派,一连一
个仆人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主人郭冠华必定是人中磷凤。
    “你曾经见过无常公子吗?”
    “不曾。”张三坦然说:“至于贵宾到底身分是真是假,不是问题。”
    “什么意思?”
    “宴会举行时,也同时举行演武大会,敝主人对所请贵宾的真才实学,所知极为广
博,届时真假立辨,瞒不了人,公子爷的身分,不会是假的吧?”
    “呵呵!你不是说届时再调立辨吗?”他坦然大笑:“我可以独自随意走动吗?”
    “是的,公子爷可以随意走动。”
    “除了内院?”
    “内院有敝主人的内眷,公子爷不至于前往走动吧?”
    “当然不至于,毕竟于礼不合,不是作客之道。呵呵!我想前往走动也不知内院在
何处,对不对?哦,这里是听雨轩,右邻那座小院是……”
    “叫赏秋阁,秋日菊花似锦,那儿安顿一位女贵宾。来了三天了。”
    “女贵宾?她是……”
    “金牡丹吴华容。”
    “哦!名震江湖的女杀手女浪人,左邻呢?
    “吟风楼,安顿振武山庄的少庄主,狂风剑客郊一飞,以及尚义门少门主,唯我公
子王成彪,另一位女宾,是郑少庄主的朋友,叫字文纤纤,据说是武林的女英豪。”
    “老天爷!江湖上有名的花花双太岁。”他摇头苦笑:“江湖浪人、女杀手、好色
的太岁,全集合在一起了,贵主人不怕外界人士说闲话?”
    “说什么闲话?”
    “藏污纳垢之所。”
    “敝主人以武会佳宾,天下各道各门人才济济,岂能局限于向某一道某一门取才?
敝主人光明正大地会友,岂怕心怀叵测的人闲话污蔑?”张三无意中透露了口风。
    “对,贯主人的胸襟,确也令人佩服。”他不再多说:“在下安顿妥当之后,可能
到处走走。”
    “可需小的陪伴?”
    “不敢有劳,你歇息去吧!有事我会找你。”
    “小的随时听候吩咐,务必让公子爷感到舒适愉快。”
    “宾至如归,没错吧!呵呵!”
    “正是此意,小的住在客房,告退。”
    张三、王氏退出后,他进入主管房,客房整洁,装帐俱全。
    他留心察看片刻,先熟悉环境,注意门窗的检查,暗中作了应变的准备。
    在一座别院,周凌云找到了乾坤一爪勾主仆。
    这里也有一男一女两仆照料,因此不便细谈,三人出院在一处小花园的小亭中聊天。
    “沈允,主人这种招待形式,你不感到奇怪吗?”周凌云郑重地问。
    “是很奇怪,但还不算怪异,我参与过更怪异的聚会呢!”乾坤一爪勾是个老江湖,
不以为怪:“这里整座园表面和平安静,暗中戒备森严,内外波诡云橘,莫测高深,谁
也弄不清危机何时发生。无常老兄,其实也不必忧心忡忡,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可
也。”
    “你知道花花双太岁吧?”
    “大名鼎鼎的风流人物,江湖上稍有头面的人都知道这一双宝贝。”
    “金牡丹当然也名号响亮吧?”
    “不要去招惹这个女杀手,无常老兄。”
    “太岁与杀手碰头,你知道会有什么事故发生?主人又不在
    “主人本来就有周详的准备和安排。”
    “你是说…”
    “黛园曾经举行四次宴会,事后真正仍在江湖耀武扬威的还有几个人?主人要最好
的、武功出类拔率的人才,其他浪得虚名的人要来何用?又不是建帮组会人愈多愈好。
所以,主人躲到最后才出面,让宾客先了断旧恨新仇,剩下来的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才配受到主人的尊敬礼遇,你老兄明白了吧?”
    “晤!相当毒。”他点头表示了解:“主人避不见面,表示不在家,客人们碰上仇
敌,不守作客之道拼个你死我活,主人并无多少责任。如果我所料不差,黛园之会,将
是有双重危险的鸿门宴,丢命的合法屠场。”
    “但一旦受到主人青睐,不啻平步青云,名利双收。”
    “怎么一回事?”
    “你老兄收到请帖时,是不是附送一百两银子盘川?不久大总管拜会时,见面礼更
令人眼红。而主人出面宴会时,演武的彩金之丰盛厚重,将让你大喜过望,一旦受到主
人选中礼聘,那就一步登天啦!”
    “登天会跌死的。”他悻悻地说:“人即使肋生双翅,也登不了天。”
    “我早已打听过了,今年初夏宴会,好朋友横天一剑孙不群参与了,目下荣登伊王
府武学总监。伊府武学本来在洛阳,但在登封设有教习所,派去的总监不仅领袖各地礼
聘的高手教师,而且可以支使少林门下子弟,何等风光?
    这就是我知道内情,仍然敢冒险前来赴会的原因所在,这毕竟是名利双收的大好机
会,武朋友梦寐以求的最好出路,比在江湖出生入死混口食强一千倍,一万倍。”
    “横无一剑的武功,只能算是第一流的,他的出路,还不算风光。”随从人熊沈忠
接口:“至于那些武功超等的,听说出路更是令人羡慕,掌有生杀大权,有享用不尽的
子女金帛。”
    “我知道。”他苦笑。
    “你知道什么广乾坤一爪勾问。
    “天下三条龙。”
    “胡扯,这与天下三条龙风马牛不相及。”
    “那就等着瞧吧广他不便多说:“沈兄可知道毒阎罗最近的行踪?”
    “抱歉,我对那老毒物怀有恐惧。”乾坤一爪勾真的打一冷战:“我宁可装聋作哑,
最好永远不知道这个人,即使与真的阎王打交道,也比与老毒物打交道危险要少得多。
无常老兄,无常受阎王管辖,你不会是老毒物的人吧?”
    “你看我会做老毒物的帮凶吗?”
    “你无常老兄的声望身价,都比老毒物高一级,按情理应该不会,我信任你。喂!
有兴趣吗?”
    “什么兴趣?”
    “咱们也浑水摸鱼,联手乘机锄诛他家,凭你我的实力,保证可以无往不利。”乾
一爪勾笑得邪邪地:“至少可以自保,是吗?”
    “抱歉,这不是在下的作风。”他断然拒绝:“浑水摸鱼,说不定激起公愤,反而
成为众矢之的,何苦来裁?沈兄,不要做这种众怒难犯的事。”
    “这个……”
    “你有仇家来了?”
    “目前没有,以后就难说了,谁知道后来的是何人物?你呢?”
    “目前我也没发现。”他离座准备走:“金牡丹是超等的杀手,消息灵通,我准备
向她打听消息。沈兄你认识金牡丹?”
    “闻名而已,从未谋面。她接买卖出动时,通常化装易容办事。老实说,见过她的
化身的人为数不少,见过她本来面目的人并不多,你老兄与她打交道,可得千万小心,
这鬼女人不好说话,眼高于顶,找她会碰大钉子的,不但攀不上交情,反而结仇反脸。”
    “我会小心的,再见。”
    他在各处走了一圈,所碰上的宾客,大多数他不认识。
    往昔他少与高手名宿打交道,仅从各方面知道某些风云人物的底细,但见面对方如
果不露名号,仍然不知道对方是哪座庙的神抵,除非对方有众所周知的特征可资辨识。
    他知道金牡丹的名号底细,但从未谋面,见面也不相识,相攀交情也无从着手。
    他特别留意内院的格局,中枢所在地毕竟不同,警卫森严,任何宾客走近,皆受到
态度倒还和气的警卫挡驾,想求见主人无此可能。
    先熟悉环境,这是江湖人的金科玉律。
    面对楼阁散布,不知到底有多少楼房的内院,他想冒险一探的勇气急剧消退,真不
知该如何着手。
    天一黑,本来一片喜气,到处有人走动的黛园,突然像从阴间刮出一阵阴风,整座
黛园充满阴森不测的气氛,成了鬼影幢幢的阴曹地府。
    天气本来就阴冷酷寒,夜间的黛园似乎更为凄冷。
    所请的三十余位宾客,已经有八成光临,每位贵宾各有安顿的处所,彼此相距说远
不远,说近却又不近。
    因为大多数楼阁皆有花径或长廊相通,小花园、天井、小院落错落其间,虽是相邻
的建筑,转折前往就显得远了些。
    而负责照料贵宾的男女仆人,都知道所有宾客安顿的处所,任何贵宾询问,他们都
可以正确地回话。
    至于贵宾是不是帖上的本人,他们就无可奉告了。
    所有的贵宾都是精明机警的老江湖,几乎每个人都知道已经来了的人安顿在何处。
    周凌云也不例外,有意无意地—一打听清楚,提高警觉,暗中提防意外。
    令他失望的是,已经来了的贵宾中,没有毒阎罗,也没有善用毒针的可疑人物,暗
杀鬼神愁的凶手,似乎不可能是前来赴会的贵宾。
    理由很简单,黛园所请的贵宾,许人不许出,出了就不能再返回。
    郭智先告诉他,可疑的凶手曾经往来西山,能自由往来西山与京城,可知不是黛园
的贵宾了。
    除非,凶手是黛园的人。
    他不死心,决定有始有终,不退出黛园盛会,发誓要查出杀鬼神愁的凶手来。
    假使凶手是黛园的人,他也绝不放弃追凶的行动。
    最令他担心的是,他并不知道无常公子的仇家,到底有什么人。
    所有的人,告认定他是无常公子了。
    贵宾中没有他百了刀的仇敌,但是不是有无常公子的敌人他就一无所知了。
    全园沉寂,寒风萧萧,各处闪动着一星星照明的灯笼光芒,但绝大部份建筑黑沉沉,
罕见有人走动。
    死寂的气氛,令人感到无边的孤寂与不安。
    房外的小厅堂点了一盏长明小灯笼,烛粗蕊小可燃四个时辰,光度困蕊小而有限,
发出股俄的暗红色幽光,照明的功能有限。
    小厅门是上了闩的,门外另加有防风的暧帝,如想破门而入,那是十分费事的手法,
更不可能用刀撬闩的,因为门有街闩有插,只有笨贼才会从门上打上意。
    “笃笃笃”叩门声打破了沉寂。
    叩门声轻而柔,虽是子夜时分,也不会惊动相邻的房舍,而屋内的人却可听得真切。
    周凌云正在圆桌旁品茗,一旁燃着一座火盆,炭火半炽,大提壶中的开水喷出温热
的蒸气。
    他独自子夜彻茶,似乎早料到有不速之客光临。
    “们没上闩,请进。”他泰然地说。
    门没上闩,有意让不速之客毫不费事地登堂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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