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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虎风云榜》


第三十七章 觅迹追踪挖根



    执役的人几乎全是老弱残兵,能偷懒就偷懒,因此天一黑,就很少有勤快的人走动。
    他隐藏得十分成功,京都人上几乎没有几个人,认识这位无权无势的外官,暂时内
调闲置的世袭侯爵,对他暗中主持锄奸大计的工作极为有利。
    本来,京师闲置的官多如牛毛,一个不能也无权干预朝政的人,必定会受到冷落。
    那些在庙堂炙手可热的权势大员,像江树、钱宁、张锐等等权臣,根本就不知道安
仁候这种闲置人员的存在,在权力斗争的圈子里,不会有权臣在闲置人员身上下工夫浪
费精神。
    夜间,安仁候通常不处理公务。提所本身的公务就少得可怜,连前军都督府本身的
业务也不多,每天派老弱冗员抄发一些有关湖广、江西、福建的邪报消息,依期提拔军
区内的老弱人员。
    但如果军区内发生了战乱,那就有得忙了。
    二更夫,他刚从前军都督府返回,十几名随从亲兵,一回公署就各自返回住所歇息
了,两名未随伴随他返回署,行的公馆候爷府。
    没有公务处理,他退自返回内院的密室。他的家眷留在江西安仁封地军区,外官暂
凋通常禁止携眷随行,所以他的住处伺候的人阳盛阴衰,整座公馆只有四五名上了年纪
的女仆照料。
    踏入灯光朦胧的穿堂,两名亲随不能跟人,告退匆匆走了。
    平时,该有两名老女仆,在穿堂迎接他到更衣室,卸除官服换上便抱,再进内室。
    可是,穿堂空荡荡不见人踪,没有本息,春寒料峭,穿堂内依然冷气袭人。
    他攀然心动,汗毛根根直竖。
    一个敏感的人,可以感觉出潜藏的不测,一有所感,一就会发生这种反应。
    他的炯炯虎目,留意通向内室的用道,那儿有一座门,门是虚掩着的。
    看不出任何异状,但他发出一声沉喝。
    已经走了的两名亲随,随即出现在穿堂口。
    “侯爷,怎么了?”一名亲随警觉地问,一掀外袄,拔出冷电森森的匕首。
    “有点不对。”安仁候说:“你们进来控一搜附近,再查一查内院。”
    “是。
    可是,没听到接近的脚步声,似乎亲随虽然应略了,但并没听命进入穿堂,毫无动
声息。
    他本能地感到诧异,扭头一看,大吃一惊。
    两名随仆伏在堂口,无声无息,像是死尸般。
    其中之一手中紧握着匕首,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倒下的?更没听到任何打击的轻微
声响。
    一阵寒风刮入,像是来自地府的明风。
    “咦!你们……”他脱口惊呼。
    身后传出一声轻咳。骇然转身,他拉开马步立下防守的门户。
    “是你……”他脸色大变,心虚地后退。
    “我的朋友、已经把尊府完全控制了,不必打主意把你的秘密护军与保镖召来,以
免全军覆没。”周凌云步步进逼,亦步亦趋随时皆可能扑上出手:“我不想杀死你。但
是,你如果不合作,又当别论”。
    “你……你想怎样?”他感到手心直冒冷汗,心底生寒,语气不稳定。
    “是你派刀手要杀我灭口的!”
    “我坚决否认,但我决不逃避责任,我的属下的一切作为,皆由我承当。”
    “嗜!你是一个好长官。可是,我不能因尊敬你而轻易放过你。”
    “你打算……”
    “我要你坦诚地回答我的问题。”
    “能说的,我一定说。”
    “很好。我从敌我双方以及第三者各方调查,已经证实你有三个组织。一是飞虎会,
有一明一暗两种人。明的负责欺敌,乱人耳目,由一些老弱护军中挑选几个混字号人物
摆样子,让京都的人把你们看作不成气候的滥混。暗的,就是散布在城外的神秘刀客,
人数众多,也就是那晚打击神龙与四海盟的主力,主持人是飞虎尹豪尹千户。”
    “不错,这方面做得十分成功。”
    “第二个组织,以江湖的高手名宿或者的果组成负责踩探侦查与暗杀,名义上的领
导人叫朱季虎,这位朱季虎的真名号我要知道。”
    “我以我的生命作证,我并没成立这种组织,但我的确曾经不断拨出可观的经费,
作为执行用问的开支。期间,需要大量的金银,概由江西方面筹措转运京都开销,兵部
与前军都督府不曾拨交一两半两。为免事泄波及,因此我从不过问,到底有没有这个组
织,我的确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知道这几年来,成绩十分优异。”
    “金银调拨由谁经手的。”
    “抱歉,我不能告诉你。”他断然拒绝透露。
    “哼!你不说……”
    “你不要威胁我。”他逐渐稳定下来了,胆气渐复:“头可断血可流,机密决不可
泄。我负有使命,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你吓唬不了我的。”
    “哼!第三个组织,是用来应付急变的人才,出勤时穿了虎皮袄,甚至全身扮虎,
完全掩藏本来面目。你那飞虎会的神秘刀客,刀技皆出于第三个组织的主持人所传授训
练。你听清了,我一定要知道这位主持人是谁。”
    “你们这种人,怯于公敌,勇于私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歇息着说:“当初
本来我坚决反对请你襄助的,我早就知道你这种人对忠义的见解不同,果然被我不幸而
料中,只怪我不该放弃我的主见找你共图义举。周凌云,我决不会告诉你,我不该说的
事,反正任何事我都必须负责,冲我来好了。只有死的勇将安仁侯,没有出卖部属的熊
百韬。”
    一声怒吼,他扑上了。
    一记黑虎偷心,豪勇地走中宫突入,拳劲居然沉重如山,大概武功的根基相当良好,
弓马更是出色。
    周凌云拨开攻来的铁拳,叶叶两声问哼,两劈掌劈在他的左右颈根,再在小膀上来
一记短冲拳,拳掌有分寸,但也相当沉重。
    他感到星斗满天,腹内翻腾,俯身向前一栽,强忍痛楚躺倒,伸脚连绞带扫,依然
勇悍绝伦。
    周凌云比他高明得太多,闪过三腿回敬一脚,一脚踢在他的右肋下,把他踢得滚了
两匝。
    一声厉吼,他忘了痛楚,爬起,双爪箕张,来一记猛虎扑羊,余力奋不顾身向周凌
云凶猛地扑去。
    周凌云毫不退缩,以力斗力,双手崩开抓来的双爪,扭身来一招霸王时,狠狠地撞
在他的左胁下。
    撞击力是斜发的,硬把地撞得向右摔出丈外。
    左右助是软弱要害部位,先后全受沉重的打击,小腹的伤势也随之扩大,他再也忍
不了啦!
    狂叫一声,错缩在地,他痛苦地抽搐。
    “我要带你到镇国府,当着外四家那些混蛋骄兵悍将面前盘问。”周凌云凶狠地走
近说:“江彬那杂种,明里敷衍江西宁府,暗里勾结交通,百变金刚就在他的府中托庇,
明目张胆千手面玉郎合作,陷害忠良。他们对你一定有浓厚的兴趣,一定万分欢迎我,
借他的府第办事。”
    “哈哈哈哈……”他一面抽搐一面征笑:“你休想打如意算盘,你永远没机会
了……”
    周凌云仍在八尺外,猛地伸手虚空乱点,气流激分,无声的指劲远及丈五六。
    他手脚一松,停止抽搐,右手的皮护臂有一只小小秘密袋盖掀开了,左手掌滚出一
颗淡青色的小丹九。
    左手本来已掩近嘴唇,丹丸是从唇侧滚落的。
    周凌云俯身拾起丹九察看片刻,丢下一脚,踏成粉末。
    “你也别想如意。”周凌云再伸指虚点,解了双肩肘的穴道:“你包庇不了他们,
我的消息极为灵通,已经有了可靠的线索,我一定能把他们揪出来了断。好好养伤吧!
再见,侯爷。”
    他眼前股陇,痛苦地挣扎着试图爬起。
    “周……凌云,看……看在苍生涂炭份……上,求……求你不……不要……呢……
不……”
    他终于痛昏了,沉重的身躯无法爬起。
    藏身的地方不能距城太近,避免被快速的大群骑军合围。同时也不能过远,以免进
出部城不便。
    西南十里左右的丽泽关百泉溪,附近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大宅院,只有可容小车往来
的小径。
    而且往来的部是附近郊区的乡民,陌生人很少在这一带走动,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周凌云八个人,借住在一家姓张的大宅偏院内。
    近午时分,季小龙与化装为小村姑的桂小绿,匆匆从都城返回。两人负责与堵城的
眼线密切连系,有关的消息来源准确无比。
    午餐相当丰盛,一面进膳,一面商量进退大计。
    “神龙的人全都躲起来了,四海盟的混混也像鬼魂似的失了踪,不知道他们到底在
搞什么鬼,其中必定有可怕的阴谋。”季小龙近来更为机灵,也更为老练,说话已像完
全成熟的青年:“他们藏匿的地方很多,而且都是达官贵人的深院大宅,这都是千面玉
郎的同谋所提供的,咱们的朋友无法进一步深入踩探。咱们除了直捣巢穴捉活口之外,
很难获得真实的线索。周大哥,晚上要不要去?”
    “按常情,百变金刚不可能就此放过我们。”周凌云慎重地说:“他应该出动所有
的人手,甚至要借重三厂一卫与外四家的骑军,不惜一切代价铲除心腹之患。而事实上
他却把所有的人全部隐藏起来,真猜不出他葫芦里卖些什么药,咱们真不能在敌势不明
之时,轻举妄动。”
    “我反对再替那个什么猴子卖命,兄弟。”狂风剑客恨恨地说:“我一想起他派刀
客大批出动要杀咱们灭口,我就一肚子火。你没宰掉他,我心里很不满意呢!
    “郑兄,宰他不费吹灰之力,但真要宰他,咱们的麻烦大了。”
    “屁的麻烦。”狂风剑客悻悻地说。
    “神龙替江西宁府打江山,一旦他们成功了,结果如何,郑兄想到了吗?”
    “这……”狂风剑客一怔。
    “他们会号令天下,以可怕的重金要咱们的命。”唯我公子总算不糊涂,说的话具
有说服力:“郑兄,你的振武山庄,我的尚义门,都会在人间消失。东方姑娘的雄风堡,
俞姑娘的云牺别业,必定化为瓦砾场。”
    “咱们在座的人,都必须改名换姓,做八辈子亡命逃户。”周凌云说得极为严重:
“所以,咱们已别无抉择,不是他们的天下,就是咱们的世界,因此安仁候方面,仍有
利用的价值。”
    “那么,你打算……”狂风剑客同意周凌云的解释。
    “暂且等待,必须谋而后动,知己知彼,咱们才能稳操胜券,小龙继续与朋友密切
联系,搜集各方的一切线索。我要利用这段期间向安仁侯施压力,早些了断我与虎形人
的恩怨是非,也希望从他口中,了解神龙那些人的动静。毕竟他是军方的高阶层人士,
他的谍网比小龙的下层牛鬼蛇神深入,那些王公大臣的广院深宅,也只有他才能将谍网
布人。”
    “周兄,我也希望你赶快把虎形人的事了断,才能集中精神,与神龙作生死一搏。”
唯我公子诚恳地说:“你这样心悬两地,咱们也跟着紧张兮兮,有什么打算和计划,让
咱们同心协力赶快完成好不好?我总觉得你老把与虎形人的恩怨责成自己的私怨,有时
候一声不吭,就溜走办事,实在不够朋友。”
    “他连我都不许参予呢!你急什么呀?”俞柔柔话中带刺:“金牡丹涉入飞虎会已
无疑问,他对金牡丹……”
    “俞小妹,干吗弄缸醋来吃呀!”东方纤纤娇笑:“这叫做恩怨情仇,难分缘孽,
只有当事人才知道该如何处理。你就别管啦!周大哥会善加处理的,放心啦!”
    “我能放心吗?”俞柔柔委委屈屈地说:“毒阎罗的话绝对可信,老毒魔说金牡丹
不是他们那一组的人,那一定不会错。那女杀手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谁也不知道,我怎
能放心?哼!她最好别让我碰上。”
    “你们到底烦不烦呀?周凌云不胜烦恼地拍着桌子:“等你们也陷入我这种进退失
措境地,你们同样困扰,同样笑不出来。”
    “我实在看不出你为何要进退失措,应该说是自寻烦恼,呵呵!”唯我公子说着风
凉话。
    “问题出在安仁候这些人身上,不管他们的作法是如何卑劣,但目标却是可敬的,
他们所冒的风险比咱们险恶十倍,我能无视一切,而肆行报复吗?”周凌云不佳摇头:
“至少金牡丹进入黛园出生人死,如果她不是属于毒阎罗那一组为钱卖色的人,那么,
她致力的目标,就比你我问黛园的目标伟大得多多。我真的不忍心从她身上找出主谋的
人来,正如我不忍心逼迫安仁候的心情相同。别提了,烦人。小龙,你爹和你三叔怎样
了?”
    “我懒得过问了。”季小龙也显得烦恼重重,万般无奈:“我能怎办?妖女们不走,
爹只好等待,凭爹和三叔的武功,能列洞庭妖窟把我娘救出来吗?谁破得了妖窟的禁制
呢?”
    “你要我把妖女们擒住带往洞庭吗?你爹愿不愿让我使用雷霆手段?”
    “这”
    “我知道你爹于心不忍,所以我不能插手。”
    “我知道,所以我实在憋得难受。”
    “只有让我出面干预,不然十分棘手。我在等,等你爹回心转意,让我出面。”
    “我也不知道该怎办才好,我恨文心兰,恨不得真要把她拍卖掉,但……”
    “但,她是你表姐。”周凌云摆出无奈的怪相:“沾亲带故,谁能狠心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不是英雄的行径,你我都不是不世的英雄,难难难!”
    “我……我真想做一个英雄……”李小龙咬牙说。
    “哈哈!小鬼,你如果真想做英雄,保证日子难过。”狂风剑客大笑:“早几年我
就大做英雄梦,所以把绰号取为剑客,后来……”
    “后来,发现英雄难为。”唯我公子接口:“咱们都年轻气盛,死执著侠义办事,
处处碰壁行不通,干脆任性而为,反而事事如意。
    小龙,千万别做英雄。”
    “你两个太岁教小孩离经叛道,简直岂有此理!”周凌云英骂:“可别忘了,你们
两个的老爹,一个称振武,一个称尚义,你们俩却败坏门风……”
    “树挖苦人了,周兄。”狂风剑客打断他的话:“五十步笑百步,你把无愧刀的绰
号改为百了刀,同样不是离经叛道吗?小龙就在向你学,你知道吗?你在带坏他呢!”
    “你们这些家伙,烦人!周凌云摇头苦笑。
    理亏的人,就是这副德行。立即引起一阵哄笑,连一向支持他的前柔柔也笑了个掩
日葫芦。
    天刚发白,槐园的高大院门楼上,两个负责守望的庄丁发出可怕的叫号。
    庄内的警卫,这才发现两个庄了被捆住双手,被人从楼上的扶拦缓缓往下放,庄丁
吓得疯子似的狂叫救命,身躯在半空不住旋转。
    全园一阵骚动,纷纷抄兵刃在大院门外的广场集中。
    广场宽广,中间是方砖砌的大道直达园门楼,足有两百步长短,可知槐园占地之广。
    园门楼下层建有接待室,门楼内侧两旁也有庄丁住处,五六个庄丁发狂似的向内逃,
后面追逐的花花双大岁嗓门够大,像在赶狗。
    终于,集合了五十余名任丁,人多胆就壮,哈喝着整队,不久便排成两列,步伐倒
还整齐,列阵齐步向国门楼接近。
    前一排是单刀,后一列是花枪,像一回事,单刀斜举,花枪前伸,还真有一点军伍
的态势。
    园门楼内侧,周凌云八位男女也列队等候。
    前一列人数多些,三十名庄丁打扮,手执雪亮单刀,神态狞猛的壮年大汉,流露出
假人心魄的强烈气势。
    行家一眼便可看出不是混饭吃的庄丁打手,而是嫖悍勇猛信心十足的高手,庄丁的
寒酸打扮,掩盖不住他们形之于外的慑人气势和形象。
    周凌云向同伴打出意会的手式,墓地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向五十步外仍在接近的人
群冲去。
    中途拔刀在手,身形疾变,速度突增三倍。
    向刀山枪林猛冲,真像一个存心自杀的疯子,一比五十余,简直开玩笑。
    俞柔柔七个人虽然极为紧张,但在原处静观其变。
    五十余名在丁先是大感意外,随即大感愤怒,有人发出怒吼,有人发出咒骂,后一
列的花枪一乱,接二连三有人超越刀阵,要抢先用花枪接斗。
    “不许乱……”有人大喝。
    可是,已来不及阻止了,周凌云冲势太快,人影依稀,刀光似电,无畏地切入,首
先穿透枪林。
    他使用刀背,连敲带拍,左掌更是快速霸道,掌一及人体便有人飞抛,呐喊声与叫
号声乍起。
    穿透枪林,镍入刀山。
    三十名刀手怒吼四起,漫天散地的刀光快速旋舞,宛若满天电火流光闪烁,刀气如
风雷骤发。
    暴乱的人影波开浪裂,刀飞人倒,三冲错两回旋,三十个人剩下不到十人,有些人
被踢飞出两文外。
    有些人被抓住远摔翻三丈余,刀阵在刹那间瓦解。
    枪阵也在一刹那崩溃,余下的枪手见了鬼似的向后急退n发生得快,结束也快,等
这些人惊魂初定,周凌云已退出二十步外去了。
    倒了三十余人,有一半人仍能狼狈地爬起,另一半挣扎了老半天也站不起来。
    刀枪散了一地,但地面没留下半滴血迹。
    “你们用的确是太极刀法,快要获得刀法神髓了,但碰上真正的行家,你们死得也
快,因为刀法中的缺憾,你们也完全学到了。”
    周凌云收刀屹立,声如沉雷:“我晚上再来,我要那位将刀法传授给你们的人,与
我面对面公平了断,你们最好不要参予,以免枉送你们性命。”
    周凌云转身大踏步走了。
    五十余个庄丁惊破胆的日定口呆,望着周凌云的背影,不知所措,也没有人敢移步
追赶他。
    路口的八角亭中,周凌云与俞柔柔在亭中闲聊。
    从上一次的漫天烽火浩劫,以至江湖道上的秘辛,无所不谈,当然也谈及乡土情怀,
人生趣事,谈得极为投缘。
    石桌上摆放了一些干果,葫芦盛有香茗,像是早春的游山客,暂且放下俗务,偷得
浮生一口闲。
    满山绿意,春阳暖洋洋地,令人心胸为之一畅。
    “其实小时候,我经常跟我爹到京城游玩。”周凌云盯着十余里外朦胧的部城,似
已陷入童年的回忆中:“我的故乡霸州,有许多亲朋在京都混得颇有局面,乘快马一天
半甚至一天就可以赶到。所以小龙的消息灵通,固然他那些城狐社鼠小痞棍可派用场,
找那些乡亲故!日暗中相助功不可没,何况我还有几个老江湖的长辈襄助。
    那些混帐东西,想逃出我的手掌心并不容易。”
    “哦!你没让我见见你的长辈,好自私。”俞柔柔白了他一眼:“他们是你的什么
人呢?”
    “早已洗手江湖的前辈,他们除了我之外,从不以真名号示人,而且不喜欢与外人
接触,贻养天年,自得其乐。有机会我一定会带你去拜望他们,日前不是时候。”
    他并不想隐瞒,但却有其必要,他在西山的孤云别业是在京都打听消息的活动中枢,
必须严守秘密。
    “你说过你要往江南一游的。”俞柔柔知趣地不再追问,另找话题。
    “看来,不走一趟大概不成事。你知道,我对小龙有承诺,凭他父子的武功修为,
洞庭之行必定凶多吉少。这几年我都在中原游荡,江南极少逗留,匆匆而过,有如闲云
野鹤,你会做一个好东道主吧?”
    “那是当然。”俞柔柔显得无比兴奋:“先伴你到洞庭,回头游苏州进太湖。云栖
别业风景绚丽,我有一艘华丽的游艇,我们……”
    正说得高兴,墓地脸色一变:“可恶,他们还敢来?”
    来了五个人:安仁模、飞虎尹豪、西城兵马司的缥骑尉杨一鸣。
    一位粗眉大眼的年轻人以及一位年约花甲的穿长袍仕绅打扮的人。
    所有的人,都带了刀剑。飞虎尹豪的雁翎刀,则连鞘插在腰带上,颇有几分武林豪
客的风采。
    五个人踏入亭,周凌云安坐不动,爱理不理地冷冷一笑。
    安仁俊的身份地位、年岁都比他高许多,他一点也不在乎,即使是皇帝来了,也吓
唬不了他这个微啸天下的武林狂汉。
    “我猜,你昨晚一定驻驾槐园。”他向一脸尴尬的安仁候说:“今早没把你那些忠
心的刀客宰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只想试出他们所使用的刀法而已,暂时给他们留
一条活路。
    天一黑,黑夜中挥刀,即便想刀下留情也势不可能。熊侯爷,你如果不遣走他们,
就得替他们准备棺材,绝无侥幸可言。”
    “周壮士,你……你到底……”安仁侯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很难令人相信地是骁勇
的名将。
    “我要这位传授刀法的人,这人也是你三个组织中地位颇高的领导人之一。我已查
出了刀客的领导人,是这位千户大人飞虎尹豪。
    统率江湖高手的首领,是化名为朱李龙的人。这位仁兄,正是瑰园的大总管,翻云
覆雨陈世杰,或者是他的儿子陈老七陈怀忠。
    而化装为虎形担任主力打击的小组负责首领,也就是传授刀法的人。
    飞虎尹豪,不要说你不知道这个人,我唯你是问。我一定要这个人,不然绝不与你
干体。好,你们不肯说,我也不急,等我宰光了你们的人,这位仁兄就会出来的。”
    “周壮士……”飞虎尹豪急得满头大汗。
    “你说破了嘴也是枉然。”周凌云声色俱厉:“我走遍天下,踏遍了五湖四海五岳
九州,花了几年岁月,进出刀山剑海,瓦砾尸难,为的就是找出这个人。
    上次我投书闯槐园,几乎丢掉了老命,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我会用刀把槐园变成
血海屠场。
    安仁候,你最好不要估错了我的决心。飞虎尹豪,早上我已经证明给你看了,你那
些号称无敌的刀客,我片刻间就可以把他们屠个精光大吉。他们的刀法是我周家还没成
熟的初步技巧,我宰他们根本用不了一刀,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粗眉大眼的年轻人,眼神一动,迈出一步。
    长袍仕绅,拉住了年轻人。
    “周凌云,你说了许多绝话。”长袍仕绅冷冷地举步上前:地许你真的很了不起,
或者你的刀十分锋利,真的天不怕地不怕一了百了。”
    “你不相信在下名实相符?”周凌云整衣而起,脸色一沉:“想求证吗?”
    “老夫…”
    “停外见,阁下。”周凌云举步向亭外走,亭外是大道,正是施展的好地方。
    膘骑尉杨一鸣右手徐抬,日光落在含笑注视着周凌云的俞柔柔身上。
    “杨大人,你最好不要打错主意。”周凌云在亭口突然转身冷冷地说:“俞姑娘的
创,比我百了刀的刀要快一倍,神奥两倍。而且,她用的是天下七大名剑之一,可以绝
壁穿铜的彩虹剑,你如果认为自己是铁打的,再打她的主意并未为晚。”
    杨一鸣打一冷战,手无力地垂下了。
    “就是你多嘴。”俞柔柔笑吟吟离应跟在他身后出亭:“我正等他们打歪主意,以
便砍断他们的狗爪子呢!”
    长袍仕绅瞥了俞姑娘的彩虹剑一眼,眼神微变。
    周凌云往路中一站,挪了挪腰间的刀,叉手屹立。
    “阁下,你准备如何求证?”他向跟来的长袍仕纳阴阴一笑:“你的佩剑古色斑斓,
一定是吹毛可断的名创,是七大名剑之一吗?”
    “最平常的松纹古定剑。”长袍仕纲淡淡一笑:“像老夫这种人,手中有否兵刃并
不重要。”
    “对,高手名家,摘叶飞花也可杀人,掌风指劲杀人于两丈平常得很,在下见识过
不少这种超拔的高手名家。我用刀杀人,算是下乘中的下乘刀客了。”
    “你可以用彩虹剑增加威力呀!”
    “抱歉,刀是我周家的家传武学,对剑一知半解,我宁可用刀。”
    “不用宝剑,你的刀挡不住老夫的罡气御剑。”
    “哦!原来阁下练成玄门至宝,降魔度劫的罡气,失敬失敬。”
    。周凌云的口气,一点也没有敬的意思:“这是说,你阁下即使背着手,止在下用
尽吃奶的力气,用刀拼命砍,也伤不了你一根汗毛,刀距体三尺便碎裂散飞了。好,在
下偏不信邪,必须砍你几刀试试,不试怎知罡气厉害的程度?阁下,你的罡气有几成火
候了?修至八成火候,阳极阴生了吗?”
    “对,你真该试试。”长袍仕绅反笑肉不笑,拔出青芒闪烁的松纹古定剑:“年轻
人敢作敢为,信心十足,任何邪都不相信,这也是年轻人可贵的地方。你似乎对罡气颇
有认识,老夫也不知道到底修至几成火候了。”
    “反正你阁下的进境已到此为止,日后有退无进。”周凌云讽刺的口吻相当刻薄:
“年轻算不了什么,你也曾年轻,也曾受过高手名宿的威胁恫吓,也曾为了自己的理想
目标而努力发挥才华。我,走的是你当年的老路,所以同样具有大无畏的勇气和决心,
向高手名宿的威胁恫吓挑战。前辈,我要进招了。”
    “年轻人,你随时可以进招……”
    一声狂笑,周凌云双手握刀,咬牙切齿,势如疯虎,狂猛地冲进,一记雷霆万钧的
力劈华山出手。
    刀气进发似殷雷,毫无顾忌地迎头劈落。
    “你找死!”长袍仕绅厉叱,挫马步,力贯剑身,松纹古宝剑幻化为蒙蒙青虹,左
手也搭住了到把,衣袍无风鼓动,硬接硬挤,一到挑出。
    一声金呜清越震耳,刀没在三尺外露裂,竟然贵人罡气所布下的无穹强韧力场,与
剑作正面接触,爆出一串火星。
    全身力形于外,凶猛狂野的周凌云,像被无形的反弹,强劲弹升而起,这瞬间,全
身一松,变成软绵绵,轻飘飘的物体,像向上飞升的蝴蝶。
    按常情,长袍仕绅应该股算在握,喜上眉梢,一剑将对方狂野的气势击溃,而且将
人挑飞,应该高兴的。
    可是,正好相反,马步更沉稳,神色更庄严,松纹古定剑隐发虎
    啸龙吟,剑身的实体形状已经消失,由间缩烁动的青虹所取代,猛地向上迸射。
    蝴蝶升至顶点,随即飞舞而下,人的重量似乎已经消失,眩目的刀光电射而降。连
续三声金鸡爆炸,蝴蝶再次上升飞舞。
    罡气练至七成火候,便阳极阴生,阳罡的雷霆气势消失,转变为杀伤力更强大的阴
柔异劲。
    能在对方极为强劲的力道重压下,毫无阻滞地贯人,发出时已看不到威猛的气势,
慑人的风雷声也消失,可任意予取予求。可是,却无法伤得了身在空中的周凌云。
    长袍仕绅眼神骤变,额上有冷汗沁出,呼吸一变,随震势挪马步易位。
    马步刚稳,蝴蝶第二次从空而降。
    长袍仕绅须眉俱张,大喝一声,招发万饬朝天。
    “一了百了!”沉雷似的叱喝白天而降。
    随着叱喝声,飞舞的蝴蝶起了急剧变化,手脚收敛,紧缩,幻化为光芒格烟的光球,
下降的速度倍增,有如流星殒落。凛冽的罡风与光芒四射的光球疾落,笔直地从下而焕
射而起的绵密剑林空隙中澳人。响起慑人的音爆,风雷随光芒的迸射而爆发。
    长袍仕绅一声惊叫,身形重现,踉跄暴退丈外,胸襟开裂,大油化为数幅布帛,随
进裂的罡风四散飞扬。
    刀光暴张,电射而至。
    挣一声震呜,松纹古定剑架住了刀,剑不住颤抖,长袍仕绅双手握剑,支撑得十分
吃力。
    再偏三寸,刀尖就可以光临长袍仕绅的咽喉。
    飞虎尹豪大吃一惊,一跃而上,急拔雁翎刀。
    幽香人鼻,人到剑到,彩虹剑的锋尖,点在飞虎尹豪的右耳门要害上,寒气彻体,
近身速度之快,无与伦比。
    “你要我刺穿你的头颅吗?”俞柔柔语音虽柔,却充满凶兆:“我的剑,一定比你
的刀快。”
    只要稍加压力,剑尖便会贯入腮骨缝穿耳门。
    “壮士,刀下留情……”安仁俊大叫。
    周凌云一推刀,长袍仕绅踉跄急退,摇摇欲倒,剑脱力地下垂,浑身战栗,似已脱
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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