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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情潮》


第十九章



    他被客店逐出,便知道是皇甫俊的联友在搞鬼了。苍天教胁迫皇甫家的人同行,就
是知道皇甫俊在宁国府有朋友可以利用。
    皇甫使在府城有哪些得力朋友,他一清二楚。
    跟了里余,他便猜出这三个黑影,不是苍天教的人,也不是陆大仙的爪牙。那些人
是不穿长衫的,这三个黑影穿的却是长衫。
    三个黑影沿小径飞掠,心无旁骛,警觉心不高,根本不知道有人在后面跟踪。
    “我得看看他们到底来了些什么高手名宿,以便筹谋对策。”他心中满哈:“知己
知彼,大意不得。”
    他一直就在试探对方的实力,在太平府地区,他不想来硬的,到了宁国府,是反击
的时候了。反击,最好先摸清对方的底细。
    远出两里外,三家村在望。
    杜英确是疲劳过度,需要充足的睡眠恢复疲劳。但她睡得并不真的安稳,并没获得
真正熟睡的利益。
    也许,睡在一个大男人身畔,让她感到压迫感吧!总之,她下半夜才真的把情绪稳
定下来,在困惑中梦人华仔。
    她的动静,完全不能引起高大元的注意。高大元睡得像一段大枯木,甚至在钻入高
大元覆盖的衣内,半拥抱着在胸怀上挪动,高大元也毫无反应。
    她真的有点气忿,这个大男人既然喜欢她,为何完全忽视她的存在?最后,她不得
不极不情愿地放弃心中的念头,也感到困倦,定下心使抛开忧虑睡着了。
    一阵鸟语惊醒了她,张开眼便看到满天彩霞。
    她一惊而起,怎么居然大亮了?立即发觉高大元不在身边,作抗的包裹和外衣,似
乎仍然遗留着高大元的气味。她跳起来,感到胸前有凉意。本来是和衣而睡的,露宿怎
能解衣就寝?
    她却是衣带已解,酥胸半露,发育刚成熟的美好铜体,在晨光下展现极为诱人的娃
力。
    “这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她脸一红,喃喃地呼咕,急急掩上襟拾带系腰:“他一
定对龙女那种女人有兴趣。如果他对我……对我……罢了,天知道将会发生些什么后
果?”
    举目四顾,视界被草木所阻,看不清十步外的景物,她俩歇息的地方,在矮树散布
的草丛中。
    听不到声息,高大元不在睡处附近。
    她想呼叫,却又怕引起强敌的注意。
    心中有点慌,高大元不会丢下她一走了之的。低头看看作枕的包裹,另一边的小包
内有仙书秘发,东西都在,可知高大元不可能一走了之逃灾避祸。那么,会不会出了意
外,被人擒走或者杀死了?
    当然她心中明白,强敌虽强,但决不可能在她睡眠时,无声无息地杀死高大元,而
不会惊动她。
    至少在子夜之前,她并没真的熟睡不醒。
    心中一动;本能地蹲下,手落在盛书的包裹上,似乎突然看出某些地方不对。
    这只小包,是一个陌生人交给高大元的,她曾经留心察看这只包裹。现在,似乎包
裹有点不一样,像是份量多了些、稍大、稍重。
    也许,在离开城内客店时,高大元曾经解开,增放了些杂物在内,所以外型有些少
改变,要留心察看,才能看出里面盛的是书,外表轮廓,没有当时所看到的那么鲜明;
盛书的包裹有棱有角的。
    她不曾看过包裹内的书,高大元也无意让她看。
    这些仙书秘发,才是灾祸之源。
    刚想打开包裹结,草声簌簌,高大元分草快步出现。
    “我带来了食物。”高大元奔到,放下用于荷叶包住的一大包食物,向香四溢,还
是热的:“下面有小溪,赶快下去洗漱以便进食。要快,得赶快离开。”
    “赶快?”她站起笑问:“很急?”
    “对,很急。”高大元向东一指:“溪上游,有苍天教的人投宿。西面下游,有弥
勒教的可怕人物歇息。不久之后,大搜索将从两面展开,急不急。”
    “哎呀!”她跳起来,捡出洗漱物品向下急走。
    她颇感奇怪,高大元的神色轻松,毫无惧容,似乎并不在乎两路高手人马的合围搜
索。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远走高飞,另行觅地藏匿进食,怎敢仍在此地逗留?
    没有仔细梳洗的时间,草草洗漱毕,回到草窝,高大元已将食物摆放停当了。
    “咦!有鱼有鸡,热的。”她吃一惊,这怎么可能?这里不可能有卖食物的市镇:
“你会变戏法?或者自己下厨?”
    “偷来的。”高大元甚至递给她一只碗一双竹筷:“他们在农舍,准备了丰富的食
物,有酒有肉。我看了眼红,应该见者有份,对不对?所以顺手牵羊弄来一份,吃糕饼
干粮实在不甘心。哼!本来我们该在城里的客店,安安逸逸享受的。”
    “老天爷,你敢去偷他们的食物产’她更感吃惊,席地坐下进食,眼中涌起疑云。
    “呵呵!在江湖鬼混的人,如果自命侠义英雄不偷不抢,活得是相当痛苦的。”高
大元大笑:“真正带了千百两银子在外行侠仗义拯危疏财的人,有如凤毛城角。像我,
市有百十两银子,已经是富豪了。路见不平疯颠病发作,我会毫不容惜流财施舍。一里
我认为有理由偷抢,也会毫不迟疑下手又偷又抢。偷那些人的食物,我理直气壮。”
    “是哪些人?”
    “我认识的人不多,反正都是他们的精锐人物,其中没有陆大仙,没有弥勒教那几
个漂亮女人。”
    “你上下两批人都见过了?”
    “是呀!人数不算多,但愿他们分开挂,不然两方的人上下一堵,麻烦得很。”
    “我们上山进……”杜英指指后面的小山头。
    “不能再进了,杜英。”高大元技下口中的食物,虎目中冷电一闪即没:“再逃下
去,咱们真的会被看成落水狗啦!”
    “那你…”
    “攻击是最佳的防御;别让他们像疯狗一作乱扑乱咬。天暴星的人不在这附近,所
以我动手时,你必须袖手作壁上观,不要插手,躲稳些,知道吗?”
    “躲得掉吗?”她苦笑:“谁也脱不了干连。”
    “我也知道这是掩耳盗铃的笨念差别,但毕竟是不得已的如意想法。你的武功修为,
比他们一些高阶人物差得很远,躲在一旁作壁上观,是唯一可行的笨想法。快填饱肚子,
早些准备应变。”
    她仍想询问,却被高大元摇手示意阻止她再多说。
    她知道的是:危机来了。
    她其实并没听清高大元的话,没留心小溪的上游下游。
    她知道这一带有一个两溪汇合的宛溪,宛溪其实是一条可供船只航尾的河而不是溪,
而且她知道距此不远。
    至于各小山之间,也有自然形成的泄洪小溪,附近这条就是贯穿小山谷的小溪流,
谁会留意上游下游?
    小溪自西向东流,宽仅二、三十步。
    高大元曾经用指指示,上游西面有弥勒教的人,东面下游有苍天教的高手住宿。但
她并没留意,管它上游下游?
    她对目下的情势和处境,可说毫无所知,不曾和对方真正接触,一直就跟着高大元
奔逃。因此,她一切都听任高大元作主。昨晚高大元作试探性的伏击突袭,该算是首次
与对方身份不明的人接触。
    高大元首次进行侦查,带口食物,指出强敌的正确位置,这该是高大元第一次主动
与强敌周施,而她却睡着了,失去参予的机会。
    当她和高大元潜抵一座矮林前缘,她村成意外,前面草坡下小溪旁,两座农舍似乎
见不到人影,炊烟却袅袅上升,表示农舍正在各早膳。
    “你躲在这里,千万不要下去现身。”高大元将包裹塞在树丛内,郑重向她叮咛:
“如果我支持不住迫走,你必须尽快从右后方的树林脱身,以后在歇息处会合,我无法
分身照顾你。”
    矮材从距下面的农舍不足百步,居高临下看得真切,向右后方近在咫尺的树林脱身,
农舍的人决难追及,脱身并非难事,高大元计算得相当周到。
    她脸色一变,本想拒绝,接着呼出一口长气,大概知道无法反对高大元的安排。
    “你……你主动找他们产’她显得忧虑,不安的神色写在脸上:“你能对付得了这
些人吗?”
    “我又估计错误。”高大元答非所问。
    “你的意思……”
    “本来我估计两方的人,会两面对进穷搜,但却料错了,他们是从相反的方向进行
搜索的。可能他们已经知道对方的位置,避免碰面冲突,所以向相反的方向搜,因此我
们途中没见到搜索的人。
    留在这里的人不多,可能都是昨晚辛苦了一夜,需要歇息的人,我大概应付得了。
应付不了,我可以走,谅他们也拦不住我。他们除了倚仗人多势众之外,根本不配和我
玩命。”
    “农舍里是些什么人?”她居然没留意高大元活中的强者口吻,也没留意高大元流
露在外的飞扬神采。
    “苍天教的人。”
    “咦!你知道……”她脸色又变。
    “我来过了,那时这里有十七、八个人。现在没派有警戒,所以不会超过十人。躲
好,我下去了。”高大无语音未落,人已窜出十步外了。
    她伸手急拉,抓了个空。
    两座农舍静悄悄,大概占住的人,不许农宅的人外出,以免走漏消息。留在这里的
人,都是奔波了一夜,极需歇息的恢复精力的爪牙,身份地位高的人昨晚并没出动。天
亮之后,才是首脑人物大展成风的时候。
    人数不多,极需歇息,反止这里是早就占据的势力范围,派不派警戒无关宏旨。因
此,户外不见人踪。
    高大元出现在第一家农舍的柴门外,屋内的人依然毫无所觉。
    柴门紧闭,须破门而入。
    “里面有人吗?开门。”高大元像泼野的村夫般大叫大嚷,而且用脚踢门:“有贵
客登门,为何不启门迎接?瞧不起人是不是?也犯不着飨以闭门羹呀!”
    他叫出第一个字,里面在堂屋进膳的几个男女,便已抓了兵刃跳起来戒备。
    话说得难听,把里面知道典故的人,激怒得火冒三千丈,怒不可遏拉开门咬牙切齿
猛扑。
    一刀一剑势如雷霆,不管三七二十一立下杀手,一左一右疾冲,剑吐出刀斜挥,要
将他贯穿、砍断。
    “咦!怎么乱打乱杀?”他飞返大外,再向侧急闪,刀与剑太急太猛,他退得更快,
快逾电光石人。
    另两个人影随后截出,一男上女,恰好截住他的闪避方向,双剑吐出漫天电虹。
    “他娘的!你们要谋财害命啊?”他像在施展幻形术,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两丈外怪
叫:“唷!原来是你,你用剑来表示情义?”
    屋内涌出另三名男女,七个人三方堵住了他。
    看清他的面貌,反常地不再一拥而上。
    用剑截堵他的一男一女中,女的正是龙大小姐龙紫霄。
    “天杀的!你怎么说话如此刻薄?”龙紫霄一脸通红,又羞又怒,表情丰富,用剑
遥指着他咒骂。
    “咦!我说了什么啦?”他装糊涂。
    “哈哈哈……”不远处一株桃树下,扮成老村夫的大衍散人支杖怪笑,笑声震耳欲
聋:“你小子扮嫖客扮得像下等客人,难怪要吃闭门羹,该骂,不是吗?”
    “老头子,你少管,这里没有你的事,除非你想做着风流。”高大元大叫大嚷。
    “我一定要杀死你。”龙紫霄尖声咒骂,挥剑直上。
    他像流光船泻退三丈外,到了桃树旁。
    龙紫霄不敢独自追击,七个人徐徐逼进。
    “慢来慢来,不要倚众群殴不好好?”他保持距离徐徐后退:“龙大小姐,我发誓,
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会在这里。”
    “你是故意羞辱我的,不杀你此很难消。”龙紫霄的红脸,快要气得泛青了,手中
剑发龙吟,似乎真要一剑宰了他消恨。
    “小说子,你是本地人,不要说不是故意的?”大衍散人也跟着他除除后退,说的
话怪腔怪调:“至少,你知道屋内藏有漂亮的大姑娘。”
    闭门羹这句话,其实早已成为普通不伤大雅的成语。但在宁国府对一位闺女说,那
就麻希大了。
    这句话的典故,就源出宁国府。
    唐代,这里叫宣州,扣改宣城郡;以后又改为宣州。
    那时,有一位艳冠群芳,颇有才气的名妓史风,在这里高树艳帜,把香巢称为迷香
洞。她把客人分为三等,上等嫖客必须才、钱、人皆是上品。
    对于那些无钱无势既无人才,也大字不识一斗的下等嫖客,根本不许进入她的香闺,
仅命仆人端出一大碗汤,搁在窗台上,闭上门,要嫖客吃罢羹汤走入,回去做梦在梦中
相见。此后,这碗羹汤便叫闭门食这位名妓,竟然创出名传千古的成语。
    闭门羹这句话一传千百年,日久变质,已成为普遍的成语,听的八颗不以为逆。但
在宁国府说这句话,可就有大麻烦欠揍了。
    宁国府的附廓县,目下仍叫宣城。
    对年轻的美丽的女人说这句话,真会被揍得头青面肿。不但骂了美女,也骂了自己;
妓女和嫖客;淫荡的艳妓,下等的嫖客。所以,在别的城市,最好电避免说这句受拒的
话,以免贻笑方家。
    高大元摆出泼野相,嘴上粗鄙存心激怒这些人。在芜湖活动期间,没有人把他看成
值得一提的高手。龙三小姐龙紫虹,就曾经把他整得死去活来。目下他的态度恶劣,立
即引起众怒。
    龙紫霄吃过他的亏,但也没把他看成高手,总算心中有所顾忌,不敢冒失地独自冲
上行致命一击,嘴巴在说狠话,行动却不积极。她的两个男女同伴非常勇敢,咬牙切齿
挥刀举剑,猛然向高大干的背后冲击,行雷霆一击。
    “老头子,你怎么胡说八道?”高大元与大衍散人转身退走,以背向敌大声反驳:
“我如果是本地人,怎敢在乡亲众目所视下,和这些人打打杀杀?不过,闭门羹一词,
我不否认知道一些传闻,如此而已……可恶!”
    身后刀风剑气压体,剑刺背心刀斩腰脊恍若雷电光临。他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不但
知道有人近身下杀手,而且知道刀剑攻向目标的招式。
    声出人动,快得令人目眩,旋身有闪,左后方漂亮女人攻背心的剑走空,险之又险
地从男爪牙的刀尖前反旋,贴身到了男爪牙的右侧,右肘一张,叶一声击中对方的右肋,
顺手反钩,刀住对方的右腕一扭,锋利的狭锋刀到了他手中,连刀鞘也没收了。
    锋一声狂震,刀背一拂,击中那位扭身追击女爪牙的剑剑脱手飞旋着远出三丈外。
    漂亮的女爪牙大骇,惊恐地飞退,挡住了随后扑上策应的另两位同伴,几乎撞成一
团。
    “好刀!”高大元将刀轻拂两次,刀气进发似风雷:“两斤三两,正好趋手。”
    “小子,你手中的刀重要吗?”大衍散人怪笑着问:“咱们双方的武功修为势均力
放,有一把趁手的刀就重要了。”
    “你善用刀?”
    “我是刀客,当然善用刀。”他举刀扣指轻弹,刀发出镀铝的清鸣:“碰上大群高
手围攻,刀是唯一决荡屠灭的利器,比剑强一百倍,所以我用刀,这几年来,我多次碰
上大批高手名宿倚众围攻搏杀,十荡十决刀下无一招之敌,从来就没失败过,所以我活
得好好地。”
    他的目光突然变得阴森冷厉,脸色更是狞猛慑人,缓缓扫视前面惊疑不安的七男女,
目光似可穿心贯肺凌厉可怖。七男女在他低人目光扫视下,胆气迅速沉落,脸色大变,
不约而同一步步向农舍退。
    他这番话,是说给这些人听的,每一句都充满杀气凶兆,让听着的人心惊胆战。
    龙紫霄退得最快,看了高大元凌厉阴森的气势,终于知道在芜湖栽得不冤。高大元
决不是一个三流打带跑的江湖混混,难怪一两百高手名宿,在芜湖追逐数目,甚至远追
至宁国府,仍然无法奈何得了高大元,吃了暗亏的人为数不少。她,就是吃了暗亏者之
一,迄今为止,她羞于启齿将受挫的经过告诉同伴。
    “小子,你准备用刀痛宰这些贪心鬼?”大街散人对他所说的话不以为怪,似乎早
就知道他是了不起的功臻化境人物。
    “我有权回报他们,不是吗?”
    “这……多杀有伤天和……”
    “什么叫天和”他们无所不用其极谋杀我,我被杀了,天就能和吗产“这…”
    “这几个人,我还不想杀,七个人加起来,也禁不起我三刀两刀屠宰,杀之不武。
而且……”
    “而且什么?”
    “我要那个大美人,龙大小姐。我和她在芜湖,她曾经投怀送报。虽然双方是敌对
的,混世男女算不了什么,不能说是一双两好,毕竟曾有过一段情,权算两情相悦的男
女,暂时抛开恼人的恩怨情仇。我对她仍然不想割舍,我要她,该分手她才能走……龙
大小姐,站住,你敢走?站住……”
    龙紫霄正在转身逃走,而且走得更快,一窜便进了农舍,消失在堂后溜之大吉。
    他猛冲柴门,走避不及的六男女,本能地挥刀舞剑向他攻击,也由于自卫而本能出
招。
    刀光狂泻而过,金鸡震耳,刀剑一触便崩飞,丢了刀剑的人也被震倒。
    “你跑不掉的,小宝贝。”他冲入堂屋,向通往内室的走道大叫大嚷:“我不信你
能逃到天尽头。”
    当然不便向内阁,农舍的人与他无仇无怨,操刀闯内室,那是下三滥的行当。
    门外的六男女,连滚带爬从屋侧飞遁。
    大衍散人支杖旁观,不住摇头苦笑。
    “你是阴魂不散啊?”高大元到了门外,收刀入鞘插在腰带上,盯着大衍散人怪笑。
    “呵呵!我又怎么啦?”大衍散人笑得更怪。
    “你跟来干什么?”
    “距是容天下人走的,不是吗?你小子能走,我老人家就不能走?”
    “呵呵!你这假神仙老狐狸,肚子里那点牛黄马宝,以为我不知道?”
    “去你的!难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与蛔虫无关,人的一切行为主宰是脑。”他拍拍脑门:“所以骂人笨头笨脑,决
不会说笨头笨肚。”
    “你聪明吗?”
    “差不多,当然并不真的聪明。他娘的!在芜湖任人凌迫就够笨啦!”
    “你知道些什么?”
    “哼!人心怀鬼胎。”高大元转身向山上走。
    “什么?老夫……”大衍散人在他向后大惊小怪。”
    “你不要急于否认。”高大元摇手相阻:“你跟来在一旁鬼鬼祟祟,用意是在监视
我,万一我落在那些人手中,你怕我招出医仙王金的下落。你从京都跟在他们后面,为
的是什么?你与医仙王金有交情,是无可置疑的。我相信你十分明白,那些人图谋我的
原因所在。”
    “那些仙书秘笈……”
    “那是次要的目标。”
    “你的意思……”
    “那些人…苍天教那些人,主要的目标是医仙王金,把人抓住,还怕不知道仙书的
秘密?所以那些人集中全力提我,妄想从我身上,追出医仙王金的下落,你当然关心。
我把仙书秘发送给你,而你却视同敝履不肯接受,有暗中跟在我身边的必要吗?哼!大
概我如果情势不危急,你是不会执神仙出面搭救的了。”
    “哈哈哈!你小子不笨,知道就好。你的女伴来了,老夫得回避。呵呵!小心她。”
大衍散人转身便走。
    上面,杜英正分枝拨草飞奔而下。
    “喂!小心她什么?”高大元扭头叫问。
    “天机不可泄漏,哈哈哈…”笑声渐渐远去,人早就不见了。
    “高兄,那是谁?”远在三十步外的杜英急叫而下。
    “送还书的怪人。”高大元高声答。
    农舍的大门,是不可能向山上开的,因此躲在上面向下察看的杜英,无法看到屋前
发生的事故,直待看到有人一哄而散撤走,这才提了三个包裹向下急奔。
    她看到大衍散人的背影而且,不知是什么人。
    高大元一语带过,她也不便追问。
    她曾经看到大衍散人还书给高大元,只知道是一个不起眼的老村夫。现在,她终于
怀疑高大元另有同伴了,但高大元不承认也不否认,也明显地表示不要她过问,她知道
如果继续探口风,肯定会引起高大元的反感。
    在江湖游荡的人,谁没有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有意探问,是极为犯忌的事;高大
元就不曾探问有关她的个人私事。
    “我们在这里农舍歇息。”高大元接过包裹,重新向下走:“等他们来找我,你和
农舍的主人住到内室去,避免和那些人冲突。除非来人是天暴星一群强盗,不然你不可
插手。”
    “啊!才被你赶走的人……”杜英颇感惊讶,怎么能公然在这里歇息,居然要等强
敌上门,不想及早脱身,未免出乎意外。
    “我要的那个女人。”
    “什么?你要的女人?”她吃了一惊。
    “龙紫霄,她腿快溜掉了。她们共有七个男女,在这里歇息。这些苍天教次级爪牙,
是容易打发的。”
    “老天爷!你能把她们七个人赶跑?”她意似不信,大为失凉:“她不是次级爪牙,
而是超等的,可独当一名的教中高手,论武功法术,陆大仙并不比她高明。虽然她曾经
被你捉弄过,但那是她……哪是情势对她不利。而现在她有七个人,你……”
    “你看到她们窜逃,对不对”你看,我还夺了一把刀;一把品质不错的刀。”高大
元进入堂屋,拍拍酒菜仍在的八仙桌:“喂!里面的人快出来接待恶客,不然拆了你这
座茅屋。”
    农舍主人哪敢违逆,夫妇两人战战兢兢出来接待。
    高大元立即变得笑容可掬,给了主人一绽碎银酬谢,说明暂时不需食物,可能住一
两天。并且郑重叮咛,发生任何事故,一家老少都不可外出过问,免遭池鱼之灾。
    他要独自应付,要杜英随主人在后进房舍安顿,见机行事,情势失控就必须逃走趋
吉避凶,千万不可出来卷入旋涡,与对方一照面便脱不了身。
    如果是天暴星那些人找来,又当别论。
    所谓一家农舍,指这一家人所居住的房屋。
    房屋当然不是简简单单孤零零的一栋家宅,而是有各种用途的三五栋,甚至八九栋
建筑,散乱地散布在主宅两侧或后方,占地甚广,找地方藏身并非难事。如果人手不足,
人屋搜查不但不易搜获,而且相当危险,很可能反而受到潜藏人用暗器行致命一击。
    敌踪出现之前,杜英不必先进内房藏匿。两人占扭了厅堂,主人彻了一壶茶给他俩
品茗聊天。
    “苍天教的人真住在这里?”杜英脸上有明显的不安,似乎很难相信高大元能击败
七个男女爪牙。
    “错不了。”高大元肯定地说:“你不会认为我不认识龙紫霄吗?她就是苍天教的
更要人物。”
    “你……你与那龙大小姐……龙紫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杜英说话有点迟疑,
这才是她所关心的事。在芜湖,她就知道高大元与龙紫霄有瓜葛,可惜她一直不曾目击
事故的经过,高大元不加说明,她也不便追问。
    “你年纪还小,不理会我和她的事。这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牵缠,说了你也不懂。”
    “你怎么老说我年纪小?”杜英重重放下茶杯,显得有点暴躁大声抗议。
    “呵呵!你本来就小。”高大元不介意杜英的态度:“我这种在江湖玩命者的心目
中,对田女间的事看得相当透彻。我这一类的人,不论男女,多少有些心理不正常症候,
外表的反应是有掠夺性和反叛性,情爱两字只是过眼云烟。能两情相悦暂结一段露水姻
缘,已经是最令人称羡的遇合了。等而之下,就是只要我喜欢,我就要,对方是否同意
无关宏旨。小姑娘,你知道掠夺性的含义吗?”
    “灾”
    “龙大小姐挑衅找上我,我认为是她先有意挑逗,所以我乐意接受,是否有情爱谁
也不在乎。我不在乎她为了何种目的挑逗我,我有权在接受之后,不容许她反悔;我不
是一个容易受人摆布的掠夺者。小姑娘,日后你必须小心正现这种问题。一个美丽的女
人,不主动挑逗对方已有危险,挑逗之后又后悔,后果更不堪设想;除非你不在江湖走
动鬼混。”
    “胡说八道。”杜英大发娇唤:“你正经一点好不好?你……”
    “好,正经些。”高大元站起挪了挪佩刀:“我只是提醒你,一个美丽的女人,在
江湖走动鬼混是如何危险。你,你就美丽漂亮的小姑娘,更为危险。你最好恢复以前的
丑女孩面貌。你进去吧!他们来了。”
    “他们?”。杜英跳起来,目光移向门外。
    “上游住宿的人。唔!来得好快。”
    “我没看到……”
    “快进去!快!”高大元急急催促。
    杜英一惊,极不情愿地进人后堂走了。
    把沉重的八仙桌挪至屋倒,堂屋就显得宽阔多了,他仍在桌旁落坐,仍在好整以暇
喝茶。
    堂屋光线一暗,有人堵在大门。
    他扭头瞥了当门而立的人一眼,善意地微笑含首表示打招呼。
    是一个身材魁梧红光满面的中年增人,青色谱便袍又宽又大,光头上居然在戒疤,
很可能真是受过具足戒的合法偕人。手中的禅杖,份量颇为沉重。
    “咦!这里的人呢?”大和尚声如洪钟,神色不悦:“居然不派人警戒,任人长驱
直入。可恶!你是那一坛的弟子?竟敢见了本菩萨仍然安坐不动,该死。
    高大元颇感意外,以为一人是在上游三家农舍住宿,闻见赶部的弥勒教高手,没想
到来的仍是苍天教的人。
    苍天教的门人弟子中,有一半以佛门僧尼露面。尤其是高阶层的人,几乎全都是增
尼打扮。这位增人,他不算陌生。
    弥勒教称佛,高阶层门人子弟,却以道装露面,与苍天教正好相反。
    “弟子?在下不是什么弟子,也不信佛,佛度化不了我这杀人如屠狗的刀客。大和
尚,你不要毫无佛门弟子的风度,用大嗓门在这里违反佛门戒律,大呼大叫抖尽威风好
不好?”高大元拍桌而起,虎目怒张威风凛凛,大和尚的气势,被他压下了不少。
    佛门弟子与人说话,是不能抬头挺胸气大声粗的,戒律规定须低声细语,甚至不能
与对方平视。
    这大和尚必定不知道,住在这里的弟子被高大元吓走了,此时此地,必须派人警戒
的,怎能疏忽大意?难怪大和尚态度恶劣,误把高大元当成自己人。
    追赶高大元的三批人马中,第一批都有后续的人陆续投人,人数甚多,赶路时并没
走在一起。
    那些高阶层人物,怎知道所有弟子的底细?这期间,完全没有在一起聚会商议见面
质询的机会。
    “孽障斗胆!”大和尚愤怒地踏入堂屋,愤怒发起杖尾猛扫高大元的双脚。
    愤怒中的高手名宿,常会在阴沟里翻船,急于揍人,便忽略了运功。这一杖扫拂速
度极快,但却没注入真力,急怒中出手,并没把高大元看成高手,上当了。
    高大元用激将法故意激怒大和尚,便已料中大和尚下一步的行动。杖扫出,他已向
前跃起,身形收缩,手脚宿成一团,从禅枝上方掠过,猛地双脚前端,借力后空翻,用
然翻落原地。
    大和尚一声厉叫,双肩都被瑞中,双肩关节禁受不起打击,双臂立即失控,丢掉样
仗仰面便倒,砰然大震中,脑袋直沿至门限下方。
    “去你的!”高大元拾起排杖,脱手向门外飞把。
    刚现身在门口的一位青衫中年人大吃一惊,向下一挫侧闪。
    人影剧消失,禅杖已发出风雷声掠门飞出三丈外。
    中年人如果闪慢一刹那,不死也得脱层皮,禅枝飞出的劲道十分猛烈,血肉之躯决
难禁受。
    大和尚骇然爬起,像一个失去重心站立不稳的醉鬼,堂中空空,高大元已经不在了。
    门外,出现三个青衫中年人,全都仗剑在手,脸上有极端戒备的紧张神情。
    江右三仙,凑巧赶到了。
    “咦!圆光菩萨,你用活招牌禅杖拥去贫道,想用兵刃送礼吗?开什么玩笑?”百
忙中躲过排杖一击的中年人,堵在门外沉声问。
    这位江右三仙的老大天仙,并没看到堂屋内的情景,仅突然发现怪异的光芒人目,
总算先怀有戒心,武功修为精湛,发现光芒有异,便本能地闪避,在间不容发中脱出险
境。这时,堂屋中仅有大和尚一个人,所以认为是大和尚用禅杖掷击。
    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一个功臻化境的高手名宿,怎么可能将武器胡乱抛掷?
    “去你娘的!”大和尚毫无风度大骂,揉动着右肩被瑞处脸色铁青:“佛爷上了当,
被一个该死的年轻混蛋暗算了,禅杖被夺……你们干什么?”
    “原来你这位法力无力、三菩萨之首也被人暗算愚弄了。昨晚咱们江右三仙在夜间
被人暗算愚弄,情有可原。而你却是大白天,而且在屋子里被人……”
    “闭嘴!”圆光菩萨暴怒地大叫,大踏步出门找禅杖,脚下沉重,强忍痛楚的神情
令人同情。
    “别迁怒咱们好不好?”天仙让出去路收了剑:“是什么人撒野?”
    “不知道。”
    后续赶到的人,见过高大元的人少之又少。京都三菩萨和江右三仙,都不知道高大
元是高是矮。
    “不知道?人呢?”
    “不知道。”回光菩萨奔出三丈外,找到掷落在草丛中的沉重禅杖。
    “又是不知道……”
    “你有完没有?”国光菩萨往回走:“那温蛋一定躲在屋后去了,佛爷一定要把他
搜出来毙了他……”
    “我在这里。”门外是颇宽阔的晒谷场,右面三四外的一排矮村中,站起高大元的
高大身影,跨两步便进行晒谷场,向仙佛们昂然接近。
    圆光菩萨怒火冲天正想冲上挥样扶横扫,突然怪眼一转刹住脚步不进反退。
    在江右三仙在,何必冲上去冒险?
    “你是谁?”天仙果然退英雄,迫不及待打交道。
    昨晚他们被高大元打埋伏偷袭灰头上脸,恰好被京都三菩萨碰上,挖苦了一番,把
偷袭的人恨之刺骨,在三菩萨面前,感到脸上无光,所以强出头掩饰昨晚失败的耻辱,
想打倒这个人,让圆光菩萨难堪。
    “你们不是倾巢而至找我吗?我就是高大元,仙书秘女的持有人。奇怪!你们怎么
可能不认识我?”高大元站在两支外,双手又腰威风凛凛,所流露的强者气势十分慑人,
与往昔落魄浪人的神情迎然不同。
    四人脸色一变,大感惊讶。出动众多人手搜捕,猎物却公然出现,毫无逃命的弱态,
难怪他们惊讶。
    “昨晚是你偷袭?”天仙心中一跳,手扶上了剑靶。
    “没错,试试你们的修为而且。如果不是偷袭,你们江右三仙不会有一个完整的。
你们都是当代有头有脸,身份地位甚高的风云人物,做的事却像流氓不上道,一大群疯
狗似的穷追怕你们的人,算什么呀?穷寇莫追;遇林莫人;这都是江湖人士放人一马的
规矩,你们到底懂不懂规矩?”高大元凌厉的目光,盯着逐渐欺近的天仙。对方的手抓
住了剑靶,他的手也抓住刀靶按下脱鞘的卡簧。
    江右三仙是天下级的高手名宿,他怎敢大意?既然天仙要用剑对付他,他必须用刀
应付强敌。
    他的话饱含责难与刺激性,高手名宿必定受不了,受不了就会恼羞成怒拔剑行凶。
继续使用激将法,天仙肯定会被激怒得用剑发泄愤火。
    天回果然咬牙切齿到了丈外,剑徐徐出鞘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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