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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浪子》


第二十二章 女色相诱



  看守布包的人,无法看到经过的情形,反正看到黑影一动即止,根本就弄不清楚是怎么
一回事。
  “项大嫂,你怎么啦?”这人惊惺地急叫。
  没有回音,女人的全身肌肉正开始松弛。
  “项大嫂……”
  “嘿嘿嘿……”一阵阴森森的鬼笑传出,舒云直挺挺地上升,所发的鬼笑声刺耳已极,
令人闻之毛发森立。
  这位仁兄并不怕鬼,怕人。
  三个人有两个莫名其妙地栽倒,倒了就没有下文,可知必定已经凶多吉少,剩下自己一
个人,大事休矣;这个发鬼笑的人,太可怕啦!再不走岂不是天下一等的大傻瓜。
  逃,这时还来得及。
  他本能地收起刀,急急伸手要将布囊抓起放在肩上,要将布囊带走,倒是一位尽责的好
汉。
  “啪”一声怪响,身后伸来的剑脊拍在天灵盖上。
  注意力全放在前面的舒云身上,却不知道背后强敌掩至,剑拍在天灵盖上,浑身一震,
略一抽动,噗一声摔倒在布囊上,从此便不知人间何世。
  舒云带走了布囊,两人迅速脱离现场。
  在一处向阳的山崖上,两人将布囊解开,拖出囊中的人,东方发白,曙光股陇,已可察
看四周的景物。
  果然不错,是龙姑娘。
  好不容易把龙姑娘弄醒,却发现龙姑娘成了个白痴,双目迟滞,脸上不带表情,一问三
不答,双目茫然的神情,可知她对外界的动静已了无感觉。
  “龙姑娘……”舒云焦急地轻拍对方的脸颊叫。
  坐在草地上的龙姑娘,仅头部随掌晃动,脸上毫无表情,双目向前瞠视。
  小绿伸手在龙姑娘面前晃动,毫无反应,直至伸手轻触眼睑,眼皮才出现反射性的眨
动,连脸上的肌肉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被八手仙婆的迷魂妖术制住了,也可能被天罡真人的勾魂术所禁铜。”舒云摇摇头
苦笑。
  “大哥,你能解吗?”
  “这……我可以试试。
  “如果禁制不解,我们不知她的来历根底,无法从她口中追查复仇客的出事经过,也无
法将她打发回家。”小绿大感烦恼:“再说,带一个白痴在身边,那真是无法想象的大困
难,咱们没事找事干,可把自己的手脚绑住了,如何是好?”
  “按八手仙婆和天罡真人的道行修为,我应该可以解他们所施的禁制。但他们如果有更
高明,道行更深的高手施术,我就不敢说有把握了,我先试试看。”
  控制神智的道术有许多种,巫教方面也学有专精。
  每个流派的方法各有不同,各有秘术,虽则万派归宗,手段与方法大同小异,但某甲所
施的禁制,某己不见得能解,施术者的道行深浅,也可以主宰控制的深度。
  舒云对这门驭神秘术颇有心得,可是,连施三次解禁术,龙姑娘毫无变化,连眼睛也不
受吸引。
  “糟!可能是天灵盖受到震动,她已成为真正的白痴了。”他绝望地说:“小绿,我们
不能把她带在身边,除非仍用布囊把她盛着。”
  “为何不能……”
  “如果龙夫人又找来,硬说是我们把她弄成白痴的,岂不惹火烧身?”
  “这……”小绿一怔。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至少昨晚龙夫人那种横蛮态度,就不是一个育讲理的人,更不
是一个肯接受别人解释的人。
  “我们先找地方把她藏要,再回客栈找齐叔和青姨商量善后。”
  出了意外,就想起向老一辈的人求救,舒云也犯了这种倚赖的通病。
  “看来也只好如此了,赶快准备。”
  曙光从小窗透入小室,一阵鸟语惊醒了室中的人。
  床头古朴的木桌,堆放着凌乱的衫裙。
  秋素华张开仍有倦意的风目,挺身坐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赶忙拉薄多掩
住赤裸的铜体,重新躺回硬梆梆的木枕上。
  她觉得一阵寒颤通过全身,一阵羞愧,一阵委屈,一阵幽怨,一阵伤感……
  室中只有她一个人,床上也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与她同券共枕的人,是四更天走的,临行只告诉她一句话:依计行事。
  这是说,她必须在午正,到达与大龙卷约会的地方,与大龙卷派来的人见面,随那些人
去梅谷。
  那时,她整个人像是震惊得麻木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是有归属的人了,已经从一个少女迈入一个少妇的年代,为何还要她
用色相引诱另一个男人。
  她在扮演什么角色?妓女?
  她真该伤感和幽怨的,这个在她心目中有良好印象,英俊、出色的男人,她的上司、曾
经为她秋家尽力、曾经帮助她给她鼓励的男人,不该在她力尽筋疲、感情最脆弱的时候,在
她毫无准备疲倦过度的时候,半哄半骗半用强地占有她的身于。
  事后,她曾经忍不住想说:你急什么呢,难道说,你不知道我愿意奉献给你吗?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天啊!时机不对、情调不对、气氛不对……除了痛苦之外,她丝毫没有感到快乐。
  现在,天亮了,她有一个上午休息,她有一个上午去想、去思索。
  想什么呢?她想到了天罡真人。
  至少,天罡真人就表现得了解女人。
  想起天罡真人,她终于了解一件事实:她所扮演的角色,只是工作的一部分。
  大姐、二姐,都是这个男人的情妇,也是天罡真人的鼎炉(女人)。她只不过是这个男
人的另一个情妇,如此而已。
  她觉得眼角凉凉地,有泪水流下。
  没有什么好哭的,她本来想努力忍住,不让泪水流下来,但眼泪不争气,不能怪她。
  抹掉泪水,抹掉青春少女的梦幻、憧憬、统思……她掀多而起,梦游似的穿妥衣裙,佩
上剑,到后面洗梳。
  厨房灯光明亮,灶中柴火哗剥作响,火焰熊熊。
  “秋姑娘早。”侍女青霜不知是何时来的,正在厨房忙碌,说话有点儿硬梆梆地:“我
已准备泪洗用的热水,准备好早餐。我想,今早你不必练功了。”
  “谢谢你,青霜。”她发觉自己居然不脸红,居然能平静地说话:“你什么时候来
的?”
  青霜是大姐天风许小风的侍女,其实地位比她高,只是在名份上对她尚算尊敬,她也不
敢在青霜面前托大。
  “四更,是我来唤醒总监的。”
  “他”
  “他必须早早赶去安排,多一份准备,成功的希望就多一分。”
  “大姐她们呢?”
  “天亮之前就定位,以后严禁暴露形迹。”
  “午间还是你和我一起去?”
  “是的。秋姑娘,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该动身时,我会告诉你的。”
  “这……我想去向天罡大法师请教……”
  “你什么地方都不要去。”青霜正色说:“所有的人,皆各就各位,四更天已经离开藏
身的地方,连我都不知道他带领四大弟子潜伏在何处,你到何处去找他?”
  洗梳毕,她和青霜在厨房用早餐。
  “这附近有我们的人吗?”她信口问。
  “没有,大小姐把所有的人都带走了。”青霜所指的大小姐,是天风许小风:“总监派
有四个人在此警戒,除非有紧要事故,他们不会现身,以免引起仇敌的注意。”
  ”你猜,宋舒云会不会找到此地来?”
  “很难说。昨晚咱们派在东岳老店的眼线,发现他那群人有动静,可惜不敢接近侦察。
如果昨晚他们曾经有所行动,得到什么消息,今天就会大肆活动的。假使他们找到此地来,
应该不算意外。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来了,你我两人必须及早躲起来。”
  “凭你我两人,的确不是他的敌手。”她终于承认自己不行:“凤凰台昨天之斗,我的
移影换形轻功没有他快,我的惊鸿剑术无法击中他,我的吴天玄功御剑也因而发挥不了威
力……”
  “但他活不了多久的,青霜打断她的话。
  “为什么?”
  “大龙卷的事一了,总监便会全力对付他。”
  “总监能对付得了他吗?”
  “在武功修为上,相差无几。总监另有良策,一定可以永除后患杀掉他的。”
  “青霜,他为什么还要我去引诱大龙卷?”她忍不住提出令她心碎的切身问题:“我已
经是他的人。”
  “秋姑娘,我已经看出你心里的疙瘩。”音独郑重地说:“首先,你要明白,我们这种
在刀山剑海中出生入死的人,今天过了,不知能不能过得了明天,及时行乐,这是金科玉
律。你可不要把男女之间的感情看得太神圣,看穿了就是这么一回事,不要自寻烦恼。大小
姐、二小姐都曾经和他相好过,现在有时候还在一起缠绵,过后谁也不管谁的事。大小姐死
了,他不会掉眼泪,他死了,大小姐也不会为他哭。秋姑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她泄气地说。
  但她知道,她的心在流血。
  舒云仅小睡了一个时辰,已经是日上三竿。
  在他来说,奔波了大半夜,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已恢复精力,年轻人精神与体力皆复原很
快,三两天不睡觉仍然挥得住。
  洗漱毕,他步出小客厅。
  店中静悄悄,寄居的旅客已登山进香去了。
  邻房的乾坤手和另一个房间的几位神山门人,他知道他们到何处去了,只有小绿和一位
诗女仍在睡早觉,小绿需要稍多的时间休息。
  一名店伙发现了他,含笑向他打招呼:“客官早,要不要用膳?”
  他一怔,暗中留了心。
  店伙计们见了他们这些佩刀带剑的人就害怕,很少有人用这种平静笑脸接待他的,何况
目下已经不早了。
  是新面孔,这位店伙计手长脚长,生了一张朴实平常的面孔。
  原来负责照料这一院子的店伙计是个中年人,这位却是三十岁左右的壮汉。
  这一进客院都是最好的上房,不另设膳堂,膳食皆直接送入房的外间,供客人在房内与
内眷一同进食,不需内眷在膳堂抛头露面。
  “不必了,在下要到街上走走,顺便在外面吃一点就算了。”他信口敷衍。
  “客官请放心。”店伙的笑意表示出充分的信心:“至少在饮食中,没有人能混进来弄
手脚。”
  “哦?你老兄……”
  “宋爷,不要问我是谁。”店伙笑笑:“至于那些匆匆来去意图侥幸的仁兄仁姐们,想
防止他们骚扰,就无法防范了,请原谅。”
  “这不是贵店所能防止得了的。”
  “宋爷似乎不打算上山?”
  “上山?有事吗?”
  “今天是决定性的时刻。”
  “决定性?决定什么?”
  “大龙卷的正、反、顺、逆。”
  “哦!在下能赶得上吗?”
  “还有充裕的时间。问题是,他们势必全力阻止你上山,至少可以迟滞你的行程,阻止
你参与。”
  “他们能吗?”
  “可能的。”
  “另有他方?比方说,化装易容等等……”
  “不必,有小路,只是辛苦些,爬山越岭麻烦得很,太耗精力,精疲力尽是什么都干不
成,说不定还得送命。”
  “呵呵,时间充裕就不怕耗精力。在何处?”
  “大龙峪。半个时辰之后,有朋友前来带路,如果宋爷有兴趣的话,赶快用膳着手准备
前往。”
  “好,在下有兴趣。”
  “宋爷信任我?”
  “呵呵,在下是个生意人,有时也会进赌坊睹一赌,就算是赌一场好了。”
  “呵呵,十赌九输,宋爷。”
  “问题是怎么赌。”他大笑:“呵呵,赌十文钱也是赌,押一万两银子甚至押家当老
婆,也是赌。假使你认为好玩散散心,一百文钱分十次押,输光了就走,那么你将输得心安
理得,因为你知道十赌九输,你就不会有得失之心,也许会赢上那么三两把呢。”
  “呵呵,经验之谈,佩服佩服。在下这就着手安排,半个时辰后动身。”店伙说完,欣
然出厅而去。
  他刚准备出厅,知会小绿一声。
  他对小绿的武功有信心,觉得小绿和他配合得很好,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
  如果这件事他不找小绿商量,小绿不大发娇喷才是怪事,以后休想耳根清静啦!
  厅口人影出现,香风人鼻。
  他一愣,心说:“阻止上山的人来得真快。”
  “早,宋爷。”对方抢先用笑脸攻势:“我们是善意而来的,既没带剑,也没带暗器,
不信可搜搜看。”
  两个女人,天风许小凤,云风李慧慧,不穿红衣裙,而是代表生机勃勃和平安详的绿华
裳。
  “呵呵,搜?大庭广众之间,在美丽的姑娘们身上毛手毛脚,会被人打破头的,你们叫
一声非礼,店伙就会报官来提我啦!”他本来笑容可掬的神情一变:“哎呀!我想起一件重
要的事。”
  “宋爷,什么事呀!”天风担着小腰肢八厅。
  “搜,对!搜,在姑娘们身上搜。”他自言自语。
  “你真要搜呀,请便。”两女往地面前一站,张开双手,两双媚光流转的风目,含情脉
脉地注视着他,高举的酥胸也在他眼下,在向他示威。
  “先入为主景误事,忘了详细搜索姑娘们身上有些什么古怪。
  你们等一等,我去去就来,情稍等啦!他说完匆匆走了。
  不久,他从小绿的房中出来,回到小厅。
  “你们的胆气不弱。”他在两女的对面落坐:“脸皮也够厚的。”
  “我们已经知道你不是官府的鹰犬,与胆气无关。”天风嫣然媚笑:“脸皮够厚倒是真
的,我们这种人为了工作顺利,必须具有一干张各式各样的面孔。”
  “你现在的面孔,是笑里藏刀吗?呵呵!你真的姓许?高阳许步恒的女儿?”
  “有关系吗?”
  “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坚强的铁石心肠英雄。”他似有无穷的感慨。
  “你的意思我懂。”他摇头苦笑:“你的目的我也了解。我太了解你们了,为达目的,
不择手段,这是你们行事的金科玉律。你们在我身上,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手段,也的确几乎
要了我的命。所以我不会再上你们的当了。”
  “宋爷……”
  “你只想利用我对你的三分温情,把我牵制在这里和你谈乐乙。
  “这……”
  “许姑娘,你是个很勇敢的姑娘,可惜你走错了路,你糟蹋了你自己的才华……”
  “我不要谈道路,不要谈方向。”天风脸色一变:“你永远不会了解,一个无辜被破家
者的心情,和仇恨的深切。万千受不了朝廷苛政,挺而走险的人,都和我一样抱有汝共汝偕
亡的决心和斗志,任何人也阻止不了。”
  “我的见解和你不同。”他平静地说:“当初起事的一群歹徒,没有一个是本来受迫害
的人。
  相反地,巨盗白英和那群在皇宫豹房内鬼混的朋友,全部是不可一世的有财有势家强,
野心不逞才兴起裹胁百姓的成王败寇念头。
  以你们的赵副大元帅来说,他本身就是受害人,不是受害于朝廷,而是受害于他们的大
元帅刘家兄弟,你们掳劫他的家小,以当众奸杀他的妻女为要挟,才逼他跟你们造反的。
  现在,你们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惊鸿一剑,用的手段更毒辣,更嫁祸嫁在官府头上。在
石固寨,你们公然攻打放火杀人,要屠杀景家一寨无辜男女老少。
  现在,你们用尽手段要通大龙卷跟你们走,要用大龙卷号召天下群豪替你们打江山。
  许姑娘,不要和我强词夺理,因为我是局外人,我走遍大半壁江山,我知道谁对谁错,
你那些歪理谬论经不起一驳。”
  “宋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不是吃公门饭的人,犯不着“正相反,许姑娘,国家
兴亡,匹夫有责,我不能任由你们任意杀人居村,不能坐视你们从德平杀到济南,杀到泰
安。乾坤手齐叔的朋友,冷剑与神刀破浪十二条人命,是不是被太阴七煞杀死的?轿夫何
罪?如果你们能成功,真是老天爷瞎了眼。”他越说越火:“我已答应了齐叔,要向你们索
回血债。在下已经表明态度,你们可以走了。”
  “你也杀了我们不少人,宋爷,何必做得太绝呢?能不能平心静气谈谈?”天风采取了
低态势。
  “在下实在想不起还有谈的理由,当你用迷离幻境以声色相诱,再加上五毒疯婆用五毒
阴风计算我之后,你认为我还有谈的必要,那你一定是疯了。”
  “不是我疯,而是我认为你是个明利害识时势的人,谈谈对你大有好处,如果你轻易放
弃这次的机会,你一定是一个不正常的男人。”
  “和你们谈,我才不正常呢!我应该咬牙切齿为复仇而宰了你们。哦!你们把复仇客宰
了吧?”
  “咱们的眼线,失去他的踪迹了。不谈他,谈你。”
  “我不想谈……”
  “不想,听听也是好的。宋爷,你知道我们的实力非常非常的强大。”
  “强大得还不至于构成对我致命的威胁。”
  “而你的人却少得可怜。”
  “我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
  “还不够多,宋爷。敞长上开出价码,希望来爷做明智的抉择。”
  “我宋舒云是生意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宁可不与人谈非分的价码,以免有损商誉
自砸招牌。”
  “不会有损你的商誉,只对你绝对的有利。其一,一万两价值的金珠。其二,我和二妹
李慧慧今后是你的人。你如果点头,我和二妹携了巨万金珠,跟你离开泰山,跟你到海角天
涯。二妹的舞技十分了不起,我和你的琵琶合奏,定会为乐坛大放异彩……”
  “你们走是不走?”他突然拂袖而起。
  “你……”
  “其一,我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对你们那些沾满了血腥的金银珠宝毫无胃口。
其二,我不是大丈夫,所以不好色,两位美艳绝伦,在下却不解风情。色字头上一把刀,我
对挨刀也没有兴趣。”
  “宋爷…”
  “你们不走,我走。”他向外举步。
  “请不要……”天风不死心拦住了他。
  厅日传出一声剑鸣,小绿当门而立,凤目中喷火,剑发出隐隐龙吟。
  “不要脸!小绿慢慢地骂道:“你们把女人的脸面都丢光了,竟然敢说出这种无耻的话
来。在石固寨,本姑娘几乎遭了你们的毒手,不杀你们此很难消,可让我碰上你们了……泼
妇休走……”
  女人对女人,没有理性好讲,反应是直觉的,爱与很是尖锐的。
  非女人不足以了解女人。
  天风一看小绿盛怒而来,知道不是说理的时候,危险得很,比面对一头发威的猛虎还要
危险百倍,一旁的舒云绝难阻止小绿发威,再不见机逃走,可就嫌晚了,立即一拉李慧慧的
衣袖,向内厅飞掠而走,先脱身再说。
  小绿怎肯干休。挺剑急追。
  一声娇叱,针影漫天,天风云凤同时向后发射一把飞针,向内厅窜走了。
  舒云斜掠而至,一把挽住了小级的小蛮腰,在针雨及体之前,掠至对面壁根,脱出险
境。他的身法比飞针还要快,连小绿也吓了一跳,人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何况
他手上还多带了一个人呢!
  “大哥,你真快得像闪电。”小绿欣然挽住他的手膀说,把两头火凤的事丢开了,注视
着他甜甜地笑。
  “其实我先一刹那起步的,还不算快。哦!你准备走了?他扶着小绿往外走。
  “是的。你也动身。”
  “等一等再走。记住,搜龙姑娘的身,尤其是发告。据我所知,有些妖人需用药物长期
控制受害人,就是发等上安上迷魂药饼。
  或者使用迷魂豆粒,塞一颗在受害人的鼻孔内。至于吞入腹中的迷魂药物,支持不了多
久的,不能用来长期控制受害者。”
  “我……我想要跟你走……”小绿掀起红艳艳的小嘴,委委屈屈地说。
  “别傻!他亲呢的拧了小绿的粉顿一把:“齐叔青姨都去了,你不去岂不耽误了?”
  “也许,他们已经找出问题的所在了,他们都是老江湖,是行家中的行家,不像你我那
么自以为是粗心大意,只会想到八手仙婆和天罡真人的迷魂术。”
  “可不一定哦!说不定他们也先人为主呢!你两人千万小心了。”
  小绿哼了一声,极不情愿地带着侍女走了。
  舒云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外间站着一位佩刀的中年人,晃着手中的一只食物包,向他
笑说:“我知道你没吃早餐,咱们一面走一面进食。老弟,你那位女伴很可爱,不要放过机
会啊!呵呵……”
  如果认为爬山很容易,只要试一试自己就知道是错误的了。
  峻陡的地方固然难以攀爬,不险峻的地方也树密枝浓,野草荆棘密布,再加上山坡高低
不平,人钻进去举步艰难,落入低凹处好半天都绕不上去,甚至连方向都难以摸清,说难真
难。
  但有了识途的老马,就不会那么吃力了,泰山固然处处险阻,但并非蛮荒绝域。
  中年人就是识途老马,领着舒云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向上又向上。
  一个时辰后,到达一处岭脊。
  向北望,深谷千寻,溪流一线向东婉蜒,溪谷中林木葱绿,一眼下望渺无人迹,只看到
一些飞禽在溪谷上空翱翔,是各种鹰类猛禽,可知他们所立处已经相当高了。
  “这里看不到南天门。”中年人向西北角一指:“那数座奇峰把视线挡住了。”
  “兄台对这一带相当熟呢。”他说。
  “我应该熟,生于斯长于斯,本地人称我为泰山山灵。”中年人淡淡一笑:“这里的一
草一木,我都感到无比的亲切,每一株树木,自从我家祖先到来之前,它们就在那儿了。
  一代又一代的人已化为尘土,它们仍然屹立在那儿,在这里杀戮,的确不是我所希望的
事,但我不能走得远远地逃避,我必须有面对事实的勇气。”
  “兄台,只要有人生长的地方,就有杀戮。”他感慨地说:“人永远不肯丢掉先天所具
有的兽性。”
  “老弟,你说这句话,不嫌读吗?”中年人正色问。
  “读?请教。”
  “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这里是孔子登临的地方,孔子的教化不承认人具有兽性……”
  “我不愿意和你格杠,你也不必抬出孔子来做挡箭牌。”他摇手阻止对方高谈圣贤大道
理:“请教,兄台在泰山可曾狩猎?”
  “有,泰山早些年有猛虎出没,现在还有。”
  “猛虎曾经进城吃人吗?”
  “这……没有。”
  “你去猎虎,是你去侵犯虎呢,抑或是虎侵犯了你?你不觉得,虎也有生存在泰山的权
利吗?”
  “这……”
  “你也曾经年轻,你也曾经是小孩。比方说,现在你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孩,也许只有三
四岁,时光倒流了。告诉我在路上看到一条虫,就算是毛虫吧,你不会吓得又哭又叫救命
吧?”
  “不会。呵呵!泰山的小孩不会那么孬种。”
  “那你怎办?”
  “一脚踏死它。”
  “喷喷!我知道你会踏死它,因为你具有潜在的兽性,与生俱来的兽性。那条虫,它并
不该死。”
  “这……老弟,你……你把我搞糊涂了,怎么扯到虫上去了?”
  中年人猛抓头皮表示困惑。
  “你长大了,你打猎,并不是专猎可以吃人的老虎,你猎飞禽和走兽,包括野鸡、鹤
鸦、雁、鸨、谭、狐、鹿、兔。告诉我,这些飞禽走兽伤害过你吗?你家里养了猪羊,因为
你饲养他们,你认为你有权宰杀他们果腹。而这些飞禽走兽,你并没有花一粒粟养他们。兄
台,你为何要猎杀他们?”
  “这……”
  “这就是你潜在的兽性在作怪,你要表示你是个强者,你有权主宰他们的生死。这与山
东响马认为可以主宰百姓的生死性质相差不远,殊途同归而已。
  先天的兽性,需要后天的道德教养来潜移默化,而教化的功能却不能完全消除兽性,所
以才会天下大乱,成了弱肉强食的禽兽意存世界。
  你的刀,我的剑,都是兽性渐露的表征。现在,兄台,你能告诉我把我带来此地的用意
吗?我在听你解释。”
  “我……”
  “如果解释不能让我满意,你的刀,我的剑,就会把兽性完全暴露无遗。”他脸上虽然
仍带有笑意,但这种笑意可以让心虚的人毛骨惊然。
  “你会满意的。”中年人伸手向峡谷下游一指:“看到那条北向的小山谷吗?那就是泰
山梅谷的所在地。梅,向北开得更灿烂,梅谷的梅花是很冷冽的。”
  “晤!那不是远在十里外吗?”
  “不止十里,走山径也有二十里,爬山更远。”
  “这就下去吗?”
  “你先看看山谷的形势,离开这里,就没有其他地方可以一览无遗了。计算梅谷的人,
一定会从谷右的小山梁往下摸。前面用利诱,后面以武力煎逼,双管齐下,大龙卷可能要栽
在他们手中。”
  “大龙卷会愚蠢得把他们带到梅谷来?”
  “会的,大龙卷太过自恃,他以为天老爷第一,他第二。他早已知道有不少人计算他,
连江西宁府的人也没放在眼下。
  飞龙秘队派在泰山侦查的人中,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所以大龙卷根本就不介
意这些人,认为一口气就可以把这些人吹跑。
  老弟,你是打算进去看热闹候机插手呢,抑或是先替大龙卷分忧,躲在那条山梁上阻止
那些无敌高手入侵产“兄台,你呢?”
  “我是为朋友两肋插刀,我与大龙卷毫无相干。他死了,泰山仍是泰山,他不死,泰山
依然是泰山。”
  “兄台的朋友是……”
  “志在飞龙秘队。到时候,你就知道他们是谁了。老弟,走。”
  山上碧霞元君庙午正的钟声传到,秋素华已偕同三名青施飘飘,人才出众的中年人,出
现在约会的小溪旁。
  侍女青霜跟在后面,仍然带了她昨天携来的小食篮。
  五个人都不带刀剑,像是游山的达官贵人。
  峪崖的柏林中,踱出三位穿着劲装,但没带刀剑的中年人,身材高壮魁伟,也是人才一
表。
  “在下尚永庆。”为首雄壮如山的中年人含笑抱拳为礼:“梅宫主人派在下前来迎接诸
位的大驾。请问,哪一位是大总领飞枪将南门彪南大总领?”
  “区区南门彪。”剑眉虎目相貌威严的中年人也行礼,脸上有安详的笑意:“尚昆请多
指教。”
  “不敢当,一代悍将,威震天下,在下幸会。”尚永庆话说得客气,虎目中却没有多少
客气的神色流露。
  “好说好说。请问尚兄,在下应召而来,但不知贵主人花前辈还有何指示?”
  “请诸位驾临敝谷。”
  “在下深感荣幸。”
  “据说大总领纵横天下期间,背上十支飞枪罕逢敌手,百步内可中钱孔,没石及尺无坚
不摧,但不知可否让尚某开开眼界。不情2请,大总额恕罪恕罪。”
  “在下诚意而来,未带任何兵刃……”
  尚永庆鼓掌三下,崖上一声哈喝,有人抛下来束成一捆的三校六尺长嫖抢。尺长的锋利
枪尖,均匀细致的黄杨木杆,这表示梅谷的人,也使用这种可以及远的利器。
  大总领脸色一变,不自然地接过尚永庆递来的嫖枪。
  “昨日秋姑娘返报,说花前辈已完全洞悉在下的底细,在下还不肯置信呢。”大总领脸
上的微笑消失了:“想不到花前辈连在下所使用的飞枪也依样制造了,在下不得不相倍花前
辈有过人之能。”
  “贵队派人前来泰山打探,已是半年前的事了。”尚永庆眼神有做色:“好像那时资队
正转战河洛均州一带,连破七城,贵队里应外合功不可没。但在许州与叶县一役中,一群武
林朋友带领三百名民壮,夜行百里黎明攻入中军,刘大元帅仅率一百二十骑逃得性命,三子
兵马望风溃散。这就是大总领想请敝宫主人出山,以便召请天下武林朋友为贵队所用的最大
理由。”
  “贵宫主人洞忡机先,在下十分佩服。”
  “大总额可看得到澳对岸高崖上那株苍松吗?”尚永庆向对崖一指:“整整一百二十五
尺要不要先试试身手?”
  泰山有许多松树,是生长在石缝中的。
  对崖那株苍松高仅五尺,干粗如儿臂。
  嫖抢突然化虹而飞,三枝保枪鱼贯而出,像是由三个人同时投出的,一个人投根本无此
可能。
  因为三枝嫖枪的速度相等,一个人不可能在刹那间连续投出。
  破风厉啸声未止,第一枝嫖枪货人树干,第二校接着并着枪下方贯入,第三校论硬是从
两枝枪的中间挤进枪尖,磨擦的怪声令人闻之牙酸。
  “厉害!”尚永庆变色叫:“神枪手名不虚传,在下大开眼界了。”
  “尚兄夸奖,献五了。”大总领客气地说。
  尚永庆从袖底掏出两只沉重光滑的铁胆,手扬处,铁胆幻化两颗流星划空而起,向对崖
飞去。
  “啪!”三枝缥枪突然全部折断散飞。
  “噗!”苍松齐根而折,向崖下飘坠。
  “在下领路,到梅谷。”尚永庆扭头便走:“约有三十里左右,路不好走,请脚下留
心。”
  尚永庆露了这一手飞胆绝技,大总领心中又是一震。
  “江湖上有位绰号叫天外流星的人。”大总领走在后面说:“听说姓尚名升平……”
  “那是舍弟。”尚永庆信口答:“他的流星大仅如鸽卵,但仍可在一百步内伤人。他能
一口气连珠打出二十枚流星而劲道不减,性如烈火得罪了不少人,也杀了不少人,当然没有
你们杀得多。”
  “尚兄笑话了。”大总领讪讪地说。
  小绿与诗女匆匆沿登山大道往上赶,道上游山客几乎绝迹,大概美巡捕很负责,担不起
又生血案的风险,把不必要的游山人土阻在州城了。
  她心中焦急,怕赶不上与舒云在大龙峪会合。
  欲速则不达,天下事竟是如此奥妙。
  刚急急经过伏虎庙不远,绕过山坡,前面跨虹桥在望。而前面山脚有两个人影,则消失
在树林转角处。
  “是那两个贱女人。”她眼尖,愤然怒叫,立即脚下一紧,飞掠而进。
  追过林角,她才发现不止两个女人,前面还有三个村妇打扮的妇女,要不是双方脚步同
样快捷,真不会相信是同伴,天风与云凤的绿绸衣裳,与村妇的立青粗布衣裙相差十万八千
里。
  五比二。
  她恨上心头,想起两头火风提出的条件,她恶向胆边生,忘了自己赶办的事,五比二她
也不怕。
  这两个践妇,居然提出银舒云离开泰山,跟舒云到海角天涯的条件,太可恶了,太过份
了。
  她正要和舒云返神山,游江南呢!在她的心目中,已认定舒云是她的终身伴侣,哪容得
下别的女人和她竞争?何况这两个贱女入,是多次计算舒云的仇敌。
  不久前,她就几乎挨了这两个践女人两把飞针。
  地飞掠而进,去势如电射星飞。
  “贱女人,你走得了?”她破口大骂。
  五个女人一惊,迅速转身,看清是她,后面除了一名待女之外,不见有其他的人,更不
见舒云眼来。
  “是这小泼妇。”大风也怒叫:“机会太好了,把她弄到手,不怕宋小畜生不乖乖就
范,不怕神山门下不服贴,要活的!”
  三个中年村妇显然皆已经过化装易容,掩去了本来面目。三只大香篮一掀,里面暗藏着
五支剑。
  “两位姑娘可在一旁袖手旁观。”那位双目白多黑少有如死鱼眼的村妇说:“我九灵仙
姑不信邪,不信神山门下的绝学有过人之处。本仙姑负责把她们弄到手,等来舒云赶来,再
看他是否能飞腾变化。”
  小绿虽然心中愤怒,但机警聪明,一看两头火风不出面,而由一个村妇出头,便知这个
有一只鱼眼的村妇,身手可能比两头火民高强,她怎敢大意掉以轻心?脚下一慢,抓住机会
调和吸吸,准备恶斗。
  “你上嘛!”她拔剑准备,站在文外不住冷笑:“你是不是火民之一?”
  “小泼贱!你问那么多有何用意?不会是想认娘吧?”九灵仙姑扬剑嘲弄他阴笑着说。
  “嘻嘻!”她轻笑,已可控制自己的情绪,刁钻的本性开始流露:“我看你真像一头老
母猪,你只能配做猪的娘,你……”
  “孽障该死!”九灵仙姑怒不可遏,愤怒地冲进,一封攻出,招发卫星逐月,想一剑贯
穿她的头颅,含忿出手,创气进发力遭凶猛绝伦。
  她已神功默运,杀机怒涌,哼了一声,剑上擦绝招随后进发,电虹排空直入。
  第二名村妇旁观者清,情急大叫:“小心罡气……”
  “铮!”双剑闪电似的接触,罡风如潮。
  九灵仙姑被剑带动身躯,强烈地震撼扭动了马步,一切的反应皆嫌慢了,小绿的刻已在
同一刹那切入,锋尖无情地贯人右胁,深入内腑近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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