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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蟠龙踞虎》


第十五章



  已经是午后,周游踏入兴隆酒肆。
  他往昔惯坐的座头,乔江东一身儒衫,桌上有不少刚上桌的酒菜,正含笑等候着他。
  看到了他,离座嫣然一笑,喜悦地相迎,说:“你来晚了些,猜想你也该来了,我擅自
作主叫了酒菜,合口味吗?” 
  “谢谢。”他拖凳坐下,有点心不在焉:“乔姑娘,我真的错怪了你们。”
  “错怪了什么呢?”乔姑娘在他对面落坐,替他斟酒:“周大哥,看你眉心紧锁,心事
重重,能告诉我吗?你知道的,我愿为你分忧。”
  他当然心事重重,忧心仲仲。
  以往,他猜想陶大娘母女是被明珠园的人掳走的,所以放心得很。
  至少,乔姑娘对他是友善的,甚至可以说对他情有所钟,决不会对陶大娘母女怎样,掳
走陶大娘母女可能是诱使他就范。
  虽则他估料明珠园的人与黑福神是同谋,只要乔姑娘对他有意,就不会把陶大娘母女交
给黑福神。
  可是,今天他发现了掌中刀,证明掳走陶大娘母女的两位美妇,不是明珠园的人。
  他曾与乔夫人交过手,乔夫人艺臻化境,姐妹俩绝世风华雍容华贵,岂会是使用这种可
耻飞刀的人?
  陶大娘母女,一定是落在黑福神手中了,过了这许多时日,老天爷!后果他不敢想像,
难怪他忧心如焚。
  他多次受到美丽女人的暗算、偷袭,因此,更紧定了对陶大娘母女不是被明珠园的人掳
走的信心。
  “令弟呢?”他避开话题,一口喝掉杯中酒,显出心中甚乱。
  “你看。”乔姑娘向远处的角落一指:“他在填五脏庙,你知道吗?他对你真是佩服得
五体投地。”
  乔文英独自占了壁角的一桌,一面吃一面举手示意打招呼。
  “小弟弟,过来坐。”周游向乔文英招手:“能喝的话,陪我喝几杯。”
  乔文英大喜,放弃自己的食物急急跑过来:“好啊!傍我一个杯子。”
  “你敢?”乔姑娘板着脸:“你还没到喝酒的时候。”
  “别吓唬他。”周游斟酒递过:“什么时候才能喝?这时候不学喝,等他当了新郎官,
小登科大喜之日,他可有罪好受了。喝啦!但不要喝醉了,等会儿我有事请你们帮忙。”
  “有什么事?”乔姑娘问。
  “我用一具该死的尸体,故布疑阵把黑福神诱回城来了。”周游放低声音:“这家伙爪
牙众多,我必须先剪除爪牙,折断他的羽翼,才能制他的死命。”
  “哦!你的意思是……”
  “请你们替我牵制住他,我好择肥而噬。”
  “好啊!”乔文英雀跃地说:“我们正要找他呢,快告诉我该如何进行。”
  “有两处地方,你们只要不断的骚扰,他就会火冒三千丈暴跳如雷了,你们是本地人,
我已经关照过捕头袖里乾坤余化龙,他会暗中助你们一臂之力。”
  “哦!余捕头会帮你?”乔姑娘惑然问。
  “会的,他很讨厌这些黑道凶魔,恨不得把他们一起送上法场,可惜抓不住他们犯罪的
确证,无可奈何。”
  “你说吧,是那两处地方?如果是上元巷,我不去。”姑娘脸红红地说。
  “怎么,胆小起来了?”周游笑问。
  “你……”姑娘羞态可掬的白了他一眼。
  “我去,我不怕。”乔文英拍拍胸口说。
  “不是上元巷。”周游说:“一是神笔侯杰的家,一是西街的袁宅。那些人白天还不敢
行凶,找些泼皮去闯事,最好能惊动街坊,他们就只能光瞪眼。”
  “我可以负责办到。”乔文英得意地说:“要找泼皮,我叫唤一声就有一大堆。”
  “我知道你能干又顽皮,舍得花钱。”周游向小家伙挤眉弄眼:“你说得不错,我小时
候的确也不是什么好孩子,比你更狂更大胆。好了,一切都拜托啦!”
  “你呢?”姑娘问。
  “我发觉再拖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必须反击,不然可能会裁在他们手里。”
  “带我去……”
  “不,很危险,我不能……”
  “你不信任我,我知道。”乔姑娘幽怨地说:“你要我掏出心来给你看吗?”
  “姑娘……”
  “我叫纯纯。”
  “纯纯。”他温柔地说:“你知道我不能让你冒险,那是我的事,知道吗?”
  “那也是我的事。”姑娘抗议地说:“他们大举袭击明珠园,你知道吗?”
  “他们大举袭击明珠园?”他大感意外:“这个……”
  “如果你不信任我,我独自去找黑福神。”
  “老天爷!你……”
  “爹说过,你是一个胆大心细,机警绝伦武艺深不可测,正直、勇敢,值得信赖的,真
正的江湖侠客,所以很放心让我姐弟追随你对付那些武林败类!而你……”
  “你爹?令尊是……”
  “他曾在此地见过你。”
  “哦!那位气度雍容的中年长者。”
  他想起那天与郭谦应付拚山举鼎的事。
  那天,显然是郭谦在重施欺骗他的故技,事实上赤煞神君已经和黑福神取得协议了,故
意摆出互不相容的态度,预布下金嗓子在客店偷袭的一步棋。
  “目下我们必须全力防守明珠园,失去了主动。”姑娘继续说:“爷爷不希望我们卷入
江湖是非,所以不赞成我们大举报复,也不希望引起地方人士的恐惧。因此,爹认为只有你,
才能消弭汉中的江湖风雨,要我……”
  “你们根本没有出面的必要。”他摇头说。
  “我和小弟去找黑福神……”
  “不!你不要太任性好不好?”他不胜烦恼地说。
  “除非你答应让我做你的帮手。”姑娘坚决地说。
  “你们牵制住黑福神……”
  “小弟一个人就可以办到,他可以找一群小泼皮助威,他是很能干的。”
  “这……”
  “你不答应就算了。”
  “这……这简直是要胁勒索……”
  “你说得对极了。”姑娘毫不脸红地说,睥睨着他羞笑:“你知不知道,城内城外我都
很熟悉?”
  “好吧。”他只好让步:“话讲在前面,我借重你地形熟,不敢领教你的拚命任性,处
事态度,你得听我的。
  同时,如非必要,我不希望出人命,杀一个人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毕竟不是什么愉快的
事。
  那些江湖黑道凶魔,杀了他们反而等于成全了他们,证明他们视死如归的英雄亡命气概。
但如果废了他们,就足以警惕那些血气方刚快要走上邪路的年轻人。”
  “我当然听你的。”姑娘掩不住兴奋:“不管经验或见识,任何方面你都可以作我的师
友。”
  “客气客气,咱们赶快进食,食罢分头行事。”
  一出北门,周游便走上了东北行的小径。
  “咦!大哥。”姑娘不胜狐疑:“黑福神的爪牙,这几天高手好像都聚集在中梁山,乾
明寺就住了不少人……”
  “那是掩人耳目的疑兵。”周游笑笑说:“人数虽多,但可独当一面的高手皆不在松明
寺。”
  “那……你要去的地方是……”
  “山尾王家。”
  “山尾王家?只有五六间窑洞,王家是种山人家,窑洞设备简陋,会有自命不凡的凶魔
光顾?”
  “一点也不错,而且,那是黑福神真正的指挥中枢。石三爷的秘室,只是爪牙们一处连
络站而已。
  城中我请小弟去骚扰的地方,也只是黑福神处理事故的栖身所,真正的隐身中枢我还没
查出来呢,反正有一处他经常落脚的地方,是在上元巷半开门的娼院内。”
  “这凶魔真是神通广大。”姑娘感慨地说:“从名人仕绅的府第,以至娼寮赌坊肮脏之
家,皆有他落脚的地方,汉中真成了他的天下了。”
  “这并不足怪,没人敢不接受这种人的勒索,尤其是有家室之累的人。名人仕绅更容易
就范,因为这些人士皆知道官府无法提供安全的保证。”
  山尾王家,在一座朝东山尾的山坡上,前面是一条深深的山沟,倚山崖挖成窑洞居住,
真所谓穴居人。
  如果山洪暴发,不能利用山沟行走,便得利用沿山崖掘就的危险小径通行。
  这几天山沟仍有浑浊的水流动,出入必须利用山崖小径,一面是七八丈高的陡崖,一面
是下沉五六丈的山沟,下面浊流滚滚,径长约两里余,一夫当关,万夫莫入,居住在内可说
神不知鬼不觉,十分安全。
  小径入口处与中段,各派有两名爪牙潜伏警戒,任何人也休想飞渡,除非变成飞鸟飞进
去。
  吊客眉黑袍人带了一位手下,领着赤煞神君九个人,本来打算进城找黑福神商量,但半
途碰上了另一批传信的党羽,正在召人到石三爷的庄院中查黄大总管的死因。令所有的爪牙
不要进城。
  天一黑,黑福神便会出城到指挥中枢主持大局。
  黄大总管是黑福禄在汉中的重要爪牙,事态严重,黑福神发誓理找出凶手来,不然绝不
甘休。
  赤煞神君最后决定在城外等候,由吊客眉黑袍人领他们到山尾王家等候黑福神。
  周游却不知赤煞神君猝然到达山尾王家,借乔姑娘绕道奔向龙潭虎穴。
  末牌末申牌初,山尾王家安静如恒。
  围洞深入山崖,前面开辟了三四丈宽的一条院子,外面埋了合抱粗的栏枰,防止人畜跌
落。
  共有六座窑洞,设备简陋。
  一进门,小小的中堂,一边是卧室,一边是厨厕与放置杂物的地方。
  在前面看,中间一道门,两面两扇窗,如此而己,冬暖夏凉,土质坚实,比一般的房屋
要实际得多。
  一名村夫打扮的人,倚在栏杆上小憩,状极悠闲,目光落在通向外界的山崖小径上,任
何动静皆难逃眼下。
  上面,是峭立七八丈高的山崖,再往上,也是峻陡的山坡,只长野草不见树木,藏不住
人,一目了然,猿猴也无法攀登,用不着费神派人守望。
  最外侧的第一座窑洞前,分出一条岔路,掘出数十级以大砖砌成的级道,通向下面的山
沟,也就是平时出入的孔道。
  岔道的这一面,架了一条两丈长的吊桥,设有绞盘曳架。
  地方上如有匪乱,曳起吊桥便断绝了交通,再笨的盗贼,也不会花费工夫攀登来抢劫几
家种山的穷窑户。
  山沟下浊流湍急,人兽绝迹。
  最内侧的一座窑洞旁便是山崖,别无通路。
  这时,崖上的峻陡山坡上,挂下一条七八丈长的绳索,贴在草中不易看到,绳末端绑着
一块大石,慢慢向下沉落。
  不久,大石到达山崖上方。
  周游肩上挂了一卷长绳,拍拍正在将绳索捆牢在树干上的乔姑娘,低声说:“我先下去,
听招呼再下来。”
  “你下去之后,我就看不到你了,你怎么招呼我下来?大叫吗?”姑娘间:“你想独自
成事,是不是?”
  “要留退路……”
  “鬼的退路!”姑娘小性子来了:“你要是真的陷入危局,那有机会爬绳退上来?不,
我也要下去。”
  “好吧!我下去之后,把那警戒清除掉,你再下来。”周游不得不让步。
  事实如此、他不可能从原地退走,除非他能一举击溃下面的人,击溃了也就不必从原地
爬绳退走。
  “你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啊?”
  “傻丫头。”他笑骂,立即援绳而下。
  在崖顶上方,他接上了携下的长绳,绑上原来的大石,悄然往下放。
  上下共计十五六丈,高度惊人,幸而没有风,不会有危险。
  为免发出声响,他不能打桩固定绳索,只好冒险下降,无声无息起到达山崖末端。
  警戒远在六七丈外,位于第二座窑洞前面,如果发现有警,可以从容地控制吊桥,警戒
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小径上,懒得注意身后的动静。
  周游略一停顿,看清了一切,立即开始向后荡,最后一蹬山崖,向前猛荡,荡过三丈空
间,放手飞跃,身轻似燕跃落在最后一座窑洞前的院子里。
  每座窑洞的大门都是掩上的,大概这些夜游神们正在埋头大睡;养足精神以便晚间活动。
  他吸口气功行百脉,鬼魅似的向警戒掩去,脚下声息全无,沿栏杆三两闪便远出六七丈
外,到了警戒的身后。
  打击来得迅疾而柔和,警戒只感到喉间一紧,耳门也同时挨了一击,便失去知觉。
  放下昏厥的响哨,他急趋吊桥,扳坏了绞盘的绞座,吊桥曳不起来了。
  “快过来。”他向远处刚落地的乔姑娘招手叫。
  已经有了退路,他不用偷偷摸摸了。
  叫声惊动了窑洞内的人,第三座窑洞大门倏开,抢出两名大汉。
  “来来来,老兄们。”他招手大叫。
  两大汉一怔,发出一声大叫,拔剑疾冲而来。
  乔姑娘的儒衫衣袂掖在腰带上剑已改负在背后,飞掠而进。
  姑娘的轻功值得喝采,宛若劲矢离弦奇快绝伦,三两起落便到了后一名大汉的身后,大
汉竟然不知身后有人,噗一声响,后脑便挨了姑娘一掌,向前一栽。
  前面的大汉一声沉喝,招发飞虹戏日,身剑合一发起空前猛烈的抢攻,身手不凡。
  周游一声怪笑,向侧一闪,飞虹戏日走空,他到了栏杆前,身陷绝地。
  大汉狂喜,如影附形跟到,剑如狂龙阔海,无畏地手下绝情。
  周游突然滑倒,剑招再次落空,从他的头顶掠过,而他的腿却化不可能为可能,一脚踹
中大汉的小腹,他的手也扣住了大汉握剑的手,死抓不放。
  “啊……”大汉飞翻而起,翻过了栏杆,掉下五六丈深的山沟,一声水响、沉入滚滚浊
流。
  周游挺身站起,他手多了一把剑。
  变化太快,自开始至结束,似乎是刹那间的事。
  “你杀了一个人。”姑娘大笑,似乎忘了身在险境。
  “我没杀他,送他下水而已。”周游轻拂着剑试劲道:“水很深,摔不死的,要不了他
的命。不过,他的丹田穴可能毁了,这辈子休想练内功,也可能绝子绝孙,有他受的了。”
  四座窑洞的人都出来了,高高矮矮一大群。
  看到赤煞神君出现,周游心中一懔,向姑娘低喝:“退!上吊桥,快!”
  人来势如潮,赤煞神君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姑娘也知道不妙,与众多高手在绝地拚命,那是最愚蠢的事。立即冲向吊桥。
  周游断后,迅疾地通过窄小的吊桥。
  “砍断桥,不让他们追来。”姑娘叫。
  “不。”他冷冷一笑:“他们如果不追来,岂不白辛苦一趟?走!”
  小径只能容一人通行,左是峭壁,右是一沉六七丈的山溪,等于是鼠斗于窟,施展不开,
力大者胜。
  就有一些不知自量的人,争先恐后地狂追,追了廿余步,周游止步转身,仰天狂笑说:
“哈哈哈哈!你们来得好,下去!”
  一声惊叫,与剑鸣同时爆发,近身抢攻的第一个人,连人带剑掉下去了。
  周游人如出山猛虎,剑似怒龙夭矫,豪勇地进攻。
  但听尖叫声连续响起,他冲进了十余步,已回到吊桥头,共有八名爪牙掉下溪去了,没
人能接下他一招。
  赤煞神君屹立在桥头,威风懔凛有如天神当头,朱红色的赤剑发出风雷似的振鸣,喝退
了尚未与周游接触的两个手下,等候周游接近。
  周游欺近至八尺内,以剑支地含笑向对方注视。
  似乎,他面对的,不是宇内功臻化境鼎鼎大名的黑道巨魁,而是经常见面,平平常常无
所谓的老邻居。
  赤煞神君正好相反,吹胡子瞪眼睛,咬牙切齿愤怒得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你好,赤煞神君。”周游流里流气地打招呼:“你在这里等黑福神吗?他不会回来
了。”
  “你大概就是四海游龙?”赤煞神君强抑怒火说,心中颇感震惊,被周游那泰然自若的
神情激得快要发疯,但也悚然而惊心中暗懔。
  “对,四海游龙。呵呵!你派白无常替黑福神制造暗算在下的机会,你得到了些什么?
天下间最愚蠢的人,恐怕就是你老兄了。
  在下是唯一知道珍宝线索的人,如果被黑福神毒死了,你能得到什么好处?恐怕他把珍
宝搬出万里外,你仍在此地与虫蚁打交道一无所知呢,我敢跟你打赌,黑福神一定否认他与
逍遥真君有关。”
  “你不必在费心机挑拨离间。”赤煞神君咬牙说。
  “哈哈!在下为何要挑拨你们?只要我四海游龙高兴,随时随地都可拍拍腿走路离开汉
中,你们无奈我何。你知道配合白无常,用毒针暗算我的女人是何来路?”
  “老夫用不着知道。”
  “我打赌你想知道想得要死。”周游嘲弄地说:“她就是逍遥真君的师兄,五毒瘟神的
得意门人。”
  “什么?你说什么?”赤松神君半信半疑地大声问。
  “我又没聋,叫那么大声唬人吗?你如果不信,何不去问黑福神求证?当然。他不会承
认,但你可以向他讨取那个女人来逼供,白无常应该认识她,五毒瘟神夫妇已经死了,你用
不着害怕那老毒魔。”
  “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只要向那位老不死用赤阳断脉手法逼供,我敢保证他会乖乖吐实。”周游用手向赤
煞神君身后一指。
  站在身后位于吊桥上的人,正是把赤煞神君带来此地的吊客眉黑袍人。
  赤煞神君扭头回顾,鬼眼中凶光四射。
  “严兄,这小狗的话你也能信?”吊客眉黑袍人急急地说,由于心虚,不由自主退了两
步。
  各怀鬼胎的人,合作是不会长久的。
  赤煞神君回顾注视吊客眉黑袍人,证明他已被周游的话所说动。
  周游立即抓住机会,大声说:“我四海游龙的话如果不可信,你们为何要急于杀我灭口?
在下所宣告的消息,可说是准确无比的宝贵实情,一年来,也只有我四海游龙,才是唯一获
知劫宝详情的人。”
  赤煞神君气虎虎地向吊客眉黑袍人逼近两步,沉声说:“振辉兄,你是严老兄的心腹,
名列五大杀星之一,你应该知道内情。”
  “严兄……”
  “我正感到奇怪,这小子所传出的消息,极为合情合理,无懈可击,按理咱们该活捉他,
利用他按步就班寻出珍宝的下落来,为何却要杀他灭口?”
  “严兄,这小子根本就在信口雌黄胡说八道。”吊客眉黑袍人急急分辩:“他已无路可
走,所以……”
  “赤煞神君。”周游豪放地叫:“为了证明在下不是无路可走而挑拨离间自救,所以在
下给你一次决门的机会,来来来,咱们就在此地公平一决,谁也休想倚多为胜,看你这位黑
道巨魁是否浪得虚名。”
  赤煞神君举手一挥,向吊桥对面自己的八名手下说:“给我留心了,结阵,听招呼行事。
振辉兄,你退,不是严某不信任你,而是你不值得信任。”
  目送吊客眉黑袍人退走。
  赤煞神君转身向周游逼进。
  周游长剑一佛,呵呵一笑说:“赤煞神君,在下希望你留得命在,所以你千万小心了,
掉下去你可就没有机会啦!”
  赤煞神君狞恶地举剑,恶狠狠地说:“同样地,老夫也不希望你死掉,留你的小命,你
会替老夫找到珍宝的。如果你愿意合作,老夫答应善待你,把你看成手足兄弟,这场决斗可
以免了。”
  “条件倒是优厚的。”
  “财富、名位、女人,老夫保证让你予取予求。”
  站在周游身后的乔姑娘火起,骂道:“老猪狗!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有大闺女,周大
哥也不会要你的,你怎能用财富、名位、女色来诱惑人?简直是无耻,不要脸。”
  “你这小畜生……”赤煞神君大骂,挺剑前冲。
  剑动处赤虹电射。
  “铮”一声清鸣,剑气激荡,周游错开赤剑,立还颜色,剑走中官长驱直入,反击赤煞
神君的胸口。
  两人剑上的劲道半斤八两,速度也相当。
  就这样你来我往,你一剑我一剑硬拚硬架,完全是力与力的拚斗,只能直进直退,一切
巧招皆无法施展。
  一连震耳的剑呜连续爆炸,火星飞溅中,周游豪气勃发,悍勇如狮,手上一紧,步步进
逼。
  一连十余剑,把赤煞神君逼退至桥头,攻势之猛烈,令旁观者心惊胆跳。
  赤煞神君这才知道少年人可怕,难怪黑福神不择手段使用卑劣的暗杀以达到目的。
  不能再退了,但情势恶劣不能不退,封架得十分吃力,封了十余剑,仅反击了三剑挽不
回劣势。
  距吊桥仅一步之差,赤煞神君被逼出了真火,大喝一声,红色的脸膛突然红光更炽,赤
红色的长剑红光幻现。
  一声剑鸣,周游的长剑突然折断了三寸剑尖,热流扑面。
  周游疾退三步,马步一乱。
  赤煞神君迈进两步,剑红芒暴射,乘隙追袭。
  周游脸色一变,吸口气断剑徐伸。
  那断了三寸的剑身,突然幻出了朦胧的银芒。
  “拍!”一红一白两支剑搭上了。
  双方皆用上了绝学,剑上的劲道重如山岳。在这种绝境拚绝学内功,结果将只有一个,
功深者胜。
  如果有一方想撤剑后退,那将是自杀的愚蠢举动,后面没有向侧方化力的空间?势将被
对方凶猛的压力所乘。
  加上自己撤劲的力道所吸引,压力倍增,必定剑毁人伤。
  谁的劲道不足,剑必定被压扁,中宫大开,让对方长驱直入,非死不可。
  起初,红芒炽盛,将断剑压偏了三寸,火红色红芒暴射的剑尖,指向周游的右肩窝,热
流荡漾。
  只需再压偏两寸,便可向前送剑贯穿周游的咽喉。
  可是,赤剑无法再进。
  片刻,反而退回原位。
  赤剑的红芒,在逐渐萎缩消退。
  赤煞神君的红脸,光华也在逐渐转銮,由赤红变为褐色。
  呼吸也变了,衣袍无风自摇,可以看到赤煞神君胸口的起伏度在扩大中。
  相反地,周游宾像庄严,呼吸像是停止了,双目神先**,瞳孔大得惊人,黑得惊人。
  赤煞神君的上身开始有倾斜的现象出现,赤剑缓慢地,一分一分地偏向左侧移动。
  终于,中宫大开。
  “我不杀你。”周游一字一吐地说。 此时此地,他竟能分心说话。不怕对方行光返
照式的反击,更不怕真气失制。 赤煞神君心中一凉,后悔已来不及了,除非周游能修至真
气收发由心的境界,不然势必行雷霆一击。
  “你的三昧真火,如此而已。”周游继续说:“我说过不杀你,滚!”
  滚字像一声焦雷,赤煞神君飞退丈余,倒退上吊桥,桥格支支怪响,双脚一沉,几乎挫
倒。
  褐红色的脸,突然变成褐灰色,口角有鲜血往下流,持剑的手不住发抖。
  周游冷冷一笑,脸色恢复正常,垂下断剑沉声说:“赤松神君,下次你如果再向周某动
剑,在下必定杀你,决不留情。”
  他往后退,向后面神色紧张的乔姑娘示意退走,退了十余步,方转身跟着姑娘撤走。
  “你……你不要紧吗?”姑娘关切地转首问。
  “五成火候的三昧真火,即使出其不意猛袭也要不了我的命。”他笑笑说。
  “但……你的剑……”
  “我没料到他敢在那种失足便无可挽救的地方,用绝学和我拚命,被他占了先机。剑是
我借力自断的,这样才能引散他的余势,才能及时行功对付他。”
  “哦!可把我吓出一身冷汗。”姑娘拍拍胸口说。
  “没有什么好怕的,我只怕他们围攻。”
  “谁能近得了你?”
  “傻丫头,不是近得了的问题,而是要死多少人的问题,知道吗?”
  “这老凶魔的确不错,我爷爷和奶奶双剑合璧,也只能把他震飞翻倒,而你却可以任意
宰割他。大哥,你脸的是什么奇功?”
  “你爷爷和奶奶曾经和他们交过手?周游巧妙地闪避话题反问。
  “是的,他们和黑福神带了大批爪牙,包围明珠园,几乎成功了。”
  “哦!我真的怪错你们了。”他喃喃地说.”“快走,前面有警哨阻道,小心了。”
  “交给我。”姑娘脚下一紧,没听清他前一句话。
  在路中段担任警哨的大汉,并不知里面发生的变故,山势东转*此地看不见里外的山尾
王家。
  “你们是什么人?”大汉拔刀戒备喝问。
  “我是你姑奶奶。”姑娘笑吟吟地说,泰然接近。
  大汉怒火上冲,但居然忍住了。
  “你到底是男是女?”大汉忍住怒火问。
  “你这家伙真是糊涂透顶。”周游接口,小拜可掬:“姑奶奶嘛,怎会是男的?算算看,
谁的辈份大?”
  大汉气往上冲,大吼一声,钢刀疾闪。,
  一记连环劈挂火杂杂地进攻,声势惊人。
  姑娘长剑上搭下拨,一连三剑化解了对方三刀猛攻,双脚在原地未动分毫,最后一声低
叱,一声刺耳的错呜,钢刀飞出两丈外,落下山溪去了。
  大汉忸头便跑,发出两声惊啸逃命。
  姑娘收剑便追,但并不急于追上。
  两人一面追一面谈,姑娘说:“前面山坡小径出口,共有三个把守的人,要不要废了他
们?”
  “不必了,一沾即走,让赤煞神君宥时间去找黑福神,他们就要跟出来了。”
  三个警哨加上逃出来的人,刚来得及堵住小径,姑娘与周游也就到了。
  “谁来陪我四海游龙玩玩?”周游在十余步外大叫。
  四个家伙大吃一惊,四海游龙四个字似有无穷魔力与震撼力,彼此一打眼色,掉头就跑
  当晚,神笔侯杰的大宅中,爆发一次猛烈的火拚,赤煞神君的人与黑福神正面冲突,闹
了一个更次,结果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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