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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春秋》


第 五 章



  五更天。
  卅里外的雍家秘室。
  “你给我听着。”雍老爹不悦地说:“这件事没完全摆平以前,你不能撒手。”
  “那大自在公子已经上了过江的船,唯一的劲敌已经撒手不管腾蛟庄的事,周东主可以
应付后患余波,孩儿应该可以撒手了……”
  “闭嘴!你该知道有始有终。”雍老爹怒形于色:“嘴上无毛,做事不牢,周东主负
伤,你要负责。”
  “这……谁料得到周东主忍不下……”
  “你还敢强辩?”
  “爹,孩儿已经助周东主度过一次家破人亡的大劫难,报过于施,咱们雍家已经对得起
他了。”雍不容委委屈屈地提出抗议:“咱们总不能暗中保护他们周家一辈子两辈子呀!孩
儿等报恩的机会,”足足等了六年,浪费了六年大好光阴,一直被人看成不成材的小伙计,
什么事都干不成了。
  爹,人的一生中,能有几个六年?而且这六年是孩儿一生中最好的光阴。”
  “不许你说这种话。俗语说,受人涓滴,报以涌泉;六年光阴算得了什么?”
  “可是”
  “好吧!你想闯出自己的前程天下,就去闯吧!”
  “那……周东主……”
  “只好由为父亲自出马了,明天为父就去见周东主。”
  “算了算了,爹。”雍不容苦笑:“孩儿这就回去,有始有终。当然,必须另用釜底抽
薪的手段了。”
  “心不甘情不愿是不是?”雍老爹心中暗笑。
  “孩儿岂敢?爹,这件事摆平之后,咱们就不欠他们周家什么了,是吗?”
  “这……”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周东主吃的这门江湖饭,难免有灾有祸,谁敢保证日后没有后
患?咱们毕竟不是无所不能的保护神,那能保护他们代代平安?”
  “好了好了,我等你摆平这件事。之后,你就可以出外闯荡鬼混了。”
  “孩儿这就走。”
  两天过去了,太平无事。
  龙江船行是外弛内张,所有的伙计心中有数,东主受伤正在调养,目下由大总管支撑店
面,料想那些找上门的豪霸们不会善了,早晚会前来大干一场,因此每个人都暗中留神,带
了兵刃预防变故发生。
  雍不容在账房任由两位账房夫子的助手兼听差,一天到晚都为杂物事奔忙,烦恼多多。
  船行拥有七条航线,大小船支近百艘,仅船行的店堂就有百名大小伙计办事,那能没有
烦恼?
  比方说,清明前几天,为了联络城内一位货主,处理有关一船零担货物启仓的事,就让
他忙得焦头烂额,与管仓的营场房仓丁,闹得很不愉快。
  这牵涉到货主、仓房、税务司、船期……一大堆关系人。每个人都因利害关系而各持己
见,办起事来真有千头万绪,处处受牵制埋怨的烦恼感觉在心头。
  现在,店里失踪了一位伙计,善后事务又落在他头上了,有关抚恤家属的事由帐房负
责,当然交由他跑腿,何况那天与腾蛟庄的人会面他也在场。
  明知失踪的伙计是被腾蛟庄的人掳走的,但无恁无据,岂能向闹海蛟索人?
  黑道人办事,讲究不遗留罪证,杀人灭口是最常见最有效的手段,这位伙计恐怕已经不
在人间了,怎能向腾蛟庄索人?
  终于,大麻烦又来了。
  一大早,负责清扫店堂内外的几位小伙计,扫店门兼扫街的三位小斯,猛抬头便惊叫起
来。
  每间商店都有店伙扫街,立即引起一阵骚乱。
  两尺宽八尺长的巨大招牌,只剩下空钉架。那块有四十年历史,刻有“龙江船行”斗大
金字招牌的大匾,已经不翼而飞。
  不是砸招牌,而是摘走了招牌,一种极为犯忌,不能善了的挑衅罪行。
  这块招牌,是两寸厚的樟木所雕制,重有几百斤,要四个人才能抬得动,居然无声无
息,被人从丈六高的店门上空摘走了。
  这一闹,片刻间,龙江关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少不了议论纷纷,成了轰动一时的新闻。
  这可有得忙了,周东主四出请朋友找线索,船行能派出的人全部动员,闹了个满城风
雨。
  真是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二波又起。
  近午时分,周东主带了五位伙计,抱伤乘快船急驶江东门码头。
  周东主所受的内伤不算沉重,震伤了内腑而已,已有灵药控制,但脸色不怎么好。
  江东门码头泊了三四百艘大小船支,最南端泊了三艘中型快船,六艘浪里鳅快艇。
  这是腾蛟庄的船,原来停泊在龙江关码头,前天才改泊江东门,派出大量人手,与往来
的黑道朋友打交道,追查一艘来自京师,经运河南下的乌蓬怪船的来历行踪,不再打龙江船
行的主意。
  至于大自在公子的快船,已在夜闹龙江船行的次日一早,便已离埠他往了。
  三艘双桅中型快船并泊在码头上,外表看不出异象,但外弛内张,昼夜不断派有精明的
暗哨警卫,陌生人冒失地登船,很可能从此失踪。
  周东主六个人—接近跳板口,中间那艘快船的舱门便拉开了。
  五爪蛟与离魂仙姬夫妻俩钻出舱面,周东主正盛气而登,双方在前舱面劈面对上了。
  “周某要见焦大庄主。”周东主满脸怒容:“我一定要见他。”
  “大庄主不在。”五爪蛟冷冷地说:“有何贵干,何妨对在下提出?任何事,吴某还有
作得了主的份量,吴某担待得了。”
  “好,吴二庄主的话,周某倒也相信。贵庄昨晚,做得是否太过份了?”
  “周东主,你找错门路了。”五爪蛟冷笑。
  显然,腾蛟庄的人,已经知道龙江船行昨晚被人摘掉招牌的事。
  “不会错。”周东主态度十分坚决:“周某为人四海,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宗旨是和
气生财,自信还没得罪其他的英雄好汉。
  这期间,唯有贵庄的人在敝行无礼取闹,也只有贵庄的高手,能在本行及街坊的人一无
所觉下,摘走敝行的招牌。”
  “你这是乱栽脏。”五爪蛟沉声说:“我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告诉你,腾蛟庄的好汉敢作
敢当,如果是本庄所为,一定会光明正大的告诉你。”
  “可是……”
  “周东主,本庄不否认曾经向你老兄施压力,本来打算武力胁迫不成,再由金陵双豪出
动公门的朋友,以官方的压力逼你就范,你绝对过不了这一关,何须摘你的招牌引起江湖朋
友非议?哼!”
  “贵友大自在公子……”
  “他走了,不久你恐怕还得与他打交道。赶快去另找线索,不要在本庄的人身上浪费时
间。”
  “他……”
  “去找过紫霞神宫的人吗?老魔婆手下任何一个男女,皆可轻而易举摘下贵行那块沉重
的金字大招牌。老魔婆绰号称魔,魔道中人做事不怕任何人非议,去找她吧!错不了。”五
爪蛟的态度友好了些:“不过,你只带了几位店伙,还是不去为妙。”
  “周某理字当头……”
  “哈哈!周东主,到现在你还相信理字?世间理字有各种不同的解释,你的理不见得合
我的理哪!老兄,你走吧!吴某保证不是本庄的人所为,够了吗?”
  “好,周某相信二庄主的保证。打扰了,告辞。”
  目送周东主六个人去远,五爪蛟眉心紧锁。
  “春萱。”他向乃妻说:“会不会是金陵双豪,双管齐下的绝着?这两个家伙在打利用
咱们的主意呢!”
  “很难说。”离魂仙姬也黛眉深锁:“如果他们不想利用本庄,就不会与咱们合作。双
方各蒙其利,才会一拍即合。他们早就有意计算龙江船行,要将周东主赶出南京,趁这次事
故扩大纠纷,该是合理的解释。”
  “这两个家伙很阴毒,咱们真得小心他们才是。”
  “他们如果胆敢嫁祸给我们,哼!”离魂仙姬的凤目中杀机怒涌:“我要他们两家永沦
九幽。大自在公子是这两个家伙花重金请来的,事先我们没得到任何风声,可知他们早就有
意计算龙江船行,难怪不等我们提条件.他们就欣然答应协助,而且是无条件协助。所以不
但要小心他们玩花样,而且必须提防才是。

  雍不容平时不在船行住宿,他在码头后面一条小巷子,租了一栋小屋栖身,两房一厅,
后面还有一间小厨房,但自己不开伙。
  通常二更账房结账毕,他便返回住处歇息,往来十分方便,附近全是普通的所谓贫民
区。
  整条小巷都是些窄小简陋的土瓦屋,居民大半是在码头做伙计脚夫等等行业的升斗小
民,所以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晚群魔乱舞,周东主知道事态严重,早已打发伙计们离开,只留下几位重要执事人员
应付危难。
  雍不容的身份地位低,所以早就被打发离店了。
  他还不配过问船行的重大事务,船行的人都知道他不曾练过武,只知道他对打架有一
套,敢斗敢拚颇为勇悍,动起手来拳打脚踢没法没章,但相当勇猛快捷,三两个粗壮骠悍的
船夫,不一定能将他打倒,仅此而已。
  总之,他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伙计。
  他一直隐藏得很,但有时候也难逃有心人的观察。
  那天晚上在秦淮河七贤酒楼,他随内江管事巴天成约会腾蛟庄的人,不幸损失了一位张
班头,几乎全部落人腾蛟庄的人手中。
  有关情势的估计,和脱身的办法,巴天成完全听他的,五个人幸而安全脱逃成功。
  巴天成是第一个对他感激的人,但也仅止于感激而已,并没对他生疑。
  二更天,他依惯例离开船行,无牵无挂地踏人返回住处的小巷口。
  暗影中钻出一个黑影,弹指发出信号。
  “咦!李二哥,鬼鬼祟祟,你怎么啦?”他扬手向黑影打招呼。
  那是在码头鬼混的李二呆,其实一点也不呆,而是精明的码头地鼠,绰号叫包打听,平
时手脚不干净,经常把不小心的旅客整得团团转,乘机顺手牵羊拎走旅客的包裹行囊。
  “小雍,你得走,还来得及。”包打听李二呆悄声急急地说。
  “走?我这不是在走吗?”他故意装糊涂。
  “我是说,赶快辞掉船行的差事,卷包袱。”
  “什么?为何?”
  “为何?哼!南都城隍已决定用绝户计对付你们龙江船行,情势急迫,你得赶快离
开。”
  “真的呀?什么绝户计?”
  “最简单也最效的老把戏:买盗栽脏咬证。府衙方面正紧锣密鼓打点停当,祸发不远。
我从小杨口中听到风声,小杨在大牢有朋友,消息不会假。”
  “呵呵!放心啦!”他大笑:“这绝户计不会成功的,周东主在府衙也有朋友,而且是
有权势的朋友,尽可以别苗头。不过,你的好意,谢啦!”
  “你可不要大意失荆州。”李二呆诚恳地说:“犯不着跟着倒楣。记住,我可是警告过
你了。”
  “我知道你够朋友。”
  “早些辞工吧!”
  “我会考虑,谢啦!到我的住处喝两杯,如何?”
  “无暇奉陪,我走了。”
  “改天,再请你,好走。”
  李二呆急急走了,混混们是很讲义气的,一听到风声,就及时向朋友提警告。雍不容在
混混中,相当混得开。
  雍不容目送李二呆的身影消失,突然哼了一声。
  釜底抽薪,意思是除掉灭祸的根苗,要锅子里的东西不再受煎熬,就必须先抽除锅底燃
烧的柴薪。
  龙江船行是一只大锅,周东主就是锅中的东西,金陵双豪与及腾蛟庄几批人,就是发出
熊熊烈火的柴薪,必须将这些柴薪抽除,锅子里的东西才能避免煎熬。
  雍不容已经无可抉择,危机迫在眉睫。
  他本想立即进城,去找金陵双豪,但在哼了一声之后,改变主意继续往巷子里走。
  巷子里黑暗,所有的住户都没设有门灯,进巷十余步,他的身影便模糊难辨了。
  两个远远地跟踪的人,不走巷子跃登屋顶,轻灵如一缕轻烟,三两起落蓦尔失踪,轻功
之佳,几乎已臻流光掠影境界。
  不久,传出开锁声,敲门声。
  两个黑影蛰伏在右邻屋顶的隐影下,全神贯注留意附近的动静。
  久久,声息俱无。
  两个黑影的耐性相当惊人,半个更次居然蛰伏在原地丝纹不动。
  伺鼠的猫,就有这种惊人的耐性。
  有耐性的人,必定有收获,终于,对巷的一排民宅屋顶,出现一个黑影,纵跃起落有若
星跳丸掷,眨眼间便接近至廿步内。
  相距三间民宅,两黑影倏然暴起,但见虚影一晃,便显现飞掠而来的黑影前方约十步左
右,劈面拦住了,身法委实惊人。
  掠来的黑影吃了一惊,倏然止步。
  “可等到你了。”两黑影之一说,嗓音似银铃般悦耳动听。
  是两个穿黛绿色夜行衣,曲线玲珑的少女,剑系在背上,腰间有精制的革囊。夜行衣也
就是紧身劲装,便于夜间活动,穿在刚成熟的少女身上,极具诱惑力。
  黑影身材高大,穿的是青袍。剑却系在背上便于活动,不妨碍起落纵跃。
  “等我?”高大黑影颇感意外:“小姑娘,你认识老夫?”
  发话的少女哼了一声,不住审视对方的面庞。
  “你的化装易容术拙劣得很。”少女自以为是地说:“变成中年人再自称老夫,骗不了
我。”
  “哼!老夫行道江湖半甲子,从来不会化装易容,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小姑娘,你一定
认错人了,你以为老夫是谁?”
  “晤!口音相差太远。”
  “化装易容的行家,必定可以改变口音,不足为奇。”
  “你……你到底是谁?”
  “你以为老夫是谁?”
  “天地不容。”
  “小姑娘,你是见了鬼了。”黑影冷冷地说:“错得离了谱。”
  “你不是吗?哼!”小姑娘不肯认错:“那天晚上,本姑娘暗中跟踪你,到了这附近才
失去你的踪迹,猜想你必定在这里藏匿,可被我等到你了。”
  “呵呵,你为何要等天地不容?”
  “你拧了本姑娘一把,本姑娘有找你的理由。”
  “呵呵!你碰上了登徒子。晤!你一定长得非常美丽动人……”
  “你给我闭嘴!”
  “小姑娘,老夫不想和你缠夹不清。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我四海邪神李四海,儿女都
比你大,虽则名列天五邪,但决不会邪得拧一位小姑娘一把老不正经,你可别让我的妻子误
会哪!”
  小姑娘一怔,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四……四海邪神?”小姑娘语气中仍有怀疑。
  “如假包换。”
  “这……你走吧!本姑娘可能真找错人了。”
  “也许我是天地不容呢?”四海邪神却不走。
  “你?算了吧!”
  “为何?”
  “李前辈,你还不配……不可能在本姑娘面前来去自如动手动脚。
  “喝!你的口气托大得离谱,你以你是谁呀?我四海邪神……”
  “你四海邪神又怎样?”小姑娘火气突然旺了起来:“至于我是谁?你管不着。你好象
真是四海邪神李老邪,这里没你的事,你走吧!”
  “请鬼容易送鬼难。”四海邪神居然没生气:“你小小年纪,口气却老气横秋,似乎居
然不信我这个邪,我偏要你信,我要知道你是那一家的横蛮小丫头,小心我捉鬼的邪鬼爪!
  手伸人欺近,急扣小姑娘的手肘,快通电光石火,不愧称天下五邪的第二邪,抓人的手
伸出不走直线,从下往上抄,相当诡异难测。
  小姑娘更快,更诡奇,纤手一晃,扑一声响,反掌拍中四海邪神的掌背,反击来得太突
然,而且近乎不可能。
  四海邪神感到手掌一麻,随即整条右臂乏力,似乎手臂的精髓,被突然抽光了。
  “咦!”老邪神吃了一惊,暴退八尺,还弄不清是如何受到反击的:“你到底有几支
手?”
  “多一支手,我岂不成了妖怪了?”小姑娘得意地说:“我早就知道你不配在我面前动
手动脚,这一下你可相信了吧?”
  “老夫不信邪!”四海邪神脱口叫,忘了自己的绰号叫邪神,居然不信邪。
  这次他以更快一倍的速度欺近,出手,而且是用双手进击,瓜和肩掌拍肋,快得令人即
使在白天也无法看清,手上已注人凌厉的内劲。
  小姑娘的一双手更快,更诡奇,马步丝纹不动,仅一双手接招,反击。
  “扣噗噗……”打击声连续传出,似乎几记接触在同一瞬间发生,劲流四荡,啸风声刺
耳。
  四海邪神退得更快,一触即分。
  “你的手真有鬼。”老邪神骇然:“手上的劲道也异乎寻常,不但能消去外劲,而且转
化外劲反击。小丫头,你的武技出于何门何派源流?”
  “为何要告诉你?怪事。”小姑娘当然不肯暴露自己的所学:“你一个久走江湖的前
辈,应该知道禁忌,怎么问这种笨问题?”
  “确是笨问题。”老邪神苦笑:“这几天,出了一个能折辱大自在公子的天地不容,目
下又出现一个胜过四海邪神的小丫头。看来,江湖新秀崛起,新人辈出,咱们这些老朽,该
见机隐退以保首领了。小丫头,你很了不起,贵姓呀!”
  “不告诉你。”
  “不想扬名立万,你出来闯什么呀?”
  “这……”
  “把你的姓名说出,老夫估量估量,赠给你一个响亮的绰号,如何?我四海邪神的声誉
地位,辈份年岁,都够资格给晚辈赠绰号。”
  “哼!才不要你赠送呢!我想……我想……”
  “你想干什么?”
  “我想绰号。晤!他叫天地不容,我……叫……对,我叫天地不收。不错,天地不
收。”
  “你疯了呀!”四海邪神怪叫。
  “我怎么疯了?”
  “你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应该取什么凤呀燕呀,花呀等等,怎么取天地不收这么难
听的绰号?简直不象活。”
  “你少管,哼!我偏要叫天地不收。现在,你是第一个知道天地不收名号的人,我要你
好看,让你替我把名号宣扬出去。”
  “我怕你。”四海邪神一跃三丈:“我会替你把天地不收的名号传出江湖。你们一个天
地不容,一个天地不收,天知道会把江湖闹成何种模样?又会带来多大的灾祸?走吧!”
  说走便走,跳落小巷一闪不见。他是个成了精的老江湖,有名难缠的邪目、才懒得和一
位小晚辈计较,冲突起来,胜之不武,输了可就灾情惨重啦!
  他本来就输了,虽则并没真的交手拚搏。
  龙江关与凤仪门之间,没有街道贯连,关与门都是管制出人的门户,天一黑就实施夜
禁,交通断绝。
  这一段两三里路的大道两侧,偶或有几座房舍,与及一些简陋的棚屋。
  春寒料峭,家家关门闭户,道上鬼影俱无。
  四海邪神偷跃关门,出现在仪凤门大道。
  路旁的树木新叶满枝,绿草茁长一片嫩绿,夜间当然看不出绿意,只能看到暗沉沉一片
黑。
  蓦地他站住了,冷然转身。
  “小丫头,你一定要追来吗?”他有点冒火:“你以为老夫真怕你呀?”
  路右的树影中,踱出以天地不容面目现身的雍不容,轻咳一声以便引声四海邪神的注
意。
  “那小丫头不是邪魔,不会小心眼追你。”雍不容泰然自若走近:“从她出手的技巧
中,我概略可以看出她的家数。李前辈,真要拚起命来,前辈的胜算,恐怕不会超过三成。
只少不多。”
  “咦!你在场?”
  “是呀!”
  “哦,恐怕老夫真的老了,有人在旁居然毫无所觉。你知道她武功的家数?”
  “差不多。”
  “她是……”
  “很抱歉,没加证实之前,不能乱说。”
  “晤!你贵姓?”
  “天地不容。”
  “真是你?”老邪神吃了一惊。
  “如假包换。”
  “小丫头自称……”
  “天地不收。”
  “她要找你。”
  “我知道。那天晚上群豪大闹龙江船行,我以为她是大自在公子的爪牙,后来才知道错
了,因而作弄她,在她的脸颊上拧了一把,她气坏啦!所以横定了心,象伺鼠的猫一样有耐
心,隐伏在码头附近等我。”
  “你不老实,她有权找你。哦,你似乎有意找我。”
  “是的。”
  “有何见教?”
  “前辈的船泊在大胜港。”
  “不错。”
  “前辈的船从京师来?”
  “对。”
  “途经山东微山湖,打了腾蛟庄的船。”
  “事先并不知道是腾蛟庄的船,他们的人太嚣张霸道,没宰了他们几个人,迄今老夫仍
然感到遗憾。”四海邪神牙痒痒地说:“船抵达扬州,老夫才获得消息,知道那是腾蛟庄的
船,而且知道该庄三位庄主,已经有两位带了爪牙追来了。”
  “他们逼龙江船行的周东主合作……”
  “我是你们大闹龙江船行的次日,才知道正确的消息。周东主很够朋友,所以老夫准备
替他分忧。”
  “前辈打算……”
  “老夫也许对付不了什么大自在公子,也对付不了腾蛟庄众多的人手,但对助纣为虐的
金陵双豪,自信还有几成把握,这就打算进城,先找南都城隍巴隆,给他三分颜色涂涂
脸。”
  “好啊!在下替前辈打头阵,欢迎吗?”
  “哈哈!求之不得呢!老弟。”
  “在下熟悉巴家的房舍格局,保证万事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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