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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妖狐》
第十七章 破七幻狐
“没有人敢在我无形刀江洋面前说这和话。”壮汉的语调提高了一倍。
“我卓天威说了,江兄,你看你,你全身的肌肉已经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你已经有
点心浮气躁了,你的掌心一定已经在冒汗了,你还能以神御器吗?”
“你不配教训我!”
“真的?”
“你算老几……哎……”
谁也没看清卓天威是如何动手的,也没看清那道淡得几乎无法看清的白虹是怎样飞
起来的。
无形刀江洋站在那儿张口结舌,像个白痴。
头上的发给被飞刀从中剖开,断发崩散飞落身后,剩下的短发披散在头四周,像个
披发头陀,状极滑稽可笑。
“配不配阁下心中明白,江兄。”卓天盛的语调丝毫不变,语气是诚恳的:“当我
出手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我自己。保护自己的最佳方法,就是杀死对方,通
常我都会有杀死对方的充分理由,没有理由的杀戮是不道德,没有理性的。”
无形刀突然如恶梦初醒,双手掩面,久久不动,四周静得怕人。
“卓兄,我欠你一条命的情。”无形刀放开掩面的手,目光是柔和的:“你说得不
错,生和死,都是十分严肃神圣的事。卓兄,珍重再见。”
无形刀抱拳行礼,昂然地一挺胸膛,再深深地注视卓天威一眼,眼神有无比的崇敬,
然后徐徐转身。
“蒲兄,兄弟走了。”无形刀向武曲星说:“不是兄弟对朋友不忠,而是兄弟已死
过一次了,不得不珍惜余生,从此做一个活得尊严,活得顶天立地的人。蒲兄,不要和
卓兄拼命,那不会有好处的,那是一个无法击败的人,信心坚定勇敢刚毅的强者。别了,
后会有期。”
无形刀向众人抱拳一礼,大踏步走了。步伐稳定,背影给众人留下的形象十分鲜明:
他是一个选对了所走道路的智者。
武曲星气沮了,拳掌和暗器两者全墨。
扭头左右观察,所有的人皆噤若寒蝉,惊容明显,每个人皆神色沮丧。
这是一群丧了胆的人。
“三爷,下令吧!”北人屠艰难地说:“目下除了群起而攻,毫无希望。”
“那……行吗?”武曲星感到口干舌躁,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或许,当然得付出可怕的代价。咱们这些人中,最少有一半活不成。”
“这……”
“如果他避实击虚,三爷,谁也堵不住他,谁也拦不住他,这地方太空旷了。”
“你是说……”
“我是说,如果他聪明,咱们能活的人,不会超过一成,甚至不到一成。”
“我挡他一挡,你主持大局。”武曲星神色凛然。
“三爷……”
“你带他们撤,要快。”
“三爷……”
“这是命令。”武曲星厉声说,举步向卓天威走去。
面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马步一拉,武曲星的左掌引出。
“不是你,就是我。”武曲星一字一吐,声如沉雷。
武曲星已弃雁翎刀放弃优势,颇令卓天威大感意外,生死关头,不使用自己的成名
绝学是极为反常的举动,不像是武曲星的为人,
一方之雄,绰号称武曲星,盛名绝非幸致,真才实学果然出类拔草,马步一亮,强
大的迫人气势便奔腾澎湃而出,那慑人心魄的无穷压力,以泰山压卵的声威向对方行猛
烈的压迫,双目的慑人眼神如利刀,似要贯穿对方的心肺,要吞噬对方的血肉皮骨。
胆气稍差的人,一照面便会气慑心沉,浑身寒栗,身心似要崩溃,失去自制,心胆
俱寒。
可是,所面对的是卓天威。
卓天威像一座山,一座孤立千百亿年,历尽沧桑,永远屹立、永远漠然面对宇宙、
万古长存的山。
山是撼动不了的,风霜雨雪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亮出的马步也像一座山,双手形成坚强绵密的防网,可应付任何方面的猛攻,身
躯的体积缩小至最大限,没有任何空隙让对方钻入。要能攻击敌人,必须能保护自己,
否则即使不是自杀,也会两败俱伤。
神功默运,每一次攻击,将是猛烈的霹雷。
内家高手相得,功深者胜;智慧与经验所占的比重是五成比五成,只在双方修为相
等时才能发挥优势作用,碰上对方修为深厚多多时,智慧与经验便帮助不大了。
移位,欺进。
力敌,不可能寻出对方防守的空隙进击,必须以压倒性的雷霆攻击,攻破对方的防
卫网以制造致命一台的好机,强攻猛压,主宰全局,才能掌握胜利的机契。
一声沉叱,卓天威发起猛烈的攻击,拳出如万斤巨锤,渔阳三挝三拳联珠齐发,无
畏地走中宫长驱直入。
武曲星力贯双臂,身形沉稳地闪挪,左拨右崩避开拳风的威力汇聚点,半接半拆化
解了三拳,换了三次方位退了五尺,立即称下马步反击,回敬了一掌两拳,居然抢回失
去的五尺地盘,拳风掌劲似乎比卓天威更为凌厉,更为浑厚。
第二次主动抢攻,仍然是卓天威所主宰,比第一次更猛烈、更强劲、拳掌势如狂风
暴雨,步步压迫,锐不可当。
他展开所学,大显神威,拳风掌劲远及丈外,劲道虚空着体时声如贯革,脚下的短
革纷纷卧倒,
各攻二三十招,招式渐快,身法也渐快,
武曲星被击中数拳数掌,但都不是要害,火候精纯的内功也禁受得起打击,但浑身
已被大汗所湿透,呼吸已呈现不稳定状态。
相反地,卓天威却呼吸细长而均匀,虽然也大汗彻体,但毫无燥热的现象。他也挨
了几记拳掌,对他不曾发生丝毫作用。
他每一次攻击,都是力的焦点,不出招,则全身自然地舒张,深得蓄劲养力的个中
三昧。
三十招一过,该是双方真力已消耗一半以上的时光了。
一声沉喝,情势在变。
“噗噗!”拳劲着肉声骤起,卓天威两记重拳,以无与伦比的奇速排空直入,硬从
对方中宫的见微空隙中破隙及体,一中左胸一中胸口肋骨。
武曲星踉跄暴退,脸色大变,马步一乱。
“哼!”叱声与腿齐至,卓天威仅影附形通攻,右腿疾飞,一脚踢在那武曲星的右
胳骨上。
接踵而至的疯狂打击是无可抗拒的,无法闪避的。
“噗噗!啪!”
武曲星双手章法大乱,封不住闪不开,马步更是虚浮,似乎每一步皆撑不住重心。
“噗啪啪……”拳掌密如骤雨,在武曲星的头面、肩骨、胸腹……每一记皆结结实
实开花。
“呃……嗯……”武曲星狂乱地挥舞无助的双手招架,左冲右撞完全失去了自保的
能力了。
“噗!”胸口挨了一记山僧撞钟,力道如山。
武曲星终于支撑不住了,仰面便倒。
刚翻身跃起,噗一声小腹又挨了一重拳。
“嗯……”武曲星向前一栽。
“我不信你的金钟罩能支持多久。”卓天威大声说。
武曲星挣扎着跪起一条腿,挺身一撑,右手急抓雁翎刀的刀把。要拔刀,卓天威可
就不客气了。
“噗!”右耳门这一劈掌好沉重。
“砰!”武曲星向左摔倒,这次很难爬起来了,已到了气散功消地步,金钟罩奇功
早已散了。
“站起来!”卓天威沉喝。
武曲里形如疯狂,终于咬牙切齿挺身猛扑,双手伸张十指如钩,来一记猛虎扑羊。
卓天威哼了一声,童子拜佛上崩,崩开双手,一冲,一扣,扣住武曲星的脑袋向下
掀,再抬膝痛击,噗一声撞顶在武曲星的下颌上。
武曲星仰面摔倒,手脚一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鲜血从口角溢出。
“站起来!”卓天威再次沉喝,他不打倒地的人。
武曲星昏昏沉沉,本能地用抖颤的右手拔刀。
腰带一震,刀被拉断系带夺走了。
“站起来!”卓天威厉喝,将雁翎刀扔出五六丈外。
香风人鼻,左方不远处出现一个翠绿的身影。
“不要打他了,他完了。”翠绿身影说,银铃似的俏甜语音悦耳已极。
抬头一看,三星盟的人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那是一位美如天仙的少女,翠绿罗衫翠绿裙,一双灵秀的剪水双瞳会说话,玲珑的
胴体极为动人。
好美的小姑娘,似乎不沾半点人间烟火味。
不是仙姬,小蛮腰佩了一把宝光四射镶珠带钻的长剑,佩剑的腰带宽有四寸,把小
蛮腰衬得真成了柳腰。
不远处的街口,停了一乘软轿,两名护轿大汉皆佩了剑,两名侍文也佩了剑,而且
都是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女。
四名轿夫一个比一个雄壮,每人都佩了刀。
“他还没有完,脱力而已,他受得了。”他拭掉脸上的汗水:“他这人除非把他的
脑袋砍下来,不然死不了,他是很了不起的铁汉。”
“你为什么把他打得这么惨?”翠衫少女虽然脸上有笑意,但语气可有了责难的意
味存在。
“这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
“放过他,好吗?”
“抱歉,我与他的事还没有解决。”卓天威断然拒绝。
这时,武曲星正吃力地挣扎而起。
卓天威哼了一声,上前一把扣住了武曲星的右脱。
“放了他!”是翠衫少女的叱叫声。
卓无威突然感到一道冰流陡然起自心底,锐敏的感觉力让他听出令他毛骨悚然的凶
兆。
他看不到身后翠衫少女的举动,但却感觉到了,本能地推开武曲星,鱼跃而出,奇
快地远出三丈外,手一触地飞滚丈外一跃而起,压体的剑气曾经触及他的脊心,可说生
死间不容发,两世为人。
翠衫少女一剑走空,骇然一震,呆了一呆,似乎不相信这一剑急袭会走空。
剑是吹毛可断的宝剑,光芒刺目,冷气森森,锋尖特别锐利,一看便知是绝壁穿洞
的神物。
“咦!你……”卓天威愤然责问。
可是,他已无暇多说,剑虹疾射而至,少女的身法快得不可思议,但见裙抉飘飘;
身剑合一眨眼即至,招发射星逸虹,一剑连一剑有如金蛇乱舞,剑气极为凌厉,绵绵不
绝,神奥绝伦,每一剑皆指向要害,辛辣狂野,已获剑道神髓。
卓天威掏出了平生所学,闪避电射而至的长剑,慑人心魄的剑气破风声令他不敢冒
险近身反击。
这种可击破内家气功的神物太危险,近身很可能被击实,不能以血肉之躯去喂神剑。
少女攻得又快又狠,但他躲闪的身法更是妙到颠毫,闪动如电光流失,在剑山的紧
迫强压下乍现乍隐,有如鬼魅幻形。
少女抢攻了二三十剑,似已打出真火。
他不能反击,虽则这位美如天仙的小姑娘蛮不讲理,如果他反击,任何一把飞刀都
是催命符。
少女又攻了五六剑,发出一声尖叫。
两名护轿首先飞跃而进,从两侧包抄。
两名侍女也应声掠出,人未到剑已出鞘。卓天威一怔,要一拥而上?
糟!一怔之下,身形慢了一慢,少女的剑已攻到他的膝前。
他收腿急退,人向上升。
七星联珠,少女用上了最霸道、最快速的狠招,紧迫退袭,剑剑险状横生。
他连退三丈,最后以侧空翻远出右面两丈左右,才险之又险地摆脱剑势的控制。
翻腾中,他看到了些什么?
武曲星的雁钢刀!
雁翎刀是被他夺下远远地扔掉的,躺在短草丛中,刀鞘的金嵌图案,映着阳光金芒
闪烁着。
他向下飘落,一名护轿狂风似的扑到,剑出似奔雷,手下绝情。
他仰面躺倒,身躯蜷缩成刺猬,以令人难以置信的奇速,从剑下连滚五匝。
少女从斜方向飞跃而至,剑凌空下搏,狠招河汉星沉,疾射地下蜷缩成团的卓天威。
刀啸骤发,刀鞘先一刹那飞出。
“啪!”飞起的刀鞘将剑阻了一阻,斜击在剑身上,鞘立被震断,剑势也因而偏了
一个小角度。
这瞬间,卓天威长身而起,刀光一闪,风吼雷鸣!
“铮!”火星飞贱,罡风迸发。
“哎呀……”翠衫少女惊呼,连人带剑被震得侧飞丈外,骇然变色。
雁翎刀是重兵刃,也就是军中用来冲锋陷阵的大剑,刀身短,刃宽脊厚,用来砍枪
有如摧枯拉朽,劈盾如果力道够,必定盾破人毙。
“你得死!”卓天威怒吼,刀指向挺剑扑来的护轿大汉。
“不要伤我的人!”少女惊呼。
“铮!”护轿大汉的剑碎成百十段。
刀如天雷下击,大汉难逃一劈两片的厄运,已无法闪避;刀光临头。
刀光倏止,不可思议地停在大汉的顶门上,在发结的左侧,锋刃已紧贴头皮。
这是不可能的事,但事实上却发生了,这说明了卓天威的劲道已经到了收发由心的
无上境界。
大汉眼色死灰,崩溃了,发出一声虚脱的呻吟,颓然坐下挫倒,像是一堆烂泥。
卓天威横刀屹立,冷然四顾。
一名护轿,两名待女,加上翠衫少女,四只剑形成半弧,从三方面指向他。
“你们上!”他沉声说:“我会毫不迟疑地杀死你们,绝不留情。”
少女收剑入鞘,举手一挥,命同伴退下。
“你已经手下留情放过我的保镖。”少女一笑:“好可怕,你……你是怎么练成的
呢?”
“哼!你……”
“公子爷,别生气好不好?”少女莲步轻移向他接近,脸上有动人的笑容:“俗语
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以为你又要向那个人下毒手,所以情急救人……”
“你想要我的命。”
“别冤枉人好不好?我已经发声警告,没错吧?公子爷,饶了他好不好?你们真有
不解的仇恨吗?”
“你不要管我的事。”他的气消了,举步向踉跄挣扎、摇摇晃晃向村落走的武曲星
走过去。
“武曲星,你如果不招供。”他堵住了武曲星的去路,雁翎刀指向对方的左肩井:
“我卸下你一臂一腿,绝不宽恕,你最好放明白些。”
“哦……我武曲星蒲……蒲家荣……”武曲星吃力地停住了:“蒲家荣……英……
英雄一世……”
“你是个狗屁英雄,你少臭美。”卓天威掴了对方一耳光凶狠地挖苦对方:“你如
果真是英雄,就不会派一群卑鄙无耻男女向在下施阴谋诡计明攻暗袭。”
“那是无情贾七姑主持的事……”
“呸!你将责任推给你的手下,这也是英雄行径?你简直无耻!”
“你……”
“其一,我要知道两个月前,在扬州的贵盟主事人是谁?目下在何处?其二,我要
见贵盟的七幻狐黎玉香,目下她藏身在何处?”
“蒲某头可断血可流……”
“我不要作断头,要你流血断手断脚。”
刀锋压住了武曲星的左肩,开始前后拉割,肩衣破裂,肌肉开始割破,鲜血也开始
流出来。
“原来是三星盟的武曲星蒲三爷。”在一旁观看的翠衫少女说:“公子爷,作用不
着逼他。”
“为何?”卓天成停止拉割。
“三星盟的主脑人物落脚处在苏州名绅胡大爷的静园,你只要加快赶去,你就可以
见到他们的大爷天宇星卞成龙。”
“咦!你怎么知道?”
“缥缈山庄的人,光临某地之前,暗中保护的人已先将该地的情势摸清,你说我知
道不知道?”
“你是……”
“你不知道缥缈山庄?”少女反问,似乎感到奇怪。
“我什么都不知道。”
“哦!难怪,你一定是初出道的人。”
“不错。
我姓陈,陈逸绿,我喜欢穿绿。我爹是缥缈山庄的庄主,武林人士应该知道我爹的
绰号缥缈神龙。”
武曲星红肿的双目突然涌起惊恐的光芒,打一冷颤,吃力地后退,像是见了鬼。
“缥缈神……龙……”卓天威像是记起来了:“潞安府太行山深处的缥缈山庄?”
“对啊!你原来也知道嘛!”陈逸绿欣然地说:“我带你去好不好?”
“带我去?去缥缈山庄?姑娘笑话了。”
“你怎么啦?我是说去静园。”
“你……”
“我的保镖知道怎么走。”
“这个……”
“走啦走啦!你不是要办事吗?我不坐轿,陪你走路,我从来没有交过年岁相若的
朋友,我好高兴。”
陈逸绿那撒娇的神情,不是任何正常男人所能拒绝得了的,三分爱娇,三分无邪,
再加上三分纯真,似乎真是一位天真无邪,不知人世险恶的小姑娘。
“我知道静园,我有舟代步……”卓天威将刀一丢,有点迟疑:“陈姑娘,这是我
个人的事……”
“那岂不是更好吗?你会带我去吧?”
“这……”
“走嘛走嘛!你……你贵姓呀?”
“卓天威……”
“哎呀!你就是那位几乎把苏州闹得天翻地覆的卓天威?难怪你把武曲星打惨了。
我不管,我要你带我会见识见识,好不好嘛?”
好不好?她亲呢地挽了卓天威的臂膀,雀跃地往河边走,天真得像是一位七八岁的
小女孩。
她当然不是小女孩。
□□□□□□
静园依然静悄悄。
卓天威站在大开的园门外,心中疑云大起。
陈逸绿与他并肩俏立,后面跟着两位保镖:冯翱、冯翔两兄弟。两位侍文:小春和
小夏。
姑娘的软轿由陆路来,这时尚未赶到。
“怎么不像有人。”卓天威皱着眉头说。
的确不像有人,连园丁花匠也一个不见。
“这叫做疑兵之计,欲盖弥彰呀!”逸绿用纤手指指点点:“你瞧,所有的门窗都
是打开的,人躲在里面,可以看清外面的动静。
杭霸主雄才大略,但机智不足,他要寻找三星盟的主力加以打击,不屑向人少的地
方浪费精力,没想到静园有主力隐伏,要是不信,进去便知。”
“进去便知?”他扭头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女,似乎这位少女
是来自其他世界的怪物。
“是啊!不进去怎么知道呢?”陈逸绿坦然地注视着他,脸上有妩媚的微笑,坦然
的目光表示毫无心机,那双秋水明眸好亮好亮。
“既然人都躲在屋内,进屋之后结果如何?屋内狭窄不便施展,有如鼠斗于窟力大
者胜,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
“这……”
“姑娘在江湖闯荡多久了?”他追问,目光逼视着对方的剪水双瞳,要探索什么,
要发现什么。
“我是来游江南的,离家快一年了。”陈逸绿颇为得意地说:“江南果然名不虚传,
山明水秀人杰地灵,不像太行山原始荒僻,我真不想回去呢,我要叫爹在江南建别庄,
最好在苏州买一座大园。”
“我虽然在此之前不曾在江湖闯荡,但多少知道一些武林轶闻,三庄五谷十世家,
闯道约朋友应该多少知道一些。譬如说,万一碰上三邪神五妖仙,或者天下七大凶人,
应该有自知之明,知所防范或趋避,以免枉送性命。据我所知,缥缈山庄是三庄之一,
位于太行山五山十八寨之中,连太行山巨匪也不敢正视该庄,外人更不易知悉,是神秘
而极为引人注目的武林山庄。令尊缥缈神龙也是武林朋友极为尊崇的怪杰,亦正亦邪的
武林神秘高手之一,无人不知。”
“你不必讨好找。”陈逸绿的语气坦率可爱:“有许多人害怕我爹倒是真的。”
“是啊!所以有人说;宁可让老天爷的一记霹雳头上,也不要让令算找上头来发雷
霆。”他也笑了:“所以,令尊如果来江南建别庄,会掀起江湖风暴的。如果贵山庄的
情景与这里一样,门户大开,见不到一个人影,登门寻仇的人,敢不敢昂然进入呢?”
“卓公子,你在说不可能发生的事。”陈逸绿灿然娇笑:“山庄龙虎十八卫,欢迎
任何人登门挑衅,绝不会躲躲藏藏。”
“我的意思是假如……”
“没有假如。不管怎样,我先进去看。”
“这……”
“属下先进去,小姐务请稍候。”保镖冯翱欠身说着,举手一挥,李乃弟冯翔向不
远处的宅院掠去。
“卓公子,冯翱的武功是不错的。”陈逸绿妩媚地瞥了他一眼:“他能接下我天机
十八剑的十剑。你真了不起哪!你是我所碰上的高手中,最高明的高手中的高手,陪我
到扬州一带游玩嘛,好不好?”
“到扬州玩?”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哪有工夫游玩?
“我好寂寞。”陈逸绿脸上的爱娇笑容一点也不寂寞:“在身边团团转的,都是庄
里的人,走一步,前面有人探道,后面有人寸步不离,烦都烦死了。而想接近我和我交
朋友的人,一听我是缥缈山庄的人就吓跑了。你猜,在苏州我有多少人?”
“大概不少吧?”
“是啊!足有八十个呢,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
“不要急急忙忙拒绝我嘛!”陈逸绿挽住他的臂膀,转螓首凝视着他,灵秀的明眸
有冀求的神情流露:“三星盟、杭霸主,他们算什么呢?他们如果不客气,我叫三总管
除掉他们算了。”
“谁是三总管?”
“我家山庄的三总管姜彪,绰号叫五毒瘟神。他带了护卫负责监视此地的浪人,不
容许有人对本山庄的人有所冒犯,我叫小春去叫他带人来。小春!”
“小婢在。”小春恭敬地答。
“不要叫人来,陈姑娘。”他不得不出声相阻:“你一定是集宠爱于一身,有点娇
纵任性,是不是?”
“这……这有什么不对吗?”陈速绿似乎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
“那会让你觉得你像个女皇,你会觉得每个人都必须顺从你,奉承你,你会觉得你
做的每一件事部是对的,包括你突然用天机十八剑向我攻击,而我却赤手空拳,毫无防
备……”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做就做。”陈逸绿苦着脸面
有愧色:“我……我一定会改,告诉我,说你原谅我了好不好?”
面对这么一个纯真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他能说什么呢?
不过,天机十八剑并没带给他任何伤害,肉体上的伤害他承受得了,所以将陈逸绿
与傅凤鸣比较,他反而觉得陈逸绿天真可爱些。
陈逸绿所说的话,有点让他觉得无邪坦率,甚至有些令人怜爱的感觉,而博凤鸣所
说的话却会刺伤人。
也许,傅凤鸣是侠义门人的子女,而陈逸绿却是武林亦正亦邪怪杰的后裔,因而有
所不同吧!
“我很愿意做你的朋友。”他诚恳地说:“但请你记住,每个人处事的方法都不一
样,你要尊重朋友的意见,避免越俎代疱自作主张,好吗?”
“我……我会记住你的话,卓公子。”
“你是一位好姑娘。”他含笑拍拍挽在臂膀上那温润可爱的小手:“我们会成为好
朋友的,真的。”
“哦!我好高兴啊!”陈逸绿雀跃地娇叫,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女孩。
不远处大宅前的门阶上,出现冯翱的身影,打出要众人动身的手式,还有只有自己
人才懂的信号。
“奇怪,里面真的没有人。”陈逸绿一面说一面挽了他的手举步进入园门:“难道
说,三总管的消息不确,这里不是……”
“贵总管的消息、没有错,只是时效已失。”他说:“目下那些江湖好汉正在作殊
死斗,来去频繁,行动时变,情势变化多端。这里我来过,确是三星盟的一处主要隐身
的地方。”
冯翱降阶相迎,欠身恭敬地引手虚引。
“小姐请进,里间空无人影,人已经走光了。”
卓天威将举步升阶的陈逸绿拉住,虎目惊觉地透过敞开的中厅门,打量陈设华丽的
大厅堂。
“陈姑娘,不要进去。”他笑笑说:“主人不在,擅闯私宅于礼不合,其实也没有
什么好看的,到别处另找线索,我会找到天字星的,走!”
“可是,卓公子,过门不入……”陈逸绿忘了刚才他的要求:尊重朋友的意见。
“呵呵!如果是朋友,过门不久才会失利。走!我知道在何处可以找到线索。”他
转身便走:“杭霸主的人,可以供给正确的消息。”
“去找杭霸主?”陈逸绿不再坚持,大概对卓天威已有相当认识,坚持反而会引起
反感,只好乖乖离开。
“当然仓促间不易找到杭霸主,我的目标也不是杭霸主。”他饱含深意地回望寂静
的静园一眼:“虽然他那些手下也曾一而再向我下毒手。”
“那就去找他呀!打蛇打头……”
“他现在自顾不暇,尽量设法避开我,我并不急,他会来找找的,除非他识时务退
出苏州,他不是一个肯轻于承认失败的人。”
两人谈谈说说,相偎相倚走向里外的泊舟处。
浪里锹坐在河岸的柳树下,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葫芦酒和一包卤菜,正吃得津津有
味,远远地看到卓天威五个人缓步而来,赶忙收拾残肴,一蹦而起。
“且慢解缆。”走近的卓天威突然叫,转向偎在他身旁的陈逸绿说:“现在,你打
算看热闹吗?”
“看热闹?”陈选绿一头雾水讶然问。
“对,看热闹。”他肯定地说。
“你是说…”
“记得静园的房屋格局吗?”
“这……我没留意。
“你看。”他折柳枝在地上划动:“这是正宅的位置,这是客人寄轿安顿随从的东
路院处。这是两厢,这是……正厅的两侧都有着复壁,内面的穿堂很可能有着巧妙的密
室。现在,我们再折回去看看吧。”
“什么?回去看?”陈逸绿显然大感惊讶。
“对。现在,躲藏着的人该已出来了。”
“咦!你是说……”
“我们必需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必需在跟踪的两位仁兄将信号传回之前赶到,就
有热闹可看了。你带了人从东跨院绕人,自后院抄出。现在,走!”
□□□□□□
静园并不静。
十二个穿一式宽大青袄、戴仅露双目头罩的人,聚集在堂上议论纷纷。
十二个人,有四人手上挟有夺自宋家的匣弩。另四人各有一具可喷洒毒烟或毒液的
紫铜尺二长喷管。
“这小畜生机警绝伦,咱们失败了”。坐在上首大环椅内那位矮身材的人咬牙说:
“此人不除,咱们食寝难安。你们赶快通知各路的人,严防意外。这里的事,赶快处理,
地窖里的人,切记不留活日,我先走一步。”
“地窖里的人,有利用的必要,可用作下一次陷阱的诱饵,不妨把人带走备用。”
“不行。”矮身材的蒙面人断然拒绝,离坐而起:“他们已看到汪老的本来面目,
弄不好会坏事。下一次布阱的事,必须谋而后动。我先走了。”
走了四个人,是从后堂走的。
送走了为首的人,一位蒙面人将匣弩往长案上一放,发出一声呼啸!
后堂奔出两个同样打扮的蒙面人,都佩了轻巧的狭锋刀,露在外面的双目冷电四射,
显然都是内家高手。
“怎么了?”一人向发忽哨的蒙面人问。
“小畜生不上当,咱们必须立即撤走。”为首的蒙面人说:“地窟里的六个人,把
他们处理掉。”
“这……我要留下那女的……”
“你想死呀?你!汪老会活剥了你。那鬼女人是首先认出汪老身份的人,你知道后
果如何吗?就算这次能成功地把小畜生宰了,也不能留活口,这点规矩你该懂。”
“好了好了,别摆出臭面孔教训人了,这就处理?”
“是的,马上处理……”
话未完,一声长啸划空而至!
“咦!”所有的人皆吃了一惊,同声讶然轻呼。
“有警!糟!小畜生回来了。”为首的蒙面人惊叫:“快!各就各位……”
“哈哈哈哈……”厅门狂笑声震耳,人影带着笑声向堂上电射而来。
“毙了他……”为首的蒙面人狂叫,急抓案上的匣弩,反应相当敏捷。
“啪!”崩簧暴响,三枝弩箭破空而飞。
最外侧的那位蒙面人反应最快,匣弩一抬便发射出弯箭,急袭电射而至的快速人影。
这种小型匣弩一次只能发射三枝弩箭,装填很费事,近距离发射,发则必中,十分
霸道,力可贵甲。
可是,来人早有准备,恰好闪在一根厅往后,而且已先一刹那发射令人难以看清形
影的飞刀。
人影奔窜。狂叫、摔倒。
匣弩摔出、崩发。
喷管砰然,毒雾乱喷。
不速之客在刹那间发出九把飞刀,几乎像同一瞬间完成,随即倒退飞跃,两起落便
消失在厅门外。
唯一逃脱灾难的人,是那位要求留下地窟中鬼女人的蒙面人,闪在厅角拔出狭锋刀
护着身,本想等同伴先用匣弩制敌,匣弩无功再抢出拼命。
眼前的景象,可就把这位仁兄吓了个胆裂魂飞,九个同伴像发狂般叫号、扭曲、旋
转、摔倒……
“天啊……”这位仁兄狂号,不再察看结果,疯了似的夺入后厅逃命。
后面是男宾止步的穿堂,五个人影刚从后面院子里闪出,堵住了向后逃的路,劈面
撞上了。
“是……是你们……”这位仁兄尖叫,脚下一慢,以为自己得救了。
是陈逸绿五位男女,他们是由后面绕出来的。
电虹一闪,奇准地贯入蒙面人的咽喉。
陈逸绿收了剑,举手一挥。
冯翱拖了仍在抽搐的尸体,住幽暗的壁角下一丢。
五个人站在后堂回,盯着烟雾渐散的大厅发怔!匣弩和喷管也丢了一地,全都失去
效用了。
九具尸体,有一半仍在抽动,仍在呻吟,但死定了。有一半的人心坎中刀,另两个
刀贯喉,两个贯入腹部,所以死得最慢。
对面厅口门外,卓天盛冷然屹立。
他的目光冷电森森,狠盯着后堂口的五男女。
“你们不进入大厅,已暴露你们的身份。”他冷森森地说:“你们知道喷管内的毒
烟很可怕,你们没有这种毒烟的解药。”
“卓公子……”陈逸绿娇叫,仍是那动人的爱娇语调,像在向所爱的人撒娇。
“姑娘,你救武曲星的情急神情,已引起我的疑心。”他阴笑:“要逼供,该向武
曲星逼。你不该冒充缥缈山庄的人,你想在背后杀我的剑术,根本就不是天机十八剑。
你那两个假保镖冯翱、冯翔,再苦练十年,也不配担任缥叙山庄的龙虎十八卫。当然,
我没见过缥缈山庄的人,也不了解天机十八剑,以前只是起疑,直至你要进入大厅,我
才证实自己所料不差。”
“你……”
“俗大的静园,宅第贯院连厢,百十人穷搜也非易事,而冯翱兄弟两个并不怎多高
明的料,居然入内搜索片刻,便大胆请女主人入厅,简直荒谬绝伦。我已经看清你了,
你以后再也无法骗我了,你七幻狐的易容术虽然天下无双,但你绝对不能再骗我了。”
陈逸绿冷冷一笑,向后退。
“咦!”扮侍女小春的女郎惊叫。
五个人皆全神注视着门外的卓天威,相距不足五丈,但卓天威突然消失了,五个人
居然没看清他是怎么走的,简直匪夷所思。
“快走!”陈逸绿变色惊呼,飞掠而走。
卓天威出现在后面的内院,但已失去陈逸绿五男女的踪迹。他不敢冒险穿越毒烟弥
漫的大厅,是从屋侧绕过来的,失去了擒捉七幻狐的机会。
他等到毒烟消散,想找人问口供,已经没有活日了,十个蒙面人皆已停了呼吸。
取回九把飞刀,他小心地在各处察看。
他在用心地想,想所发生事故的前因后果。
他没见过宋家的匣弩,不敢断定这里出现的四具匣弯是宋家的。如果是,那么,毁
灭宋家的人该是三星盟了。
而要用实物交换地的女人,自然是七幻狐了。
他想不到三星盟图谋他进行得如此积极,其实他有意无意地作出一些有利于三星盟
的事情。
三星盟暗助吴中一龙,与他没有利害冲突,而他更是牵制杭霸主最具实力的人,三
星盟为何如此不识好歹?
他真有点想不通,钻入牛角尖去了。。
“好吧!以牙还牙。”他向自己说。
他决定着手压迫三星盟,以牙还牙。
从园东首的荷池绕过,他突然站住了。
“出来吧!”他向不远处的大型太湖三假山叫:“你在发抖,齿颤声瞒不了我。对
一个惧怕我的人,我是很慈悲的,出来。”
一阵悉卒响,假山洞内爬出一个八九岁的小厮,脸无人色,浑身都在颤抖,爬在地
上站不起来。
“饶命!老……老爷……”小厮颤抖着叫。
“不要怕!”他心中一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些什么可怕的事?”
费了好些工夫,他总算从小厮那结结巴巴、断断续续的重语中,猜出一些大概来。
静园的主人胡大爷一家老小全住在城内,静园借给一些陌生人住宿,仅留下十几个
奴仆小厮照料。
这位小厮今早闹肚子起得早,发现一群蒙面人占住了正屋,把留在园内几个寄住的
陌生人擒住,奴仆们全被赶到后花园的杂物间锁起来。
小厮吓得魂飞魄散,躲在假山洞内直到现在,饥渴交加实在受不了,看到陌生人更
惊得屁滚尿流,就是这么一回事。
他觉得奇怪,七幻狐是三星盟的人,这里是三星盟借住隐藏的地方,在这里设圈套
布降阶,为何要把留在这里的自己人擒住?如何解释?
“被捉的几个是什么人?”他和气地迫问:“不要怕,小弟弟,好好想想看。”
“我……我不知道。”小的真的不知道。
“我是问寄住在你们这里的几个人。”
“我……我不知道,好……好像全……全是一些有……有病的人。”
“有病的人?是受伤吧?”
“不知道,听……听后……后房的梅香说,有……有一位长得很……很标致的姑……
姑娘,姓……姓凌的,是由……由一个叫……叫七……对,贾七姑,贾七姑送来的,
有……有好些天了。”
贾七姑,姓凌……
那扮老鸨的女人,一定是把白素绫送来这里养伤的,怪不得那位假胡兰芳姑娘说要
带他去看白素绫。
他不再多问,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快去后花园把你们的人放出来,小弟弟。”他拍拍小厮的头:“大厅里有十个死
人,一定要悄悄把尸体埋了,要快。”
他走了,三星盟随即来了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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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东海老店静悄悄,午后还不是落店的时光。
店主太湖蛟天天都有烦恼,卓天威住在他店里,就是最令他提心吊胆的大烦恼之一。
卓天威回店不到半个时辰,附近就成了各方英雄注目的逐鹿场,高手眼线分布在店
附近监视卓天威的一举一动,也监视敌对各方的动静。尽管这些人知道不可能获得卓天
威正确的动静消息,但派眼线总比不派好。
太湖蛟守中立的态度,表露得十分地明显。
他在卓天威所住的这进客院中,只派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店伙,默默地呆在客院的店
伙休息小房内。
这两位店伙等卓天盛呼叫时才出来听候使唤,其他的事一概不管,有些什么人出入,
悉从尊便概不过问。
所以当郝四爷带了三个爪牙出现在店中时,太湖蛟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卓天威在房中整理新买的狭锋单刀,和新补充的柳叶飞刀。
桌上一壶茶已经冷了,大热天喝冷茶理所当然。
叩门声三响。
不会是店伙,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谁呀?”他问。
“郝明山。”外面的人大声回答。
好家伙,郝四爷终于忍耐不住来找他了。
“四爷光临,客壁生辉。”他拉开门泰然地说:“请进,诸位。”
郝四爷气色不佳、带了三位中年同伴入室。
桌上搁着插有飞刀的腰带,还有佩刀。
而卓天威在门旁肃客入室,赤手空拳。四个人只要没收桌上的兵刃,便可对付赤手
空拳的卓天威了。
但四个人谁也不敢妄动,真有英雄好汉光明磊落的气概,甚至连桌旁也不接近。
“诸位请坐。”卓天威回到桌旁肃客就坐,信手将兵刃推至一旁:“四爷一定是无
事不登三宝殿,但不知有何责干?”
郝四爷在对面的条凳落坐,三位同伴也分左右相陪,神色流露出明显的不安。
“想和老弟讲道理。”郝四爷无可奈何地说:“经过行家的检查,证实在下的心包
络经受制,天池穴已日渐变易。”
“在下给你一百天期限,此期间你是安全的。”他淡淡一笑:“我这人本来是很讲
道理的,但经历的变故一多,逐渐发现真要讲理,什么事都办不成了。更发现那些玩弄
阴谋诡计暗算在下的人,根本无理可喻,毫无半点英雄本色。因此,在下放弃与人讲理
的念头,采用另一种手段办事。四爷你与在下的过节,是在下转变念头之前的事,所以
在下不会改变主意,百日之内你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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