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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汉妖狐》
第二十五章 狐燕会面
绝拳雍容仅发出第二拳,卓天威的身影已经贴近身右,只感到一阵可怕的潜劲裹住
了右肩,马步突然虚浮,身不由己随着击出的第三拳,猛地向前冲去,恰好冲至撼山掌
力与穿云指力的汇合处。
内家对内家,功深者胜。
绝拳雍容的护体神功的确很了不起,运起功时刀砍剑劈,毛发难伤。
可是,绝掌与绝指也同样了得,内家气功也到了炉火纯青境界,两种奇功汇聚,绝
拳可就受不了啦!
不但受不了,而且气散功消。
“嗯……”绝拳发出绝望痛苦叫声,上身一挺。
“哎呀……老大……”两人同声惊叫,劲发出已收不回来,第三掌和第三指击中了
绝拳雍容。
掌劲击中右胸肩,指力在左肋开了一个血孔。
“我……哇……”绝拳跌入抢出扶持的绝拳怀中,喷出的鲜血溅得绝掌一头一脸。
“在下也会用机谋,不是霸王匹夫之勇。”卓天威站在绝拳先前所站的位置冷冷地
说:“你们是昨晚赶到苏州的,一早便自告奋勇来打头阵。你们知道在下的行踪,在下
的活动并不瞒人,在下的消息是很灵通的,你们的狗屁勾当瞒不了我卓天威。”
“二爷我和你拼了!”绝掌农烈将病昏了的绝拳推给绝指,抹掉脸上的鲜血厉叫,
运双掌向卓天威逼近。
“你拼?凭什么?你那三记撼山掌,已耗掉了四五成精力,你该说你是来送死,谈
不上拼!”
“喝!”绝掌沉吼,一记推山填海双掌齐吐,几乎用上了全部精力发劲。
卓天威这次不再躲闪,右掌一拂,袭来的如山掌劲突然斜走、引出,砰一声大震,
八尺外的厢壁轰然塌毁,被可怕的撼山掌力摧毁了。
卓天威以泰山压卵的声势贴身切入,拳发如千斤巨锤,掌发如开山巨斧。
“砰噗砰噗……”一阵暴响过处,拳掌着肉声可怕极了,快速绝伦的打击及体,劲
道直撼内腑。
可怜的绝掌,成了卓天威练拳掌的肉靶,连接五六记,像是在同一瞬间着肉,头脸
胸腹全挨了个结结实实,完全失去了自保的机会,双手绝望地封架,力道却又无法挡开
攻来的拳掌,除了硬挺硬挨,别无他途。
“啊……”绝掌农烈像头挨了屠锤的牛,厉叫着砰然跌出丈外,全身的骨头像是崩
散了一般。
这一阵形如狂风暴雨的凶狠快速打击,把扶住绝拳的绝指劳宫,惊得心向下一沉,
浑身发冷。
绝掌倒了,绝指的手按上了剑把,居然放弃了成名绝学穿云指功,要用剑自保了。
“你拔剑,在下就拔刀。”卓天威拍拍手,似乎要拍掉手上所沾的人肉味:“刀出
鞘,有敌无我,这是在下的动兵刃宗旨,你最好乖乖服输。”
“你……”绝指劳官倒抽了一口凉气,没有拔出剑的勇气。
“把你两个同伴带走,带到下面码头上船。”卓天威站在对方面前像座天神:“立
即离开苏州,到镇江往杭州悉从尊便,走得越远越好。不许在苏州碍事。”
“姓卓的,咱们山不转路转……”
“完全对,日后你们再来找在下算帐,在下等着。下次,哼!在下可以保证,你们
将没有今天这么幸运了,对那些心怀激忿,时时想纠众寻仇报复的人,最有效的办法是
斩草除根,杀尽宰光。现在,会了帐陪了破损家俱,给我滚!”
“你……”
“你想嘴皮子逞能?打不掉你满口狗牙,在下算是栽了。”卓天威凶狠阴冷地向他
逼过去。
鬼怕恶人蛇怕赶,守内三绝算是碰上了恶人。
“老三……咱……咱们走……”爬起来满嘴是血,眼眶发黑的绝掌含糊地叫。
卓天威是从厢门回座的,他不再跳窗回来。
月华仙子脸色发青,接他回座仍感到浑身发抖。
“不要怕,危险过去了。”卓天威挽她坐下柔声说:“这些家伙的武功相当不错。
但还奈何不了我,骚狐狸找来这些糊涂蛋、色迷心窍的货色,我会将他们一个个送
走的,不走的干脆宰了。”
“你……你怎么知道是灵狐请来的人?”似不信的问。
“就是知道,狐穴的附近,有我的朋友昼夜监视着她,她们的眼线是相当能干的。”
卓天威笑笑说。,
“你的朋友?傅大侠他们?”
“与他们无关。”
“天威,你的朋友是些……”
“抱歉,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你在黑道闯了好些年,这道理体应该懂。现在,我们可以
定下心来进食了!”
“天威,你……你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她又感到眼前迷朦。
“傻姑娘,路是人走出来的,别人的安排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靠自己。”卓天威
亲妮的轻抚着她的肩膀微笑:“我并不替你安排些什么,而是必然的结果,一个互相关
切的知心朋友,应该做的事。”
“包括我的日后和安全?”
“是的。”
“天威,你……你为什么对……对我这么好?”她捧起卓天威的手掌,按在冷冷的
粉颊上,声音低柔而颤抖,颈上有泪水,凉凉的。
“因为我把你看成知心的好朋友,谈得来的伴侣,月英,坚强些。”
“我……我不值得你错爱,天威。”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你可别看轻你自己。”
“哦!天盛……”
“好像古人曾经说过一句缠绵排侧的话。”
“是哪一句……”
“情到深处无怨尤。”卓天威深情地凝注着那张苍白的、梨花带雨的面庞。
“砰……”她失手掉落了酒杯。
这句话所给予她的震撼,像一声春雷般强劲有力。
她感觉得出卓天威说这句话的心精,一个不轻于言诺、性格刚强的人,说出这句话
是不容易,那代表一种信诺,一种保证,一种责任,一种庄严的宣告,与那些花言巧语
的江湖风流浪子们,讨好姑娘的甜言蜜语是完全不同的。
这句话乍听起来,一点也不悦耳动人,也不缠绵更不悱侧。
但以心灵去体会这句话,以实现人生来进一步观察,那种境界委实会令人怦然心动,
心跳不已。
人世间,一万对情侣和夫妇,真要达到这种无怨尤境界,恐怕找不出一双。
那些爱得要死要活,甚至为情而死的人们,距离这种境界仍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呢!
“你……你这句……这句话,太……残忍了……”她掩面颤声说,如泣如诉,激动
而又软弱。
她真的达到情感崩溃的边缘,达到迷乱的边缘。
但在江湖混迹多年,在冷暖人间浮沉了多年,理智告诉她,爱情并没有想像中的美
好,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她憧憬着爱情,但更爱她自己的生命,没有生命,爱情又算得了什么呢?
恩爱如夫妇,但俗语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限来时各自飞,更何况她与卓天威还
不是夫妻呢!
“月英,你……你是怎么了……”卓天威感到惶恐了,眼中有困惑:“我……难道
我说错了什么吗?”
她心中一震,察觉自己失态。
同时,她想到邻厢那一男一女。那女的,她虽不敢确定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如
不是七幻狐就是灵狐。如果让她们发现了她现在的矛盾与激情,将有何种结果?她感到
心中一寒,灵智倏清。
两头狐随时随地都可能在她身畔,随时随地都可能下毒手要她的命。
“你没说错什么,错的是我。”她强自镇静掩饰自己的恐惧和不安,含泪向卓天威
嫣然羞笑:“你猜,傅夫人劝说灵狐任调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少?”
“机会不会超过一成。”卓天威果然被她的话题引开了,男人在女人面前,大多数
会成为被动者、傻子。
“这么少?”
“一成可能已经估高了。”他苦笑;“骚狐狸的朋友,朋友的朋友、情夫、追求
者……正陆续赶来,她肯善了?傅夫人在枉劳心力。”
“我衷诚的祝福她,我希望她能成功。”她由衷地说,如果傅夫人成功了,她岂不
重获生机了。”
“你的希望会落空的,我敢保证。”卓天威的话说得十分肯定,似乎早已料到可能
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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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天威的估计是有事实作根据的,并非他真的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傅夫人母女,正身陷绝境。
蛇有蛇路,鬼有鬼路,各有各的门路,各个各的神通,运用各有妙处。
卓天威有杭霸主的人暗中相助,更有三星盟的人密切合作,公门中人也乐于助他,
所以他的消息十分灵通,目前已获得主动控制权。
长春谷主是白道的侠义英雄,消息来源几乎完全依赖官方人士,量天一尺张捕头可
以供给正确的消息。
别小看了公门中人,固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黑道混混们神通广大,公门中人也并
不如想像般稀松,黑道人物的动静,很难逃得过公门人的耳目。
傅夫人带了爱女凤鸣,公然到日熙废园投帖,要会晤灵狐富真真。帖投交到门子手
中,已是午后未牌初。
咏春楼高广宏丽的外表,依然约略保有昔年的风范。
楼下的大厅虽然像具残破,仍具规模,更增几分阴森庄严的气氛,内部依稀可以看
出昔年豪门深似海的遗痕。
偌大的厅堂,由于仅开了右厅门,前廊的排窗也用木板钉死了,光线幽暗,仅坐了
主客双方四个人,更显得空旷阴森。
灵狐穿了一袭玉色道袍,脸部经过妆扮艳光四射。
她左首,是江湖上名号响亮的武林豪客,屠龙客樊文冲,一位年已五十左右的威猛
英雄人物,亦邪亦正的怪杰。
“傅夫人能找得到贫道的藏身处,委实高明。”灵狐以女道士自称:“但不知贤母
女前来此地,有何指教?”
“老身不揣冒昧,特为富姑娘与卓天威的事而来。”傅夫人开门见山道出来意:
“双方如果不及时解决,将有不少武林精英牵涉在内,恐非江湖之福。”
“原来傅夫人与尊夫帮助官府,捕获了神手天君还嫌不够,仍想把真真仙姑牵人
吗?”屠龙客沉声接口;“你们这样做,太过份了,岂有此理!”
“樊爷这么说,有失公允。”傅夫人心平气和:“神手天君涉及镇江七尸八命奸杀
洗劫血案,与他人无关。卓天威在南京失宝,并未报官,他并不希望与官府有任何牵连,
他要用他自己的方法解决自己的困难。富姑娘,卓天威的要求,非常合理简单。”
“如何合理简单?”灵狐微笑着问,笑容又妖又媚。
“姑娘与神手天君,还有一些朋友,盗走了他六十七件珍宝,他只要求讨回那座玉
屏,其他六十六件不再过问,在情在理,他的要求太简单了。”
“其他六十六件珍宝,他想追回势不可能,那都是值不了几个钱的平常物品,事隔
经年,分得的人早已送掉卖光了,到何处去追?”
“按江湖规矩,追不回来,可是要赔的呢!”傅夫人笑笑:“如果易地而处,富姑
娘恐怕除了要求赔偿外,一定还有进一步的要求。”
“追不追赔不赔,并非决定于江湖规矩,而是决定于某一方的实力条件。”灵狐毫
不脸红的说:“同样的,是非黑白的论定,也是因人而异的,谁强谁就有理,成王败寇,
古有名训。”
“卓天威要求讨回玉屏……”
“办不到。”灵狐断然拒绝。
“富姑娘……”
“我再说一遍,办不到,傅夫人,你是否要我说第三遍。”灵狐的态度极为强硬,
毫无商量余地,似乎吃定了卓天威。
“富姑娘没有商量余地了?”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他要玉屏,我也要,可惜世间没有相同的两座玉屏,所以,
唯一的解决之道就是各凭实力决定玉屏的归属,谁强谁有理,不客气地说,凭他,还不
配向我讨价还价。”
“富姑娘……”
“博夫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句话,他没有讨回玉屏的本钱,他已经是注定了要
死的人,早晚我会埋葬了他的,这一天快了,而且来得比想像中更快。”灵狐的口气充
满自信,赫然以胜利者自居了。
“富姑娘可想到,卓天威诉之于江湖公论呢?”
“他配吗?他认识几个人?谁会听他的?哦!博夫人的意思,是长春谷傅家替他出
头哩?”灵狐笑说。
“他不会要求敝谷出头。”傅夫人摇头:“他不希望任何人替他出面。如果他想倚
仗外力,根本不需要藉江湖人出头。卓家是汉阳名门,领头出钱出力救灾的农绅,他只
要往官府报案就够了,等到官府行文天下捉拿盗宝贼,这件事就简单多了。
傅夫人逐渐难以忍受:“富姑娘,不要以为江湖人神通广大,无法无天可以天不怕
地不怕,一旦激怒了官府,不会有好结果的。官府可以容忍某一些不法勾当,可以开只
眼闭只眼,但一旦到了容忍的极限,结果如何姑娘想必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想威胁我吗?”灵狐也怒火渐升。
“老身绝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
“只是就事论事、陈明利害而已。”傅夫人语气渐冷:“以目前情势来说,如果卓
天盛想要求官府过问,事情并不难。虽则他一年前失宝时不曾报案,目下神手天君的血
案证物中,有一只翡翠灵龟,这件珍宝清单在南京的几家古玩店中,都可以找出人证物
证,从灵龟上追出另一件盗宝案,官府求之不得。神手大君再英雄,他在三木之下不能
不乖乖地招供?招供了之后,富姑娘,你的处境如何?”
“他这种性格的人,是不会利用这种优势的。”
“富姑娘,俗语说:狗急跳墙……”
“贫道就没有见过跳墙的狗,我倒要看看他这只狗……”
傅风鸣勃然大怒,她不能忍受任何人所加于卓天威的侮辱。
“灵狐,你说话嘴巴放干净一点。”凤鸣倏然变色而起:“大家都是有身份地位的
人,应该有名人的风度,出口伤人是会自贬身价的……”
“哟!小妹妹,你激动什么呢?”灵狐发出一阵阴笑:“你不觉得在座的人中,你
无权也不配发言吗?你是名人吗?”
“看来,富姑娘已经胜算在握,毫无商量的余地,老身是白来了!”傅夫人知道没
有谈的必要了,站起告辞:“卓天威答应给老身三天的工夫来调停,老身只好据实回复
了,这就告辞!”
“你们要走?”灵狐冷笑。
“哦!富姑娘还有事见教?”
“事倒是没有……”
“那富姑娘的意思?”
“你们不能走。”灵狐沉声说。
“为何?”
“你们这一走,贫道的住处岂不暴露了。”
“哦!老身明白姑娘的意思了。”
“明白就好。”
“老身是正大光明按规矩前来投帖拜会的……”
“我灵狐从不理会江湖规矩。江湖规矩也不是我灵狐订的。”灵狐的脸上充满了不
可一世的傲笑。
“你要强留老身吗?”傅夫人淡淡一笑:“富姑娘,老身如果出不了熙园,就会有
人进来的。”
“欢迎任何人进来,进来了就休想活着出去。只要能把你们母女留下,尊夫傅大侠
投鼠忌器,他就不会不顾你们的死活,进来冒险的勇气。”
“你将发现估计是错误的,老身要走了!”
屠龙客哼了一声,拍案而起。
“我不信有人能在我屠龙客面前,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屠龙客怪眼中冷电四射,
语气极为托大:“哼!你走给我看看!”
“老身正在走。”傅夫人一面说,一面向厅外举步,右手已握住了剑鞘,剑把到达
最容易拔出的正确位置。
傅凤鸣早就忍耐不住了,猛的飞起一脚,沉重的案卓向灵狐砸去,声势极雄。
屠龙客以护花使者自居,手疾眼快,斜刺里大手一伸,数百斤重的案桌被他挡住捉
牢,向下按落。
灵狐身形飞跃而起,跃过案桌,半空中撤剑出鞘,猛扑而下,剑发青虹入地,身剑
合一攻击盛怒的凤鸣。
凤鸣拔剑在手,正要用万笏朝天向扑下的灵狐痛击,她恨透了这头狐。
“快退!”傅夫人急叫,电虹乍闪,一剑截出。
“挣!”这一剑与灵狐的剑接实,火星飞溅。
傅夫人早年行道江湖,绰号称凌云燕,号称武林了不起的女杰,功力比灵狐深厚得
多,经验更是丰富,这一剑非同小可,看似随手挥拂,其实深获快狠准的剑道神髓,劲
道也凌厉无匹。
灵狐下扑的身形,竟然被震得横飘丈外,落下时几乎摔倒。
“泼妇体走!”屠龙客怒吼,长剑风雷俱发,狂野地扑上抢救灵狐。
凤鸣已退近厅门,她依乃母的吩咐先撤。
傅夫人不接招,蓦地凌空倒翻腾,两空翻便已远出三丈外,再一翻便已跟上了爱女,
轻功神乎其神,已到了不可思议境界。
傅夫人不但姿势美妙,而且远及四丈余。
屠龙客吃了一惊,脚下一慢。
厅门外的门廊下,出现四个相貌奇丑的老道,刀、剑、斧、锤四股兵刃,指向敞开
的右厅门,等候里面的人冲出。
“女儿,退!”傅夫人急叫:“茅山七子,冲不得!”
凤鸣闻声止步,几乎冲上门口等着的兵刃。
“这边走!”傅夫人向右厢廊一指。
两个中年人刚在廊口出现,傅凤鸣疾射而至,情急拼命,她掏出了傅家的绝学,全
力突围。
一刀一剑刚递出阻挡,她已连人带剑切入,一声娇叱,人剑浑如一体,电芒狂野地
冲刺,分张,剑到人倒,她真拼命了。
她的后面,傅夫人连连击出三剑,把追来的灵狐富真真击退了两丈,立即暴退跟上
了爱女。
连闯五关,击倒了四个人,母女俩同力协力,相互支援一进一迟,交叉攻击一沾即
走,逐渐深入堂奥,进入重门叠户的大楼深处,已无法分辨东西南北。沿途现身截击的
人,也一批比一批强悍高明,有时不得不避实去虚、转折而走。
刚冲入一条幽暗的走廊,对面出现一个黑袍人。
“这里交给我!”黑袍人怪笑:“哈哈哈哈……来得好,大胆!”
大袖一挥,罡风如涛,迎着挥剑夺路的凤鸣姑娘涌去,阴冷奇寒的袖风潜劲山涌。
“呃……”远在八尺外的凤鸣身形一顿,只感到前半身如中电殛,寒气直透内腑,
怪异凶猛的暗劲把她震得连退三四步。
“好,给你一掌!”黑袍人高叫,一掌吐出。
掌出雷鸣,当然没有真雷那么震耳,而是一声接一声传出的隐隐殷雷,像从遥远的
云天深入传下来的,与北人屠的大天雷掌所发的音响不同。
“女儿快躲!”后面阻挡灵狐、屠龙客与三名中年人的傅夫人狂叫。
凤鸣姑娘不用叫,已向下一栽,被袖风所伤,恰好不支栽倒,也恰好躲过掌力及体
的大劫。
掌风挟带着殷殷雷声掠过她的背部上空,她仍然感到灼热的气流波及身躯,这种怪
热来得太奇特了。
她全身发软,剑已无法握牢。
一寒一热两种性质迎异的怪功,按理不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但事实却发生了,袖
风阴寒,掌风灼热,确是黑袍人分别发出的。
她知道对方是谁了,可惜知道得晚了些,一是走道幽暗看不清面目,二是突然碰头
避无可避,双方出手太快,招一发已决定了生死存亡。
“女儿……”傅夫人尖叫,匆匆贴地飞射而至,左手一把抱住了爱女奋身急滚。
“砰!”傅夫人先踢倒一座小门,挟了爱女急窜而入,立即陷入沉沉黑暗中,黑得
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不可追入!”门外有人急叫。
傅夫人无暇思索为何有人阻止灵狐那些人追人的用意,窜出丈余,这才发现这里不
是房间,而是一条黑暗的走道,如不掌灯,无法看到景况。慌不择路,她将爱女扛上肩,
摸索着急走。
“快掌灯来!”外面有人呼叫。
她摸进两丈左右,突然惊叫一声,脚下的地方突向下沉,没有任何机会让她有所反
应,快速地向下沉坠。
她踏中了翻板,最简单也最管用的机关。
如果她肩上没有爱女的负担,也许可以振臂提气上升,她的轻功宇内无双,向上翻
飞脱险不难办到。
“卟通……”水声如雷,母女俩落水。
是水阱,大事去矣!
太黑了,傅夫人心中叫苦。
幸而她的水性不弱,手托住爱女,凭本能向前急游。
触及大砖筑成的坑壁,滑不留手,下面深不知底,滑壁又不能停留,真是到了绝地
啦!
她不灰心,一步步沿壁摸索,这才发现是一座深入地面下约三丈余,坑面约两丈见
方,下宽上窄的有口陷阶。
坑口仅宽五尺,内收的光滑巨砖坑壁,根本无法向上攀爬,恐怕连壁虎也爬不上去,
因为坑壁潮湿,滑溜溜地,比涂了油相去不远,如何爬?
谢谢天!苍天保佑!被她摸到一段倒塌的坑壁,在水面之上约一尺左右,形成一处
丈余长,深约五六尺的坡形塌方,应该可以停留。
她先用手拨平泥土,将爱女向上搁。不久,两人都在坑壁的塌口内了,真是天无绝
人之路。
“女儿……女儿……”她在爱女耳畔低呼。
“娘……格格格……”傅凤鸣的语声低得像是蚊鸣,而且牙齿不住的打战,像是冷
得受不了。
“你感到怎么样了?”
“我……我好冷……”
“糟!那你是中了那恶贼的寒魄玄冰袖,而不是被他的阴雷掌所击中。”
“是……是的,女……女儿不知道……是那……恶贼……格格格……好冷啊……
娘…冷死我了……”
“还能运气行功吗?”
“不……不能,气……气散功消……”
“糟!天啊,那你是支持不了多久了……天!那恶贼……”
“能……支持多久?”
“看情形,你并未被击实,但……”’
“在……在八尺外……被击中的……”
“女儿……”傅夫人抱着她凄然低叫。
“能……能支持一个……时辰吗?”
“女儿,都是娘大意……”
“不!娘……是女儿自愿跟……跟来的,谁也没……料到大名鼎鼎……一群高手……
名宿……会不顾身份……”
“女儿,不要说了,保持元气。”
“格格格……我好冷……”
“娘用心法真气护脉术,可能让你支持久些。”
“不必了……娘……格格格……留些元……元气……娘必须……必须设法……
出困……”
“那是不可能的。”
“娘……请替女儿……带话给天威……”
“女……”
“告诉他……我……”
“女儿……女儿……”
“娘……我敬爱他……我……”
“这时候提起他,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女儿。”傅夫人惨然说,紧抱着湿淋淋不住
颤抖的爱女:“你与他无缘,他不要你敬,你要爱他就该让他知道。有时候,女孩子太
矜持;会把所爱的人吓得不敢亲近你的。天啊……娘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我两人……
已经……已经……”
“娘……女儿想……想起了他……”
“又是他?”
“他曾经教给我龟……龟息术。”傅凤鸣似乎精神旺了一些:“上次我们就……
就用假死……度过难关……”
“你曾经说过的。”
“女儿如果能支持一个时辰,如果能……能假死……会不会多……多支持得久些……
久些呢?”
“哦!假死。”傅夫人精神一振:“对,假死。龟息术可以减轻生理机能至最低限
度,应该可以支持很久……”
上面火光乍现,人声隐隐。
“你们还没沉下去吗?”是灵狐得意的声音。
水陷坑构造得很特殊,上窄下宽,水面深有三丈余,但不是漏斗形,而是凸字形,
上面一丈是五尺直坑,所以上面的人,无法看得到坑底外壁的情形。
因此上面的人虽然用火把往下照,却看不到母女俩的藏身处,还以为她俩仍浮在水
面,攀附坑壁苦撑呢!
“骚狐狸,老身死不了。”傅夫人高声冷冷地说:“老身如果就这样死了,你岂不
乐昏了头。”
“傅夫人,不要嘴硬。”灵狐发出一阵妖媚的笑声:“你绰号称凌云燕,毕竟不是
燕,你飞出来给我看看?我不信你真能飞。”
“你也无奈我何?”
“傅夫人,你支持不了多久的,力尽就会沉入坑底去,坑底水深两丈,足以淹死你
们母女的。”
“咱们走着瞧,会有人来救我母女的。”
“嘻嘻;别做白日梦了,傅夫人,来的人谁也休想活命,你没忘了我请来的人是如
何高明吧?我给你一次机会,傅夫人。”
“你给我什么机会?”
“你傅家与我合作,帮助我除去卓天威,我救你们上来,当然上来之前,你们要先
受到药物的禁制。”
“贱狐狸,你做梦!”凤鸣姑娘突然拼全力大叫:“总有一天,我会剥你的皮,抽
你的筋。”
“哟!你还没死?”灵狐嘲弄地叫。
“我宁可死。”
“嘻嘻!那你就死吧!其实,贫道根本就不需要你们,我保证可以利用你们的身份,
亲自出马去要卓天威的命,你们安心地死吧!嘻嘻嘻!”
“贱狐狸……我……我恨死你……”傅凤鸣狂叫着
“嘻嘻……你骂吧!”
火光熄灭,翻板重新盖上了。
“女儿,快运龟息术。”傅夫人急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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