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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江湖路》


第 五 章 花街柳巷



  小花子急叫:“还不快走?狐群狗党多着哩。”
  司马英哼了一声说:“你走你的阳关道,谁要你管我的事?”
  “你真要找粉头快活?你……”
  “呸,放你的狗臭屁。”司马英气冲冲地怒叫。
  “怎么,你到旧井巷则甚?”小花子仍住下问。
  “太爷我要找客店。”
  “哈哈哈!找客店找到旧井巷,奇闻。不错,这儿可以找得到宿处,还可以有粉头陪你
度一个春宵。老兄,这儿是秦楼楚馆座落之区,怎会有客店?”
  司马英吃了一惊,急问道:“你是说,这一带是青楼之区,那些女人是倚门卖笑的?”
  “谁骗你不成?”
  司马英扭头便走,不住咒骂道:“那两个家伙该死!”
  这时,已经走不成了。
  巷子里关门声此起彼落,人声渐静,黑影憧憧,两端都被一些披黑衣敞着胸的地痞流氓
堵住了。
  如云楼的院门大开,里面先后出来了十余名粗胳膊大拳头的好汉,一个个眼中凶光暴
射,死盯住街心的司马英和小花子。
  司马英不在乎有人,他往回路走,走了五七步,已接近了堵住去路的十来名大汉站立之
处。
  “挣挣”撤兵刃之声乍起。
  司马英站住了。
  在幽暗的光线下,十余名大汉有八名拔出了单刀,齐向前伸,作势进击,还有四根枣木
齐眉棍,也向前斜伸。
  十余名大汉都不说话,仅用凶厉的眼神向司马英凝视,似乎这是他们的地盘,如有人敢
硬闯,就舞刀弄棍出手截拦了。
  司马英看对方人多,巷子又窄,施展不易,硬闯有点划不来,他扭头回顾,糟!后面也
有十余名大汉,有刀、有叉、有棍、有枪。
  好家伙,像是临江府的好汉英雄一起到齐了哩。
  巷右面,所有的房舍全将门关得死死地,无路可走。左面的如云楼院门口,人也够多,
他们还未撤下兵刃,大概是些身手够高明的人。
  他向身后的小花子瞥了一眼,小花子正向他咧嘴一笑,支着黄竹打狗棒,若无其事地神
定气闲。
  “喂!这些家伙是什么人?”他向小花子问。
  小花子大眼睛亮晶晶,撇撇嘴说:“全是临江府全兴府馆调教出来的武林高手,清江一
霸杨师父杨一清的高足,上山可以赶兔子,下河可以擒鱼鳖,旧井巷谁不知他们的名号?只
有你有眼不识泰山,嘻嘻!你打了他们的人,将有被打成肉饼的滔天大祸,问题大啦!看你
如何是好。”
  司马英已听出小叫花的话中带有刺,也笑了,说:“你也倒霉,看尊驾又如何自处?”
  “哈哈!我一条贱穷命,不在乎,大不了向他们叩几个响头,今后不再向他们讨化就
是。”
  “叩头?不干,但我倒得看看你如何叩法。”
  小花子摇摇头说:“还是你先闯闯看,我不要紧,老兄,你该快些走。”
  “为什么要快些走?”
  “杨师父正在如云楼宴客,等会儿便得穿好裤子下楼,你这时不走,等会儿不嫌晚
了?”
  司马英举步便走,一面说:“这般说来,你也该走快些,走吧!”
  “走!我小花子跟你试试。”
  两人距众大汉身前还有丈余,中间一名大汉将单刀向前斜指,沉声大喝道:“站住!小
辈们。”
  “为何要站住?大爷为何要听你的指使?”司马英冷冷地答,仍泰然向前举步。
  大汉凶睛连翻,声音更沉:“叫你站住,此路不通。”
  “阁下挡在路上,路当然不通。”司马英答,又跨出一步。
  “你想死?”大汉凶狠地叱喝,挺刀迎出。
  “不想死又怎样?”司马英冷笑着问,又踏进一步。
  大汉的刀指出了,怒叫道:“跪下,听候发落。”
  小花子突然抢出,叫道:“好施主,不关我小花子的事,我给你叩头,饶了我。”
  他在大汉身前向下一跪,不等膝盖着地,忽然向左侧便倒,一道奇芒从他的右肩近颈处
飞出,射向右首另一名大汉。
  同一瞬间,笑声倏扬,他的双脚已贴地先后扫出,右手的打狗棍,也攻向左面的一名大
汉双脚,好快!
  “唷……”右首大汉骤不及防,右肩窝挨了一支银箭,箭长仅五寸,贯入肩中二寸以
上,翻身便倒。
  “嗷……”左首大汉也狂叫,左腿骨已被打狗棒打断,只剩下皮肉牵连,狂叫着倒下
了。
  同一刹那,“噗”一声闷响,中间大汉被腿扫中,“哎”一声狂叫,也倒了,刀扔在一
旁。
  小花子在电光石火似的刹那间,同时攻向三人,同时得手,反应之灵活,攻势之凶狠,
快捷绝世,身手确是上乘。
  “好!值得骄傲。”司马英鼓掌喝彩。
  小花子乘势抓起地上的单刀,虎跃而起叫:“过奖过奖,接着兵刃,准备突围。”
  声落,刀已柄前尖后射到,司马英一把抄住说:“不可杀死他们,废了痛快些,让他们
终生不忘,走!”
  院门口灯火大明,传来沉雷也似的暴喝:“你们好大的狗胆,走得了么?你这两个小王
八。”
  两人听对方骂得太难听,心中火起,不走了,扭头再向院门下走回。
  院门石阶上,灯笼高举,照耀得四周纤毫俱现。
  十余名大汉,拥簇着两名身材伟岸的人,先前与司马英对了一掌的虬须大汉,也站在两
人的左首。
  中间那人好狞恶的相貌,大马骏、窄额角、三角眼、长勾鼻、尖嘴擦牙、山羊灰胡,穿
一身天蓝色罩袍,右手抓着一根檀木鸠首杖,这根杖长有六尺,比传统的鸠杖超出三倍以上
的长度,当然不会是玉器。
  看了这根鸠杖,便知这家伙年纪当在七十以上。
  有首那人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狮子鼻、大嘴巴,八字大撇胡,看去像一头巨大的
人猿,又粗又壮。
  身穿紫底绣银线团寿字罩袍,神气地怒目而视,刚才发话的人,就是他。
  左首的虬须大汉,不住揉动着双手的腕关节,大概是刚才对了一掌,手上有点难受,正
用似不信的眼神,死盯着一步步走近的司马英。
  小花子看清了大马脸的相貌,脸色大变,停步不走了,伸手一技司马英的左手,低声
道:“兄弟,糟!咱们得快点逃跑。”
  司马英看了小花子的惊容,心中一惊,皆因刚才小花子敢向人丛闯,胆气令人佩服,出
手便整治了三个,功力确是了得。
  但见了阶上的两个人,为何竟惊得脸色全变,谅来人定然大有来头,绝非无名之辈。他
站住了,低声惑然地问:“老弟,为何要赶快逃?”
  “对方实力太强了。”小花子答。
  “这些人你认识?”
  “不错,全认识。中间那大马脸,是析城山天下第一堡雷家堡的了不起人物,神剑雷鹏
的死党,风云人豪的老二,叫做地煞星钱森。这家伙的功力,委实唬人,在武林中,谁也怕
他三分,出手极为辛辣,杀人如屠狗。右首那家伙,就是清江一霸杨豹,绰号叫神刀,刀上
功夫十分了得,当然啦!神刀杨豹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是地煞星钱森。”
  “雷家堡又是什么玩意?”司马英往下问。
  “以后再告诉你,他们来了,准备破门溜,由民宅走。”
  司马英淡淡一笑说:“你要走请便,我倒得看看他们是啥玩意。”
  小花子硬着头皮说:“好,我陪你,多一个人多些照应。”
  这时,阶上的人已缓步走下街心。
  神刀杨豹向身侧叫:“上兵刃。”
  “是!师父。”有人大声答,双手奉上一把连鞘鬼头刀。
  神刀杨豹取过刀,已到了司马英身前丈余,怪叫道:“小辈,你姓什么,叫什么?好小
子,狗胆真不小,竟然闹到我临江府神刀杨豹的家门口来了……”
  小花子大概知道司马英有种,不至于示弱逃走,把心一横,不再作走的打算了,不等对
方说完,哈哈狂笑道:“哈哈哈!如云楼原来是杨武师的家,咱们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
是有眼不识杨武师的如云楼,所以胆大……”
  神刀杨豹气得暴跳加雷,怒叫道:“拿下这小狗,死活不论。”
  “且慢!”地煞星阴沉沉地说。
  神刀杨豹躬身应呼,说:“谨遵老前辈金谕。”
  地煞星背着左手,用鸠杖尾向小花于一指,冷冷地说:“你这小家伙胆子确是不小,咱
们不算陌生。”
  小花子嘻嘻笑,不在意地答:“不错,咱们不算陌生。”
  “你从湖广便盯住不放,是么?”
  “钱老二,你果然精灵。”
  地煞星听小花不好无礼貌地叫他钱老二,三角眼中厉芒一问,瞬即自敛,仍阴沉沉地
说:“你的盲鬼师父为何没跟来?”
  “家师邀游四海,用得着为贵堡的人耽心?”小花子从容地答,居然毫无惧色。
  “你贵姓大名?跟着钱某有何用意?”
  “我小花子姓沈,名云山。哈哈!跟着你们没有用意,只是想瞧瞧贵堡主如何笼络天下
群雄?”
  “你看清了么?”
  “看清了,所以家师一笑而去。”
  “既然看清了,何不说来听听?”
  “很平常,你听清了,谕之以利,授之以名,慑之以威,这三种利器,三管齐下,无往
而不利。贵堡这种手法,并无异处,平常得紧。”
  “你可知道其中有何缘故?”
  小花子笑笑,冷冷地说:“阴谋,不出三五年,你们将开始锄诛异己,任所欲为,是
么?”
  “哈哈哈哈!”地煞星狂笑起来,笑完说:“你把天下万千武林朋友当作小娃娃了?那
不是大笑话。”
  “呵呵呵呵!”小花子也狂笑,笑完说:“正因为他们不是小娃娃,所以不受贵堡的愚
弄,你们的阴谋不会成功,信不信在你。”
  司马英在一旁冷眼旁观,对小花子那豪迈镇定的神态,极为赞赏,心说:“你这小花子
值得一交,我该和他做个朋友。”
  他为人孤高狂傲,但内心仍隐藏着火热的感情,只因为自小受四老的陶冶,从未与外界
的年轻少年接触,自然而然地养成了孤僻的外表。
  可是他毕竟是一个正常的人,感情内蕴,一旦被外界所引发,便发展成了世上弥足珍贵
的最真挚情怀,不会为外力所动摇、震撼。
  地煞星的三角眼不住眨动,阴笑道;“你这井底之蛙,目光如豆,太可笑了。”说完,
又向神刀杨豹道:“杨师父,抓活的,免得这小娃娃在外胡说八道,老朽要好好纠正他的荒
谬看法。”
  “是,晚辈即将他活擒,交由老前辈发落。”神刀杨豹恭敬地答,神态极为谦卑。
  “劳骂了。”地煞星点着鸠杖后退。
  司马英欺近小花子,低声道:“往如云楼突围。”
  “为什么?不易哩。”小花子低声答。
  “那儿人多,容易脱身,而且投鼠忌器,他们不敢放胆追,脱身不难,地煞星交给我,
你只管找机会脱身。”
  “地煞星的功力……”
  “交给我。”司马英斩钉截铁地抢着答。
  “那就上,先试试这位清江一霸的斤两。”小花子大声说,挺棍抢出叫:“你们是一窝
蜂上呢,抑或是按武林规矩一比一见个真章?”
  神刀杨豹举手一挥,将正欲抢出的三名大汉挥退,撩起袍袂掖在内腰带上,拔刀出鞘将
鞘扔给一名大汉,沉步迫进,冷笑道:“小辈,用不着废话,你是乖乖就擒呢,还是让鬼头
刀戮你两刀再投降?”
  小花于哈哈笑,枪上说:“你才废话,哈哈!打!”
  打狗棒随声而至,兜心使点。
  神刀杨豹屹立如山,鬼头刀直待棍到方轻轻一拂,小花子知道厉害,如果棍被排出偏
门,刀必定贴棍切入,迫攻抢攻,棍便无用武之地,十分可怕,大意不得。
  “接着!”他叫,棍向下一沉,招变“铁牛耕地”,争取对方下盘。
  “你想死!”神刀杨豹怒叫,刀光疾闪,刹时风吼雷鸣,化成一团光球,疾滚而出,硬
向棍影迎去。
  小花子暗暗叫苦,看对方刀沉力猛,劲道直迫八尺之外,鬼头刀本身刃薄背厚,吹毛可
断,小小的黄竹杖,怎能招架沉重的鬼头刀?
  刀影如山,狂风暴雨似的卷到,刺骨罡风扑面生寒,暗劲迫得棍招无法施展。
  小花子果然了得,一声长笑,立即后撤,并向左掠出,喝声“打”!招出“贴地盘
龙”,仍向下盘出手。
  他个儿矮,神刀杨豹身材高,攻下盘最妙,事实上攻上盘也不可能,攻不进刀光形成的
钢墙。
  神刀杨豹已看出小花子用游斗之法在试探,心说:“好小子,你想得不错,要让你拖出
十招之外,我这神刀的名号还用叫?”
  “留下胳膊。”他叫,狂风似的身随刀转,斜截而出,招出“云龙三现”,连翻三刀。
  “得”一声轻响,打狗棍断了尺余,“叮”一声再向外急荡,棍将小花子的身形带得向
左急旋。
  “杨师父小心。”地煞星沉声叫。
  “哈哈!着!”是小花子的声音。
  三道淡淡银芒,从小花子左袖底飞出,成品率形射向从棍分切入的神刀杨豹,那是袖
箭,是一种用机簧发射的小型短管,力造凶猛,一发三枝,十分霸道。
  小花子打出袖箭,人仰面急倒,刀掠过他的胸上半分,差点儿丢掉小命,背脊着地,即
向旁急滚,用上了“懒驴打滚”绝招。
  “哎……”神刀杨豹惊叫,踉跄退了两步。
  也是他太大意,同时也为了要生擒活捉小花子,他的刀本想贴棍挥入,削掉小花子的左
手掌。
  岂知小花子左手突然从棍上脱开,袖箭便从刀身下方射出,闪避已力不从心,躲得了上
面和右下二支,左下一支却贯入他的左腿侧,痛得他狂叫起来。
  司马英已料到小花子有惊无险,但也在这间不容发中电射而至,一刀挥向杨豹左腰,
叫:“花子老弟,走!”
  他快,不远处曾与他对了一掌的虬须大汉也不慢,飞掠而至,一把金背单刀闪电似的截
出。
  “挣”一声脆响,火花激射,虬须大汉横飘八尺,金背刀徐徐下垂,虎口见血。
  司马英退了两步,人如怒鹰破空飞腾,从如云楼左侧墙飞越,入了如云楼的大院子。
  小花子已在司马英喝走的刹那间,一跃而起,先一步越墙而入。
  变化来得大突然,谁也没料到他们竟会向如云楼里闯,等大汉们惊惶地大叫,两人已经
飞入了院墙。
  地煞星毕竟精明,他像一个幽灵,突然消失在人丛中,进入了院门。
  院子不太大,栽了些花木,十余丈外的楼橹下,一排灯笼十分明亮,可以看到厅口和二
楼的窗报内,有许多莺燕和嫖客,正惊惶地向外张望,大厅中灯火通明,摆了四桌酒席,残
局未清。
  小花子飞跃而下,下面谈影已到。
  “老弟小心,右飘。”后下的司马英急叫。
  可是已来不及了,淡影发出桀桀阴笑,左手大袖虚抬,一缕指风已从袖底射出。
  “嗯……”小花子闷哼,指风击中了他的右期门穴,“叭匍”
  一声,重重地摔倒在一丛芍药花下。
  淡影站住了,是地煞星,鸠杖指向飞扑而下的司马英,狂笑道:“你也留下,太爷叫你
躺下。”
  司马英心中骇然,指风距丈五六内一击便中,这家伙的功力,太可怕了,杖上的力造,
岂不更是惊人?
  接不得,他身形下扑,正向杖尾俯冲而下,半空中转折不易,这一下可完蛋了,不接也
得接。
  他心思灵巧,聪颖绝伦,在生死关头,他的神智更为清明,临危不乱,单刀前伸,作势
向右格开杖尾,却在行将接触的刹那间,刀一沉一浮,刀反而到了杖尾右方,全力向左一
振,身形借力从左方疾冲飘落。
  “净挣!”两声,刀被鸠杖震得变成了弧形,刀上传来凶猛暗劲将他露出两丈外,疾退
了五六步方行站稳,惊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见机借力脱身,小命岂不完了。
  地煞星见单刀未被震毁,对方落地仍能站住不倒,似乎也吃了一惊,怪叫道:“咦!你
小子功力有些出奇,饶你不得。”
  叫声中,他飞扑而上,司马英有自知之明,这老鬼的修为太过深厚,相去太远,要拼命
不啻以卵击石,有死无生。
  刚才如不是运功护住心脉,右手如不用上赤阳神掌绝学自保,不但右手完蛋,心脉也难
免震伤。
  鸠杖化一道淡淡黑影,兜心点到,看去并无异样,也似乎没有变化,一无罡风,二无暗
劲。
  但他知道地煞星已修至化境,看去平凡,其实神奥万分,如想接招,实在太危险了。
  “打!”他叫,左手一扬,其实,他并无暗器可用。
  地煞星小心过度,看对方手中并无暗器发出,只道是一种奇快而难用肉眼分辨的歹毒玩
意。
  他已试出司马英修为了得,怎敢大意?一声阴笑,鸠杖突化丈大的杖网,向前一罩,风
雷之声乍起,地面沙石激射。
  司马英突然向下一伏,将单刀脱手向旁飞掷,人贴地飞射,窜向小花子倒地之处。
  一名大汉刚抢到小花子身旁,伸手去抓小花子的腰带,司马英掷出的单刀已幻化一道长
虹,一闪即至。
  “哎……”大汉狂叫一声,刀已插入他的右胁,几乎穿左胁而出,卧倒在小花子身上不
住喘息。
  地煞星被司马英所骗,从杖下溜掉,无名火起,大旋身一掌扔出,叫:“你该死一千
次!”
  司马英刚站起,冲向小花子,也没想到地煞星在丈余外从他身后发出劈空掌猛袭,只觉
左肩刮过一阵冷风,左肩一寒。
  同时,奇大的推力,将他向前猛推。
  真妙,身形加快,抢在另一大汉之前。
  大汉晚到一步,大吼一声,一刀从右侧砍到。
  司马英伸左手去抓小花子,糟!左手不听指挥,伸不出去了,他心中大急,向左便倒,
换右手去抓,同时右脚上飞。
  “噗”一声,右足尖踢中大汉的下阴,大汉“嗯”了一声,连人带刀向上蹦起。
  司马英已抓住了小花子挟在肋下,拼全力向灯火辉煌的如云楼窜去。
  地煞星随掌冲到,正待出手擒人,被踢飞的大汉尸体,恰将他挡了一挡,司马英已窜出
四丈外去了。
  司马英如疯虎,冲入了大厅。
  后面地煞星怒叫如雷追到,众大汉也呐喊着跟入。
  厅内有男有女,被司马英冲倒了五六名,也吓倒了五六个,惊叫声咒骂声大起。
  他只有两条腿可用,腿又得用来逃命,想得到够糟。
  一入厅,他便向内院闯,在席后大旋身连飞两腿,将两座八仙大桌踢得飞向厅口,杯盘
激射,向衔尾冲入的地煞星砸去,他也乘势窜入了内院。
  杯盘乱飞,灯笼纷坠,厅中大乱,人群被阻住了。
  内院有无数鸽子笼一般的小房间,灯火幽暗。
  他从走道中冲入沿途踢开房门找出路。
  乖乖!精彩极了,一些赤裸露体的男女,惊得鬼叫连天,四处奔逃,无形中帮了他的大
忙,追的人被阻住了,整座如云楼鸡飞狗跳。
  不知拐了几个弯,“砰膨”两声,他踢开了最后一扇门。
  “哎……”里面有人叫,是女人的尖叫声。
  他抬入门中,向内间闯。
  床上一个赤身大男人,惊叫一声滚下地来,将头向床底猛钻,撅着白白的屁股蛋留在床
外。
  另一个身无寸缕的女人,正笨手笨脚的向下爬。
  司马英抢近,伸左足将女人的后腰踏住,沉声问:“哪儿有出路?快说?”
  女人趴伏在地,喘息着尖叫:“天……天哪!救……命……命……”
  房门口有人影出现,他不敢再往下问,猛地旋身飞起一腿,将梳妆台踢得飞向房门口,
人向内间一窜。
  梳妆台倒了,一盏桐油灯倒翻在床上,火苗扫过纱帐,立时起火。
  内间的小窗是木造,他破窗而出,不分东南西北,往黑暗中急窜,他不敢从屋顶飞通,
怕被地煞星追及。
  小花子期门穴被制,仍可发话,说:“兄弟,放下我,你逃命去吧。”
  司马英的左肩臂已经麻木,寒冷的感觉逐渐传向体中,头脑已有点昏眩,幸而他已运起
三昧真火护身,迫住了逐渐内侵的寒流,仍可支持。
  他哼了一声,说:“老弟,你再说这种废话,我要狠狠地揍你,你把我看成什么人?是
临难苟安的无耻之徒么?闭上你的嘴,安静些。”
  窜过了几条屋舍的侧巷,到了街中,糟!还是旧井巷,后面不远正是如云楼的院门,人
声嘈杂,火把通明。
  向西一段巷子,所有的大门全关上了,门外的灯笼也大都被取掉,成了一条黑沉沉的死
巷,间有一些人迎面急赶,要来看热闹。
  司马英挟着人,举步如飞向西急掠。
  身后,传来神刀杨豹的怒吼:“那小子中了钱老前辈的重掌,走不了的,快!向两端
搜,趁早抓住他们。”
  司马英强提其气,拼全力急逃,头脑愈来愈昏沉,左肩的寒冷和麻木的感觉,正逐渐在
蔓延。
  但他不能停下等死,他必须先脱出危境。
  正走间,巷子向左一折,灯火大明,又是一番光景。
  这儿是技酉端高尚些的青楼所在地,巷有是一些卖唱的深院重楼。
  这里面的姑娘,大多是略通文墨,能歌善舞,会弄萧调弦的清姑娘,她们卖唱不卖身,
在府城中甚有名气。
  当然啦!卖身的不是没有,能一掷千金的王孙公子,照样可以在这儿脱下他们的罗裙销
魂。
  但这一段巷子比较宽阔些,可以通行车马,所有的院门都不设石阶,有活动的门限,车
马到了,除去门限,便可驶入院中,院中有足够的地方停车系马。
  出入这一带的人,绝不是升斗小民。
  灯火虽明亮,但行人却并不多,巷东闹事,巷西岂能不受波及?所以人迹罕见,每一家
的大门全团上了。
  司马英紧贴屋檐下壁根急走,暗叫一声“糟”!
  是的,糟,糟得不可再精。
  后面追的人已经快迫近了,前面又出现了不少灯笼火把,显然是神刀杨豹的徒子徒孙,
已由前后赶来了。
  “我得先躲上一躲。”他想。
  他的脚下已没有先前灵活,支持不了多久啦,不躲怎成?事实上他已无法再和人拼命
了。
  右侧有一座内陷的大院门,一串彩色灯笼,照得院门上的横匾纤毫俱现,有三个滨金大
字:“翡翠阁”。
  前后有人合围,唯一的生路是从旁溜走。
  司马英闪入院门,不管三七二十一,吸口气身形上升,越院墙而入,落向门左一处停车
场中。
  停车场对面,是栓马桩,停了四部轻车,系了五匹骏马,外侧,是小巧玲戏的花园。
  花径尽头,是一栋翠绿色的三层大楼,门窗关得紧紧地,灯火透过纱窗,光线绿幽幽
地,弦歌之声从楼中泄出,是那么和平安详。
  大门口回车台阶下,有五六名大汉手执铁尺和齐眉棍,正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大门,留意
动静。。
  司马英利用轻车掩身,闪入花园中,藉草木隐起身形,逐步向楼左窜去。
  正当他接近了楼左,“砰低’两声,院门被人憧开,抢入了裹了伤巾的神刀杨豹和十余
名大汉,喝声入耳。
  “吕志方,刚才有人进来吗?”
  台阶下的六名大汉急迎而出,其中一名躬身行礼答:“原来是师父大驾到了,禀师父,
弟子没见有人进入。”
  神刀杨豹沉声叫:“把守住门户,有两个讨野火的兔崽子前来捣蛋,一个是高大的青年
人,一个是小花子,发现了格杀勿论,好好守位,等会儿再仔细搜查楼中各处。”
  “弟子遵命。”
  神刀杨豹留下一名大汉把守住大门,带着其余的人走了。
  司马英已到了楼左一座盆景下,屏息等待机会,一直得到神刀杨豹走了,才闪入楼下走
廊。
  心说:“糟了,今晚插翅难飞,我的左肩完了,小花子又需照顾,真糟!我得先找地方
替小花子解开穴道,再设法突围。”
  他要找门户进入楼中,但门窗全闭,他不能破窗而入,那会惊动里面的人。
  “且上楼顶,即使有人来搜,三楼也可争取时辰。”他想。
  楼不高,每一层不过丈五六高,他到了一处凸出的楼角,飞跃而登。
  上了二楼,上层的飞檐伸出约有三尺,如不用手,根本无法攀上。
  他赶忙解下腰带,将萧插在衣领内,用口咬着腰带的一端,凭一只手便将小花子绑在背
上。
  人向上升,右手抓住了飞檐角,身躯斜翻,滚上了飞檐顶,用力太过,他出了一身冷
汗,肩上的寒流,似乎又向内侵袭了寸余地盘。
  他伏在檐顶调息片刻,运功迫住了向内侵的寒流,一面定睛打量四周的景物,格内是一
道回廊,绕着三楼转。
  楼是多角形十分雅致的建筑,栏杆窗壁一色翠绿,由窗内散射出惨绿色的灯光,弦声悠
扬。
  他翻入廊下,疾趋一处没有灯火的楼角,默运神功,掌心出现了一个赤红的圆球,硬将
窗内的插闩溶掉了。
  揭开窗向里望,里面黑沉沉,正好匿伏。
  他解下小花子,先将人塞入,再钻入室内,将留下了。
  天晓得,他钻入内间的浴室里了,虽没有光线,他仍可模糊地看出有木凳浴盆衣架等
物。
  “管他娘,先解了小花子的穴道再说。”他想。
  地煞星的指风打穴术太过精明,穴道已被制死,假使再用半分劲,穴道定被毁掉。
  期门穴属阴维,阴维共有七穴,最上一穴是廉泉,在颈上结喉穴之下,最下一穴是筑宾
穴,在足内踝之上。
  期门如被毁,不但阴维脉完蛋,人也立即翘辫子。
  他用的是真气冲穴术,自己受伤沉重,他仍勉力而为,搞不好两人会同归于尽,他不是
不知利害。
  事实上已无其他抉择,真力震穴和推拿解穴术,皆解不了地煞星所制的穴道,他除了冒
险一试外,别无他途。真气攻穴不是一蹴可成的,必须有较长时间,他定下心神,立即行功
聚凝真气。
  凝聚其气平时容易,但在他左肩受伤之后,却全不是那么回事,出了一身冷汗,方在丹
田凝聚。
  他的手心赤红如火,轻轻按下小花子的丹田。
  小花子早就发现司马英的左手完了,却仍然拼死救人,这份情义,令他刻骨铭心。
  他在司马英的助力下,开始凝聚真气,默默行功,在他的大眼角,泪下如雨,这种感恩
的泪,在武林朋友中弥足珍贵。
  突闻楼下人声鼎沸,才知神刀杨豹已去而复返,狐群狗党一大群,地煞星也大摇大摆地
到了。
  楼下歌声倏止,乐声亦敛。
  三楼中,各处华丽的房间内,仍然空歌隐隐,笑语隐约传来,似乎并未发生过任何事
故。
  司马英藏匿身处是内间里的浴室,我间的弦声乍起,有人敲击着小金钟应和,十分动
听,在内间听得十分真切。
  两人在行功合力攻穴,外间的声没进入耳中,也无心去分辩。
  起初,是几声闲散的音符,叮叮步步清越悦耳,那是琵琶的声音。
  接着,“叮”一声金钟响,弦声再起,接着一个低回的少女嗓子随着弦音漫声唱道:
“洛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获花秋瑟瑟……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弦弦掩抑声
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那是白居易的琵琶行,弦声抖切,歌声哀怨,令人闻之感到无比低回酸鼻。
  司马英对音律之学造诣极深,不由自主被弦声和歌声分了心。
  本来,他在行功时不会受到外界声音所侵扰,但这时身受重伤,心潮本就不平静,经此
一来,危矣!
  小花子也感到司马英的其气运行骤然迟滞无力,心中大急,还道是他伤重,却又苦于无
法停止,大颗的汗珠往外冒,暗暗叫苦不迭。
  外间的弦声和歌声,不时在变,到了最低潮,成了呜咽低语:“……冰泉冷涩弦凝绝,
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弦声徐歇,歌声摇曳渐隐。
  接着,传出了凄凉的叹息,和动人心弦的饮泣。
  “叮”一声钟鸣,一个抖切的男人声音说:“翠妹,唱一下去,弹下去,我……”
  “徐郎,我……我怎能唱……唉……”是女人凄凉的颤音。
  “唱下去吧!下一段该雄壮了,我和唱……”
  “不!”女的尖叫,接着,是一阵哀伤的饮泣声。
  司马英神智倏清,继运真气。
  外间饮泣声中,传出徐郎的语声:“翠妹,不要哭哪!我的心被你哭乱了。”
  “徐郎,你要走了,将要永远离开我这苦命的女人流浪天涯,我怎能不哭?这些年来,
你我是一对可怜的风尘知己,却又情海难填……”
  “翠妹,不必说了。”徐郎语音有点暴躁,又道:“我有能力助你跳出火坑,你却为了
酬报那老鸨婆埋父葬母之恩,坚要守那十年之约,替那老鸨婆做摇钱树,我又能怎样?再不
走,我受不了。”
  “徐郎,妾虽是一个女流,一个风尘歌女,但并非忘恩负义之徒。想当年,干娘仗义出
资收殓我爹娘的灵骸,泽及泉下,不啻生死人而肉白骨……”
  “算啦!我不勉强你这位孝女,你说了不下百十遍了。”
  “徐郎,原谅我,原谅我。唉!今晚一别,不知何日再能与君重逢,你我相爱一场,将
令我永生怀念。”
  “我祝福你,翠珠,夜已深,我该走了。”
  “不!”翠珠叫,突又低声道:“徐郎,别后相见难期,我……”
  “你……”
  “留下吧!别时容易见时难,妾将清白女儿身……”
  “翠珠,你看错我徐白云了,整备你的琵琶,且让我歌一曲遣怀留念。”
  “徐郎……”
  “叮”一声钟响,打断了翠珠的话。
  弦声徐扬,显得极为肃杀。
  楼梯履声急促,似有大批人涌上楼来了。
  “叮”一声钟鸣,徐白云的清越吟声乍起。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嘭嘭嘭!”房门暴响,打断了吟声和弦声。
  “谁呀!”是一个稚嫩的声音,是侍女在发问。
  “开门。”门外的声音嗓门粗大。
  “有事么?”
  “去你的娘!叫你开门就开门,问什么?”
  “小珠,开门,让他们进来。”是徐白云平静的声音。
  “吱呀!”大概是房门打开了。
  “搜!”大嗓门在吩咐手下。
  “且慢!阁下搜什么?”徐白云冷喝。
  “搜人。滚开!书虫。”
  “阁下给我滚出去!你是什么东西?”
  “反了,来人哪!将这书虫捆起……”
  “叭叭叭……砰嘭”,“叭”是耳光声,“砰嘭”是人撞跌在房壁上的声音,显然有人
挨揍了。
  在众人讶然惊叫声中,大嗓门含糊地叫,“这……这小子厉……厉害,快……快请师
父。”
  徐白云发出一声冷笑说:“快滚!如果不是在这儿,徐某教你死活都难。”
  房门口,响起了地煞星的声音:“阁下何不让老夫开开眼界?”
  “呵呵!原来是风云八豪的老二,你真要想开眼界并不难,定教你如愿。”徐白云平静
的语音。
  “咦,尊驾怎认得老夫?咱们眼生的紧。”
  “江湖人如不认得雷家堡主和风云八豪,怎算得江湖人?阁下这副嘴脸,太抢眼了。”
徐白云话中饱含讽刺。
  “尊驾贵姓大名?”
  “区区姓徐,名白云。名不见经传,如何?”
  “你……你是落魄穷德?”地煞星惶然叫。
  “呵呵!徐某本来就穷,儒嘛,不敢当。”
  “你……你尚在世间?”
  “呸!你咒我?不错,我没死。快滚!狗东西,打扰了我的酸兴,小心我活劈了你
们。”
  地煞星一声没吭,外间里履声凌乱,下楼而去。
  司马英正全力攻穴,将外间的动静听得真切,心中暗惊。
  天!地煞星的功力是何等精纯深厚?凶悍绝伦,竟被人叱狗一般叱跑了,这落魄穷懦还
了得?
  外间人声静寂,不久,履声囊囊,有人向内间走来。
  司马英心中暗暗叫苦,心说:“老兄,你如果在这时闯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要
用赤阳掌和你拼命了。”
  有人进入内间,徐白云的沉静语声响起了:“阁下,凶魔已走了,你们该出来了。”
  司马英怎能出声?出声则其气立泄,非完蛋不可。
  “哦!阁下还要我请你们哩。”仍是徐白云的声音。
  浴室门悄然而开,灯火大明。
  司马英功行右臂,神力凝于掌心,随时准备击出,行生死一搏。
  室门口,出现了一个身材修为,眉清目秀的中年人,穿一身已泛灰色的青衫,右手擎着
一盏银灯。
  “咦!你们该是受了伤。天哪!晚了。”
  司马英半闭着眼,脸色泛青,满头大汗,颗肉不住颤抖抽搐,右手则雾气蒸腾,盘坐在
那儿,虎目紧盯住出现室门口的徐白云。
  他的手按在小花子的丹田穴上,正在凝神行动。
  落魄穷儒徐白云举步跨入,脸色凛然道:“小兄弟,你受伤极重,定然是挨了地煞星的
五毒阴风毒掌。性命交关,拖不了许久,自保尚感困难,怎能再妄想救人?快回聚真气,我
助你解这小花子的穴道。”
  司马英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不予置理。
  落魄穷儒将银灯搁在衣柜上说:“好倔强的孩子,你为何不信任我?真要对你不利、只
消将银灯向你扔去,后果你自己明白,回聚真气自保心脉,快!”
  他走近司马英,俯身察看小花子被制的穴道,又说:“期门穴被制,你快攻开穴道了。
哦!你练的是正宗玄门运气吐纳术,大慨已练有七成秘学三昧真火,在你这种年龄来说,你
已替玄门弟子创下了奇迹。”
  他一面说,一面伸出莹洁的手掌,按在小花子的期门穴上,略一揉动,吁出一口气,一
推一吸。
  站起说:“你如果用双手,就用不着贸事了。”
  小花子坐起,说:“谢谢你,老前辈。”
  一面说,一面伸手去拉司马英。
  落魄穷儒眼明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说:“稍待,他仍未将真气回聚丹田,他并不完全
信任我,动不得。”
  司马英吁出一口气,真气回聚,身上一阵颤抖,虎目中神光渐敛。
  小花子一蹦而起,惊叫道;“兄弟,你……你怎样了?”
  落魄穷儒摇头苦笑道:“晚了,他中了地煞星的五毒阴风掌,幸亏未被击实,不然早就
身死多时。即使如此,也拖不了二十四个时辰,除非找到地煞星讨解药,还得用他的毒掌推
拿将余毒吸出。那凶魔一生凶残恶毒,不会答应的,还有些少时辰,好好替他准备后事
吧。”
  小花子泪下如雨,跪倒凄然叫:“老前辈,可否劳驾……”
  落魄穷儒长叹一声道:“如果我有此能耐,何用多说?唉!
  无能为力了。”
  “老前辈,能设法多拖一些时日么?”
  落魄穷儒沉吟片刻说:“可以是可以,但是痛苦却非人类所能忍受的,我可以闭住他的
经脉阻止掌毒蔓延。但每隔两个时辰,掌毒便全力内侵,痛苦令人无法忍受,但经脉已闭,
暂时可保无恙。”
  “这样能拖多久?”
  “三天。”
  落魄穷儒斩钉截铁地说。
  小花子听得毛骨惊然,倒抽一口冷气问:“三天之后呢?”
  “掌毒内侵,浑身僵死。”
  “有救么?”
  “没有,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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