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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笑魔》


18



  当然他明白,宋大人不会将小姑娘释放。
    这些军爷们军令如山,残忍冷酷,不接受任何威胁,即使主将被俘被当成人质,也
不会接受条件,代理的人必定断然毫不迟疑执行命令。
    他还没有与宋大人谈的份量,宋大人对他的唯一要求是绝对接受控制。
    在心理上他已经有所准备,只等太阳当顶。
    天一亮,镇上活跃起来了,小市街形成的小市集颇为热闹,各种活蹦活跳的鱼鲜应
有尽有。
    食店的店堂高朋满座,一群群游湖客有男有女,有些携家带眷,在店中早膳,各种
精巧的点心食品,又让食客大快朵颐……
    霍然忙碌了大半夜,但毫无疲态,泰然自若进入一家门面颇具规模的食店,一个人
在角落的小食座,叫来几味点心自得其乐进食。
    他以为卫风快船上的人,必定在船上早膳,不会跑到镇上进食,而且,碰上了他也
不在乎。
    卫风快船上总人数不可能超过半百,不可能每一个都是了不起的高手,在市镇出动
五六十个人手,想拦住他谈何容易?
    出了事就不要怕事,愈怕日子愈难过。
    大群杀人放火的水贼他也不在乎,这些官方人士岂能奈何得了他?初生之犊不怕虎,
他敢向任何名家高手挑战。
    这次,应该说是他有意生事,也可以说,他要制造更充分的借口,与这些皇家秘探
周旋,制造充分的理由与对方决算。
    林涵英被掳,是表面的原因和借口,“其实,骨子里的原因是小秋燕的安危。
    这些人,才是追查快马船被劫金珠美女的调查干员。
    姓宋的既然能查到大湖来,距杭州已是不远,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他得花些心机,
切断一切指向小秋燕的线索,阻止这些秘探南行。
    聊可告慰的是:目下还没有立即的危险。至少,他们并没查到他这条线索。
    知道他救走小秋燕的人,只有笑魔君父女,以及唯我神君葛杰,这些邪道怪杰,绝
不可能透露口风、他离开的当时,笑魔君并不知道他具有惊世的武功,根本不知道他是
否能带走小秋燕突围逃生。
    当时闹江龙一群人,倚仗人多群起而攻,并不能肯定笑魔君从出山虎手中所救走的
小姑娘姓甚名谁”甚至无法证实笑魔君有否得到金珠美女。
    他仍然担心,另有忧虑的事。
    出山虎一群强盗,是泅州在陆上横行的悍匪。泅州水怪陈百川,是泅州水上行劫的
匪类。
    两股水陆贼人,同时向快马船袭击,出山虎幸运地登上快马船,抢得金珠又带走一
名美女,如果出山虎的贼伙没死光,早晚会被泅州水怪查出线索,那么,目标便会指向
他了。
    泅州水怪找上了他,会不会是这混蛋得到了些什么风声?
    目下泅州水怪搭上了追查金珠美女的秘探主脑,危险性增加了十倍。
    如果他知道秘探拦住泅州水怪时,泅州水怪说出燕湖庄的蒙面人,可能是笑魔君,
秘探当时指出笑魔君在镇江活动;
    那么,他恐怕更为担心,更为忧虑了。
    任何人任何事,如果牵扯上小秋燕,他都会担心忧虑,而似乎这些人与事,却逐渐
牵扯在一起了。
    他的思路,已转向遥远的杭州,忽略了邻桌的食客已换了人,有三双表情神秘的眼
睛打量着他。
    三个食客两女一男,男的是中年仕绅,穿得体面人才一表。两位女的一是穿彩衣裙
的少妇,一是罗衣胜雪的少女。
    少女正是拦住泅州水怪三个人的女郎,曾经警告穿云燕柯玉洁不可妄动,自称姓贝,
是一个疑心大的人,意思是穿云燕的手如果乱动,就可能引起她的疑心,很可能先发制
人。
    不但穿云燕柯玉洁不敢妄动,假和尚南人屠竟然也不敢撤野,一阵心悸撼动他的神
智,有汗毛直竖的现象发生,一股无形的、徽妙的压力笼罩住他,像浪涛般一阵阵向他
涌发,愈来愈强劲。
    一般平凡的人,以及绝大多数感觉迟钝的人,不可能感觉出这种压力的存在,直至
凶险光临也浑然无知。
    他感觉出这股压力,比在南漳庄与北斗星君见面时,所感觉出的压力强十倍,气势
凌厉直撼灵智。
    深深吸入一口气,汗毛开始松驰回复原状。
    他并没收回遥远的眼神,显得漫不经心吃了一口点心,这才不经意地转头望向食厅
的食客,最后目光终于落在邻座的三个男女食客身上。
    他身上的感觉变化,只有他自己清楚,旁人是无法察党的。除非同桌的人,曾经仔
细观他脸部、颈部、双手,或可看到汗毛竖立的怪异现象。
    三男女正向他注视,眼神怪怪地。
    他眼前一亮,虎目生光。
    “哦!真够标致!”
    他脸上出现兴奋的神情,盯着贝姓少女喜悦地自言自语:
    “所谓美如天仙,大概天仙就是这么美丽可爱的了,或者什么如花似玉……”
    贝姓少女与他隔桌相对,双方都可以观察对方的神色变化。他的自言自语,声音虽
低,但隔桌的三男女,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你胡说什么?”贝姓少女突然嫣然一笑,用悦耳的嗓音笑间。
    “哦!休怪亵读。”
    他似乎神魂入窍,汕汕一笑:“出自衷诚的赞美,小姐休惺胄容.其实,他确是心动
了。
    这期间,他与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们相处,除了他衷心喜爱与关切的小秋燕之外,
都是些武功奇高,眼高于顶的女英雌。
    严格他说,这些姑娘们不能算美,只是灵秀的黄毛、厂头而已。她们从不想打扮自
己,小闺女们也不可能违反世俗刻意打扮,更谈不上女人的风华。缺乏风华也就缺乏让
人一见心动的蛙力,真不配称淑女。
    当然也碰上了不少女人中的女人,比方说空空缥缈几个女人,天涯三凤也是人间尤
物。但所处的情势不对,不可能见面便生翁念,更不可能一见钟情,不你砍我杀已经不
错了。
    今天,他总算发现了他心目中认为可以称得上风华绝代的少女了。这位美丽灵秀、
罗衣胜雪高贵而又可亲的女郎,给予他的印象非常强烈,与他所曾经接触过的漂亮女人
不一样,怎么看也是亮丽的淑女。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这少女挑逗性的笑容动人极了。
    坐在侧方的中年人似乎也相当和气,向他泰然微笑示意打招呼。
    “相见也是有缘,过来坐。”中年人拍拍食桌,表示请他过来同桌,同时向店伙打
手式示意,要店伙把他的食物搬过来。
    “对,相见也是有缘。”
    他在贝姓少女对面落坐,四个人各占一方:“小姓霍,雇船游洞庭东西两山,已经
来了好些天啦!看诸位的气概风华,猜想也是来游山玩水的。请教诸位尊姓。”
    “在下姓章”中年人也只说出姓而不道名,随即替两位女伴引见:“曲小姐与贝小
姐,咱们都是京师人,前来江南游玩的。哦!霍公子是江南人?”
    京师,大得很呢!领有八府、卅七州,县一百卅六。
    江南,范围更大,霍然家在山东,但住在潜河要埠左近,往来的船只,几乎全是江
南籍。
    京师北迁,有不少江南人被迫随同北上定居,因此他模仿江南口音说话,不留心的
人还真不易分辨真假。
    “差不多。”
    他信口敷衍:“能远从京师来江南游玩,普通百姓是很难获得机会的,诸位想必是
京师的权贵,才能鲜衣快船下江南。
    近来有大批的京师权贵南来,公私两便,只怕乐不思蜀呢!江南的风光,北地人士
通常流连忘返。”
    “你知道我们的来历,是吗?”贝姓少女笑问,明亮的风目紧吸住他的眼神。
    “不知道。”他泰然摇头,注视对方的眼神兴奋热烈。
    “霍公子,真人面前不说假话。”
    这句话,就不像出于淑女之口了。
    “真的。”他正经八百表示说的是真话:“我到苏州游玩没几天,太湖附近对我来
说,几乎全然是陌生的,所认识的人有限。”
    “哦!我相信。”贝小姐矜持地微笑:“刚才,你的心已飞向遥远的天边。”
    他的虎目中,神采已经敛去,先前注视贝小姐的热烈眼神,很快地变得迟滞、茫然。
    “是的,飞向遥远的天边。”他像学舌的鹦鹉。
    “有你思念的人?”
    “是的,一个要好的朋友。”
    “为何不在太湖?你应该把心放在大湖,你不是要一个小姑娘吗?”
    “太湖我没有朋友。”他死板板他说。
    “有仇人?”
    “很难说是不是仇人。“人生在世,难免与人结仇,有些仇是可以容忍的,有些仇
却刻骨铭心。”
    ““你是宽宏大量的人吗?,“我希望我是。”
    “你觉得我这个人如何?”
    “哦!美如天仙,一定是名门淑女。我……我一眼就看上你了,你是我心目中梦寐
以求的漂亮女人,你是我愿意穷毕生精力,愿意付出一切以争取追求的伴侣……”
    右面的章姓中年人,左手食中两指点在他的右章门穴上,点穴的技巧极为熟练,不
用看也正中穴道。
    左面曲也高明,纤纤玉手抚上了他的左颈侧,五个玉指五条经脉:手阳明大肠经、
足太阳膀肮经、足少阳胆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
    这是说,除了前后之外,头部的两侧包括脸部的一部分,手脚通向头部的神经系统,
已被大部分控制住了,当然也影响血液循环系统。
    他不但手脚已受到控制,神智也受到主宰,这比用驭神术霸道多多,因为手法稍有
差错,经脉便无法复原,他将成为一个大白痴。
    “我带你去见你所要见的人。”贝小姐盈盈离座,向店外走:“你还可以派用场,
你会听话乖巧。”
    “是的,我跟你去见我要见的人,人会听话乖巧,我保证。”
    他一面说,一面离座。
    贝小姐的地位相当高,以往她一直走在随从的前面,这次也不例外,领先袅袅娜娜
出店。
    霍然像一个尽职的跟班,乖顺地在后尾随。姓章的中年人与曲小姐,在他的左右后
方亦步亦趋。
    离店十余步,前面街边站着一位老村夫,一位小村姑,用惊诧的目光盯着这四个衣
着丽都,人才出众的奇怪游客发怔。
    “他们在干什么呀?”小村姑突然大声指指点点:“会不会是水贼在这里绑架游客?
大家小心。”
    她这一嚷嚷,立即引起一阵骚动。
    游客比镇民多,一听有水贼绑架,那能不惊慌失措?整条小街行人纷纷走避。
    如果他们奔向码头上船,必定引起更大的误会。
    “你们先走。”姓章的伸手向右面的小巷一指,大踏步抢出冲向小村姑。
    小村姑大概知道这些人不好惹。扭头便跑。
    “有水贼抢劫,有水贼抢劫……”她一面奔跑一面大叫,像老鼠般在慌乱的人群中
窜走如飞。
    贝小姐钻入小巷,伸手拉住霍然飞奔,裙袂飘飘速度甚快,淑女的风华消失无踪。
    霍然躲在湖岸上侦查卫风快船期间,没发现船上有多少人走动,舱门舱窗紧闭,也
看不到船内的情形,猜想林小姑娘必定被囚禁在船上。对在船上走动的少数几个人,他
毫无印象。
    他估计错误,卫风快船上固然住了不少人,却有一些人寄住在镇上,自从重新掌握
了泅州水怪之后,两面的人往来几乎中止了,派人往来也不公然进行。
    进入一座宅院,随后跟入的曲小姐立即关闭院门。
    人可能有大部分在外活动,宅中只留下四个人歇息,接到贝小姐,人人感到兴奋,
立即派人前往码头登船禀报,将霍然安置在客院的内房中。
    霍然象个大白痴,任由摆布神色茫然。
    “我们先问口供。”
    贝小姐向曲小姐得意他说:“先了解他与那些侠义道人士之间的关系,再决定如何
运用他帮我们罗致人才。”
    “贝小妹,长上的脾气不怎么好。”
    曲小姐脸有难色:“如果不让他先审问,你我将有大麻烦,宋大人刚愎自用,你不
是不知道。”
    “间口供本来就需要再三盘问呀!我们先问岂不可以争取时效?不要你负责,你到
前面去等候。”
    贝小姐脸有不悦神色)挥手赶人:“我施的禁制,我先审问理所当然,你请吧!”
    “贝小妹,你……你不是动了……”
    “你闭嘴!”
    贝小姐恼了:“你想说的话我知道,动了私心,是吗?我一直没有培植心腹实力的
念头,没有网罗羽翼壮大自己的野心。如果我有意。在京都我就拥有可观的局面了,用
不着在江南网罗人才,你可不要胡思乱想。”
    “这个人,依我看也是虚有其表,能对付得了泅州水怪太湖双蚊,也不能算是顶尖
的超拔高手,片刻的御神小技,他就完全灵智痪散了。”
    “好吧!你问好了。”曲小姐摸摸霍然的颈侧:“要不要我解所制的经脉。”
    ‘你的制脉手法拙劣得很,难得倒我?算啦!”
    贝小姐将曲小姐含笑往房外推:“该解禁制时再替他解,我不想多费手脚解了再加
制。”
    “当然啦!我哪有你高明?”曲小姐并不介意:“你是宗师级的名家绝学继承人,
我这点雕虫小技见笑方家,我在外厅等,如需助手可招呼一声。”
    贝小姐关上房门,打开窗阳光泻入,空气特别清新,房中幽香扑鼻。
    “你坐下。”贝小姐指指房中唯一的长凳:“你和玉西天罡曾经大打出手,据说几
乎反脸成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难道不是他们的人吗?”“:
    听口气,便知机警的林小姑娘;并没招出内情,口供可能真真假假令人难以判定。
但可疑的是,宋大人身边,既然有贝小姐这种御神专家在,林小姑娘不可能不和盘将内
情托宋大人用他的方法,亲自盘啪供,不需属下代劳。
    这是冈临自用的人的通病,不足为怪。
    正德皇帝就是一个冈(愎自用的狂人,也喜欢亲自问口供。
    王阳明先生捉住了宁王,正德皇帝却要王阳明把宁王再放人部阳猢,让他带了御林
军亲自去捉,要捉住亲自审问。
    他经常带了官用础蓟州、怀来,名义上说是要找蒙古人打仗,而蒙古人却远在数千
里儿其实却是沿途抢劫,掳漂亮的女人,连各州县官吏的漂亮夫人,也照掳不误,曾经
捉住了几个所谓“贼”的人,亲自审问。结果可想而知,被审的人可能不是真的贼,哪
有口供可招?他一怒之下,把几个人的皮剥了,制成几具漂亮的人皮马鞍,骑在鞍上消
气。
    皇帝在南京荒淫游了几个月,在今年润月班师返京,在淮安清江浦钩鱼,船翻了几
乎淹死,从此大病缠身,奄奄一息。
    龙舟到达通付;,已经等于是到了京都城外,大概他自知老命活不了几天,心血来
潮提出宁王审问。
    宁王已经知道必死,那有好脸色给他看?结果,他一怒之下”堆起柴草,=把这位
祖叔一家老J、烧成灰,真成化骨扬灰以消7口恶气。
    这种人间口供,那能问出结果来了这位宋大人,也可能是这种货色。
    这位贝J、姐,才是真正问口供的行家,先用御神大法控制对方的灵智,制经脉穴道
以防性憎突变,再用御神大法问卜供,受制的人必定有问必答。
    “我怎么可能是他们的人?”
    霍然用死板板的声音回答:“听人说,他们有些侠义道人士,暗中替官府做保缥。
我不喜欢,我想试试他们是真是假。”
    “你为何不喜欢?”
    “我准备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抢劫官府的珍宝。有侠义道人士做官府的保缥,会
影响我的劫宝大计。泅州水怪就曾经在山东,纠众抢劫快马船,我准备用各种手段,逼
他无处可以容身,逼得他走投无路,就会死心塌地和我合作任我摆布了。”
    “咦!原来如此,想不到你还真的工于心计呢!真该死!
    你知道泅州水怪和我们合作吧!”
    “是的,你们所乘的就是快马船。”
    他有问必答,毫不迟疑:“你们一定已经查获被劫的一些金珠美女,我得好好盘算
利用他接近你们。”
    “该死的!我们本来打算要利用你,召集一些人手,替我们追查飞天猴向中权的下
落,本来我们打算找太湖双蚊协助的。飞天猴从快马船上,抢走了四大箱珍宝,带走一
名美女,很可能逃来大湖藏匿。
    看来,你既然有意抢劫官府,我们不能用你了,我们无法改变你的心性,强迫你合
作,早晚会酿成灾祸。”
    “我要自己打天下,谁也改变不了我,你们到底查获了多少珍宝美女?飞天猴真躲
在太湖附近?”
    “你不要反问。”
    “是的,不要反问,抢劫你们的船,势在必得,正午一过,我就有了登船抢劫的借
口了,主意很妙。”
    “你死了,就没有什么好抢的了。”贝小姐的食中两指,在他的胸口胁腋又画又捺。
    那是手厥阴心包络经的天泉、天池两穴,与手少阴心经的极泉、青灵两穴。最后在
任脉从下向上拂,整条任脉可能全部变形。
    霍然浑如未觉,坐在凳上神情木然。
    “等长上问完口供,你就可以安息了。”
    贝小姐最后拍拍他的肩膀:“他不会反对我这么做,因为他知道我不怕他反对,你
人不错,所以我不希望他把你凌虐至死。可惜,你不能为我们效力。”
    贝小姐再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举步出房。
    “你也是一个好女人,我的确很喜欢你。”身后传来霍然的语音:“你如果不向我
下毒手,毁我的经脉,我真舍不得用重手对付你,虽则你要我死是出于好意,以免我死
得痛昔,可惜,你不让我喜欢你。……
    贝小姐大吃一惊,讶然回身死瞪着他。
    他站起整衣,泰然自若。
    贝小姐突然警觉,一闪即至纤手疾伸。
    霍然更快,手一抄便扣住了贝小姐的脉门,扭身闪电似的伸脚相胖,将贝小姐压倒
在长凳上,在背部拍了三掌,后脑再敲了一记,将人扛上肩,破窗溜之大吉。
    所处位置远在镇后的小山坡上,林深草茂但视野辽阔,远眺镇前的湖滨;、大小船
只像是玩具,活动的人小得像蚂蚁。
    罗衣胜雪的贝小姐,被按坐在树下”可以看到水天一色的湖景)可以看到镇上的房
舍。
    温暖的阳光也令人显得懒洋洋,美好的湖光山色似乎也无法令人振奋,最好能在树
下睡一觉)以便消去昨晚与今晨的疲劳。
    霍然就显得懒散,倚树假寐显得漫不经心)对身侧曲线玲戏美丽动人的贝小姐,也
视若无睹毫无振奋的神情流露,休息第一,美女在旁引不起他的兴趣。
    “其实,他真被这位贝小姐撩拨得心中不平静。
    “我们三个人,都是点穴制脉的高手中的高手。”
    贝小姐盯着他说:“怎么可能三人分别出手,制你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竟然没
发生丝毫作用?我不信你已经练至不坏金刚境界了,你的年纪并不比我大多少,那是不
可能的事,你得花四十年或一甲子岁月苦修。”
    “因为我身上,穿了一件蚊皮软甲。”他信口胡扯,半闭的虎目表示他并没睡着。
    “鬼话。”
    贝小姐脸上有了可爱的笑容:“你身上除了一袭青衫之外……我是玄灵正教教主的
得意门人,御神大法与役魂大法皆学有专精。告诉我,你用什么绝学破解我的法力?”
    “笨女人,你把我看成大白痴?我会告诉你吗?”
    “你……”
    “别吵别吵,我在睡觉养足精神,等正午过后,把你的长上送下地狱。”
    “霍公子,何必呢?敝长上的确有意重用你,何不抓住机会大赚一笔?实在犯不着
你冒险去抢皇家珍宝)把在山东被劫的金珠美女找回来,随便给你抓一把,也可以平平
安安快活逍遥一辈子。”
    鼾声震耳,霍然睡着了。当然,一个练气有成的人,睡熟时即使疲劳过度,也不会
发出鼾声。
    “你听我说……”贝小姐大叫。
    你烦不烦呀?”霍然恼火他说:“干脆点了你的哑穴,也好耳根清净。”
    “你这样走极端,对你又有何好处呢?我们只获得飞天猴的点滴消息,船上并无追
口的金珠美女,必须捉获飞天猴才能追回贼物,你帮助我们……”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要抢,我到你们搜刮天下财物聚积的地方抢。就算我知道飞
天猴的下落。也不会帮助你们去捉他。”
    “你喜欢我是不是?”
    “在你下毒手制死我的经脉之前,我的确喜欢你。”
    “我的确是不忍见你受折磨而下手的)宋大人是一个冷血的屠夫,你如果被他……”
    “我不想听你的花言巧语,你们都是一丘之貉,杀死妨碍你们的人,是你们的一贯
手段,不足为奇。不过,我不是冷血的人,如何处置你,确是一大难题.“把我放了,我
回去劝宋大人释放你要的小女人,如何?”
    、‘哈哈!你想得真妙。不过,我不希望你在送性命。”他大笑。
    “什么意思?”
    依你所说,你那个长上,绝不可能交换的,他控制了那个小丫头,以为可以控制玉
面天罡那些侠义道人士,胁迫那些人替他卖命。那么……”“又怎么啦?”
    “你会死,一定死。”他肯定他说。
    “为什么?”
    “因为我也是制经脉的专家,我会制了你的经脉,所定的时限,几乎不差分秒。你
那个长上刚愎自用,为了保持他的威信和尊严,他不会接受胁迫,所以拒绝把小丫头送
往杨湾。
    你的生死重要,但绝比不上他的威信尊严重要,所以你一定死,他不在乎你的死活,
我在乎,因为我喜欢你,不做杀你的刽子手。”
    “,“你不会制我的经脉吧?”贝小姐脸色一变。
    “如果不制,我能得到什么?我岂不成了真正的大白痴?
    所以……
    “我愿冒险,贝小姐咬牙说。”
    “我却不愿意)”他断然拒绝”“那你到底有何打算?就这样制住我的经脉、把我
留在这里自生自灭,让野兽吞噬?”““东山已经一两千年没有虎了。”
    “但有野狗,野狗吃人平常得很。
    “我把你放在树上去,解决你的人之后,再回来释放你。”
    “如果你回不来呢?”
    “我一定可以回来。”他说得信心十足。
    “那可不一定哦!长上身边人才济济,武功一个比一个高明,你没有多少机会。何
必呢!霍公子,我真的愿意为你尽力,阿他陈明利害,树一个可怕的劲敌,对他的任务
执行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会答应放人的,相信我,好吗?喜欢一个人,怎能让喜欢的人
去死,我只是奉命行事,你就不能原谅我?”贝小姐是柔柔的声调向他恳求。
    来软的,他可就傻了眼。
    在他的计划中,本来就没有擒人交换的打算,更糟的是,他的确喜欢这个风华绝代
的少女。
    拖起贝小姐,三掌两指解了所制的穴道。
    “替我粑话传到。
    、他毫不激动他说:“告诉那个什么宋大人,释放玉面天罡的女儿。如果不,今后
不但侠义道人士要找你们算帐,我也会找邪魔外道和你们玩命。
    =:记住,距正午还有一个时辰,届时不放人,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你今后别让
我碰上,释放林小r头,修妥船,你们最好扬帆返回南京、以免死在太湖回不了京都。凭
你们这些人,便敢明目张胆在大湖耀武扬威,欺太湖无人,什么人都招惹,是活不了多
久的。你可以走了。
    “小”r头与你到底是敌是友?”贝小姐一面活动手脚一面问“迄今为止,敌友难分,
毕竟我和她曾经同在梅坞现身,她找水贼我找泅州水怪。景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侠义道
人士和你们并肩站,你们利用她胁迫玉面天罡那些人合作,对我极为不利,记住,下次
不要和我碰面。”
    “当然我不希望再见。”
    “但由不了你,是吗?”
    “对”“那就各凭运气吧!你走。”
    “我叫贝秋霞。”
    贝小姐主动说出姓名:“家师玄灵教主,目下在南京皇上身边。皇上身边的十神仙
十活佛中,家师号称活神仙,但道术玄功在排名上,名列中等以下。如果你妄想劫取皇
家珍宝,可说九死一生毫无机会,我会尽力劝说来大人释放林小丫头,可惜我无法保证
能否成功,如果成功,我们后会有期,我要交你这位朋友。如果不成功,我也将尽量避
免和你再见、她袅袅娜娜地走了,在十余步外转身,凝视霍然片刻,眼神十分复杂,呼
出一口长气,这才转身走了,之后不再回头……
    霍然本立片刻,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他觉得日后见面,委实无法向这个可爱的敌人。
下重手辣手摧花。
    他必须逐走这些人,不能让这些人查出小秋燕的下落。
    这位可爱的敌人叫秋霞,又是秋,仅凭芳名中的秋字,他也无法向贝秋霞下毒手。
    他几乎可以肯定,贝秋霞不可能促使林涵英获得释放,两人肯定会再见,而且是兵
戎相见。
    整妥衣衫系好百宝囊,他动身回莫厘镇。
    他认识那位老村夫和小村姑,这一老二少在街上穷嚷嚷,间接促使贝秋霞奔回住处,
而不奔向码头上船,让他有机会擒走贝秋霞,有机会了解宋大人的底细。
    他相信老村夫老小两人,一定仍在镇上活动。
    镇上房屋参差,游客甚多,宋大人那些秘探,想在镇上困住他谈何容易?

                  ※               ※                 ※
回
  辰牌未,舟子才发现舵失去作用。而所有的秘探,皆在莫内镇外大索疑犯,搜寻贝
秋霞的下落,乱得二塌糊涂,无去在短期间整修船舵.最后雇了不少人,把船拖上岸修理,
这才发现是被人故素破坏的,把宋大人气得暴跳如雷。
    船无法离开了,舵柱受损,柱轴也需整修,宋大人也无素离开,咬牙切齿要捉住霍
然化骨扬灰……
    派了几个人,至各村落寻找侠义道人士,猜想玉面天罡一群人,仍然在各处漫游,
不可能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不管。
    “只要能找到那些侠义道高手名宿,不怕这些高手名宿敢拒绝合作。”贝秋霞安全
地返回,已是午牌初。
    果然不出霍然所料,朱大人断然拒绝放人。
    五六十名干员,撤回码头戒备,严防霍然再次破坏船只,船如果被毁,脸往哪儿放?
    他们有自知之明,在镇上是不可能把霍然擒住的,派人在码头布伏,等候霍然闯进
来是上策。
    心中最害怕的人是泅州水怪,随时都在打主意逃走,也只有他知道霍然神勇不可抗
拒,宋大人这群高手,其实比他所追随的古大人黄大人,强不了多少。
    一个心怀鬼胎的人,唯一的想法便是一看风色不对,保命要紧逃走第一,哪有勇气
和霍然拼命?
    码头紧张,镇上却安静如恒,但也暗潮激荡。
    回曰口回口口霍然是愈来愈精明了,经验也愈来愈丰富。
    秘探们一定在镇中派有眼线,他成了注目的危险人物,很可能勒令东山巡检司合作,
巡捕不敢和这些打出南镇抚司旗号的人作对,很可能动员镇民对付他,所以他不敢大意,
不再公然在镇上露面走动。
    他先绕镇走了一圈、留心镇内的动静,绕到镇东,所到忽起忽落的咆响声,心中一
动,借草木掩身,小心翼翼探索而进,兔起鹃落快速地接近。
    前面树隙中人影一闪,传出一声暴叱)枝叶摇摇,然后是一声怪笑,人体掷倒声入
耳。
    “老魔的笑声走了样,有点不妙。”他自言自语,向前一窜快如电火流光。
    五个人,把老村夫与小村姑堵在两株大树下。
    两人手中空空,剑不在身上,大概白天在镇中活动不便带剑,以免引起注意,发现
情势不对,已滩返回客店取兵刃防身了。
    四个中年人与一个中年妇女,穿得都很体面,手中却有刀剑,五方合围显然占了上
风。
    老村夫是笑魔君,佃寸,占是傅玉莹,扮像颇为传神,可“借化装易容术不怎么高
明,两人都浑身大汗,可知已经追逐了一段时间了,精力将竭,脱不了身。
    这些秘探都是高手中的超等高手,两人的情势极为险恶。
    那位姓章的秘探向泅抖水怪说,笑魔君在镇江活动,显昧消息不确,老魔父女却与
秘探同在东山出现。
    五方合围的人,大汗彻体,精气耗损得差不多了,而有两个中年人衣衫凌乱,灰头
土脸,身上沾有草屑,显然字剑在手,依然吃了苦头。
    “你这老鬼刺真的很发起威不可能是低三下四的鼠唇”那位留了鼠须的中年人,并
不急于挥剑扑上,要乘机喘息,显然还没认出老魔的身份:“你不敢亮名号,一定与玉
面天罡有关,等捉住你之后,不”泊你不露出本来面目。说,你与玉面天罡有何交情?”
    “哈哈哈!去你娘的交情。”
    笑魔君的笑中气不足,已没有慑观的魔力:“老天与他势同水火,见面不你死我活
已经不错了。”
    那么,你是霍小狗的同伴了,是吗?”中年人继续探口风。
    “老夫不认识什么霍小狗。”老魔当然否认:“镇上的大狗小狗比人还要多,老夫
怎能认识一头小狗?没知识。”
    “少给我装疯扮傻。”
    中年人厉叫:“早上你两个见到他之后,就大叫大嚷引走我们的人,不死心一直就
在镇内镇外)鬼鬼祟祟窥探。你一定知道他仍在镇上,快招出他的藏匿处,免吃苦头,
招“去你娘的……”中年人一声冷笑,剑发人进,喷射出一道激光,狠招飞虹戏日淬然
突袭,迸发的剑气如骤起的风涛,速度惊人,志在必得。
    笑魔君向侧一闪,一掌斜吐,避招反击妙到颠毫,一代老魔名不虚传,掌出风雷随
之,大概也乘机恢复了四五成精力,掌劲依然相当猛烈。
    中年人来不及收招闪避,左掌疾挥硬接。
    “叭“一声脆掌,双掌接宝,双方都快,无可避免地硬碰硬全力以赴。
    人影骤分,中年人斜冲出丈外。
    笑魔君也没占上风,疾退三步。
    另一中年人乘机一闪即至,剑指向笑魔君的右背肋。
    傅姑娘像惊兔般弹跳而出,快得形影依稀,一脚踢在中年人的右肋下,及时解除乃
父的背部威胁。
    可是,第三名中年人到了她身后,剑拂向她的右膝弯,要先废了她的腿。
    她身形还没稳住,马步还没落实,即使知道身后危机光临,也来不及躲闪了。
    “噗”一声怪响,一团碎泥在中年人的脸上爆裂。
    “顺……”
    中年人五官流血,踉跄急退,拂出的剑也急剧后撤,锋尖间不容发地从姑娘的腿弯
退出,这一剑偷袭功败垂成。
    笑魔君立即从空隙中脱出,一掌攻向侧方的中年女人,恰好替女儿开设通道,让女
儿冲出重围。
    “你们走得了?少做春秋大梦!”第四名中年人怒叫,一跃三丈奋起狂追。
    “用暗器”尾随追出的中年人急叫:“快!死活不论……嗯……”急叫声变了调,
声息倏然中止。
    追得最快的中年人,听出叫声有异,百忙中扭头回顾,大吃一惊,倏然止步回身戒
备,断然放弃追逐,神色紧张地拉开马步布下防卫网。
    身后没有人跟来,三丈外的草丛中,刚才叫喊发暗器死活不论的同伴,仆伏在地像
死人,剑扔在一旁,身躯仍在抽搐。
    同伴可能还在后面,被草木挡住视线看不到人。
    可是,片刻仍不见有同伴出现,壮着胆走近同伴察看,伸手一探,心中一宽,同伴
是被打昏的,呼吸还在,大概命是保住了。
    刚有一位同伴被泥块击中脸部,当时其他的人一无所知,只有笑魔君看得真切,爆
碎的泥屑也一一人目,这块泥团救了他女儿的腿,也造成他撤出重围的好机,他知道有
人在旁暗助,这块泥团绝不是自己飞起来的,更不可能恰好飞落在中年人的脸上。
    “你们快来!”这位仁兄惊怒地大叫。
    没有人跟来了,四个同伴全躺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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