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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道笑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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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山巡检司衙门很小,本身只有二十余名捕快,三十余名船夫和差役。十余名拾快
在衙前戒备,一个个如临大敌心惊胆跳。卜“躲进衙门的秘探人数也不多,有一半留在
会槽客店,照料受伤的人,所以派出配合搏快警戒的人有限,但派出的任何一个人)都
是精锐中的精锐。”派出的人中,就有风华绝代的贝秋霞。活神仙玄灵正教教主的得意
门徒,御神大法非常高明的女英雌。但现在、这位女英雌脸色苍白得像僵尸。
    霍然曾经说过,希望不再和她见面。
    现在,非见面不可了。她的目光,随逐渐接近的人而逐渐呈现惊疑的神色。
    是霍然,腰带上有一把连鞘分水刀。
    霍然手中有竹杖,已经令人作恶梦了,如果有刀,那光景令人不敢想像。
    霍然的双手,分别抓住两个人的后腰带,半提半拖大踏步接近,所提的两个人偶或
挣扎几下,半死半活毫无反抗的迹巡捕们大感恐慌,急急列阵戒备。
    看到列阵的的排行,贝秋臣的地位不是最高的,为首那位中年人魁梧壮实,佩的是
双手使用的华丽狭锋绣春刀,雄壮威武,气势十分慑人。
    绣春刀,是棉衣卫的制式军刀.但负责上前打交道的,却是贝秋霞.附近已集结了不
十余名巡捕,由巡检大人亲自率领,另有四十余名民壮,用的酬五花八门。
    加上秘探方面的十余名高手,将近百人面列阵,竟然不敢下令攻击。可知霍然的声
成已把这些人铰住了。
    贝秋霞领了两个人上前相谬,脸上有不多的神情流露,这次再见。结果将是非常可
悲的。霉然不希望与她再见,但情势不允许双方不得不再见。
    霍然瞥一眼、不理会她的惶恐神色、将浪里飞两个人往脚下一丢,踢了两人几脚。
    哎唁……
    浪里飞被两脚踢得恢复了神智与精力,在地上大叫,首先挣,着挺身爬起:“你……
你这混蛋要……要……”
    “你看这是什么地方广霍然冷笑着问。
    瞥了四周一眼,浪里飞倒抽下口冷气,三方受到包围,巡检司衙门当然一看便知,
那些神色冷厉的秘探,一个个跃然欲动。
    “你……你为……为何带我来……来这里?”浪里飞脸色冷灰。
    “要用你和这些人打交道。”
    “你……混蛋!为何要用我?”
    “因为你是一个剁来喂狗,狗都不吃的混蛋。霍然狞笑。
    “我和你拼了”浪里飞咬牙切齿冲上,黑虎偷心一拳.霍然一手挡开拳,另一手给了
浪里飞两记正反阴阳耳光。
    浪里飞仰面便倒,被霍然一脚踏住咽喉;
    “这个人、是飞天猴十弟兄的老五)浪里飞胡勇。”
    霍然用沉雷似的嗓门,向贝秋霞三个人说:“你们到大湖,主要是要捉飞天猴,二
切消息,皆在这个人身上,你们有最高明的问口供专家,定可从这两个人口中间出线索,
我用这两个混蛋水贼,换回我的女人。
    换,我带了人拍拍手走路;不换,我会杀得你们作恶梦,绝不许你们任何人逃出东
山,换或不换,立候回音。”
    他像一尊降妖伏魔的当关夫,一声刀啸,分水刀出鞘,扬刀示威杀气腾腾。
    贝秋霞打一冷战,急急退回与主事人低声商议。气氛紧张,杀气弥漫,即将爆发出
生死分野的人间惨事:巡检司衙门可能成为屠场。
    片刻,出来了甫人屠,察看浪里飞片刻,向主事人点头表示肯定。
    巡检司衙门是治安单位的地方性首席衙门,维持治安捉拿盗贼,竟然成为双方绑架
犯谈判交换的地方,委实是一大讽刺。
    霍然的目光,落在远处的假和尚南人屠身上,刀向南人晨一指,迈出一步。
    ‘挡路的两个中年人吃惊地后退,以为他要发动攻击了。
    ‘我们交换。”远处的贝秋霞高叫:“请稍候。”
    不久,两个中年人挟着林涵英姑娘,由贝秋霞前导,向霍然接近。
    交换很简单,各自带回所换的人。
    “不要和我们作对,霍兄。”
    贝秋霞临行低声说:“更不要前往南京生事,那不会有好处的。”
    旧后的事,谁也难以逆料。
    霍然握住林涵英的小手收刀后退:“我似乎有预感,你我还有见面的一天,你是一
个好姑娘,可惜我们改变不了敌对的情势,不能成为朋友,后会有期。”
    一阵急走,两人从东面出镇,没有人追来,僻的有笑魔君父女,与文韵华姐弟。
    “你怎落在他们手中的?你真够机灵呢。
    霍然在一处菜圃止步:“没受到什么禁制吧?看你的鬼样子,好像也吃了苦头。”
    “他们在杨湾双蚊的秘窟,便盯住我了,跟在后面弄鬼,有心计算无心,我上当不
足为奇。”
    林小姑娘颇为得意:“他们再三劝我诱请我爹出面,我爹在府城,他们口费心机,
打算押着我去找我爹,幸好你把他们的船弄坏了而无法成行。我知道你会来救我的,我
一点也不慌张。”
    “快跟他们走。”
    霍然指指含笑走近的文韵华姐弟:“你们务必尽快远离东山,我觉得他们不会善罢
干休,一定会打你们三个侠义人士子女的主意。他们人手不足,你们是他们争取的对象,
飞天猴的实力,比他们所估计的要雄厚得多。
    这些秘探大权在握,有权征用任何人替他们卖命,你们如果再被他们控制住,不合
作将是死路一条,赶快走。”
    “你休想打发我走,我们说好了的,到南京。”林小姑娘缠定了他:“你在东我一
定也在东……”
    “喝!想不到你还真会撒赖呢!谁和你说好了的?”
    霍然苦笑:“你这小女孩顽皮透顶,天生的闯祸精,走到哪儿都会出事,谁和你走
在一起谁就倒霉。文姑娘,你姐弟俩最好强制她走,交给她爹娘好好管教,不然早晚会
闯出滔天大祸的。走也!”
    说走便走,一纵三丈去势如电射星飞。
    “等我……”林小姑娘急起便追。
    笑魔君父女一声冷笑,劈面拦住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笑魔君双手一张,大袖微拂隐隐风雷乍起:“你们侠义道门人子弟,最好离开他远
一点。他救你这小丫头老夫就不以为然。”
    “老魔你少管我的事。”林小姑娘尖叫,拳打脚踢立即展开抢攻夺路。
    一声怒吼,小伙子文光华也冒火地扑上了。
    笑魔君可不像霍然大量,霍然对不是敌人的对手,通常用逗弄的心情应付,下手有
分寸不怎么认真。
    老魔是邪道人物,可没有逗弄小晚辈的心情,一双大袖风雷乍起,抽拍拂抖劲气如
潮,逼得两个小家伙团团转,近不了身八方旋走。
    文韵华姑娘有点心惊,本能地举步接近。
    傅玉莹姑娘纤手一伸,劈面拦住她“赶快带走你的人,不然就来不及了。”
    她扮成村姑,对穿衣裙十分出色的文韵华,似乎有点嫉妒,也许是同性相斥:“霍
兄救玉面天罡的女儿,用意是不希望你们侠义道人士助纣为虐,避免你们成为秘探的鹰
犬。你们如果再落在那些人手中,不会有人救助你们了,月p些人会来得很快的,他们不
敢追霍兄,追你们却毫无顾虑,你不想成为他们的鹰犬吧?”
    “我们不会成为那些人的鹰犬,而且可以和霍兄对抗那些人”文韵华毫无敌意:
“我们不会现身,与霍兄并肩站,一方面是霍兄反对我们出面,另一方面是林家小妹在
那些人手中。
    现在,他们最好不要再逞凶,贤父女是邪道名宿,声誉不佳,请不要拉霍兄下水好
不好?我不希望霍兄成为邪道人物.“他不想做邪道人物,而想做向皇家抢劫的罪犯。”
    傅姑娘眉心紧锁:“总有一天,会与你们侠义道英雄生死相见,所以,你们必须与
他分清界限,以柬日后恩怨难分,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丫头,不要和她们缠夹不清。”笑魔君两袖把两个小家伙震出两丈外,飞掠而走:
“那些混蛋来了,走!”
    远处人影掠走如飞,已接近至百步内。
    傅玉莹一跃三丈,向东飞奔。
    “咱们去追霍小奇。”文光华气冲冲他说:“这老魔没安好心,可别让他父女打霍
小子的主意。”
    追的人逐近,果然是秘探。
    三人不加理睬,如飞而去。
    日
                  ※               ※                 ※

                  ※               ※                 ※

  所肩的小舟停在距岸约里余下旋,三个舟子对他又敬又怕,派一个人向岸上眺望,
等他出现发信号。
    霍然终于出现在滩岸,已经是申牌时分;举手打出信号,小舟立即起旋。
    “小伙子,不让搭便船,老夫把船打破,呵呵呵……”
    最先赶到的笑魔君大笑:“大家坐不成,留下来和那些混蛋玩命,至少也多一个人
作伴。”
    “不让我们坐,霍尺,我和你没完没了,本来说好一起走的。”
    继续出现的林涵英三个人,更是兴高采烈:“我宁可相信你是一个守信的大丈夫。”
    霍然傻了眼,糟的是小船还没靠岸,如果船本来就泊在湖边,他上船就可驶离,现
在独自离去的机会没有了,还真怕这些人撤赖。
    “一群无赖。”
    他摇头苦笑:“船大小,后半夜才能到府城,挤在一起碰上大风浪,岂不危险?”
    “有你在,危险算得了什么".林小姑娘傍着他开心地笑。”那些人真好笑)一听我
是玉面天罡的女儿,立即威迫利诱要求我合作,居然厚着脸皮说要保护我不受你的侵害,
伤了大半的人仍然嘴硬。”
    我觉得可疑。
    霍然感然说:一他们的确有十四个人,在双蚊的秘窟附近暗中活动、等候双坟返回;
按理,他们既然在该处伺伏,然后跟踪你,应该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居然不生疑招你着成
我的敌人.是我骗他们的。”林小姑娘突然脸红似火“你们什么?
    我……你……你已经控制了我,“我淤……认了命,所阶……所以枷人……
    “难怪我百思莫解,你这小鬼还真鬼心眼多,也脸皮够厚。”
    “没有什么啦!”我本来就愿意跟着你呀”林小姑娘回避他的目光,羞态可掬:
“你不要挑字眼好不好?我说的话千真万确,我爹和你狼狠地打了一架也是事实,双蚊
的小贼伙有人目击。真真假假,才能让他们相信呀,要骗那些精明的人,还得费些心机
呢!”
    她到底在宋大人那些秘探面前,说了些什么谎话,由脸上的神情多少可以看出;一
定不足为外人道。
    霍然知道她聪明机警,所以并不焦急担心她的安全,而且似有默契,得以从容应付
那些秘探、再能及时利用飞天猴的贼伙掌握有利情势,终能把她安全救出魔掌)”这种
能相互呼应的默契。”认识不深的人是难以办到的。
    你这小丫头真不简单,要不了多久,你将成为江湖风云人物,取代武林四女杰名动
天下。”
    霍然由衷他说:“你小小年纪,梅坞的人奈何不了你,太湖双蚊一群水贼也奈何不
了你,这些威震天下的秘探也上了你的当,你是天生的女霸才。好人做到底,送你们到
府城。”
    不等小舟架跳板。众人飞跃登船,、船立即驶出,升起帆驶向府城,霍然本来打算
把秘探赶离大湖,痛惩泅州水怪、南人屠几个人。但飞天猴占有劫来美女的消息,引起
他的反感,放过这些秘探)让秘探对付飞天猴,……
    美女在官府手中,至少比落在强盗手中幸运些。
    他不能参与其事,以免有帮助秘探的嫌疑。快马船被劫走的美女有十名之多,他哪
能凭一股不平的勇气。跑遍天下逐一去救她们.他毕竟不是救昔救难、大慈大悲的菩萨,
天下间该救的人多着呢!他不是神)无法解救人间世的亿万疾昔。
    一小舱容积有限,六个人勉强可以容纳,林小姑娘大方地挤在他身旁。在风涛中偎
在他身边睡着了。
    黑暗中,一旁的傅姑娘,一双明眸留意霍然的一举一动,眼神十分复杂。
    在救助小秋燕期间,她对霍然仅稍有印象,那时的霍然文质彬彬,孔武有力会些拳
脚,没引起她的注意,她老爹反而对霍然闭有好感。这次异地重逢,霍然的表现令她大
感惊奇,这财不可能的事,世间不可能有奇迹发生,一个书生型会些拳脚的人,怎么可
能在短期间,变成一个无敌的天神?
    她几乎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她以诧异的目光。探索这个她难以了解的人,印象愈来
意强烈,强烈得撼动她少女的心湖涌起波澜.不管霍然是哪一类的人,她的想法是,不要
成为众矢之的,犯不着与官方公“然为敖.如果到南京去闹事,不但会成为要犯,甚至合
成为钦犯,今后哪有好同予过?”所以她不希望霍然成为众所追猎的猎物目标.这表示她
对霍然产生期望,在她心中有重要的分量。
    我党得林小姑娘,有六七分相像李小姑娘乙?她突然在黑暗中低声说。
    “第一次见面,慷之下。我也有这种感鸳、”黑暗中传来霍然清晰豹语音”“所以
你全力救她?爱屋及乌?”
    “也许吧。”
    “她好吗?,她间的是小秋燕,语气当然也可以指林小姑娘,林小姑娘当然好,目
下就偎在霍然身旁,像们苟一样,睡得安逸极了。”
    “在我离开她之前,她很好。”
    雹然了解她意何所拾,惜辞相当谨慎,她已经除绪,只能做她爹娘收养的女儿。她
姓霍,是我的妹妹)我塔上了江湖朋友的线,潜她取得合法的资料.我和爹在扬州查了月
余,毫无线索。
    她叹了。”口气:“江北一带直至淮安大河南岸,目下正在闹饥荒,贫困的地方甚
至易子相食,修得很,我们不能再逗留,扬州也在闹饥荒,猜想她一家很可能离开了。
不瞒你说,我们从没想到,我能带她逃出重围,到扬州查下落,只是寄望于万一的求心
安作法而已。你两次打倒我,我-直认为是巧合)我很蠢,是吗?”
    其实霍然带了小秋燕到达扬州、扬州已经开始闹饥荒了,只是情势并不严重而已、
他们离开之后;灾情日甚一日。
    去年江甫大水灾,粮食歉收;本身今年也仅能勉强自足,运到江北济荒的余粮有限,
因此目下江北粮荒严重,遍地哀鸿,有本事逃宝外地就食的人,纷纷向江甫逃。
    在南京的皇帝、立在玩得高兴,还没下圣旨救灾,官府还不敢开仓赈助灾民。
    易子相食,并不是什么耸人听闻不得了的事.“那时,我没有和你们这种人玩命的经
验、同时、我也看出你无意要我的命。闹江龙曾经在扬州出现,听说是追逐女飞贼空空
缥缈。你们也在瓜洲一带找那条龙,没碰上A剑横天那些人吧?”
    “没碰上……咦!你怎:么知道的?”
    “我已经身在江湖。当然知道江湖事啦!”霍然一语带过:
    “你和你老爹今后有何打算?”
    “这些秘探既隅追查李小姑娘无秉:我们哪有兴趣再跟在一旁担心?”
    “那可不一定哦,他们早晚会查到出山虎这条线索的,闹江龙就知道出山虎的底细,”
而且牵涉到你们父女。一旦得到消息;贤父女最好放机警些,远离江甫趋吉避凶,等风
声过后再活动。”
    “哈!恐怕得继续跟在这些秘探身后,必要时……”
    “那大危险,所以我劝你们远走高飞。”霍然大感不安,他把小秋燕的事说得大多
了,如果笑魔君父女落在秘探手中,后果严重。
    “我们会小心的,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是吗?也许贤父女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
    霍然心中有点不悦,说的话流露出讽刺味:“负责与我打交道的那位女郎,叫贝秋
霞,是玄灵正教教主的得意门人,武功或许不怎么样,邪术却足以将武功超绝,威震江
湖的高手名宿打下地狱。玉面天罡如果和她面对面交手,胜算不会超过三成,他们劫持
玉面天罡的女儿,用意只在于将玉面天罡引诱出面而已,并非要以小丫头来胁迫王面天
罡就范,他们有把握对付被诱出的侠义道高手名宿。”
    傅王莹当然知道邪术是怎么一回事,她的剑术造诣不凡,而且颇为自负,但对邪术
却怀有戒心。
    连那些武功超凡的高手名宿,定力不够的人,也不敢向邪术的人挑战,少沾为妙。
    “你对付得了她。”她不假思索他说。
    “并没正式交手,我并没轻估她。”
    霍然说得相当谦虚,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她的地位相当高,但可能还
有比她更高明的人,所以我见好即收,先让他们去收拾飞天猴,尔后再见机行事,你们
没有向他们挑衅的理由,及早回避以免横生枝节。”
    “你还要找他们?”
    “得看情势的演变决定。睡吧!到府城还有两个时辰,”之后他不再说话,船在黑
夜中破浪飞驶。

                  ※               ※                 ※

  林涵英人小鬼大,鬼精灵顽皮刁钻,她在霍然与傅玉莹低声谈话时,便已经清醒了,
定下心故意装睡,仔细聆听两人的谈话。她终于理出头绪,霍然与笑魔君父女,曾经在
一起经历了一些事故,办了一些相互有关连的事;她不便介入两人的谈话,静静地倾听。
不久,又沉沉入睡。风浪不大,人是极为容易入睡的。直至船遇上了大浪,一阵颠簸,
才把她惊醒。
    不久,风浪又小了。
    “记得你曾经叫我小妹妹。”她知道霍然是醒着的,在霍然耳畔低声说。。
    霍然被她挤得十分不自然,感觉上觉得怪怪地?以往小秋燕曾经在他怀中入睡,拥
抱也觉得十分自然。
    这个小’广头在感觉上仍是陌生人,而且是陌生的女人,虽则这陌生的女人并不比
小秋燕大,但仍然是陌生的女人。
    男人与陌生的女人在黑夜中,挤在一起相偎相倚,而船又在风浪中浮沉摇摆,把两
人的距离完全撤除了,如果心中别无他念,这男人一定是白痴或天阉。
    “你说鬼才是我的小妹妹。”他信口说,想伸手把挤在他协下的温暖躯体推开些,
却又知道势不可能。
    “把小妹妹的事告诉我好吗?”
    “不能。”
    他坚决他说:“任何一件涉及秘密的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
    我……我真的像她吗?”小”厂头不死心。
    ‘是有点像,不同的是,她不会武'‘哦!不会武,活得一定……不怎么如意……”
    “话不是这样说。”
    他似是有感而发:“世问的平凡百姓,十之八九不会武,绝大多数的人,仍然活得
如意,问题是,你对练武的看法,和所处的环境如何。会武在危急时固然可以自保、也
会因艺高人胆大而招祸)不会武就不至于逞强,逞强往往是送命的主要原园。”
    “你的意思是最好少管闲事?”
    “对,除非是情势不由人不管,这次我游大湖,一到东山就惹上了太湖双蚊,逞强
惩戒了他们,所以泅州水怪为了诱使双蚊投效,出主意派人跟到西山,安排天罗地网对
付我,几乎要了我的命,你落在那些秘探手中,情势不由我撒手不管。
    睡吧!不谈这些人间大道理,以免影响情绪。”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我知道,说侠义道”霍然故意曲解小”厂头的话意,因为他知道小丫头有意继续
说小妹妹的事。
    “你……”
    ‘你老爹玉面天罡,是大大有名的侠客。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侠客吗?”
    林小姑娘愣住了,她那能了解什么是侠客,问题大过严肃,恐怕连她老爹,也无法
中肯地解释得一清二楚。
    “天下无道,侠便站出来替天行道。”
    霍然用半讽刺的口吻说:“读书人士志于道;意思是以天下为己任;为政以德,把
天下治好。但如果天下无道,读书人就躲起来无道贝!隐了,甚至道不行干脆视若无睹。
然后,就是侠客站出来,收拾天下无道的烂摊子啦!仗剑作不平鸣,把剑磨利替天行道。
这种侠客非常伟大,也痛苦孤独,因为是以武犯禁,随时皆可能去见阎王,流血五步,
甚至抄家灭族,伸张公义牺牲自我,实跷行道义无反顾,天下有道贝!隐,所以称客;
意思是一无所有的人生过客,虽千万人吾往矣!J。
    “r头,你爹办得到吗尸“这……”小丫头真的傻了眼。
    “侠客必定是痛苦孤独的,随时得挥剑打抱不平替天行道,为弱小呜不平,牺牲一
切而一无所得。你爹带了朋友、妻子、儿女,在江湖佩一把剑管些闲事,能算侠客吗?
带了一家男女老少做人生的过客,未免太离谱了吧?天下无道,我敢到南京去向无道的
皇帝挑战,你爹敢吗?敢管些儿女情长的闲事已经不错了。”
    “你……”
    “好了好了,睡吧!把我这些话向你爹说,你就明白我的批评,仅出于牢骚,而非
出于恶意了。”
    小丫头默然,睡意全消。
    一旁的笑魔君父女,呈现不安的轻微挪动。
    其实,所有的人都不曾睡着。
    午夜过后不久,船抵脊门的码头。
    船资早已付清了的,霍然提了包裹,向所有的人挥挥手说声后会有期,滞漾洒洒地
走了。
    林居然也默默地目送他离去,盯着他昂然的背影发怔。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文韵华终于哺南地自问。
    “一个狂人。”
    笑魔君像是说潮笑的话,但脸上没有笑容:“一个自以为狂诞的血气方冈(的人,
他是士子,又会武功,但把文武两种不同的人全骂了,有道无道在他眼中都该挨骂。
    过些日子,这种狂疾有时会不药而愈的,因为他将发现痛苦大多,孤独难耐,他的
力量有限,不得不忍痛放弃某些坚持。
    “他会不药而愈吗?”
    “很难说。”
    笑魔君用世故的口吻说:“他读书,却发现士所秉持的志,其实是空中楼阁)在现
实人生只是自欺欺人。他练武,却又发现侠的道路同样崎岖艰难,他不可能让时光倒流,
回到古春秋游侠刺客时代,他只能率性而为。这种因某件事产生刺激,兴之所至便任性
而为的人,观念与行为都是:瞅危险,如果一旦愤而丢开义理,那将是一场灾祸。”
    “有人能帮助他吗?”
    林小姑娘突然问:“那个小妹湘”“不知道。”
    笑魔君偕爱女离去:“问他,他也不会说,老夫知道的是,你们侠义道的人,最好
不要干预他的事,以免激起他的仇视。
    “他会前往南京吗尸“应该会,但目前不会。
    “老前辈……”
    “哈哈!你们可能把他拖入侠义道,他已经明白表示不是侠客的料。走也!”
    父女俩脚下一紧,远离码头区。
    晋门外的码头也就是槽河码头,是第一大水彝姑苏驿所在地,夜间没有夜禁,午夜
后依然有船只往来,仅少些旅客而已,货运码头依然忙碌。
    父女俩有意摆脱林小个人,穿越忙碌的货运区,小姑娘三个人果然跟了百十步,便
知难而退。
    “爹,用不着回避他们呀”傅玉莹看出乃父的心意:“他们的长辈一定住在城里,
会设法偷渡城关与长辈们会合的。
    “你真笨哦!他们仍想缠住我们,套口风了解小伙子的底细:再就是防备小伙子和
我们走得太近,于他们不利。如果能把J、伙子拖入侠义道,他们就少一个劲敌,劝人为
善,对他们有利。如果小伙子跟我入邪道,对他们将是严重的威胁,你懂不懂?”
    “玉面天罡的女儿人小鬼大,表现得相当露骨。”
    “你对他是不是有好感?”
    “在山东我本来就对他有好感呀!”
    傅玉莹脸一红:“那时我以为他仅会些花拳绣腿,聊可胜得了出山虎而已,没想到
士别三小……’‘你算了吧!那时你对他的态度并不怎么好,要不要到南京看看热闹?”
    “跟在他后面?”
    ‘对,在暗处浑水摸鱼。南京各路英雄毕集,高手如云,咱们不能站出来成为众矢
之的,也可以暗中替他留意不测。”
    “我们这就走吗?”
    留心些,我知道他会到何处找船。
    笑魔君是邪道的名宿,老江湖门路广,江湖朋友不怕侠义英雄,对邪道魔道的高手
名宿畏如蛇蝎,碰上了只好自认倒媚,不敢不和这些邪魔合作,所以打听消息根本不需
花钱,甚至还可以任意敲诈勒索打抽丰。

                  ※               ※                 ※
回
  肯江南岸的修船区,可以买得到各种新;日的大小船只,当然也可以订造新船。
    霍然在船场逗留了老半天,伺伏在不远处的傅姑娘大感诧异。
    “爹,他在干什么?”
    她向身旁的笑魔君问:“既没结账离店、也没到码头的。
    船行准备乘船,却跑到船场鬼混,有何用意?”
    “你没看到有人领他在几艘船上上下下?他在买船。”笑魔君见多识广,一猜便中。
    “到南京居然买船,怎么可能?那多麻烦?”
    “哈!这小子将有所行动。”
    “爹是说们……,”“他不到南京。”
    “买船玩尸“重人太湖,错不了,他一定不放心那些秘探。,时洗找地头龙要船,
可另泄这J吁愚弄了,走。”笑魔君扭头便走。
    没有船怎能跟踪乘船走的人?笑魔君老谋深算,找地方龙蛇设法要船,当然也要熟
悉太湖的人帮忙。
    “霍然并不知道笑魔君父女暗中:丁牢他,还以为摆脱了侠义道邪道的Auk!他只提
防仇敌跟踪,侠义道邪道的人不是他的仇敌。
    他买了一艘本来需要三个人驾驶的单桅J、船,回头在码头区采购干粮、食物、肉类、
果蔬、酒,雇人挑上船,这才返回客店结账,提了行囊登船。
    他的一举一动,皆在笑魔君父女的监视下。
    果然不出笑魔君所料,船驶人太湖。
    宋大人是追查快马船被劫,追回金珠美女的主要负责人,泅州水怪是劫·般者之一,
虽贝(来不及登船,而与同一地区地陆上悍贼出山虎应该有所认识,出山虎十几个悍贼,
是登船抢劫得手者之一。
    任何方面的人,皆与小秋燕的安危有关,霍然怎肯轻易罢手?他必须保持接触了解
情势。
    笑魔君父女,知道小秋燕的底细,如果落在宋大人手中,后果严重,因此他必须将
笑魔君父女引走,远离宋大人以策安全,笑魔君父女不是宋大人的敌手。
    文韵华姐弟与林小姑娘,也应付不了宋大人,为兔侠义道人士为宋大人所用,把林
小姑娘三个人引走,防患于未然有此必要。
    而且,他必须拥有自己的船只,行动也方便些,可以保持秘密行动。
    他买的是单桅小快船,通常需三个人驾驶,但他水性高明,也是驾船的专家,有信
心可以一个人操纵这艘小决船,备妥食物立即入湖重赴东山。
    宋大人的卫风快船其实并不怎么快,仅比同样大小的船凤决而已,比起单桅小快船,
当然要慢得多,但如果风浪大些,小单桅耐浪性就差远了。
    卫风快船要修妥,日夜赶工也得三天以上,所以他有充足的时间,回府城妥善准备.
不但买了食物,而且买了钓鱼的工具。
    船距莫厘镇五六里下淀,他有耐心地开始钧鱼。
    没错,卫风快船仍在修理,似乎快要完工了,他有耐心地等候。
    他知道秘探另有两艘船,但泊在何处他还没弄清,但由这些人的穿着打扮,以及行
动时所流露的气势,不难分辨这些人的身份,只须留意这些人在那艘船附近活动,便可
以找出那两艘船来。
    又是一天,次日辰牌左右,卫风快船终于修妥下水,一阵忙碌。不久,卫风快船终
于扬帆出发。
    不是三艘船,而是五艘。前页两艘是双帆快船。像是领航。卫风快船与另两艘快船、
在后面约五六里跟去。
    船越过西山的北面,向西北西飞驶。
    风浪不小,天气还不错,艳阳高照,船顺风破浪疾驶,霍然的船,落在后面十里左
右尾随。
    西北西,该是宜兴县地,与浙江北端交界,那)带的山区,已经不属于大湖七十二
峰的范围,宜兴也不属苏州府,属常州府。
    宜兴,就是古阳羡县,出产紫砂茶具的地方,古代除三害的英雄周处的故乡。
    东山巡检司的治安人员,通常很少登岸走动,由宜兴的港汉巡检司负责,两司的巡
捕们不怎么肯合作。
    这一带山多,河溪也不少,湖湾错落,林深草茂,是隐居的好地方,更是藏匿的好
处所。
    所谓水贼,并非住在船上生活的,只是乘船在湖上作案而已,平时藏匿在蔽地生活,
所以一旦官兵前来剿贼,贼早已离船逃匿一空。官兵的缉匪船一走,贼人们又回湖横行。
    卫凤快船与四艘护卫船只,先后驶入一处错综复杂的大湖湾,进入港汉,降帆卸桅
隐藏在港汉深处。
    霍然的小舟,也在湖湾的北端小山脚,驶入芦苇深处,也失去踪迹。
    这一带的乡村皆规模甚小,散落在各偏僻的山林溪流间,沿湖岸的村落稍大些,也
问或有市镇,乘北至县城约有五六十里,当然得有市集,所以稍大的村落,便自然形成
小小的商业中心。
    小谷临湖的小村溪口村,约有百十户人家,也形成一处小市集,每逢三六九便是集
期,届时附近山间与湖滨左近的乡民,肩挑手提驾舟前来,交换产品选购日常用品,规
模虽小,一应俱全。
    在太湖西岸,溪口小村与外界接触面窄小得很、因为真正的稍大市集,在西北二十
余里,乡民采购的中心,叫西蜀镇,那是产茶县的中心。
    另一座大镇也相距不远,叫港汉镇,也就是港汉巡检司卫门所在地。固此,溪口村
往来的人,皆以附近各村落的乡民为主,来了一两个陌生人,一看便知,这天突然来了
三二十个衣着丽都,佩刀挂剑的男女,一个个鲜衣怒目,所引起的惊扰可想而知。
    第一个反应是罢市,乡民纷纷走避。
    村正、里甲各首,皆被押解在村北的小庙内,逐一盘查询问,彻底清查是否与水贼
有无关连。
    村北那一家农舍,正是浪里飞胡勇的家。
    飞天猴向仲权在江湖颇有名气,江湖朋友与官方治安人员,只知道他是独行剧盗,
以为他轻功了得,却不知道他的水性超尘拔俗。绰号中的猴,影射水怪巫支祈,巫支祈
是上古的水怪、水妖、水神的综合体,据说外形如猴。
    目下江南、湖广、江右一带的人士,仍然认为溺水而死的人,如果不是水鬼找替死
鬼,而是死于水怪之手的,那必定全身苍白无血,足底有针形洞孔,那就是被水怪拉下
水底,从脚板底把血液吸干的。
    这种水怪,就形如猴子,全身长了青绿有如水草的长毛,那就是传说中的水怪巫支
祈。
    其实溺死的人,本来就是全身苍白的,血液已经凝结成淡青,哪会有血流动?但有
些溺死的人,偶或会在亲人光临时,口鼻有血流出,颇为神秘难解。
    江湖朋友也不知道,这剧贼并非真的独自作案。他有十个义结金兰的弟兄,作案时
不留活口,水陆通吃,攻击前详加计划,攻击时凶悍猛烈,攻击后快速四散,因此江湖
朋友皆不知道他的底细。“浪里飞胡勇,是排行第五的悍贼。另一名同被霍然擒住的大
汉,是老八水虎孟彪。
    飞天猴只有十个弟兄,实力哪能与南京来的秘探比较?因此派人在秘探左近窥甸留
意动静,不敢轻举忘动,终于看出霍然的实力,足以和秘探抗衡,动了借霍然的实力,
逐走秘探或消灭秘探的念头,因此出面与霍然打交道,没想到反而激怒了霍然。
    三十余名男女高手,遍搜全屋每一处角落,搜出不少秘藏的金珠宝玩,与成箱窖藏
的金银赃物。可是,找不到任何用文字记载的纸片,无法获得有关飞天猴与其他悍贼的
资料。
    浪里飞胡勇与水虎,皆押到厅堂中,由宋大人与几位问口供的专家,逐一就赃物的
来源追查作案的经过。
    两个悍贼曾经受过酷刑逼供,精神萎顿已经无力站立,半趴半伏在地,有问必答,
颇有好汉做事好汉当的亡命气概,豁出去啦!
    有关飞天猴的藏匿处,浪里飞的确招不出所以然来。
    “我已经再三告诉你们了,你们就是不相信。”
    浪里飞有气无力的语音,倒还咬字清晰:“老大在咱们动身前往东山时,便命所有
弟兄的家眷)先一步撤走了,他的家即使我知道在何处,这时也不可能仍在该处等你们
去查,我的家就是榜样,连雇来的长工也不在了,你们该相信了吧?”
    十名悍贼组织单纯而又非常稳当,住处散布在湖四周,彼此不许相互往来,往来也
需时三两天。每逢初一十五,在洞庭西山消夏湾,五峰岭下的只园寺,以进香名义聚会
一天,决定在何处作案。之外,谁也不对方到的家在,因此任何一人落案被捉,根本不
可能把同伴的住处招出。’宋大人身边,有不少问口供的专家,其中有控制神智的高手)
有用刑的名家,把浪里飞与水虎两个悍贼,摆布得精神与肉体,皆濒临崩溃边缘,俱始
终问不出飞天猴的根底,能招的都招了,连祖宗十八代的狗屁事,也一一招出,毫无隐
讳,就是不知道老大飞天猴到底家在何处。
    所抄出的赃物中,有从快马船所获分得的一小箱珍宝。
    “大人用不着再在这悍贼身上下工夫了,逼死他也是枉然.贝秋霞姑娘会使用御神大
法,知道问不出头绪,提出积极性的建议:“我们在东山准备争取大湖双蚊合作时,飞
天猴十悍贼便已闻风前往东山看风色,有两名弟兄被捉,其余的人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一定紧蹑在旁伺机抢救,图谋不轨,只要咱布署,一定可以把他们诱出来一网打尽的。
    “贝姑娘的后甚有见地。
    另一位相貌狰狞的中年人说:“咱们有明有暗,虚实相成,定能将余贼引出,捉一
个算一个,逐一追根究底,飞天猴将插翅难飞,如果像这样摆出阵势大张挞伐,他们将
知难而退,永远查不出他踪迹了,咽!会迁延BIH,大人不可能长久留在江南继续追踪,
咱fIJ也休想近期返回京都了。”
    他当然心中明白,皇帝不可能长期留在南京,皇帝一走,他也将随皇帝返回皇都,
叼;能长期留在江南,追逐已经亡命天下的劫匪,交给各地官府办理,肯定不会有结果
的。
    “好吧!我也认为不能操之过急。”
    宋大人从善如流,知道再急也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费心些,详加策戈),目下已
捉住两个劫匪,抄出=些贼物,可说已获正确的线索,不能让其他负责追缉的人抢了先,
所以也不能长久耽搁)以免失去先机。你“好好计戈“,我一定要把那个猴子弄到手,
追出所有的赃物,知道吗?”
    溪口村立即恢复宁静,秘探们皆换上了乡民的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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