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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三十七章 计赚飞天鼠



    这一夜,冉峰的堡寨中堂开盛筵,主人盛意款待佳实,闹酒闹至三更尽,然后请客
人至客房安顿,三个俘虏另外安顿,冉峰并未过问俘虏的身份来历。
    次日一早,俞五派了一个人赶赴龙泉,召回在龙泉设伏的次子花花六岁。这位打手
上路走了不足三里,便被等候在路旁的绛玉生擒活捉.从此失踪。
    当夜,五个黑影出现在堡后的绝崖上,悄然放下一条细绳,留节一个人把守,等到
四人安全降下堡中,方收了细绳,疾赶堡东北堡壕与山崖交界越守候。这人是尚毓,他
带了一把猪刀,一张弓一袋箭,准备接应撤出的人,责任重大。
    冉贼认为堡寨后面的三十丈高断崖是天险,不可能有人敢从那儿飞渡;无须派人把
守警戒,同时也认为决不会有人胆敢前来骚扰。不幸的是,这晚居然有人大胆侵入了。
    入侵的四个人是尚氏,艾文慈,萧绛玉主婢。四个人身上穿着以坚韧的山藤绞以长
铁片特制的护腹背心,以防备冉贼的飞刀和暗器,由尚氏领先,潜入腹地如人无人之境。
    三更初,冉贼尚未入寝,正与肥胖如猪的命五在客厅叙旧,畅谈今年拓展店务的计
策。俞五想利用今晚的机会,拷问周三夫妇迫取口供,无奈主人谈兴正浓。无法抽身。
同时,在主人家中迫取口供,那是极不礼貌的事,他不敢公然进行,所以无法籍口脱身。
只能心中暗暗焦急。
    冉贼瘦小如猴,坐在大环椅内,显得更为瘦小。他左右有四名心腹保护。平时寸步
不高左右。这家伙不但人如其号瘦小如鼠,而且生性也如鼠,晚间不想睡,是个不折不
扣的夜间动物,已经是三更正,精神反而愈来愈旺盛,谈锋益健。他脸上挂着令人毛骨
悚然的阴笑,掀动着鼠须说:“今天是惊蛰,俞兄往年是春分之前派人入山订货,目下
俞兄似乎并未打算返回府城,是不是今年不再派人入山了?”
    俞五躺在大环椅内,像一座肉山,说起话来,颊肉不住的颤动。说:“今年天气不
太好,但生意不能不做。入山的人去年就安排好了,到时候兄弟虽然不在家,他们自会
安排的。今年初夏,兄弟准备亲自带一笔货到杭州走一趟,杭州兄弟多年没去啦!静极
思动,走一趟见识见识也好。冉兄如果有兴,何不结伴同往杭州一游?一同前往也好有
个玩伴,如何?”
    “兄弟这儿的事丢不开,过些日子再说。呵呵!俞兄捉来的三个人,到底是怎么回
事,能否见告?”冉峰终于问上了正题,脸上堆着奸笑。
    俞五不愿谈俘虏的事,但主人既然问起,不敢不谈,若无其事地笑道:“两个是贵
县的双头蛇周三夫妇,一个是舍下的女逃奴。这次兄弟派人到各地追捕寒舍的两名男女
逃奴,在县城捉住了女的。周三居然敢藏匿兄弟的奴婢,欺人大甚,兄弟气不过,所以
将他夫妇俩也带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双头蛇乃是县城一霸白额虎的得力弟兄,俞兄将他夫妇带走,
白额虎肯是不肯?”
    “兄弟这次在县城,住处就安排在白额虎家中,一切还蒙白额虎照排协助呢,兄弟
感激不尽了。”
    “哦!白颜虎很够朋友哪。”冉峰不屑地说,冷冷一笑又道:“那位仁兄为了钱,
连祖宗也可以出卖的,而且贪生怕死,咱们云和县出了这号人物,委实乡里蒙羞。俞兄
将事委托给这种人须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个……兄弟小心就是。”
    “俞兄,咱们话说在前面,你利用白额虎不打紧,可不能坑了他鸠占鹊巢哪!敞处
有了白额虎这号不长进的小人物,便不会引起注意,如果俞兄取而代之,树大招风,可
就影响兄弟的安全了。”冉峰语含警告地说,不啻给了俞五当头一棒。
    俞五悚然而惊,正待表明态度,厅外有人传呼道:“堡外来了客人,宇内双仙前来
请见大爷了。”
    半夜三更有远客求见,委实令人生疑。冉峰吃了一惊,他与双仙毫无交情,彼此从
未谋面,闻名而已,半夜来访。岂不透着古怪?宇内双仙名头太大,不接不行,接又不
知对方的来意,令他深感为难。正感失措,俞五说:“守内双仙偕同四微山紫虚视观主
宏光道长,至云和追查窃盗可能已有了眉目,所以宏光并未跟来。”
    “咦!俞兄认识宇内双仙?”冉峰惑然问。
    “不认识,昨天兄弟离开云和,途遇宏光道长,所以得知这两位江湖大名鼎鼎的玄
门有道全真也在这一带。”
    “他们是查贼而来的?”
    “听说是去年岁尾,紫虚观失窃不少金银。说来真怪,兄弟去年也丢了大批金珠首
饰,冉兄必须小心些,有可怕的江湖高手到了咱们附近了。”
    “你也失窃了?”
    “是的,价值千金以上的金珠首饰。兄弟认为,紫虚观失窃,作案的是同一个人,
双仙恐怕也无奈他何?”
    “你知道作案的人?”
    俞五打一冷战,犹有余悸地说:“怎么不知道?兄弟认了,惹不起这些凶神恶煞,
所以不敢声张。”
    “谁?”
    “红娘子杨寡妇。”
    “什么?你开玩笑?”冉峰吃惊地问。
    “兄弟亲见的,怎敢开玩笑?那晚她只来了两个人,杀伤了兄弟不少护院哩。”
    “等会儿咱们再长谈,兄弟先去接宇内双仙。如果红娘子真到了此地,兄弟得严加
提防,那鬼女人自以为是打过天下的人物,对同道一向不讲江湖规矩,十分讨厌。”冉
峰匆匆地说完,带着人外出。
    不久,冉峰带了十余名堡中高手肃客入厅。俞五不是江湖人,已先一步回避。
    无情剑伤势虽不重,但行走依然不便,可是在主人面前,不得不忍住痛楚硬撑,举
步沉缓,神色却显得萎顿。
    客套一番后,冉峰忍不住问道:“两位仙长光临舍下,冉某深感荣幸。听说仙长在
云和县帮助紫虚观的宏先道长追查窃犯,不知可有眉目了?”
    三绝剑怪眼连翻,凌厉地注视着对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冉施主怎知贫道在云
和县追查窃犯?消息果然灵通,嘿嘿嘿嘿……”
    老道的嘿嘿怪笑充满杀机,冉峰心中懔懔,说:“在下并不知云和县的消息,消息
来自府城首富俞五兄。”俞五不是已返回府城了吗?昨天贫道在云和遇上了他。”
    “他已经到达舍下,在此等候次子前来会齐返府城。”
    “哦!这又奇了,贫道亲耳听到他告诉宏光道友,说是要赶回府城,为何又到了此
地?怪事。”
    “他确是到了舍下,目前安顿在客厢。请问仙长是途经敝处呢,抑或是游方龙泉,
窃贼可曾查出来了?”
    三绝剑脸上无光,冷冷地说:“窃贼已经查出,只是尚未查出身份。
    数天前,贫道师兄弟两人途经府城,拜会宏光道友,知悉现中失窃,寒光道友深感
棘手。贫道自不能袖手旁观,义不容辞,协助宏光道友南下追查,窃嫌是两名小花子与
一个青年人。就在遇见俞施主后片刻,终于追上了窃犯,一言不合,双方动手。两个小
花子武艺有限,那位青年人可是一大劲敌。”
    “结果如何,金银追回了吗?”
    “贫道打伤一名小花子,青年人却遗下大批金珠,掩护两位小花子逃掉了。贫道不
甘罢手,循踪北追,想不到他们半途折回,反而逃向龙泉来了。按贫道所获消息他们必
定落脚负地。贫道此来,一是希望施主协助追查他们的下落,一是请教施主,他们是不
是施主的人,如果是。
    希望施主冲贫道筹面,将他们交出,壁还宏光道友的金银,贫道深感感情。”
    冉峰吃了一惊,看老道的神色,听老道的口气,分明已认定他是窃犯的主使人了,
赶忙分辨道:“不瞒仙长说,在下从未派人在府城附近作案,兔子不吃窝边草,冉某再
没出息,也不至于在自己家门附近出乖露丑。仙长所说的小花子和青年人,在下不知下
落,清道长宽限三两天.在下即派人彻查。”
    三绝剑用目光向无情剑询问,无情剑点点头表示可信。
    “好,那就有劳施主了,贫道告辞。”三绝剑离座说。
    冉峰心中一定,赶忙站起留客道:“已经半夜了,仙长不在舍下歇息,岂不见外了?
舍下客室尚称洁净,务请两位仙长赏面留驾。”
    三绝剑装腔作势地略一沉吟,说:“施主盛情可感,那么,打扰施主一宵了”
    “在下深感荣幸,请至容厢歇息,请随我来。”冉峰客气地说着,亲领客人送至客
厢。
    厅左的明窗下,潜伏着的尚氏和艾文慈心中暗暗焦急,堡寨中的人已难对付,多了
宇内双仙岂不更是棘手?
    “走,找地方会合两位小兄弟商量对策。”艾文慈附耳向尚氏说。
    四个人在一座偏僻的墙根下会合,艾文慈将见到俞五和守内双仙的事说了,接着神
色凛然地说:“依在下之见,秘密救人势难如愿,必须用计冒险了。”
    “壮士有何高见?”尚氏问。
    “着双仙的神色,显然怀疑冉贼是主使人,落脚客厅,意在找机会侦察真相。冉贼
之所以热诚留客,也是表示自己没有嫌疑。当然,双方都各怀戒心,表面平静,骨子里
各有打算。因此,咱们须分开行事。两位小兄弟去吓唬俞五,能擒住他最好,擒不住可
以放手伤人,迫他逃离冉戈的家,此事便成功了一半。在下与尚伯母去激怒双仙,并引
双仙去见冉贼。这一来,两贼道便会认定是冉贼捣鬼,很可能发生冲突,咱们便可坐山
观虎斗检便宜了。”
    尚氏深以为然,四人商量一些细节,计议停当,立即分头行事。
    客厅是三进偏院,每一进各建了六间客房。第二进的六间客房安顿着俞五的十八个
人,及三名俘虏。
    俞五返回客房,立即召集打手们计议,商讨日后如何应付冉峰询问俘等虏的事。听
冉峰的口气虽对白额虎不满,但却要利用白额虎分散江湖人的注意,显然与自额虎暗有
往来,万一白额虎派人前来陈述经过,恐有不便,冉贼万一反目,那就麻烦了。
    正计议间,听到前边有人声,俞五心怀鬼脸,立即派人前往察看。
    派去的人不久转回,禀明是主人亲送宇内双仙至客厅室安顿。
    俞五心中一宽,直待人声静止。方重新召集手下商议。
    五名心腹打手先后进房,蓦地虚掩着的房门再开。室中的人尚未完全坐下,俞五面
向房门,突然脸色大变,尖叫道:“小花子,拦住他!”
    两个小花子背系长剑,身上穿了夹紧身,外穿一件与衣同色的怪背心,狂风似的抢
入房中,灯光下,两个小花子的丑脸如同鬼怪幻影。
    一名打手十分机警,大喝一声,顺手将灯打翻,室中一黑,伸手不见;五指,接着
将俞五抓住向桌下一窜,匿伏不动。
    “杀!”另四名打手同声怒吼,四面一分,助壁而立,撤兵刃在手。
    两个小花子一扑落空,房中太黑,不敢亮火折子,幽灵似的退至房门,两面一分,
藏身在门两侧待机。
    空中一静,显出这些打手全是经验丰富的老行家。其他房中,打手们纷纷闻声势家
伙抢出。
    通至客厅的走道有灯光,可看到奔窜着的人影,五名打手朝这地奔来,要察看主子
俞五是否无恙。
    两名打手到了房外,见房中黑暗,房门大开,不由一怔,止步叫:“王爷,怎么了?
睡了是吗?”
    “两个小花子在房中。”内面一名打手狂叫。
    这瞬间,两名小花子突然抢出,但见人影刚现,剑已分别刺入两名打手的心坎。
    后到的三名打手尚在三丈外,大骇暴退,极头狂奔,一面狂叫:“两名小花子杀来
了。”
    同一期间,前进厢的客房内,也起了冲突。
    两老道同住一闯房,冉峰辞去后不久,两名伺候客人的小厮送来了茶水,张罗寝县
整理停当,三绝划不耐地挥手赶入,说:“小施主,你们可以走了,贫道不需人伺候。
不听呼唤,不可入房打扰。”
    两小厮暗暗连声顺从地答允,恭顺地告退出房,带上房门。三绝剑将房门上闩,一
手掌灯察看四周,不时用手摸索轻敲,小心翼翼地发掘可能设就的机关埋伏或衬壁暗门。
正找间,房门响起了叩门声。
    “谁?”无情剑大声问。
    “是我。”门外的人答。
    “你是谁?”
    “伺候仙长的人。”
    “贫道已安歇,已经说过不听呼唤,不许人房打扰!”三绝剑不悦地叫。
    “大爷着小的送点心来。”
    无情剑正感腹中空空,大踏步上前开闩,拉开房门。
    人影入目,同时怪影也出现眼前,一个大拳头飞到,“砰”一声击中他的左颊,力
道奇重如受千斤巨锤撞击,他怎受得了?只打得他眼前发黑,大牙往口外跳,“哎”一
声怪叫,“砰”一声摔倒在地。
    一个高大的黑影已经抢人,灯光下,赫然是死对头艾文慈,后面还跟着一个矮小的
蒙面人哩。
    ——”
    三绝剑眼尖,一声厉吼,拔剑虎扑而上。
    艾文慈挥手示意蒙面的尚氏退出房外,抓起倒地发晕的无情剑,奋神威大喝一声,
向扑来的三绝剑掷去,一声长啸,闪身出房顺手带上房门。
    三绝剑不管无情剑的死活,闪身躲避前窜,拉开房门向外抢,怒叫道:“孽障,你
走得了?”
    艾文慈与尚氏不走前厅,奔向后院,不徐不疾地引老道追赶。
    老道追至天井,便听到二进院内大乱,清晰地听到里面有人叫:“是两个小花子,
毙了他。”
    三绝剑怒火如焚,小花子与青年人全在冉峰的堡中出现,甚至侵入客房行刺,不用
多想,也该明白这些人是冉峰的党羽了。
    他一声长啸,身剑合一猛扑到了院墙下的艾文慈。
    两个小花子恰好冲出二进厅的厅门,晚声震耳:“杂毛老道,着打!”
    声到暗器到,两个斗大的黑影破空而至。
    三绝剑一惊,向侧一闪。
    艾文慈与尚氏一声长笑,越墙而走,一闪不见。
    警锣声大鸣,冉峰发觉有人入侵了。
    “哗啦!”暴响震耳,两个花盆摔碎在老道脚下。
    两个小花子回身向厅中一晃,不见了。
    三绝剑怒火被激得上升千丈,一声怒啸,抢入城。
    两名俞五的打手恰好冲到,看见老道不由一怔,倏然止步。
    老道已认定小花子是冉峰的人,盛怒之下,灵智不清,以为两打手是冉峰的人,猛
地长剑一挥,奋勇突入手下绝情。
    两名打手毫无戒心,分向侧后方跟随而退。
    老道追入走道,形如疯狂。
    两名打手同声狂叫,“砰砰”两声倒地挣扎,两人胸前各挨了一剑,略一挣扎便呼
出最后一口气。老道的身影刚消失在后院中。
    另两名打手从破窗外跳入,看到两同伴倒地,赶忙上前急救,同伴已经停止了呼吸,
不中用了。
    “老道杀了我们的人。”一名打手悲愤地狂叫。
    堡寨已进人紧急状态,除了部分把守机关埋伏的人,以及扼守各处的喽罗外,负责
策应的高手全往客厢赶。
    看守俘虏的打手共有四名,他们拿有俞五的手示,如果发现俘虏有被夺的危险、可
断然处置不许落在他人手中,不留活口。四名打手的艺业皆十分了得,紧闭着房门严加
防守,除了俞五本人,一概不许放人。
    艾文慈四个人在堡寨中如人无人之境,就是不敢接近囚俘的房间,以免救人不成,
反而误了章姑娘与周三夫妇的性命。
    挑起老道内证,四人隐起身形,准备救人。
    灯火已被弄熄,整座客厅内部黑沉沉,只有一两处走道的壁灯挂得高,末被波及,
仍然发出黯淡的光芒。外围,贼人的火把渐近,先到的贼人不知内情,不敢贸然闯人,
正在外围等候堡主冉大爷到来定夺,也等候客厅内部将消息传出。
    艾文慈与萧绝玉走一路,以快速的行动疾赶客厅内部,首先弄熄客厅的灯火,击倒
两名向里逃的打手。
    “换上他们的装束。”他向绛玉低叫,火速脱下打手的外袍穿上,换过头巾。
    绛玉的身材小,肩伤尚有些疼痛,举动略欠灵活,换上打手的外袍,显得更为可笑
而笨拙。
    不远处,三绝剑怒叱连声,在后厢房前与四名打手缠上了,灯火全无,五个人只能
凭听风辨器术自卫,各占方位各展所学周旋。老道艺高人胆大,出声叱喝引诱打手们出
招。其实,五个人谁也弄不清敌我是谁。
    艾文慈摸至囚室前,“膨”一声响,突然跌倒在门下,“哎哟哟”连叫数声,其声
凄厉急促。
    绛玉一声暴叱,以剑击墙发出响声,然后撤腿奔跑。脚步声渐远,其实却未离去,
蹲在一旁伺伏。
    “哎……哟!”艾文慈伏在门下呻吟。
    房门闭得紧紧地,里面的人不上当,不加理睬。
    绛玉向前一窜,变着嗓子叫:“五爷,这边走,贼老道利害。”
    艾文慈接着叫:“救命呀……”
    绛玉往回走,脚步声沉重。
    房内的人果然上当,房门倏然而开,灯光一闪,有人窜出。
    艾文慈伏地一滚,滚入房内。
    出房的人往门侧一贴,低声道:“五爷,五爷……哎……”
    同一刹那,艾文慈在地上发出了二枚金针,人亦窜起,“砰”一声大震,撞到了房
中案桌,灯火倏熄。
    “啊……”狂叫声惊心动魄,三枚金针全部中的,射倒了守住俘虏的三名打手,全
中要害。他先取回金针,虽在黑暗中,但出手所射的部位他心中有数。金针打造不易,
他必须收回。绛玉已及时抢人,掩上房门低叫:“李三哥,如何?”
    “人在床角,快来。”他叫。
    绛玉大胆亮起火折子,艾文慈已取回金针,首先奔向被绑住的双头蛇周三,一面解
释一面问道:“周兄,能走吗?”
    “能,但……四肢无……无力。”周三虚弱地答。
    两个女的本上绑,章姑娘看清了他,奔上抱住他哭道:“大哥,是……是你吗?
天……哪!”
    “别哭,不是哭的时候。”他将她背上,用准备好的布带将她缚好。
    绛玉也将有气无力的周三嫂背上,艾文慈挽住周三,夺门而出。
    黑暗中传来两声信号,小秋与尚氏到了。艾文慈将周三交给小秋,说:“伯母在前
领路,走吧!”
    众人扑奔正东,出了院子,火把通明,四名堡中的高手带了三十余名高举火把的悍
贼,堵住了通向堡东的去路,看到有人现身,有人叫:“不是咱们的客人,擒下他们。”
    尚氏一拦艾文慈的衣袖,急道:“那是冉贼的四大金刚,十分利害,去不得。”
    他将章姑娘解下,交给尚氏说:“伯母负责带人,在下杀出一条生路来。四周皆有
贼人,只有向前不能后退,等贼人合围就走不了啦!”
    他拔剑冲出,一声长啸,直向四大金刚冲击。
    四大金刚用的全是重兵刃,天王伞、九环刀、降魂杵、浑铁托天叉。
    使降魂杵的金刚一声长笑,飞步迎上,金芒一闪,降魂杵来一记“泰山压卵”,兜
头便砸,力道千钧,挨上了不粉身碎骨才怪。
    艾文慈一看便知这家伙是个莽汉,突然刹住急冲的身形。
    这家伙果然愚笨,收不住招,杵尖从艾文慈的胸前三寸左右下降,直降至地面方行
收势,空门大开。艾文慈抓住机会突人,一脚拨偏前面的降魂杵,剑尖疾吐。
    金刚反应不太慢,抽回杵大吼一声,退步避剑挥杵便扫。
    岂知艾文慈早有提防,杵刚动他已健步切入,身形下沉,剑急带突入。
    “呼”一声响,杵掠顶门上空而过,一杵落空。
    艾文慈的剑尖已经贯人金刚的小腹,锋尖透背面出,活不成了。
    “呢……”金刚闷声叫,身躯后退,降魂杵顺势脱手而飞,以雷霆万钧的声势,飞
舞着砸向后面的悍贼,砰砰嘭嘭一阵暴响,三名持火把助威的悍贼骤不及防,被砸得血
肉横飞,阵脚大乱。
    “冲!”尚氏大叫,挺剑上抢。
    绛玉主婢保护周三。两枝剑宛如狂龙闹海,紧跟不舍,当者披靡。
    持托天叉的金刚见同伴送了命,大惊之下,一声长啸,领着另两名金刚一拥而上,
势如奔马疯狂地并排冲来。
    艾文想知道生死关头已到,是拼命决斗的时候了,想当年,千军万马之中,他敢凭
一把长刀单骑冲阵,如人无人之境。今晚,群贼合围,生死须臾,个人的生死算不了什
么,牵涉到其他六人的生死,便不由他等闲视之了。
    呐喊声雷动,杀声震耳,三十余名悍贼来势如潮,三金刚宛若天将发威。
    往事依稀,前情如梦,火光灼天,刀枪耀目。
    杀声令他激动,令他感到已回到往昔的战场。一阵搏斗前的寒颤通过全身,鼻中嗅
到了令人忍心的烟硝味和血腥。他虎目睁圆,杀气直冲霄汉。他看看手中的剑,剑,是
不能用来冲锋陷阵的,这种江湖人用的佩剑,在战场无用武之地。
    他一声长啸,声如怒虎撼山。将剑向冲来的使托天叉的金刚掷去,赤手空拳上扑。
    使托天叉的金刚艺业并非等闲,火光中看到长剑化虹而至,抡又便拍,“铮”一声
击中了长剑爆出一阵火花。
    金刚拍飞了长剑,未料到艾文慈来得比电还要快,还未收叉,人影已经贴身。
    艾文慈揉身切入,右手奋神威一把抓住叉杆,右膝上抬,“噗”一声项中金刚的下
阴,劈面就是一事,“叭”一声拍在金刚的脸上。金刚像是纸糊的人,下阴碎裂、脸上
一塌糊涂,眼珠暴出,鼻碎唇凹,齿落颊裂。
    他夺过托天叉,一声大吼,叉头左挑。
    左面是使天王伞的金刚,这种怪兵刃可以挡剑,挡刀枪,进攻则可当棍用。叉到,
伞架,“当”一声接个正着,双方的兵刃同被震开。
    艾文慈虎跳而进,收叉头现叉杆,捷逾电闪,“噗”一声击中金刚的大好头颅,头
颅炸开了,接着是尸身仆倒。
    他猛虎回头,“锋”一声叉头震开最后一名金刚砍来的沉重九环刀,乘势挺进,三
股叉恍若神龙舞爪,“嗤”一声刺入金刚的胸膛,大吼一声,奋神威一挑,两百余斤身
躯庞大的金刚尸身被挑飞三丈外。
    “杀!”他怒吼,叉又猛扑来势如潮的捍贼群,叉头饮血,叉杆裂肤,所经处波开
让裂,血肉横飞,三丈内不见活人,没有人接得下他疯狂一击,杀开一条血路,冲开一
条血巷直透阵梢。扭头一看,人都跟来了。
    贼人们哪见过这种阵仗?战栗着四散逃命,三十余名悍贼,只逃走了五六名。
    后跟的六个人,简直腿都吓软了,看他那股不要命的疯狂冲阵神态,简直不像是人,
而是一头可怕的猛兽。他的目光,也令众人心中发慌,那是一双充血的怪眼,充满了仇
恨、残忍、疯狂杀机的眼睛。
    后面,杀声震天,大批贼人追来了。
    他发出一声兽性的低吼,猛地回头,托天叉鲜血光闪闪,他的虎目睁得彪圆。
    尚氏背上的章姑娘心中凄然,尖叫道:“大哥,少造杀孽,逃生要紧。“”
    尚氏也心惊胆跳,紧张地说:“哥儿,留他们一条活路;走。”
    他神智一清,转身前奔,冲过数座大楼,奔向东面的瞰江楼。这是堡中最东的一座
楼,相当高,在面是峭壁,一块空地靠近堡墙根,可俯看堡下的巫溪和武溪亭村。堡墙
侧方,便是预定撤出的路线。
    堡墙上有贼人把守,外面等候的尚毓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无法飞渡深壕,更不
用说超越堡墙了,里面火光冲天,杀声如雷,他只能束手无策焦的地等候。
    一条黑影正从峭壁向上爬,壁虎功已致化境。
    众人到了瞰江楼下,一声金鸣,沿堡壁一带排开了三十余名箭手。
    后面,冉烽带着群贼将追上了。
    艾文慈战场经验丰富,反应之快处入一等,猛地大喝道:“伏不,人楼。”
    众人刚伏下,箭雨已到,划空厉啸令人头皮发炸,毛骨悚然。
    第一个滚入楼廊下的人是他,托天叉一扫,击倒了一堵墙,一滚而入。
    背着的人不能滚,只能爬,好在火光幽暗,而地势又起伏不定.六个人在箭雨下平
安进入楼中。
    艾义慈已搜遍楼上下每一角落,不见有人。这儿是冉贼家眷玩耍的地方,晚间不会
有人逗留,楼面积不大,内部空空。
    四周火把熊熊,他们被围在楼中难以脱身了。
    其实,堡中能动刀枪厮杀的悍贼,只有一百五十名左右,经过一场好杀.剩下只有
一百名左右了。
    混乱中,俞五带了死剩的八名打手,乘乱开了堡门,溜之大吉。这胖贼带了十八个
人,三名俘虏,俘虏被夺,人也被三绝剑和艾文慈宰了十名之多,逃得性命的八个人,
其中三名也受伤不轻,总算尚能走动逃艾文慈把守正西,尚氏在东,绛玉在南,小秋在
北。周三夫妇与章姑娘软弱地躲在案桌下发抖,浑身都软了。
    三名以皮盾障身的悍贼,以奇快的身法从西面冲来,刀隐盾后挺进,防备楼中人用
暗器袭击,将接近楼廊,蓦地一声虎吼,艾文慈从卸了窗格的窗口纵出,势如猛虎扑羊,
托夫叉风雷俱发,“砰”一声拨开一张盾,顺势一叉将盾后的人叉倒在地,拔叉姐身沉
吟,“泰山压卵”柏向另一具皮盾。
    “砰”一声大震,皮后下沉破裂,盾下的人被盾压得伏地呻吟。
    托天叉再起,挑开最后一具盾,“铮”一声拍开盾主人砍来的一刀,叉尖一送,贯
人那人的腰腹,奋神力一挑一振,将尸体挑飞,顺势滚倒。
    箭雨再次光临,但他已伏倒在廊下,猛地一窜,穿窗而久回到楼内去。
    叉死三贼,发生得快结束也快,谁敢冒险前来送死?
    “先困住他们,天亮了再说。”在西面督战的冉峰,咬牙切齿地说。
    天亮就走不了啦!艾文慈心中焦躁,向众人说:“你们好好守住,我走一趟。
    “你……”尚氏讶然问。
    “我去打发老东西的箭手,以便突围脱身。”
    “那……不可能的……”
    “不可能,天一亮就完了。这是木楼,怕火攻。敌众我寡,唯一可靠的是弓箭,只
要我弄到弓箭,管叫他们吃不消兜着走。”
    声落,他已放下托天叉,猛地飞跃出窗,跃过底下,向地面一伏。
    箭手未料到有人窜出,想发箭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他也被陷住了,箭不断地射向他伏倒处,前进困难,后退也不可能了。
    “谁也休想逃命,你们认命吧!”有人高叫。
    前面是空地,前进确是困难重重,目前,他不能被射倒,必须保全性命,不然所有
的入死定了。不能前进,只好退回,他脱下穿在外面的贼人衣衫,猛地向上一掠。
    引来了一阵箭雨,但衣衫仅被挥起时射到的一箭射中。相距在五六十步外,除非不
断攒射,很难在看到人影出现时发箭将人射倒。
    他定下神,重施故技连挥四五次,总算摸清了箭手的贯技。猛地飞跑而起,在箭到
达前跑入楼中去了。
    “咱们被困住了。”他沮丧地宣布。
    “我们怎办?”绛玉惶然问。
    他摇头苦笑,说:“目下必须有外援,可惜毓兄弟进不来。大家沉着些,让我看看
能不能造成脱身突围的机会。”
    他四面走了一圈,外面火把通明,群贼在百步外列阵。西面的一座凉亭中,冉峰与
十余名心腹在亭中坐镇。
    怪,堡中心传来呐喊声,似乎还有人在厮杀哩。
    “可能是宇内双仙,老天爷保佑他两人杀到此地。”他向跟在身侧的绛玉说。
    “真可能是他们。”绛玉同意。
    “如果老道放聪明些便好了。”
    “此话怎讲?”
    “先前咱们救人要紧,急于脱身,所以不敢气贼人们放手一拼。真拼起来,如无章
姑娘与周三夫妇,咱们足以来去自如,但拖久了仍然吃亏,必须将贼人分散,方可逐个
解决他们。宇内双仙如果只愿用剑逞强,早晚会力竭了帐,假使他们到处放火,贼人必
定军心溃散,便容易对付。”
    “目前……”
    “我且试试看。”他语气坚定地说,到了窗口,向外舌绽春雷大叫道:“姓冉的,
你敢不敢单人独剑与在下决一死战?”
    “你是什么人?”冉峰喝问。
    “在下姓李,名三,一个江湖无名小卒。你,大名鼎鼎的海贼,敢不敢称英雄道好
汉?如果不敢,你姓冉的不用再在江湖丢人视眼?做你的缩头乌龟好了。”
    冉峰受不了激。独自上前,距楼约五十步左右,按剑厉声问:“阁下,咱们无冤无
仇,冉某想不起在何时何地得罪了你姓李的,为何到冉某堡中行凶?说!还我公道来。”
    “姓冉的,你我确是无冤无仇,但你阁下包庇俞五,便受到连累了。
    俞五掳来在下的三位朋友,如果在下向尊驾讨人。尊驾岂肯答允?可不能怪在下不
是。”他朗声说完,纵出窗外“与阁下同来的人是谁?”冉峰继续问。
    “不必问是谁,只问你敢不敢和在下生死一决。阁下,李某还不愿意杀你,你这恶
贼满手血腥,自有人道取你的性命;血债血偿。因此。你我相博情势对你极为有利。你
可以毫无顾忌下毒手,而在下却不能要你的命,在如此有利的形势下,你阁下如果不敢
放胆一拼,未免太窝囊了,你敢不敢?”
    冉峰不上当,冷笑道:“和一个即将到鬼门关报到的人决死,岂不是太过愚笨?你
听清了,丢下兵刃出来投降,或许冉某可以大发慈悲废去你们的武功饶你们的命,不然,
天亮以后,你们必将化为飞灰。给你们片刻思量,以决定你们自己的死活。”说完,徐
徐退回凉亭。
    艾文慈只好退回楼中,心中极为焦灼,不时察看四周的形势,留意变化。
    目下唯一的希望是双仙到来,希望因此而造成混乱,或可乘乱突围。
    已经是四更正末之间,但天色仍然暗沉沉,罡风呼号,气候奇寒。
    天气对突围有利,可是带了三个无力自卫的人,能保护他们平安突围的希望微乎其
微。
    叱喝声渐近,终于,西南角起了骚乱,在两声厉吼候落的瞬间,宇内双仙的身影突
然从花树丛中冲出,进抵空坪边缘。
    无情剑在后,显得疲惫不堪,三绝剑领先,剑尖前凝结着鲜血,身手依然矫捷,徐
徐移动冷静沉着,经过长时期的激斗,依然威风八面,镇定从容,不愧称江湖高手,风
度出人意外地良佳。八名悍喊在四周大包围,跟着他俩移动。但谁也不敢捻进出招;似
被他俩所震慑,但又不甘心放弃,在四周纠缠不休,紧随不舍。
    “嘿!”三绝剑一声冷叱,转身向左踏进两步,吐出一朵剑花。
    左面的两名悍贼相距在两丈外;慌忙后退三步。两侧的悍贼,则踏进两步作势进击,
其实并不敢抢进,用意仅在牵制两老道,以免老道追击同伴而已。
    冉峰带了四名心腹,飞掠而来,远远地便叫道:“且慢动手,弟兄们暂退。”
    三绝剑大喝一声,身形一晃,将一名悍贼迫在一座台基的死角上,冷笑道:“叫你
那些箭手不要过来,不然贫道杀人后四面放火。”
    “铮”一声脆响,他打落悍贼的剑,剑尖迫在悍贼的咽喉上,向无情剑道:“师兄,
交给你作为人质。退至后面屋角,切记不可移至空旷处。”
    他将悍贼制了穴道,交给无情剑,两人同时退至后面的屋角,预留退路。其他悍贼
不敢上扑,仍然紧跟着他两人。
    冉峰赶到了,气冲斗牛地怒吼:“老道,冉某请你们太堡,以礼相得,为何不讲道
义乘乱滋事浑水摸鱼?你们是不是那些人的党羽?”
    三绝剑还末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先前他感到十分奇怪,冉峰为何只派一些人缠住他,
始终不见冉峰本人露面?而看光景,全堡皆已骚动,杀声震天火把齐明,似乎今晚动手
的人,不止他宇内双仙呢!当他追丢了小花子,返回客厢带了师兄无情剑,出外追杀仍
在搜索的悍贼时,恶斗已移到堡东。他想跟上,却被十余名悍贼缠住了。
    冉峰到达时,恰碰上艾文慈向东突围,首尾追逐,并不知两老道到底为了何事也乘
机捣乱。但冉峰总算了解双仙的为人,两恶道人虽凶残恶毒,但自视甚高,决不至于做
出利用宾客身份卧底,里座外合计算人的卑鄙事。因此,只命几位艺业高明的捍贼缠住
双仙,等解决这些人侵的人再说。三绝剑需照顾师兄,果然被缠住了,不敢放手追逐。
    三绝到总算不糊涂,经过长期的搏杀追逐,看到贼众们救死扶伤的情景,总算有点
醒悟,今晚碰上棘手的事了。但不管怎样,他是理直气壮的一方,也是吃了亏的一方,
主人派人向宾客行刺,有理也说不清。
    他狠狠地注视着盛怒的冉峰,冷笑道:“阁下,你做得未免太过份
    “你说冉某过份?岂有此理。”冉峰愤怒地叫吼。
    “贵堡高手甚多,派不出行刺的人吗?派贫道要找的人前来羞辱贫道,你是何居心?
阁下,你还否认在紫虚现行窃的人是你派的?”
    冉峰一头雾水,总算是经过大风浪的人,忍住怨气说:“冉某不知道长的话是何用
意,可以告诉你的是,俞五昨天投奔敝堡借宿,带来了三个死囚,冉某基于江湖道义,
盛意款待不过问死囚的事。今晚不知从何处侵入了四个人,两个小花子,两个一高一矮
的年青人,大闹客院伤人无数,劫走了三死囚。冉某已将他们困在瞰江楼,用箭封锁出
路,等天亮时再行进攻,他们便无所遁形了。阁下住在客厅,不能说不知其事,居然诬
陷冉某源人行刺,岂不欺人太甚?”
    三绝剑一怔,急问:“你说,两个小花子与青年人都在楼中,不是你的人?”
    “敞堡今晚死伤数十,难道也是骗你不成?你……”
    “贫道抱歉,少陪。”三绝剑狞笑着说,举步便走,走向瞰江楼。
    “道长要与他们联手?他们是道长的人?”冉峰变色问,左手作势发射暗器。
    “废话!贫道与他们势不两立。那位年青人把敝师兄打得好惨,他们也是窃案主犯。
施生请照顾贫道的师兄。贫道要将他们赶出楼来。”
    三绝剑傲然地说完。大踏步走了。
    楼内的艾文慈长吁一口气,向众人说:“速准备停当,准备突围。”
    “但……”绛玉惶然道。
    “双仙已和冉峰合流,希望已绝。目下三绝剑既敢逞强前来叫阵,走是脱身的唯一
机会。等会儿我去会他必可找到脱身的机会,等我利用老道脱身之后,在各处放火;再
从南面杀人,清除东面的箭手,以两声低啸为号,你们便可突围。在突围之前,你们必
须严防贼人接近,不必遵守江湖规矩,明枪暗箭齐施,但求将人阻在楼外便可。”说完,
挟了托天叉,纵身一跃,便到了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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