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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凤引凰》


第十一章 尔虞我诈 各显神通



  白凤一呆,她不明白荀文祥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他明明是受了重伤在养伤呀!
  “咦!你像是知道……”白凤讶声问。
  “我有极可靠的消息来源。”他简要的说。
  荀文祥这次伤愈重出,的确的了显著的改变,连外行人也可察觉了来了。
  其一、他说话和举动,都有了坚强的气概流露,有一种不容对方拒绝的坚决神情慑服对
方,行动不受任何人左右。
  其二、他一言一动都显得有点神秘。
  最后,他的神态有了显著的变化,眼神经常变得深这莫测,而且锐利阴森,心虚的人,
常会被这种眼神所慑。
  荀文祥说他对银龙的一举一动一切了然,有极可靠的消息来源,却又不肯进一步的解
说。
  万里鹏三个人一怔、你看我我看你疑问重重。
  同行这几天,那曾见过他亲自向人打听过消息?
  万里鹏紧跟三步,忽然问:“兄弟,是云阳三燕供给的消息吗?”
  荀文祥扭头瞥了万里鹏一眼,淡淡一笑道:“谁提供的消息无关紧要,问题是咱们能否
证实真假。程大哥,你相信我这消息正确吗?”
  “这……”
  “小弟记得第一次和白凤姑娘见面时,你曾说过令等和银龙小有交情。这次主张去找银
龙赞成力的是舒姑娘,似乎大哥并无劝阻之意。”
  “愚兄为什么要劝阻?”万里鹏坦率地说:“咱们与银龙无冤无仇,他劫威远的镖,与
咱们风牛马不相及。兄弟你要去找他,总不会替威远索镖吧?也许你为了留书借名嫁祸的
事,去找他兴师问罪。他如果一口否认,伸手请你拿出证据来,你又能怎样?因此愚兄根本
不需担心双方冲突的事,因为不会有冲突发生。”
  “如果小弟要逼银龙,大哥帮谁?”荀文祥问。
  万里鹏一怔,没料到他会如此直率地提出这种不易答复的问题。
  “愚兄只有置身事外了。”万里鹏慎重地答。
  荀文祥和万里鹏二人的对话,走在后面的鬼手琵琵听得清清楚楚,也感到荀文祥问得出
乎意外。
  “荀兄弟,你不会是是想将镖转劫吧?黑吃黑并无不可,何况银龙不该留书嫁祸,错之
在先。”
  鬼手琵琵说。
  “对呀!得到镖再和威远打交道,妙极了!”白凤说。
  他们彼此之间,开始有了不同的意见。
  荀文祥不再多说,默默地向前走。
  绕至义阳山北麓,后面已有人跟来了。
  农舍中有人,屋前一位老农在修理牛车。
  荀文祥在屋前的晒麦场对面的老槐树下落座,槐树的后面,是三丈宽水量不多的小河
流。
  四人背河面屋,以荀文祥为中心席地而坐。
  不一会儿,南面十余个人影穿梭柏林中,在屋左各找大树遮荫,并不上前来跟他们打交
道。
  农舍内静悄悄的毫无动静,修车的老农丝毫不以来了陌生人而分心,敲敲打打不理会身
外事。
  白凤性子急,迟疑地问:“荀兄,我们在此地作什么?”
  荀文祥安坐不动,笑笑道:“等人来打交道呀厂白凤一怔,说:“等什么人来打交
道?”
  荀文祥道:“我们并不急是吗?”
  鬼手琵琶已取出囊中的黑玉琵琶,眼望农舍说:“屋中怎么老半天不见动静?可能银龙
不在?”
  荀文祥点点头说:“几个首脑不在,但他们会回来的。”
  万里鹏指指屋左不远处林下的人影,轻咳了一声道:“怪事,威远派来跟踪的人,为何
没有高手在内?”
  荀文祥笑笑,大声说:“高手如果跟来,势必动手相搏,岂不要出人命?没有高手,撤
去并不丢人,何况他们皆奉有严令,不许强出头逞能出手。”
  万里鹏大惑不解,又道:“你的意思是他们来看风色的?”
  荀文祥点点头,声音更大:“对,要不信你可以上前和他们打交道,他们决不会像飞卫
一样抖威内,会客气和你敷衍。”
  鬼手琵琶苦笑道:“兄弟,你真有点令人莫测高深。”
  荀文祥呵呵大笑,说:“范姑娘,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却又不好出口相询。你们要
知道真像吗?”
  屋右另到了几个人,鬼鬼祟祟在柏林内不露面。
  农舍有了动静,门口多了两个中年汉子。
  “你有许多事情瞒着我们。”万里鹏说:“譬如说,五天养伤期间的事,兄弟,你只字
不提。”
  “大哥,这是不得已的事。”荀文祥不假思索地说:“养伤期间,小弟知道了不少的江
湖秘事。以往,糟在小弟初入江湖,对江湖情势毫无所知,因此只能看到眼前发生的变故,
却不知变故后面波诡云谲的秘情。”
  “现在你知道了?”
  “还不够,不过也差不多了。”荀文祥欣然遭。
  “你问过我们是否要知道真像?”
  “是呀!”
  “何不说来听听!”
  荀文祥举目四顾,片刻,他轻咳一声,以便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威远下月湖广那趟镖,关系到威远镖局的存亡兴衰。”他的声音高得可传出三里外:
“因此,不得不尽各种手段来争取优势,以清除镖路上的种种障碍,既然天下群豪着手组织
打击威远的实力群,吸引威远的高手远出疲于奔命。威远也就将计就计,制造事端布下降
讲,引群豪自陷泥泞,分散群豪的实力和注意力,届时便可从容明修栈道,暗渡陈仓。镖路
上假镖虚张声势,暗镖的红货到了京师,这儿还在打打杀杀没完没了。”
  “不会吧?”鬼手琵琶不以为然的说:“红货决难逃过无数老江湖的眼下,那是不可能
的。”
  “不可能?”荀文祥的嗓音大得连聋子都可听得见:“起镖的日子还有一个月以上,主
将镖局主金戈银弹就出现在信阳州。范姑娘,你相信吗?”
  “这”
  “在白龟神词,南宫局主不亲自出手,他明知在下击败了摄魂魔君和九真魔女,他那四
路总镖头能胜得了我荀文祥吗?”
  “对呀!他为何不自己上?”白凤叫。
  “那位金戈银弹是假的。”荀文祥说着哈哈大笑。
  “假的?”万里鹏惊问。
  “还有更令人讨厌的事。”荀文祥说。
  “你的意思是……”
  “小弟卷入是非之前,斗智斗力的情势早就展开了。火焚祥云庄瑞云楼,夜劫襄城各大
户,皆是双方计谋的一部分。不巧的是:小弟竟然被有心人看上了。想利用小弟的人。已知
的有威远镖局、银龙、天涯浪客、九真魔女、云阳三燕。还有一批四川红货主人派来看情势
的人,也正在注视情势发展准备打我的主意。这些人各代表一批凯觎红货的高手集团,相互
之间勾心斗角,时机未至,还不打算显露本来面目,反正是愈乱愈好,届时谁能够有效地控
制住我,获镖的希望当然最浓,威名也更大了。我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情势,因此,我打算
让他们提早大拼,多拼掉一个,我便少一个劲敌。”
  四周静悄悄,他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可别胡猜啊!”白凤打破了沉寂。
  “胡猜?要我提出证据来?”荀文祥笑说。
  “是啊!总不能凭猜测……”
  “你以为我提不出来?”
  “那你倒说说看!”
  “好,被劫的镖箱内,盛的全是包银的铅锭。
  银龙发现中计,有苦说不出,所以转回此地,等机会送给其他来上当的贪心鬼。威远镖
局既然放下了钓饵,当然有周详的准备,第二天便查出了银龙的下落,要利用失镖事件,扩
大纠纷以及吸引群豪注意。所以,今天跟来的人,根本就没有将缥夺回的打算,除非迫不得
已,在不远处潜伏伺机策划的高手决不露面。”
  “我们将镖起出,看看是真是假?”白凤跳起来说。
  “那是威远与银龙的事,让他们血流成河。”荀文祥拦住白凤。
  “那……我们……”
  “我们走。”
  “就这样走?”
  “是的,这儿没有我们的事了。”荀文样轻松地说,举步便走。
  “威远这样做太可恶,去找他们。”万里鹏咬牙说。
  “哈哈!这也难怪他们,湖广那趟镖,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他们有权不择手段保护
自己。”
  “奇怪,兄弟,你真是神通广大,这几天你肃然得到了不少消息,而且消息都是很正确
的。”
  “只要用心去想,可以推算出来的。”荀文祥说。
  回程只有几里路,荀文祥背着手神色悠闲,毫无赶路的意思。他的心情与神态,和来时
完全不同,像是一个挑百斤粮食去赶集的人,去时辛苦,回程一身轻松。
  白凤是最留意他神色改变的人,已看出有异了,阴森冷厉的目光已不复见,外表不再阴
沉,言谈举止所流露的坚强气概也消失了,恢复以往的坦然安祥神采。
  这种令人难测的变化,的确令人莫测高深不胜困惑。
  “荀兄,你的神情与来时完全不同。”白凤忍不住发问。走得太慢,四个人已成了并肩
而行。
  “是的,本来我猜想将有一场惨烈恶斗,因为我那震慑人心的渔鼓不在身边,他们已无
顾虑,没料到我估计错了。改变的另一原因,是我想通了另一件事。”
  “你想通了什么事?”
  “大家都在不择手段假仁假义,我又何必认真?”
  “你的意思是……”
  “我不再和他们勾心斗角了,以不变应万变逗他们玩玩,凡是找上头来的人,直截了当
打发他们。反正早着呢!等四川的红货一到,再打算尚未为晚,如果从现在起就开始紧张认
真,到时候岂不精疲力尽了?”
  “哦!兄弟你有何打算?”鬼手琵琶问。
  “陪他们玩玩呀!就在信阳住下来,让他们有从容布置的机会,这才能看清各方的实
力,八方风雨会信阳,有热闹可看了。”
  “你不去找天涯浪客了?”
  “不了。”
  “为什么?”
  “其实,天涯浪客一直就隐身在我们附近,我不去找他,他就会来找我的。问题是他能
不能制造_有利的时机来控制我。不然,他是不敢冒失地出面的,他对我的一举一动背了如
指掌,何时有得他清楚得很。哈!老相好在等我们啦!”
  路左的树林中,枝叶摇摇,先后踱出五个人,幽香扑鼻,中人欲醉。荀文祥泰然走近,
微笑着说:“金姑娘抄近道追来,不会是再向在下提出严重警告吧,姑娘真该看完结果
的。”
  是九真魔女金巧巧,与四名美得令人目眩的少女。
  光天化日之下,魔女更显得明艳照人,肌肤白。
  嫩细柔,脸蛋看不出丝毫皱纹,鬼才相信她已是年届花甲的老太婆。
  她那成熟女人的风华,真把十六七岁的白凤压下去了。
  她一团和气,美丽的脸蛋绽起了矜持的微笑,表现她友善的态度,当然不会是为提出警
告而来。
  “我为那天在平春酒楼失礼道歉。”她真诚地说。
  “不敢当,那天的事,请不要放在心上。”荀文祥客气地欠身致意。
  “有关你与宇内双仙的事,言人人殊,你能否将详情见告?”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双仙以为我是白莲妖孽,不问情由便下毒手,幸而在下机警,总
算从剑下逃得性命,他们也可能受了些伤。”
  “看来,不是谣传是真的了!”
  “外界如何谣传,在下并无所知。字内双仙是武林数一数二的顶尖人物,在下胜不了他
们并不感到羞耻。”
  “羞耻?你客气啦!小兄弟,字内双仙一生中,从来没有联手合击过,这是他们破天荒
第一次合作。你能在他们剑下逃生,足以名列宁内风云人物。”
  “风云人物是非多,这件事在下并不感到欣慰!”
  “威远湖广那趟镖,你有兴趣吗?”魔女谈上正题。
  “在下与威远仇恨愈结愈深,当然不愿放弃打击威远的机会。”
  “小兄弟,你们的实力太单薄了,你想要和具有实力的人联手吗?”
  “这个……”
  “我代表一群魔道高手,竭诚的欢迎你参加我们。”
  荀文祥心理上早有准备,所以丝毫不感到惊讶。
  第一个变色的鬼手琵琶,秀眉一挑,踏前一步。
  “金前辈,少做你的清秋大梦。凭在平春酒楼你对我们强横霸道的态度,我们会投靠你
吗?”鬼手琵琶说得声色俱厉。
  “对,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死了这条心吧!”万里鹏也说。
  “你是所有三山五岳人马中,实力最差的一群。
  如果我们要找人合作,当然会找最强的,怎么也轮不到你。”白凤也提出反对理由。
  九真魔女脸上有明显的不悦,但并未发作。
  “人如果多了,利润便会相对地减少。因此,金姑娘,在下不能答应你。”荀文祥满口
生意人的口吻。
  “本姑娘的人,并不是为利而来。”魔女说。
  “那又何必劫镖?”
  “当然有原因的。”
  “愿闻其详。”
  “其一、为了要给四川那些害民贼一次警告。
  其二、为了要遏江湖朋友人人讨厌的威远镖局关门。”
  “哦!原来如此。”
  “所以,红货的三分之二届你们所有。”
  条件极为公平优厚,而且理直气壮,按理,在这种优厚的条件之下,任何魔道中人都不
会拒绝。。
  “在下必须多加考虑,恕难这时答复。”荀文祥支吾以对。
  “你必须有所决定,本姑娘必须获得确切的答一复。”九真魔女现出本来的面目。辞句
间流露出明显的威胁性。
  “非常抱歉,金姑娘,你这是强人所难。”荀文祥的口吻听起来相当客气,但态度却很
坚决。
  “你必须有所决定。”魔女的语气更坚决。
  “如果在下的答复是拒绝,姑娘又作何打算?”
  “好,我答复你。”
  “请说!”
  “在下四个人已有三个人反对和你合作,你得到的确切的答复是,在下拒绝与你合作,
要按自己的方式办事。”葡文祥正色说。
  “好,本姑娘听到了!阁下,今天你好像没有带渔鼓。”九真魔女的口吻变了,脸色也
变了。”
  “不错,那是谋生工具,目前用不着。”
  “那天在平春酒楼,你是仗渔鼓魔音,略略占了点上风,不错吧!”九真魔女冷笑一声
说。
  “好像是怕。”
  “遗憾的是,你今天没有带渔鼓。”
  “金姑娘的意思是……”
  “你拒绝与本姑娘合作,如果你转与他人联手,将成为本姑娘一大劲敌。为清除竞争的
阻力,早些除去你,防患于未然,荀大侠,你认为有此必要吗?”九真魔女的理由显然极为
充分。
  这时撤回县城的人已陆续到达,最先接近的是威远镖局的人,他们避至路旁,袖手旁
观。
  显然,银龙的人并未与威远的人冲突,可能是双方皆心照不宣,皆无冲突的打算,因此
各走各朝路。
  “易地而处,在下也有这打算。”荀文祥同意人真魔女的见解。
  九真魔女冷哼一声,纤手一动,剑吟乍起,用芒耀目的长剑出鞘。
  “今天,你不会再幸运了!”九真魔女沉声说。
  荀文祥挥手示意三位同伴退远些,泰然将袍银拉起掖在腰带上。
  “金姑娘,你的武功比双仙如何况”荀文祥问。
  “本姑娘虽然从未与他们较量过,但一比一排比,本姑娘并不逊色多少。”九真魔女傲
然地说。
  “在下曾经接下双仙联手。”
  “那时你手中有渔鼓,而且你在双仙合击之下也受伤不轻,由此可知你并不能胜得了他
们。”
  “原来你对渔鼓有顾忌……”
  “你借一把剑好了。”
  “干什么?”
  “本姑娘给你公平决斗的机会。”
  “小心了,在下的兵刃在抽中,需要使用时,在下自会使用。”
  “再问你一次,你肯联手合作吗?”
  “这不是问得多余吗?”
  “我要你回答!”
  “不行。在下自己办得了事。”荀文祥坚决地拒绝。
  一声剑啸,九真魔女的剑向前一拂,便完成了进击的准备,立下了门户。
  剑身开始生异像,烈日下,剑身寒芒闪烁,剑气迸发,一阵阵慑人心魄的剑法,波浪般
有节奏地传出,内力之浑厚,武林罕见。
  “小心她的夺魂魔剑!’”白凤关切地高叫。
  在附近观战的人皆屏息以待,鸦雀无声。
  荀文祥双掌一分,拉开马步斜身移位争取空门。
  九真魔女的剑尖,紧随着荀文祥的身形移动,莲步轻移,身随剑走,逐渐的将双方的距
离拉近。
  绕了一圈半,剑尖已吸住了他。他神色冷静,一双星目瞳孔渐渐放大,奇异的湛湛神光
逐渐炽盛。
  蓦地剑气急进,阵阵剑光幻化为眩目的光华,排山倒海似的迎面强行射到。
  “铮铮铮铮……”惊心动魄暴震似连珠炮爆炸,罡风四逸,人影急急地闪开,令人目眩
神移。
  人影电闪似的分开,双方换了位。
  九真魔女竟然无法再发起抢攻,一双凤目之中神色眨息百变,举刻的手,显得有点微微
颤动。
  荀文祥脸色庄严,右手戒尺举至后心。
  有人发出惊咦!
  有人张目结舌!
  有人满脸惊愕!
  有人倒抽凉气……
  剑仍在震鸣,余音袅袅不绝。
  “你用的是什么兵刃?”九真魔女问。
  戒尺毫不起眼,其中蓝中带黑,表面并不细致,不曾磨光。长仅一尺,宽一寸厚五分左
右。
  如不算手握部分,露出外面的不足六寸。
  要说这毫不起眼的戒尺,能挡住无坚不摧的夺魂魔剑雷霞万钧疯狂的攻击,”委实令人
难以置信。
  “打顽童手心的戒尺。”荀文祥冷冷地答。
  “再接我几剑……”
  声到到临,晶芒似从四面八方聚合,一剑连一剑绵绵不绝,人影急剧的闪动,晶芒吞吐
愈来愈快。
  这次没有兵刃接触声传出,黑色的戒尺一而再从剑网的空隙中闪电似的锲人,迫使晶芒
转变攻势自救,始终抢先一眨而形成反客为主,比剑灵活百倍。
  只片刻间,九真魔女已被逼得采有后退封架自卫,先退了一圈,再被逼直线后退,直退
出两丈许外,仍未能摆脱戒尺的纠缠。
  荀文祥贴身切入,戒尺不断地在九真魔女的头、胸、胁各处要害弄影,甚至腿和膝亦受
到威胁。
  以快打快,剑气远逼丈外,打一场武林罕见的可怖快攻。
  在场之人没有~个能够仔细看清招式,没有人能计算到底出现了多少次生死间不容发的
凶险局面。
  除了急剧的剑气嘶鸣,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
  终于,一声冷叱破空传出,九真魔女蝴蝶似的飞飘出两文外,着地再退了三四步,剑气
四散。。
  荀文祥右手的戒尺已隐人袖中,神态自若地拉出掖在腰带内的袍袂放下,抖抖大袖瞥了
魔女一眼,举步跨上道路,领着三位同伴扬长而去。
  九真魔女右耳的耳环不见了,右袖撕裂,左手抬不起来,脸色泛青,大汗如雨,呼吸一
阵紧。
  她目送荀文祥的身影去远,仰天吸入一口长气,吃力地收剑入鞘,用无神的双目好了四
少女一眼,用苍凉无力的噪音说:“我们走,通知我们的人,不要去招惹他,他的艺业深不
可测,不可力敌。走!”
  在坡上方的树林内,神针玉女与乃昆铁胆郎君并肩而立,脸上涌起惊恐的神情。他俩发
现,不但双手掌心全是汗水,身上也被冷汗湿透了。
  “哥,原来他就是那晚在葛仙宫施妖术的人。”
  神针玉女惊恐的说。
  “真是他?”铁胆郎君问。
  “错不了,虽则那晚他戴了鬼面具。就是他那把怪戒尺,震开了寒魄神剑。”神针玉女
说。
  “今天,他是凭着真才实学,击败了九真魔女的,九真魔女可说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老天,那晚他如果要杀我……”
  “你也死过一次了。”
  “我……我该死,我竟然两次指斥他是歹徒宵小”
  “他现在正打算要劫南宫大叔的镖,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歹徒了。”
  “那……”
  “妹妹,你看出危机了吗?”
  “是的,恐怕爹也很难胜得了他。”
  “邓叔替南宫大叔助拳,而邓叔把他逼离故乡,你想想看,会有什么结果?我相信他之
所以迁怒威远,追究根源,可能问题出在邓叔身上。”
  “从邓叔派人送来的消息看,他该是书香门弟的知书达礼世家公子,不是不可理喻的
人。我看这件事要不是邓叔亲来与他当面解决,后果可怕。”
  “对,解铃还需系铃人。咱们赶快回去,派人催请南宫大叔把邓叔找来。”铁胆郎君严
肃的说。
  “这……如果他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岂不“顾不了这么多了.反正邓叔不解决双方的
死结,早晚会出灾祸的,你认为他不敢回家乡去找邓叔算帐?”
  “走!咱们在路上边走边商量。哥,我看这件事,显然错在邓叔。”神针玉女一面走一
面说。
  “怎见得?”
  “那晚瑞云楼被人入侵纵火,火起时我刚刚离开葛仙宫,我不信他会分身术,邓叔说他
率党羽入侵显然错了。真精!难怪那天在石界桥头,他说我两度指斥他是歹徒宵小,我怎知
道他就是那晚在葛仙宫戴鬼面具的人?”
  “所以,你得小心些,你先对他有成见,他对你的成见更深,今晚谁也别想好过。赶两
步!”
  天一黑,东院威远镖局的人坐立不安,宛若大祸临头,事实上今晚的确即将大祸临头
了。
  荀文祥的警告,令他们心惊胆跳,惴揣不安。
  高升客栈又已有食厅,酒菜虽然没有平春酒楼著名,但也差不了多少。
  掌灯时分,食厅高朋满座。当然,一些怕事的旅客不敢光的,来的人皆是有意看风色的
人。
  威远的三十余名好汉,占了厅东首的五张食桌。宇内双仙与四大弟子,占了一桌。
  刀剑都不曾带在身边,这是避免发生流血事故的措施,有身份的人,不会在公众食厅拔
刀拔剑耍无赖。
  荀文祥四个人,占住中间的一桌,与威远的人只隔了一段八尺宽的过道。
  其他散处各桌的食客,绝大多数是相关的人派来看风色的精明眼线,其中不乏身怀绝技
的高手。
  四个人根本不在乎威远的人多,谈笑自如旁若无人。
  “兄弟,一整天前来试探口风的人真不少。”万里鹏喝了一杯酒、已有了三五分酒意。
说的话却清晰得很。
  “希望我们加盟的人也不少。苟兄,你拿定主意了没有?”白凤问,她也妈了两小杯,
双须红艳动人,正到了姑娘最撩人的微醉境界。
  “我已经一再表明了,目下谈加盟不合时宜。
  你们知道,威远就希望那些三山五岳朋友,早些组成统一的集团。”荀文祥大声说。
  .“为什么?”白凤问。
  “傻姑娘,一个名将可以统率百万大军,但决不能率领百十个江湖高手名宿。名位之
争,门户之见,利之分摊,功之先后,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一百个人足有一千条心,谁也
不肯吃亏。
  只要派几个人打进去卧底,不必费多少心力,便足以令这些人土崩瓦解,不互相残杀才
是怪事。
  而且,只要派人盯紧几个首脑人物,一切举动皆可掌握在手中,你看这一招妙是不妙
呢?
  我问你,如果我们参加了九真魔女一伙,你听谁指挥?你肯任由别人指挥你去跑腿?你
希望首领是谁?你希望被派到保处独当一面?”
  “这……”白凤真被他问住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你明白了吧!目前你是我的朋友,你听我我听你都无所谓、但一举出首领来,问题都
来啦!”
  “但……我们的实力毕竟是单薄有限,人手不够还真办不了什么事呢!”鬼手琵琶提出
了她的意见。
  “从现在起,咱们自己招兵买马,全力图谋湖霸业。你看如何?”荀文祥的嗓门大得整
座食都听得见。
  远处角落的一桌,突然站起一个大汉,大叫:“好哇!荀兄,你如果有志江湖霸业,我
黑周展愿追随骥尾,共襄盛举。”
  荀文祥向对方抱拳致意,笑说:“在下先谢周兄抬爱,等在下找到理想的地方建立山
门,再周兄共襄盛举。”
  另一桌传出一声豪笑,一个黑凛凛大汉大说:“对!荀兄,建立山门后,兄弟保证将有
许江湖朋友望风而从,风云际会。这儿到桐柏山仅百余里,那儿有座回龙谷,谷北的展旗
峰,是过绿林大家飞虎班一飞的山寨所在地,在山寨旧址山门,极为理想。”
  白凤听了柳眉一轩,极感不悦的说道:“见的大头鬼了,你要我们去做绿林大盗吗?”
  黑大汉哈哈狂笑。
  白凤一瞪眼说:“有什么好笑的?”
  黑大汉说:“白凤姑娘,做绿林那是等而下之的念头。绿林朋友不是江湖人,他们只能
在小小的角落打家劫舍。天下间愿做强盗的人并不多,那多没出息?万一荀兄招引绿林党
羽,那么,愿意跟他走的人恐怕就没几个了。”
  鬼手琵琶淡淡地一笑,接口说:“咱们目前正在准备动镖的事,这不是强盗又是什么
呢?”
  黑大汉撇撇嘴,说:“范姑娘,你说的是外行话,要不,你就是给那个‘劫’字结弄愚
了,要知道,明火执仗抢劫是要杀头的,所以做绿林大盗最没出息,所冒的风险太大,而报
酬却少。威远镖局这次假镖被劫,你能说是被明火执仗劫走的吗?即使威远没种报官,官府
的人来查,最多说镖被撤走,决不会判劫罪。就算抓停住了偷镖的人,打打屁股坐坐牢而
已,决不会被判杀头罪,不信人可以:向州衙门打听打听。劫镖的手段有多种,偷天换日、
偷龙转风、五鬼搬运、加灶减灶,声东击西……管叫那些自命不凡、仗势欺人的名镖局焦头
烂额。如果荀兄有兴趣专门照顾名镖局,他将发现朋友众多,为他鼓掌叫好的人更多。”
  荀文祥呵呵大笑,说:“在下并无意专门照问名镖局,而是威远镖局首先照顾了区区在
下……”
  他将在许州与人熊屠霸结怨,直到信阳沿途所发生的事故简要地说了。
  最后,荀文祥又说:“诸位,镖是银龙的人所劫,在下已于今早把这件事了断,是非黑
白,用不着在下细说。
  威远早知假镖被银龙所劫走,竟然血口喷人咬定是在下所为,甘冒天下大不韪,午夜派
宇内双仙来客店袭击。
  论辈份、论声誉,字内双仙与在下简直是一天一地,可是,他俩竟然联手合击,诸位相
信天下问会有这种怪事发生吗?
  不知何人突然大叫:“无耻!”
  “找他们讨公道。”另一人怪叫。
  荀文祥推椅而起,向宇内双仙一桌走去。
  人声倏止,鸦省无声。
  一名威远镖局的人劈面拦住了,是北路总镖头满天花雨刘裕昌。
  “你打算挡住在下的去路?”荀文祥冷冷地说。
  “老弟,这里面有误会,可否彼此冷静些?”
  “哼!”
  “老弟这……敝局立这两天可以赶到,届时相信可还老弟公道,目下暂勿重掀波浪,老
弟意下如何?”满天花雨诚恳地说。
  “阁下,你以为在下于太清神罡全力一击下逃得性命,就可以冷静得多了?”荀文祥沉
声问。、“老弟”
  “你让不让开?”荀文祥声调变了。
  不但他的神色变了,这眨间,似乎整个食厅的气氛都变了。
  全厅人数上百,每个人皆屏息以待,一个个成了不言不动的死人一样,在并不太明亮的
灯光照耀下,食厅似乎变成阴森的阎王殿,神鬼雕像罗列其间。
  灯火摇摇,风起了。
  白凤打一冷战,附耳向鬼手琵琶低声说:“他……他好像在施……法了,我有毛骨悚然
的感觉。”
  鬼手琵琶也感到毛发森立,这时竟有冷风从各处门窗吹入,太不要思议了,她骇然一
震,急急低呼:“荀兄弟,三更未到!”
  荀文祥不理她,逼视着挡路的满天花雨。
  他的大袖、袖袂,在微风中轻轻摇动,他一双星目,似乎只有眸子不见眼白,呼吸像是
停住了。
  满天花雨打一冷战,仍想劝解:“老弟,俗语说……啊……”
  随着惊叫声,满天花雨的身躯突然飞起,手舞足蹈地摔向两丈外的窗台,飞越一座食桌
上空,砰一声倒在窗脚下,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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