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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万艳杯》第一部 金斗万艳杯


第二十四章



  大家一听是“金衣教主”拉帕奇,除江玉帆一人外,无不暗吃一惊,尤其在说话的一瞬
间,发现由后谷内继续涌出数百人,总计不下千人之多!
  根据传说,西域番僧大都习过邪法妖术,用手一指,人事不知。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不必认真,但他们个个皮坚肉厚,臂力惊人,且不少人具有横练
功夫,确是事实。  想到方才的一场厮杀,如果“乾坤五邪”也要“金衣教主”群杀围殴;
大家就别想进入“玉阙仙境”一步。
  打量间,“黑煞神”已忍不住惊异的说:“乖乖,这么多番和尚,把他娘的刀杀弯了也
杀不完呀?”
  “铁罗汉”却一咧大嘴,一挺胸脯,豪气的说:“黑大哥别怕,到时候看俺拿‘法宝’
对付他……”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不禁有气的问:“俺的傻弟弟,你的‘法宝’到底是啥?”
  “铁罗汉”一挥小手,胸有成竹的说:“你先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黑煞神”看了一眼“独臂虎”,不由无可奈何的笑一笑,摇了摇头。
  朱擎珠看在限里,却忍不住笑着说:“你们可别瞧不超大聪弟的‘法宝’,他要真施展
出来,不亚小罗成的回马三枪,善使杀手锏的秦叔宝!”
  “黑煞神”和“独臂虎”听得神色一惊,同时“噢”了一声,不由惊异的看了一眼神色
得意的“铁罗汉”  。
  就在这时,对崖的陆贞娘巳催促说:“玉弟弟,他们已在整理阵势,我们可以去了!”
  江玉帆立郎望着陆贞娘和“捂空”等人一挥手势,当先向岭下驰去。
  “黑煞神”和“独臂虎”等人,一面起步疾驰,一面打量远处的雪谷。只见千多名番僧,
里三层外三层的站成一个半圆形,“金衣教主”拉帕奇和另外二十几名黄衣番僧,单独立在
半圆形的中央前数丈处,每个肃容静立的番僧,俱都以炯炯目光向着山口这边望来,宛如数
千颗闪闪发光的金刚钻,倒也好看。
  打量间,大家已到了岭下,陆贞娘韩筱莉已率顿着“悟空”等人飞驰过来。
  江玉帆一晃,立即关切的问:“表姊,你们那边可问出对方的一些来历?”  
  陆贞娘一面刹庄身势,一面摇头道:“左崖上的份子很复杂,里面居然还有两名和
尚……”
  话未说完,“风雷拐”已接口道:“今后再遇到类似情形,对方不说,我们最好也不要
问!”
  江玉帆和佟玉清俱都有同感的点点头!
  恰在这时,山口内已传来杂乱的马蹄声和低嘶!
  佟玉清一听,知道张嫂和“四喜丫头”已把马队带过来了,是以,望着江玉帆,提议说:
“我看马匹和驮骡就留置在附近好了!”
  江玉帆自然明白佟玉清的意思,知道她担心一旦群殴或情势骤变,马匹驮骡绝对无法兼
顾。
  是以,微一颔首,望着秃子王永青,吩咐道:“王坛主,你留在此地照顾马匹,看手势
听照呼再带过去。” 
  秃子王永青一听,立即恭声应了个是。
  江玉帆又向着大家一挥手,沉声喝了声“走”  ,即和陆贞娘等人,展声轻功,迳向雪
谷前飞身驰去。
  越过一座浪形的雪丘,距离雪谷已经不远了。  
  江玉帆等人一面飞驰前进,一面察看肃静立在雪谷中央的千名番僧。
  只见当前站立的“金衣教主”拉帕奇,身躯高大,生像威猛,真是头如麦斗,眼似铜铃,
狮鼻阔口,大耳如轮,身穿杏黄僧袍,外罩织金袈裟,血红玉环,紫红丝花,头戴一顶六佛
唐僧冠,神情严肃,目闪寒芒,一瞬不瞬的也正向着这面打量。
  立在“金衣教主”身后的二十几名番僧,俱都生得浓眉大眼,虎头燕额,一式杏黄僧衣,
肩披杏黄缕金袈裟,个个手提兵器,俱都一脸的煞气。
  环立谷边的千多名番僧,个个身躯魁梧,表情冷漠,每个人的目光,一致冷冷的望着江
玉帆等人,场中虽然立着一千多名番僧,但却静得投有一丝声音。   最令江玉帆等人不解
的是,上自“金衣教主”拉帕奇,下至每个番僧,人人着黄僧衣,披黄袈裟,唯独立在“金
衣教主”身后掌着那柄丈二织金招魂幡的番僧,独披红袈裟,内穿灰僧衣。
  打量间,大家已飞身驰进雪谷中,并在距“金衣教主”拉帕奇四五丈处刹住身势,依序
站立。  
  也就在江玉帆等人刹住身势的同时,“金衣教主”拉帕奇,已微合着双目,傲然洪声问:
“来人敢莫是中原‘游侠同盟’之江盟主乎?” 
  “黑煞神”一听,不由自语似的低声道:“奶奶的,这番和尚是读‘死’书的!”
  说话间,江玉帆已微蹙剑眉,沉声道:“不错,正是在下。”
  “金衣教主”听罢,依然傲不为礼,继续沉声问:“尔等西来,今欲何往?”
  江玉帆冷冷一笑道:“汝辈阻路,意欲何为?”
  “金衣教主”拉帕奇听得神色一变,倏然睁大了一双凶睛,以熠熠如星的目光,注定江
玉帆的俊  面,发威似的沉声道:“西方乐土,乃吾佛疆域,余身为佛门弟子,有责维护圣
地,尔等乃中原邪魔  ,焉能放尔等过去?”
  “独臂虎”一听,顿时大怒,早忘厉害,猛的用鞭一指“金衣教主”拉帕奇,脱口怒骂
道:“放  你娘的屁,你才是邪魔妖怪呢!”
  “金衣教主”拉帕奇,根木没听懂“独臂虎”的话中意思,原因是“独臂虎”骂得快,
乡音重,  对一个不常说汉话的西藏人,自然不容易听清楚,但他察言观色,断定“独臂虎”
的话不是谦和言语  ,是以,浓眉一蹙,沉声道:“汝是何人?”
  “独臂虎”毫不迟疑的怒声道:“老子独臂虎!”
  “金衣教主”一听,顿时大怒,立即怒声问:“阿泊拉罕何在?”
  话声甫落,立在他身后的二十几名番僧中,立即有人洪声回答道:“弟子在!”
  回答声中,闪身纵出一个高大番僧来。
  江玉帆等人一看,只见高大番僧,浓眉环眼,面色紫红,双手握着一对金银日月阴阳轮,
月凸轮  外,日嵌轮内,一望而知是一种专锁对方兵刃的武器。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也不看番僧阿泊拉罕,立即望着“独臂虎”,怒声道:“将那
厮与吾拿下!”
  番僧阿泊拉罕暴喏了一声,飞身向场中纵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望着江玉帆,急声要求道:“盟主,这番和尚太欺负人了……”
  江玉帆知道“金衣教主”专程前来阻道,搏杀已不可避免,但他仍望着“独臂虎”,镇
定的叮嘱说:“当心虎头鞭被锁,尽可能不要伤他!”
  “独臂虎”恭声应了个是,飞身向场中纵去。
  早已立身场中的番僧阿泊拉罕,一见“独臂虎”纵来,立即环眼一瞪,用生硬的汉语,
大声问:“来人是何名字?”
  “独臂虎”飞扑中,不屑的怒声说:“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啥名字……”
  说话之间,飞身向前,话未说完,已到出手距离之内,一抡手中虎尾鞭照准番僧的头脸
抽下去!
  番僧阿泊拉罕一见,顿时大怒,怪嗥一声,闪身跨步,左手月形轮以“大鹏展翅”之式,
斜封“独臂虎”的虎尾鞭。
  “独臂虎”经过江玉帆的警告,不敢让对方的兵器撞上自己的虎尾鞭,一声冷哼,拙腕
撤招,振腕一抖,直点番僧的小腹!
  番僧阿泊拉罕身手十分矫健,一见“独臂虎”的虎尾鞭点来,身形一侧,鞭头贴腹点过,
右手锋利无比的日形轮,顺势外挥,沿着捣进的虎尾鞭削向“独臂虎”的右腕。
  这一招又狠又准,其快无比,看得江玉帆等人无不暗自焦急。
  “独臂虎”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紧急间,沉臂挫腕,顺势一抖虎尾鞭,反击番僧的右
臂手腕!
  番僧阿泊拉罕一见,甩臂欺进,左手月形轮“呼”的一声,疾泻而下,以一招“海底捞
月”之式
  ,闪电一绕,立即向“独臂虎”的虎尾鞭锁去!
  “独臂虎”没想到番僧变招如此迅捷,但招式业已用老,心中一急,撤鞭疾退——
  但是,番僧手法太快,就在“独臂虎”撤鞭疾退的同时,番僧阿泊拉罕已大喝一声,左
手月牙钩  不但锁住了虎尾鞭梢,而进步欺身,右手的日形轮已闪电削向“独臂虎”的手腕!
  “独臂虎”一见,大惊失色,知道不撒手丢鞭,右腕必被斩断,惊急间,一声怒喝,撒
手丢鞭——
  但是,就听他撒手的一刹那,番僧的日形轮已切到了他的胸颈前。
  到了这时候,已不容“独臂虎”多想,身形向后一仰,就地一个筋斗,就在翻过身形的
同时,颈  后“卡登”一声机簧声响,一支金色短箭,迳由后领内,应声射出,“沙”的一
声,射在番僧阿泊拉  罕的左肩上。
  阿泊拉罕大吃一惊,怪嗥一声,飞声暴退——
  就在番僧阿泊拉罕飞身暴退的同时,“独臂虎”的右臂一抬,“嗖”的一声,一支袖箭,
再度应  声而出,“沙”的一声,又射在番僧的右肩上。
  番僧身形正在飞退,无法闪躲,是以射个正着,而“独臂虎”也趁机检起地上的虎尾鞭,
虽然射  中了番僧两箭,但仍有些羞惭的飞身纵了回来!
  “金衣教主”拉帕奇,神色惊异,他似乎没想到“独臂虎”单臂独鞭非但躲过了阿泊拉
罕的双轮  环击,而且在紧急间,竟能一连射中两箭。
  一俟阿泊拉罕纵身落地,定睛一看面色再度一变,因为射在阿洎拉罕左右双肩上的两支
精小短箭  ,俱都射穿僧衣而未见血渍,射术之准,用劲之稳,退敌而不伤人,实在令他佩
服。
  是以,一俟阿泊拉罕告罪退进番憎群中,他仍忍不住惊异的看了一眼已站在江玉帆身后
的“独臂  虎”,这才冷冷一笑,目住江玉帆,沉声道:“贵同盟崛起武林,轰动江湖,几
至妇孺皆知,赫赫威  名,确非幸致,足证贵属均具惊人身手,逢此磋切良机,吾等极愿一
瞻中原绝学,未知阁下肯赏光否  ?”
  江玉帆知道“独臂虎”虽然没有战胜,但他恰到好处的两支袖箭,确已削刹了“金衣教
主”不少  的傲气。
  这时见“金衣教主”提出交手的要求,原是意料中的事,是以,淡然一笑道:“在下时
间无多,  尚须趁早赶路,希望教主指出个场数,也好有个准则……”
  话末说完,“金衣教主”已沉声道:“不必、余满意时自然喝止!”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轩,星目闪辉,冷冷一笑道:“教主可要以多为胜,轮番上场?”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听,仰面哈哈一声大笑道:“余乃一教至尊,岂肯效那俗子行径
乎?”
  江玉帆剑届一蹙,只得沉声道:“好,就请教主选人出场吧!”
  “金衣教主”拉帕奇不再迟疑,立即回身望着一个手托双钵的威猛番僧,以藏语叮嘱了
几句。
  韩筱莉一听,立即望着江玉帆等人,低声道:“大家注意,拉帕奇要那番僧在必要的时
候,以飞  钵取胜……”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还不是被‘独臂虎’射了两袖箭学乖了,说来,
上次火  烧‘黑虎岭’没有把‘多臂瘟神’邓天愚丢进火窟里还真做对了,这两天秃子和
‘独臂虎’还真亏得  这些破铜烂铁……”
  说话之间,手托双钵的番僧已飞身向场中纵来。
  只见“金衣教主”拉帕奇,望着江玉帆等人,傲然沉声道:“这一场由本教‘巴格沙尔’
先行请  教!”
  江玉帆等人细看“巴格沙尔”,生得虎头燕额血盆嘴,一脸的戾傲煞气,双手五指,扣
进钵底的  五个圆孔内,牢牢的将双钵握住。
  只见“巴格沙尔”手上的一对铁钵,大如海碗,深约六寸,乌黑发亮,微泛金光,不知
是什么金  属做成的。
  众人打量间“巴格沙尔”已傲然立在场中,竟神情冰冷的望着刚刚停止说话的“鬼刀母
夜叉”,  举钵指了一指。
  “黑煞神”和“独臂虎”一见,俱都忍不住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看了“鬼刀母夜叉”
一眼,同  时讥声道:“番和尚看你嘴里咭哩呱啦,就选你啦!”
  “鬼刀母夜叉”无暇理“黑煞神”两人,望着番僧“巴格沙尔”,神色自若的笑着问:
“你要向  老娘我请教哇?”
  “巴格沙尔”虽然不懂汉话,但看了“鬼刀母夜叉”的轻蔑神色和笑意,却知道“鬼刀
母夜叉”  必是看他不起,是以,哼了一声,傲然点了点头。
  “鬼刀母夜叉”一见,故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点着头说:“好吧,希望你能在俺这
里学几招中原著名的刀法!”
  说话之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场中走去。
  佟玉清根据“金衣教主”拉帕奇对番僧“巴格沙尔”的叮嘱,断定是二十几名番僧中武
功最高的  一人,否则“金衣教主”也不会先派他出场。
  须知方才“独臂虎”和番僧“阿泊拉罕”的一场打斗,只能说是险中取胜,而“独臂虎”
的兵器曾被对方锁去,严格的说算是一场和局。
  如今,“金次教主”拉帕奇派“巴格沙尔”出场,是经过了一番考虑,这一场势在必嬴。
  那么,这一场如胜了,不但可挽回方才肩中两箭的面子,也可增高番僧的士气,还可建
立下一个出场番僧的信心。  心中有鉴于此,佟玉清深怕“鬼刀母夜叉”轻敌,赶紧低声警
告说:“大姊小心,这一场对方势在必得!”
  手提着九环厚背鬼头双刀走向场中的“鬼刀母夜叉”,头也不回的点了点头,继续向前
走去。  番僧“巴格沙尔”一俟“鬼刀母夜叉”来至场中,立即以生硬的汉语,宏声问:
“何人何名何姓?”
  “鬼刀母夜叉”毫不思索的立即忍笑回答道:“老娘老名老姓!”
  “巴格沙尔”一听,顿时大怒,暴喝一声,飞身前扑,手中双钵迎空一挥.舞起两团轮
大黑影,分击“鬼刀母夜叉”的面门和前胸!
  “鬼刀母在叉”表面轻松,内心却十分谨慎,她知道这一场绝对输不得,尤其在“黑虎
岭”久战恶丐“马脸无常”晋八不下,盟主江玉帆又教了她七八招“九宫堡”江老堡主著名
的刀法,还有邓天愚的柳叶飞刀,如果再胜不了“巴格沙尔”,这个跟头岂不栽到了家?
  是以,跨步一闪,左手刀“拨云见天”,右手刀迳扫对方的胁肩,环声叮当,刀锋带啸,
果然厉  害!
  番僧“巴格沙尔”看得心中一惊,急忙换招变式,大喝一声,将一对微泛金光的铁钵,
立即飞舞  起来,顿时间劲风四起,雪屑旋飞,势如排山倒海。
  “鬼刀母夜叉”也非弱者,大喝一声,也将一对九环厚背鬼头刀飞舞得劲风呼呼,刀光
如山。
  尤其,在她刀背上的十八个大钢环,随着她施展招式的技巧,发出了“哗啷叮当”的慑
人声响,  吓得“巴格沙尔”误以为“鬼刀母夜叉”在抽隙攻击他,因而,每逢“鬼刀母夜
叉”的刀环声响,便  飞闪纵跃,左腾右挪,以防“鬼刀母夜叉”出其不意的砍他一刀。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得暗自焦急,千多名番僧也都楞了,因为他们看得出,照这样继
续打下去  ,“巴格沙尔”即使不被砍杀也得真气耗尽虚脱而死!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觉得“鬼刀母夜叉”有几次致胜的机会她都未敢断然出手,显然
是受了佟  王清方才出言警告的威胁,很怕露出破绽,让对方趁隙掷出飞钵,而输了这一场。
  其实,这是多余的顾虑,如果一招得手,番僧保命尚且不及,那里还有时机投掷飞钵,
如今过份  谨慎,反而失去了致胜的机会,实在可惜,但他为人光明磊落,又不便在双方交
手之际拿话点破!
  但是,头上已焦急得微微见汗的“金衣教主”拉帕奇,却忍不住怒声大喝道:“巴格速
退!”
  喝声甫落,场中的“巴格沙尔”突然一声厉嗥,左手铁钵,振臂掷出,直奔“鬼刀母夜
叉”的面  门。
  但是,右手铁钵却在左手铁钵掷出之后,才奋力掷出,而且,又快又疾,后发先至,直
奔“鬼刀  母夜叉”的胸腹——
  “鬼刀母夜叉”早已有备,她一直迟疑未曾出手,就是等番僧将铁钵掷出。
  这是一见番僧用铁钵飞掷打来,那敢怠慢,大喝一声,疾演“力分二虎”,双刀奋力一
分,“叮  当”两声大响,溅起无数细小火花,两个海碗大的乌黑铁钵,俱都翻翻滚滚的分
向左右两端站立的番  僧中飞去!
  番僧“巴格沙尔”一见,大惊失色,飞身向“金次教主”身后纵去!
  “鬼刀母夜叉”崩飞了两个大铁钵,“嚓”的一声将右手刀掷插在雪地上,顺手在大红
袄下捏了  三支柳叶飞刀,同时大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看老娘的!”
  大喝声中,三支柳叶飞刀捻指打出,形成品字,直向番僧“巴格沙尔”的双肩和后脑射
去!
  番僧“已格沙尔”惊魂未定,心慌意乱,一听脑后“丝丝”声响,急忙低头躬身,加速
向二十几  名,番僧中纵去,神情十分狼狈。
  另一使降魔杵的番僧一见,抽身向前,手中大杵一挥,迳向三支柳叶飞刀击去。
  岂知,“鬼刀母夜叉”也是用的“后发而先至”的手法,就在另一番僧挥杵的同时,后
跟的两支  飞刀突然加快,飘然滑过大杵上方,继续向番僧“巴格沙尔”两胁射去!
  “叮”的一声金铁声响,同时“沙沙”连声,静立两端的百多番僧,也惊呼暴喝乱成一
团。
  就在另一使杵番僧击中最后一枝柳叶飞刀的同时,超前的两支飞刀也击中了“巴格沙尔”
左右胁  下的僧衣,而方才被“鬼刀母夜叉”崩飞的两个大铁钵,也挟着呼呼劲风落进了众
番僧中。
  因为这一连串的先后动作,迅快无比,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得满脸通红,望着众番僧大喝了一声,说了一句藏语,显然是
“喝止”之  意。
  一俟铁钵落地,众番僧肃静站立,拉帕奇立即满面怒容的望着江玉帆、沉声道:“为求
公允,阁  下亦可派人出场!”
  江玉帆一听,立即回头看向陆贞娘等人!
  阮媛玲一见,突然娇声道:“小妹出去会他一会!”
  说话之间,未待江玉帆应允,业已飞身纵了出去。
  场中的“鬼刀母夜叉”一见,立即飞身纵了回来。
  阮媛玲一到场中,立即举臂翻腕,“呛啷”一声清越龙吟,红光如电一闪,“朱雀剑”
已撤出鞘  外。
  于是,横剑胸前,望着“金衣教主”拉帕奇,神色自若的淡然道:“小女子已经出场,
就请教主  快些派人吧!”
  方才挥杵企图击飞柳叶飞刃,而仍被射中“巴格沙尔”的番僧一听,未待“金衣教主”
发话,立  即大喝一声:“吾来会汝!”
  大喝声中,飞身而出,也不发话通名,手中降魔杵,一式“泰山压顶”,猛击阮媛玲的
天灵。
  阮媛玲冷冷一笑,一俟对方招式用实,才一声娇叱,身随剑走,闪身跨步:
  但是,手使降魔杵的番僧,虽然招式用老,却能凭其深厚功力,蹲身扭腰旋肩甩臂,大
喝一声,  硬将下击之势,改演“枯树盘根”,呼的一声,再向阮媛玲的双膝扫去。
  阮媛玲看得心中一惊,没想到这番僧变招竟是如此之快,惊急间,扭身旋步,剑化惊虹,
一俟大  杵扫到,剑尖疾点杵身,只要大杵被点得迟顿刹那,番憎的胸部以上,使任由阮媛
玲刺杀!
  但是,就在剑尖点中杵身的同时,番僧一声不吭,疾演“顺水推舟”,铁杵向前一送,
直捣阮媛  玲的小腹!
  阮媛玲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声娇叱,急中生智,藉着剑尖点中杵身之力,足尖一点地面,
娇躯腾空而起,迳由番僧的头上飞过!
  但是,就在她凌空飞过番僧头上的同时,她竟用手中的朱雀剑身,“叭”的一声,顺势
在番僧的头顶上轻拍了一下,同时,发出一声不由自己的“噗嗤”娇笑!
  番僧这一惊也是非同小可,怪嗥一声,就地一滚,挺身一跃而起,深怕阮媛玲背后追击,
急忙盲目的向后扫出一杵,同时回头!
  回头一看,发现阮媛玲非但没有追击,而且满睑的刁钻笑意,横剑玉立原地,不由满面
通红,举手摸了一下头顶,看看掌上并无血渍,这才收回惊魂。
  “金衣教主”拉帕奇,也是满面羞惭的怒声大喝道:“还不速速退回?”
  番僧一听,只得应喏了一声,飞身纵了回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本待说阮媛玲险中取胜,但由于阮媛玲的那声“噗哧”娇笑,用
剑身轻拍  了一下番僧的头顶,是以不敢再以挑剔的话找寻台阶!
  而江玉帆和陆贞娘等人,方才却都为阮媛玲捏了一把冷汗,所幸她急中生智,凌空躲过,
否则,  阮媛玲很难战胜这番僧的诡异杵法。
  但是,当大家看到她顺手用剑在番僧的头上敲了一下,又都忍不住自然的笑了。
  “金衣教主”拉帕奇看在眼里,自然恼火生气,是以,一俟阮媛玲纵回去,立即望着江
玉帆,沉  声道:“风闻江盟主武功盖世,当代奇才,木教三代弟子,无不渴望一瞻阁下绝
学,余愿竭诚请教,  俾本教三代弟子夙愿得偿,一开眼界,阁下当不致峻拒也?”
  江玉帆一听“风闻”二字,知道“金衣教主”拉帕奇意含轻蔑,是以,剑眉微剔,冷冷
一笑道:  “武林后进,中原末学,怎敢当教主如此盛赞,既然教主定要在下献丑,在下也
只好奉陪了!”
  说罢,神色自若,俊面含笑,举步向场中走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见江玉帆毫不推辞谦逊的走出来,心中顿时大怒,显然没有把他看
在眼内,  是以,瞠目怒声道:“且慢!”
  江玉帆闻声止步,剑眉一蹙,故意不解的间:“教主何事?敢莫是已有悔意?”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听,愈加震怒难抑,不由怒声道:“一派胡言,木教主话出如山,
岂肯更  改?”
  江玉帆故装不解的问:“那又何必喝止?”
  “金衣教主”拉帕奇业已满而怒容,隐泛杀机,怒极恨声道:“吾欲问汝,汝不能胜余,
又当如  何?”
  江玉帆毫不迟疑的正色说:“那还用问,当然是转身就走,连听命‘乾坤五邪’的人都
打不过,  到了‘玉阙峪’还不是去送死?”
  “金衣教主”拉帕奇听得满面通红,厉喝一声:“气死吾也,灵幡伺候!”
  立在“金衣教主”身后掌着丈二招魂灵幡,唯一着红袈裟的番僧,暴喏一声,立即将灵
幡交给了  拉帕奇!
  立在“金衣教主”拉帕奇身后的二十几名番僧一见,个个神情紧张,纷纷向数丈外的众
僧前奔去  ,场中只剩下“金衣教主”拉帕奇一人。。、
  江玉帆一见,也瞠目怒声道:“且慢!”
  “金衣教主”拉帕奇,两手高举灵幡,作着随时下击之势,一听江玉帆怒声喝上,竟以
不可理喻  的态度,怒声道:“休得胡言,速与吾战!”
  江玉帆剑眉一剔,瞠目怒声问:“如果你胜不了在下,又当如忖?”
  “金衣教主”拉帕奇,竟瞠目厉声道:“吾自有道理!”
  说话之间,手中丈二灵幡,呼的一声,照准江玉帆的当头打来!
  江主帆一见,顿时大怒,趁着灵幡尚未击下之际,一长身形,凌空而起,一跃数丈——
  “金衣教主”一见,扭腰举臂,抬头上看,丈二灵幡,奋力一抖,再向空中击去!
  但是,当他灵幡上击,幡尾笔直后,发现距离凌空跃起的江玉帆,尚差三丈有余!
  “金衣教主”心中一惊,急忙撤幡改式,准备飞身纵向一侧,继续抡幡击出!
  岂知,就在他灵幡下撤的同时,半空中的江玉帆,已头下脚上,一式“苍龙入海”,紧
随下落的幡尾,疾泻而下——
  “金衣教主”这一惊非同小可,须知他的丈二灵幡,克敌在一丈以外,两丈五尺之内最
具威力,即使近在咫尺,甚至前后左右,均可对付,唯独在他的脑后半空,垂直攻来,是他
这特长兵器的致命之处。
  尤其,江玉帆下击之式,头下脚上,迅捷无比,而且恰在他劲竭势危的一刹那,这更令
他措手不及、因为江玉帆的身手,实非一般自诩高手之辈可比。
  惊急间,只得大喝一声,飞身暴退,丈二幡杆,同时横举,企图阻止江玉帆的进击。
  江玉帆早已成竹在胸,一见拉帕奇仰面后退,双臂一振,立变“大鹏栖枝”,身形斜飞,
直向暴退的拉帕奇追去。
  扑至近前,右掌倏举,一式“力劈华山”,挟着飞跃下扑之势,奋力向拉帕奇推举的幡
杆劈去!
  只听“蓬”的一响,闷哼一声,双脚刚刚踏实的拉帕奇,觉得幡杆好似被万钧雷霆击中
似的,双
  肩震动,虎口酸痛,蹬蹬退了两步!
  江玉帆为使拉帕奇输得口服心服,一掌击过,身形落地,也就在他落地的同时,寒玉折
扇抖手而  出,“唰”声张开,幻起一片翩翩扇影,挟着一团砭骨寒焰,迳向拉帕奇的面门
切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见,心中大骇,他确没想到江玉帆变招竟是如此之快?
  尤其那股砭骨寒飙,不但含有一种锐不可当的潜力,而且令他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
  心中一惊,大喝一声,就趁踉跄后退之势,双足一蹬,再向身后退去——
  惊急间,由于用劲过猛,身形凌空而起,直向二十几名番僧中落去。
  “阿泊拉罕”和“巴格沙尔”等人一见,有的出手相扶,有的飞身纵避,人影闪动,呼
喝连声,  顿时乱作一团。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经落地,厉喝连声,急分双臂和灵幡,立即挣脱了众番僧的搀
扶!
  定睛一看,发现江玉帆手控寒玉扇,卓立原地并未追来,立即怒哼了一声,神色凄厉的
怒声道:
  “江玉帆,汝虽胜余,但余仍不放尔等过去……”
  江玉帆怒极一笑道:“如果你自信拦得住在下,你就不妨试试!”
  “金衣教主”拉帕奇,既恼且恨,又羞又怒,这时一听,仰面一声厉笑道:“不给汝一
些颜色看  ,汝尚不知死之将至也!”
  说罢转身,望着左右两端的众番僧,大喝一声,用藏语厉声说了几句话。
  话声甫落,左右当前一排的番僧,立即由两端的第一名开始,大喝一声,一拳捣向地面,
虽然距  地尚有三尺,但“蓬”的一声,雪花飞溅,应声击了一个盆大雪坑!
  江玉帆最担心的就是拉帕奇最后要以多为胜,现在只是炫耀实力,稍时就要混战群殴了。
  两边番僧依序打完,“金衣教主”拉帕奇,立即冷冷一笑道:“江玉帆,余愿与汝商议,
只要汝  献出‘万艳杯’,余即放尔等过去……”
  话未说完,江玉帆早已怒火倏起,“呸”了一声,剔眉怒声道:“亏你也是一教之主,
竟说出这  种卑鄙无耻的话来,不错,‘万艳杯’确在本人的怀里,只要你有本事,你就拿
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听,满面通红,突然望着左右蓄势而立的千多名番僧,厉声说了
几句藏语  !
  左右数百番僧,春雷似的暴喏一声,各握双拳,怒瞪双睛,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场中远来。
  江玉帆一见,毫无惧色,不由冷冷一笑道:“你视人命如儿戏,业已灭绝人性,在下万
万饶你不  得……”
  话未说完,“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纷纷怒声大唱道:“盟主,何必与这种
野蛮人多  费唇舌?没有别的好说,一个字,杀!”
  说话之间,各控兵器,闪身散开了。
  刚刚收起刀剑的陆贞娘和朱擎珠几人,这时也举臂翻腕,寒光连闪,在一片龙吟声中、
纷纷将兵  器撤出鞘外。
  血战一触即发,情势万分紧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亮影一闪,一身银花亮缎劲衣的佟玉清,竟飞身向江玉帆的身旁
纵去。
  只见佟王清一到场中,立即娇叱了一声“拉帕奇”,戟指指着“金衣教主”,竟以极流
利的藏语
  ,斥责的口气,一连说了十几句!
  陆贞娘等人看得一楞,大家这时才知道佟玉清不但会说藏语,而且极为流利!
  “金衣教主”拉帕奇听得神色震惊,张口了眼,千多名握拳齐步的番僧,俱都停止了向
前欺进。
  一俟佟玉清叱斥完毕,“金衣教主”拉帕奇,才惊疑的惶声问:“何物为证?”
  佟玉清也不答话,立即在劲次前摆下的小锦囊内取出一物,只见紫红光芒一闪,顺手向
“金衣教  主”投去,同时,怒声说:“拿去你看!”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见那件紫红光芒的物体,神色即已大变,待等接过一看,略加
审视,慌  得急忙揽幡合什,朗声宣了一个佛号,并用藏语期声高呼,所有番僧听得先是一
惊,接着纷纷下跪,  齐声高呼,一致匍伏在雪地上。
  “悟空”“一尘”和陆贞娘等人一看,俱都楞了。
  江玉帆看看身边最心爱的玉姊姊,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只见“金衣教主”拉帕奇,行礼完毕,急忙将灵幡交给伏跪地上的掌幡番僧,双手捧着
那件紫红  光芒物体,诚惶诚恐的向着佟玉清走来!
  “金衣教主”躬身来至近前,双手将那件紫光物体躬身交还给佟玉清,并用藏语卑谦的
说了几句
  话!
  佟玉清接过紫红光芒物体,立即悬挂在颈下,同时,以较缓和的口吻,用藏语说了几句
话。
  “金衣教主”拉帕奇,一直躬身合什,唯唯连声,正眼也不敢看佟玉清一眼。
  江玉帆趁机细看玉姊姊悬在酥胸上的紫红光芒物体,竟是一块大约三寸见方,疑似玉石
的紫红瑰  佩,在紫红玉佩的下方,用同样的紫红丝线,串着三颗龙眼大小的同质宝珠,玉
佩上雕刻着翔龙舞凤  手工精细,看来栩栩如生……。
  打量未完,佟玉清己肃手指着他,面对“金衣教主”拉帕奇,介绍道:“这位江盟主,
乃中原武
  林世家‘九宫堡’江老堡主的独孙,也是我的夫婿……”
  佟玉清说至最后,娇靥徘红,“大婿”两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
  “金衣教主”一听,慌得再度躬身合什,一连说了几句藏语,未待江玉帆谦逊还礼,他
已转身望  着千多名仍匍伏在地的番僧,朗声高呼了一声。
  众番僧一听,纷纷直起身来,恭呼一声,再度匍跪在雪地上。
  江玉帆虽然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他却断定这一次的下跪是在向他行礼,是以急忙俊
面含笑,
  向着三面环跪的番僧,拱手一揖。
  佟玉清也命“金衣教主”下令示起。
  众番僧再度一声春雷般的欢呼,才纷纷由雪地上站起来,合什肃立。
  佟玉清一俟众番僧站起来,立即以较谦和的口气和“金衣教主”拉帕奇,交谈起来。
  但是,“金衣教主”却一直谦恭肃立,即使回答问题也不敢向佟玉清正视。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看在眼里,虽然不知佟玉清胸前悬的那方紫红玉佩和
三颗宝珠
  是何信物,但他们却断定佟玉清必然具有较她自己所说的地位,仍要崇高数倍。
  但是,陆贞娘看在眼里,内心却感到对她将来领袖群雌的地位,业已受到严重的威胁,
尤其听到
  佟王清对“金衣教主”介绍时,竟直接说江玉帆是她的“夫婿”,心里更不是滋味。
  是以,故装不解的望着韩筱莉,迷惑的悄声问:“在他们回藏一带的习俗,可是未婚女
子不可以
  与其他男子并肩站在一起?”
  韩筱莉听得失声一笑,但旋郎明白了陆贞娘的用意,是以,也压低声音,笑着说:“我
想玉清姊
  姊一定是为了她既有的崇高地位,而又便于威赫‘金衣教主’,所以才介绍玉弟的是她
夫婿,这样她  屈于表弟之下,既不伤‘金衣教主’拉帕奇等人的自尊,而玉姊姊为了尊敬
自己的夫婿,所以也不便  超过玉表弟的身前站立……”
  话未说完,陆贞娘已不好思意的笑着说:“表妹你误会了,我不是为了她直接介绍‘夫
婿’的事  ,我是随便问一问的!”
  韩筱莉一笑,正待说什么,场中的“金衣教主”拉帕奇,已向着江玉帆和佟玉清,躬身
合什,连声低语,是似告辞。
  果然,只见“金衣教主”施礼以后,立即望着千多名番僧,朗声高呼了一声,众番僧一
声暴喏,躬身合什,竟转身向来时的谷口走去。
  “金衣教主”拉帕奇,再向江玉帆和佟玉清躬身施礼,才转身飞步追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一见“金衣教主”离去,立即纷纷向江玉帆和佟玉清身前奔来。
  佟玉清一见陆贞娘和韩筱莉等人,顿时想起方才直称江玉帆为“夫婿”的事,娇靥一红,
末言先笑的说:“总算让小妹把拉帕奇骗过去了!”  陆贞娘知道这是佟玉清自谦之词,因
而,自然的一笑,正待说什么,“铁罗汉”已突然惊异兴奋的问:“玉姊姊,你这是什么
‘法宝’哇?怎的顺手一丢就把番和尚给吓跑了?”
  说话之间,竟毫无忌惮的伸手去摸佟玉清悬在胸前的紫红龙凤玉佩。
  就在他伸手的同时,叭的一声脆响,朱擎珠的玉手已拍在“铁罗汉”的手背上,同时忍
笑嗔声说:“不要动手,当心震你一个大跟头!”
  如此一说,大家都哈哈笑了!
  “铁罗汉”震惊的一瞪眼,不由望着佟玉清,惊异的问:“真的,玉姊姊?”
  佟玉清微红着娇靥,亲切的笑一笑,摇摇头说:“不碍事……”
  话未说完,“鬼刀母在叉”已忍不住指着玉佩,笑着问:“老妹子,这块红不楞登的东
西,到底  是啥?从前怎的没见你拿出来玩呢?”
  “黑煞神”一听,立即煞有介事的正色说:“你懂个屁?这是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可敌
百万雄师  ,不到时候都不可以拿出来的……”
  说未话完,“鬼刀母夜叉”已没好气的说:“你懂你懂,你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你说
说,老妹  子的这块红不楞登的是个啥东西?”
  “黑煞神”立即一摆手,正色说:“俺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天机,天机是不可以泄漏
的。”
  两人这边争论不休,那边的“悟空”“一尘”“独臂虎”等人,也是纷纷争问佟玉清有
关紫红玉  佩的问题。
  只有江玉帆,向着哑巴方守义比划了一个手势,暗示他快叫秃子王永青把马队带过来。
  因为,不知何时,阴云已将红日遮住,看来午后很可能又有大风雪降临。
  江玉帆支使走了哑巴,发现大家仍在争观佟玉清胸前的紫红龙凤玉佩,并不断的提出问
题,似乎  忘了大敌当前,“玉阙峪”近在咫尺似的。
  是以,只得望着娇靥一直红晕未褪的佟玉清,笑着说:“在场的都是自己同盟的兄弟姊
妹,有关  玉佩的来历你就是说出真相来,大家也不会传出去,反正马队过来还得一会儿工
夫……”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坦诚的笑着说:“不是我不说,实在我也不十分清楚这块龙凤玉佩
的底细  ……”
  陆贞娘立即含笑插言道:“那你就把伯母当初交给你玉佩的时候说的,告诉大家好了!”
  话声甫落,“独臂虎”已保证的大声说:“俺代表大家向老天爷发誓,谁要是走漏了你
的消息半  点,说完了话就叫他白瞪眼……”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讥声道:“你的嘴巴最快,我看,将来第一个断气的一定
是你!”
  大家一听,俱都忍不住哈哈笑了。
  “风雷拐”看了大家高兴的神情,想到方才一触即发的惨烈搏斗,要不是佟玉清即时出
面,这时  候在场的诸人中,魂归地府的不能说没有,因而不禁感慨的摇摇头。
  佟玉清见大家都希望知道玉佩的来历,而且,她也不愿意违背个郎的意思,是以,谦和
的一笑说  :“小妹尽我知道的说,不过是不是真的这样,大家也不要认真!”
  说罢,低头将玉佩取下来,托在掌上,神情凝重的说:“大家都知道,前朝文成公主为
了边疆和  好,并决心将华夏文化传播到西域来,她以金枝玉叶之体,牺牲了她一生的幸福,
下嫁给当时最强悍  的突厥国王,公主离开长安之后,旅途寂寞,深感人生离散之苦,自然
终日闷闷不乐。
  有一天夜晚,宿营在青藏边区的一处高山上,公主出帐眺望,发现夜空的月亮与中原的
月亮不同
  ,而次晨观日,红日也和长安的不一样,因而伤感得病,以致不能成行。
  唐太宗听了飞马奏章,急命工匠精心铸造了金日金月各一个,特派八百里飞马旗牌为公
主送来。
  文成公主感于父皇的慈爱,特的抱病起身,焚香叩拜,向东谢恩,大队人马和鸾驾,才
继续起程  西进……”
  佟玉清说至此处,朱擎珠和阮暧玲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就是骠悍泼辣的“鬼刀母夜叉”,
也不禁  眼圈红红的。
  其余人等,虽然没有双目落泪眼圈红,但神情黯然,叹息不止!
  佟玉清继续伤感的说:“那座山也因此而著名,改名为日月山,所以,青藏边区的人们
都有一句  俗话说:‘过了日月山,又是一重天’……”
  韩筱莉却迫不及待的关切问:“这与姊姊的龙凤玉佩有何关连呢?”
  佟玉清黯然一笑道:“据说,文成公主卧病日月山上的消息传到长安后,京都的老百姓,
每个人  的脸上都罩上一层忧戚愁云,唐太宗虽然严禁这件事传进后宫的皇后耳朵里,但是
仍被皇后听到了,  在派差官星夜护送金质日月模型时,皇后也特的把这方最喜爱的龙凤玉
佩赐给了文成公主!”
  阮媛玲却不解的问:“可是,这方玉佩应该被视为西疆至宝,怎会在佟伯母那里呢?”
  这话问得虽然太过爽直,却也是大家极欲知道的问题。
  佟玉清毫不介意的望着大家一笑道:“有人说文成公主自得了这方紫玉佩后,直到她西
归极乐,  一直都佩在她的身上,之后,一代一代的传下来,至于这方玉佩怎会到了家母的
手里,小妹就不太清  楚了,也许是先王的赏赐吧?”
  说此一顿,突然又淡雅的一笑,道:“其实;这些都是传说,诸位只算听了个故事,也
不必把这  件事放在心里!”
  佟玉清虽然说的轻松,但是每个人的心里明白,佟玉清不但是西藏的贵族,而且有文成
公主的血  统,只是她自己谦虚,不愿因此落个自抬身价之嫌罢了。
  冰雪聪明的陆贞娘,除了钦佩佟玉清广阔豁达的心胸,还赞服她的机智和聪明,平心而
论,她陆  贞娘在这方面的素养,的确不如佟玉清。
  就在这时,谷外云丘下已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佟玉清一听,随即收起玉佩,说:“王坛主已经把马匹带来了!”
  把话说完,秃子哑巴两人已并骑当先,纵马驰上雪丘,直向谷内奔来。
  接着各人的空鞍马匹和张嫂“四喜”,以及驮骡与八个庄汉等人。
  秃子哑巴一到近前,飞身跃下马来,张嫂和四喜丫头也纷纷由马上跃下来,并将放在各
马鞍头上的风帽大氅,分别为江玉帆陆贞娘几人披上。
  “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各自牵拉自己的马匹,并披上自己的大氅。
  “黑煞神”一面系结风帽的帽带,一面察看乌云滚滚的天色,一面嚷着说:“盟主,快
些上马吧!这个把月的经验告诉俺,下午又是一场大风雪!”
  江玉帆抬头看天,正待说什么,佟玉清已低声道:“大家先别上马,反正‘都巴利’距
此已经不远了,现在先请宝琴妹去谷口看一下,看看拉帕奇他们走远了没有!”
  “风雷拐”一听,立即额首发声说:“对,姑娘的崇高身份,不宜再和他们相遇……”
  话未说完,佟玉清已含笑谦逊说:“小妹那有什么崇高身份?只是觉得为防再生枝节,
最好距离他们远些!”
  如此一说,纷纷颔首称是,憨姑沈宝琴是著名的飞毛腿,早已展开轻功,一溜烟似的向
后谷口驰去。
  这时,江玉帆才以恍然想起的口吻问:“玉姊姊方才都问了‘金衣教主’些什么?”
  佟玉清见问,也以恍然想起的口吻,一笑道:“玉弟弟不问我倒忘了,最初我问他有关
‘乾坤五邪’的情形,他还不肯说,经我晓以大义与厉害,他才透露了一些,不过‘玉阙仙
境’究竟在什么地方,他也不十分清楚!”
  江玉帆惊异的“噢”了一声,不由迷惑的问:“难道他不是‘乾坤五邪’胁迫的一人?”
  佟玉清颔首正色说:“是呀,但他从未去过‘玉阙峪’,虽然‘乾坤五邪’也会邀请过
他,地点也都是在‘都巴利’的土司府上……”
  陆贞娘听得心中一动,不由脱口说:“这么说,我们到了‘都巴利’一问土司就知道
了?”
  佟玉清再度颔首道:“不错,‘都巴利’的土司和‘五邪’过从较密,‘玉阙峪’的情
形他可能较清楚!”
  “风雷拐”突然插言问:“有关‘万艳杯’的事,‘金衣教主’拉帕奇是听谁说的?”
  佟玉清正色说:“小妹已问过他,他说是‘五邪’命令他的,要他杀了在弟弟后,别忘
了在玉弟弟身上搜走‘万艳杯’……”
  话未说完,“黑煞神”已怒声道:“这一定是那个臊娘们儿‘红飞狐’出的鬼主意,这
一次俺捉住了她,定要活剥她的皮!”
  但是,佟玉清却迷惑的说:“说也奇怪,我问‘金衣教主’拉帕奇,他根本不知道有
‘红飞狐’这么一个人!”
  朱擎珠突然问:“玉姊姊有没有问拉帕奇,有关那个身穿白毛皮衣的萧姓女子的事?”
  佟玉清毫不迟疑的颔首道:“我有问过,拉帕奇说,天山昆仑两派的俗家女弟子中,很
有几人是翻穿着白毛皮衣的少女,只是他都不知道她们的姓名……”
  话未说完,前去谷口察看的憨姑沈宝琴,已飞身驰了回来!
  江玉帆首先关切的问:“拉帕奇他们……?”
  话刚开口,憨姑已爽快的笑着说:“早走得没影儿了!”
  江玉帆一听,立即一挥手势,道:“那大家就快上马吧!”
  于是,纷纷认错上马,催马向谷口驰去。
  出了谷口,依然是绵延无际的雪岭银峰,但是,在早先看到的层峰叠幛中,依然有广大
的冰原和  雪谷。
  天空的浓云愈来愈低,渐渐有稀疏的雪花飘飞下来,只是还没有强劲的山风。
  大家沿着经过千多名番僧践踏出来的坚实山路前进,较之以前积雪盈尺的山道快多了,
大家虽然不断的催着马匹,一连绕过数座高而崎险的雪峰和雪岭,却一直没有追上拉帕奇等
人。
  根据大家心中的计算,距离正午可能巳经很近了,江玉帆决定赶到前面的断壁下休息炊
饭。
  但是,就在前面的断崖巅上,突然立起数道黑衣人影,同时,嗤的一声,一道火焰直射
半空!
  叭的一声清脆声响,应声炸开了一团火花,无数红绿黄蓝的纸屑,随着飘飞的雪花,徐
徐的落下  来。
  “独臂虎”一见,立即恨声道:“奶奶的,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看情形,今天又得饿
肚着子干  了!”
  话声甫落,“黑煞神”已豪气的沉声道:“怕啥?咱们就饿着肚子杀!”
  说话之间,前面的江玉帆等人,业已纵马向前,加速向断壁前驰去。“黑煞神”和“独
臂虎”两  人一见,也各抖丝缰,放马疾追。
  由于前面有两座岭角交错相阻,尚看不清断壁下是何形势,群集著有多少人。
  随着快马的飞驰,发现崎险横广的断壁下,竟是一片铺满了冰雪的广大平原,而经过拉
帕奇千多  番僧践踏过的宽大山道,坚实的足迹上已积了一层白雪,“金衣主教”拉帕奇率
领着千多  名番僧,虽然由此道来,却未由此道回去。
  飞马绕过最后一个岭角一看,江玉帆等人的目光同时一亮,只见广大平原靠近断壁下,
竟有一座  千多户人家的大部落!
  韩筱莉一见,脱口欢声说:“啊,那是‘都巴利’!”
  “鬼刀母夜叉”和秃子几人似乎还有些不信,纷纷迷惑的说:“今天怎的这么快?”
  “一尘”道人立即解释道:“你们忘了拉帕奇早把山道给咱们踩出来了!”
  如叱一说,俱都恍然大悟,今天的马速较往日快多了,二十几里地的路程,只是个半时
辰的工夫  ,当然快。
  驰进广大平原,江玉帆等人顺着践踏过的道路向“都巴利”大镇前一看,不少人目光一
亮,脱口  轻啊!
  因为“都巴利”的镇口外,竟群集了数百人之多,将镇口完全堵死了!
  “独臂虎”一看,再度低声道:“奶奶的,这一下子是非动手不行了!”
  并马和他飞驰的“黑煞神”,一面哨着麦饼,一面催促着说:“你那里还有工夫说诰?”
  “独臂虎”转首一看,不由恍然想起,急忙在后鞍囊里摸索,同时赞声道:“对,你不
说俺倒忘  了,俺也得抓住机会吃一个!”
  随着大家的飞马前进,镇前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响和西域特有的悠扬乐声!
  江玉帆等人听得一楞,俱都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情。
  但是,嘴里满是干麦末的“独臂虎”,却哈哈一笑,吐字不清的笑着说:“人们都传说
西域僧道  多会施法术,俺还没见过,这一下子可叫俺碰上了……”
  话未说完,“鬼刀母夜叉”已沉声道:“当心,别噎着,你看清楚了没有?”
  “独臂虎”心知有异,急忙走神凝视,发现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看清镇口拥挤的人群,
衣着不  一,五颜六色,看来似乎都是镇上的老百姓。
  蓦见陆贞娘惊异的“噢”了一声,脱口急声道:“看来镇口似乎还设有香案呢!”
  如此一说,“鬼刀母夜叉”突然兴奋的说:“该不会是恭迎老妹子的吧?”
  大家一听,恍然大悟,纷纷兴奋的说:“一定是,一定是!”
  秃子王永青,立即得意的望着“黑煞神”和“独臂虎”,哈哈笑着说:“这一下可好了,
又有大酒大肉好吃了!”
  “独臂虎”听得先是莫名其妙,接着恍然大悟,立即“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干面饼,
瞪眼望着  “黑煞神”,恨声道:“都是你害的俺!”
  也在大感后悔的“黑煞神”一听,勃然大怒,不由破口大骂道:“放你的狗具屁,麦饼
是你自已塞进嘴里的,干俺啥事?”
  “独臂虎”一瞪眼,正待反唇相讥,镇前一连响起数声“碰碰”的铁铳冲炮声!
  两人顾不得再斗嘴,举目一看,只见镇前数百男女老少百姓中,除了打锣打鼓奏乐器和
燃铁冲炮的,俱都恭谨肃立,面带虔诚。
  一张大香案围着红绸,中央的小铜鼎中,香烟飞绕,两支儿臂粗的红烛,燃烧着摇摆不
定的半尺火苗,一个身穿西藏官服的老人,垂手恭立在香案旁。
  只见身着官服的老人,年近八旬,苍发银须,满面红光,双目有神,一望而知是位内功
已具相当火候的内家高手。
  立在老人身后的十数人,也大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其余数百人,可能是镇上的代表或
民众。
  距离愈来愈近,陆贞娘只得让神情激动,已再度佩上玉龙凤佩的佟玉清走在她的马前。
  同时,大方的笑着说:“玉清妹,你是他们欢迎的主宾,你应该走在前头才是!”
  佟玉清娇靥微微一红,歉然含笑道:“他们这样铺张,反而令小妹不好意思!”
  说话之间,发现个郎正回头含笑向她招手,只得纵马向前,与江玉帆骈骑前进。
  距离镇口尚余数十丈,江玉帆已将马速慢下来,渐渐缓步走向镇前。
  这时,镇前的锣声鼓声以及乐声铁铳炮声,更热烈了,交织成一个隆重、严肃,而又洋
溢着喜气  的场面。
  距离镇前尚有十数丈,香案旁的官服老人,已用藏语高唱一声,当先向雪地上跪下去。
  其余藏人一听,齐声恭呼,也纷纷跪了下去,一律匍伏在雪地上。
  佟玉清一见,急忙对江玉帆,低声道:“他们在向我们两人欢呼千秋了!”
  说话之间,两人急忙踏镫下马,并肩齐步,迳向香案前走去。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也纷纷跃下地来,保持适当的距离,拉马前进。
  佟玉清旁依着江玉帆,来至香案前站定,身着西藏官服的老人,立即匍伏在地,以藏语
朗声说了  几句。
  江玉帆虽然不懂藏语,但却听出“都巴利土司”几个字,因而断定身着官服的老人,就
是西藏西  北地区的行政首长——土司。
  佟玉清看了这些藏人,均以臣民之礼向她致敬,想到母亲昔年的凄惨恋史,心情激动,
目旋热泪  ,几乎忍不住为她母亲的伟大牺牲而放声一哭。
  但是,她素性爽朗,定了定心神,在她的娇靥上,强自绽出一丝笑意,一俟老土司话完,
立即玉  手斜挥高举,以清脆流利的藏语,亲切的说了几句话。
  话声甫落,数百藏人直身欢呼,再度伏跪在雪地上。
  佟玉清肃手请老士司起立,并以玉手指着江玉帆,又说了几句藏语。
  老土司一听,即向所有伏跪在雪地上的藏人期喝了一声。
  数百藏人一听,再度一声欢呼,纷纷由雪地上站起来,俱都恭谨的垂手肃立。
  老土司再度一声高唱,立即跑出来四对童男童女,各在香案上取起一大杯酒,走至佟玉
清和江玉  帆身前,高举过顶,同时跪了下去。
  佟玉清立即对江玉帆,悄声说:“按照我的样子做!”
  当即取起一杯,依序上敬天,下敬地,又敬左,又敬右,并一一倾倒在雪地上。
  江玉帆知道这是一种上敬皇天,下敬后土之意,至于左敬右敬是什么意思他还闹不清楚。
  于是,在不便询问的情形下,也依样画葫芦的照做一番。
  欢迎仪式完毕,立即恭引入镇,江玉帆和佟玉清温雅含笑,并肩前进。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担心邃生意外,纷纷拉马跟进。
  也就在这时,人群后急急奔出来二十几名徒手大汉,急忙将马接了过去。
  恭谨肃立在大镇街口上的人众,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并肩走来,立即躬身退向两侧。
  江玉帆和佟玉清举目向镇内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一惊,险些脱口惊呼!
  只见两街道旁,摆满了香案,挤满了人众,香烟弥漫,烛光点点,万头钻动,目光闪闪,
一见街口的人群闪散,立即响起一片欢呼,纷纷在香案只后跪了下去。
  佟玉清看了这情形,心中既激动又感激,她和江玉帆在老土司的恭引下,一面并肩前进,
一面挥手致意。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看了这等隆重盛大的欢迎仪式,再和“金衣教主”拉帕奇在那等
近乎疯狂的暴怒下,一见佟玉清抛给他的紫玉佩,立即变得惶恐无地,恭顺臣服的情形加以
对照,他们断定佟玉清在西藏民众的心目中的崇高地位,绝不是她自说的那样单纯。
  至于“都巴利”老土司和百姓,何以知道佟玉清能在中午时分赶达此地,显然有两个原
因。
  其一,今晨绝早才接到“伦马布”涅巴“拉库札布查”的报告,得知“游侠同盟”中有
他们的公主在内。
  不过,陆贞娘等人相信,那时宿在“都巴利”镇上的“金衣教主”拉帕奇,业已率众出
发去了“哈拉山口”,老土司业已通知不及。
  其二,“金衣教主”拉帕奇,离开雪谷后,虽然绕道而去,但却派人飞报老土司 告知
“游侠同盟”中有他们离散多年的公主在内。
  也许,前来飞报的番僧,就在中途恰巧遇上了老土司派往山口通知拉帕奇这件惊人消息
的人,所以,全镇百姓才能准时焚香燃烛,夹道恭迎。
  江玉帆和佟玉清,在老土司的恭引下,直达土司府前的广场。
  广场四周,同样的摆满了香案,跪满了民众,欢呼之声,震耳欲聋。
  江玉帆趁机看了一眼土司府,门楼高大,三孔大门,这时中门大开,两排威武高大的官
服武士,俱持矛盾,恭谨的分立左右,由大门外可以直接看到府内的高阶大厅,有不少身穿
花衣的西藏少女恭立在厅阶上。
  惨玉清向广场四周的民众致意完毕,立即进入土司府。
  只见广院宽大,两厢结彩,虽是白昼,但由于阴天飘雪,大厅上依然是灯火通明。
  厅阶上恭立的花衣少女,一见江玉帆和佟玉清走进府门,欢呼一声,纷纷跪在高阶上。
  江玉帆等人登上厅阶,数十花衣少女,立即起身协助众人解下风帽大氅。
  入厅之后,由于太多的烛光,立即扑来一阵暖意。
  大厅中央,早已摆好了“品”字形的三面酒席。
  正中一张紫檀长桌后,仅设了两张红缎锦披的金漆大椅,显然是专为江玉帆和佟玉清两
人而设的  宾位。
  左右有两排长桌,形成“八”字,每边设有二十几张大椅,每张椅前桌上均摆好了杯箸
匙碟。
  在老土司的恭请下,江玉帆和佟玉清并肩坐在正中两张金漆大椅上。
  陆贞娘、韩筱莉,以及“悟空”“一尘”等人,依序坐在客位的两排长桌席位上,八名
庄汉未见  跟来,想必另有招待。
  老土司和其余二十几名老人,则在主位的两张长桌席位上恭陪。
  依序坐定,二十几名花衣少女,立即各捧热酒暧壶,分别送至每个人的桌面上,接着是
热气蒸腾  的银质火锅和一些菜肴。
  这种吃法最合“独臂虎”和“黑煞神”几个人的口味,因为每一个人一份,不必你挑瘦
他捡肥!
  二十几名花衣少女,一一为每人持壶倒满了第一杯酒,这一倒酒,“黑煞神”和“独臂
虎”不由  又大皱眉头,因为美中不足的是酒杯非但小得像个鸽子蛋,就是酒壶里也不会超
过二两酒。
  老土司已开始举杯敬酒,“黑煞神”和“独臂虎”嗤的一声喝了个杯底朝天,放下酒杯,
两人同  时摇了摇头。
  高踞上坐的佟玉清自然看得清楚,但是在这等隆重的筵席上,她也不便要求老土司为他
两人换大  碗抬罐酒。
  老士司在西藏贵族中是著名的武功高手,昔年足迹遍中原,所以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酒过三巡之后,为了彼此谈话方便,经过佟玉清的暗示,老土司也改用了汉语。
  佟玉清暗示老土司用汉语交谈的另一原因,就是便于趁机探听“玉阙峪”的确实位置,
和“乾坤  五邪”的近况情形。
  先谈了一些中原名胜,又谈了些武林各派的事迹,每当谈到老土司的昔年往事,老土司
都会神采  飞扬,显得十分向往。
  老土司愉快的笑对江玉帆和佟玉清,谦恭的说:“当时老巨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
动不动就  与人动手过招,吃了不少的亏,栽了不少的跟头,才知道中原武学,浩瀚如海,
远比西域武功高明多  了……”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动,立即含笑和声道:“小生以为武功起源于西域,而在中原发扬光
大,而西  或绝学乃多独特之处,这便是小生西来的目的……”
  活未说后,老上司的笑容尽敛,立即神情凝重的说:“公爷西来,老臣早已得知消息,
而且清楚  公爷西来的目的……”
  佟玉清立即正色问:“你可是听‘峪玉阙’的五位高人说的?”
  老土司立即恭谨的欠身说:“老臣不敢相瞒,确是听他们五位说的!”
  洛玉清淡雅的一笑道:“这完全是五位高人单方面的误会!”
  老土司听得一楞,不由恭谨的说:“老臣愚昧,不懂公主的意思!”
  佟玉清莞尔一笑道:“你公爷乃中原武林第一世家‘九宫堡’的少堡主,江老堡主的爱
孙,他为了挽救苍生,决心清除武林败类,所以才和几位志同道合的侠义之士歃血结盟,协
力完成了他的宏志……”
  老土司恭谨静听,其余二十几位老人中,也有几人不时会意的点点头,显然他们中有不
少人也懂汉语。
  佟玉清继续说:“你公爷素知太湖‘湖滨山庄’的女管家品行不端,喜用迷香,在一个
偶然的机会下,会予惩戒,并给她一个自新机会,而她也适巧遇到了‘玉阙峪’的这五位高
人……”
  老土司听此目光一亮,不由脱口惊异的说:“公主说的可是‘小红’姑娘?”
  江玉帆一听,不由急忙颔首道:“不错,正是她,她现在是否仍在那五位高人处呢?”
  老土司连连颔首,道:“是的,她现在已是五位高人最喜爱的得意弟子之一,而且,尽
得五位高人真传,武功高得出奇。”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听得眉头一蹙,他们不相信“红飞狐”来到西域还不到一年,便
成了札手人物。
  佟玉清却关切的问:“她来到西域后,都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老土司回答道:“她通常喜欢穿红呢劲衣,红绒大披风!”
  佟玉清颇感意外的“噢”了一声,顿时沉吟不语。
  陆贞娘和“悟空”等人,自然知道佟玉清问话的目的,但是,他们对老土司的回答,一
点也不感到惊异,因为他们早已断定那个身穿翻毛白皮衣的女子,不是“红飞狐”了。
  老土司见佟玉清蹙眉不语,只得望着江玉帆,主动的恭声问:“听说公爷公主还去了一
次东海长  涂鸟?”
  江王帆毫不感到意外的微一颔首道:“不错,这也是我西来的另一目的……”
  老土司一听,立即惊异的问:“公爷您的意思是……?”
  江玉帆淡然一笑道:“本同盟久闻东海一带的渔民不敢去长涂岛附近捕鱼,据传说岛上
有食人海  怪,本同盟的宗旨不单只限翦除武林之害,也有责任为民解困,是以,便雇船登
岛,将海怪杀了……  ”
  老土司不自觉的脱口说:“听说是一条千年石龙……”
  江玉帆微一颔首道:“不错,事后才听说贵地的五位高人,会在这条石龙上耗去了近三
十年的心  血,俗话说:‘君子不夺人之所爱’,他们既然视石龙为珍宝,我们便给他们送
来了……”
  老土司听得神色一惊,不由急声道:“公爷如将石龙残骸带来,老臣愿派人送往‘玉阙
峪’,公  爷和诸位大侠就不必亲去了!”
  江玉帆一听,断然拒绝道:“不,加在来此之前,我可以答应你,如今,沿途百姓怨声
载道,无  不咒骂‘乾坤五邪’专横霸道,恃技凌人,不顾百姓疾苦,私自占有了盛产雪莲
雪参的‘玉阙峪’数  十年不准任何人进入……”
  老土司赶紧解释道:“可是……可是需要雪参、雪莲的人,都可以在附近的部落上买得
到……  买得到……”
  江玉帆未待老土司说完,立即沉声说:“那恐怕得需要不少银子才能买到!”
  如此一说,老土司顿时无话可答了。
  江玉帆继续道:“其次,‘五邪’为人阴险毒辣,他们不但连番派人截击,还命人在酒
菜中下毒  ,像他们这样的高人,焉能再留他们活在世上害人?”
  老土司一听,面色大变,不由慌得急声说:“并非老臣阻止公爷和诸位大侠前去,实在
是这五位  高人的武功厉害,毒物骇人呀!”
  江玉帆冷冷一笑,不答反问道:“你们可知道‘乾坤五邪’为何耗费了近三十年的心血,
而定要  制服东海长涂岛上的千年石龙吗?”
  老土司立即摇摇头,恭声道:“老臣不知!”
  江玉帆放缓声音,和声道:“那是因为石龙身上的皮和珠,均是克毒驱邪的难得珍宝,
而岛上尚  有一株灵芝和仙草,也是他们急切欲得之物,这便是‘乾坤五邪’何以恨我等入
骨的真正原因了。”
  老土司听罢,依然面带难色的焦急说:“可是,五位高人现在邀有高手……”
  江玉帆立即淡然一笑道:“那是我们早已料到的事!”
  老土司却认真正色说:“可是他们请来的是天山派的掌门人‘玄玄’真人和昆仑派的掌
门人‘清  虚’仙长呀!”
  “风雷拐”听得神色一惊,不由脱口道:“盟主,天山派的‘玄玄’真人,虽然与‘天
山五子’  没有任何渊源关系,但他们友谊笃厚,如果我们与‘玄玄’真人起了冲突,很可
能将‘天山五子’牵  扯出来……”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淡然一笑道:“胁从之人,未必肯为‘五邪’卖命!”
  老土司一听,知道江玉帆早已了解了天山派与“五邪”之间的秘密,因而也坦白的说:
“可是‘  清虚’牛鼻子会拼命呀!”
  江玉帆冷冷一笑,不屑的道:“无耻之徒,留之反使昆仑蒙羞,不如及早除去!”
  老土司一听,知道无法阻止江玉帆等人前去,只得无可奈何的说:“既然公爷如此坚决,
明晨老臣愿为前导,一同前去‘玉阙峪’!”
  佟玉清自然不会拖连老土司,因而心中一动,立即愉快亲切的说:“我那匹座马奔走山
路如履平地,明晨我就赐给你骑……”
  老土司不知是计,加之又是他崇敬的公主,在受宠感激之余,不自觉的脱口恭声说:
“玉阙峪近在咫尺,何需乘马,以公主公爷暨诸位大侠之轻功身手,个半时辰即可到达,公
主恩赐,老臣在此谢过了!”
  说罢,起身离席,深深一躬到地。
  佟玉清一见,内心不禁有些惭愧,所幸她是为了老土司的安全而用计,良心稍安。
  这时见老土司离席施礼,也欠身还礼道:“我担心‘乾坤五邪’对你不利,我看你明晨
还是不去的好!”
  老土司不觉失声一笑道:“老臣如此隆重恭迎公主、公爷,即使明晨不去引导,‘乾坤
五邪’也不会放过老臣了!”
  江玉帆等人一听,内心十分感动,因而不便再谈前去“玉阙峪”的事。
  谈话告一段落,继续开怀畅饮,这席酒直吃到未末申初,才在老土司的恭引下,进人宾
馆休息。
  江玉帆一俟老土司告退离去后,立即望着准备休息的“悟空”等人,念声道:“诸位注
意,我们为了不连累老土司和全镇的百姓,我们要在‘乾坤五邪’尚未采取报复行动之前,
赶到‘玉阙峪’,也可给他个措手不及……”
  话未及完,看了一眼院中雪花飞飘的韩筱莉,已插言问:“表弟的意思是马上动身?”
  江玉帆亳不迟疑的颔首,道:“不错,表姊的意念是……?”
  韩筱莉顾虑的说:“我怕我们天黑前找不到‘玉阙峪’,而‘乾坤五邪’却在我们不在
时赶到了  此地……”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肯定的说:“小弟敢断言,天黑之前他们绝不会前来,因为,‘五
邪’痛恨  的是我们,他要利用‘清虚’仙长和‘玄玄’真人与我们为敌,将来要我们二十
几人对付天山昆仑两  派的势力,如果他们邀‘玄玄’真人两人前来谋害老土司,‘清虚’
两人必自恃掌门之尊而不屑此肖  小行径加以拒绝,所以,‘五邪’如果有所行动,也必是
仅‘五邪’五人,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形下  ,深夜前来!”
  阮媛玲却担心的道:“可是,如果我们晚饭前不能赶回来,老土司仍然会知道呀!”
  江玉帆失声一笑道:“在半个时辰之内,如果找不到‘玉阙峪’,我们就马上赶回来,
如果找到  了,回来不回来都无所谓了!”
  阮媛玲听得娇靥一红,想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江玉帆一见,立即望着大家一挥手,催促道:“时间不多,快走啦!”
  说罢,飞身纵至院中,足尖一点,直飞房面。
  陆佟韩朱阮五女和“悟空”等人,也紧跟着飞上房面。
  这时的雪较之午前大多了,所幸风力不强。
  江玉帆站在房面上,游目一看,只见正西绵延无际的雪峰银岭中,看不出有什么奇特的
山势,只有正西二十几里外的一座似断峰,似平岭的山势最突出,也最惹人注目。
  于是,举手一指那座奇形断峰,道:“大家看到了没有,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座广大奇
特形如断  峰的平岭,登上那座断峰俯视下看,一定能发现‘玉阙峪’的位置!”
  “悟空”等人一听,纷纷称有理。
  于是,众人再不迟疑,展开轻功,迎着大雪,直向镇外驰去!
  前进不足二里即是午前看到的断壁尽头,绕过断壁,即入群峰之中!
  众人翻雪岭,绕雪峰,直向那座绝高的断峰前驰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天色昏暗、大雪飞飘中,距离那座断峰仅剩了两道梯岭了,大家的心
情,既紧张,又兴奋,如果断峰上就是“乾坤五邪”的玉阙仙境,半个时辰之后,一场大厮
杀就要展开了。
  但是,就在这时,蓦闻佟玉清一声娇呼:“大家快看,一定是她!”
  陆贞娘等人闻声一惊,凝目一看,只见断峰下的第一座梯岭上,一道蒙蒙白影,身后拖
着一缕柔  细长发,足下带起滚滚旋飞雪雾,里由岭上,俯冲而下,身法之快,捷逾电掣。
  打量间,蓦闻佟玉清再度一声清脆急呼:“玉弟弟,当心中计!”
  陆贞娘等人定睛再看,江玉帆已身形如烟,早至十数丈外,直向那个电掣驰来的白毛皮
衣女子迎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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