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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斗万艳杯》第三部 魔掌佛心·续


第十八章 不速之客



  江玉帆等人一听,急忙凑近窗前,觑目一看,只见傻小子铁罗汉,正蹙眉咧嘴眨大眼,
鬼鬼祟祟地走到朱彩鸾夫人的身边。
  傻小子铁罗汉突然一改嚷叫吆喝常态,竟也凑近朱彩鸾夫人的耳边说起悄悄话来。
  朱彩鸾夫人深怕失礼,惹人误会,故意大方地一笑道:“有什么话尽管大胆的说,说错
了我们也不会怪你,看你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铁罗汉一听,只得生气地道:“佟姊姊和陆姊姊她们说,请伯母赶快过去,给华姊姊赶
快穿上吉服,还来得及和玉哥哥拜天地!”
  华香馨一听,娇靥通红,看来神色十分焦急。
  朱彩鸾一听,顺手在傻小子的铁头上打了一巴掌,同时忍笑低叱道:“什么事要你这么
大声嚷!”
  附近发出欢笑的女客中,便有人风趣地笑着道:“拜堂的吉辰马上就要到了,夫人们就
快给这位华姑娘戴凤冠,着霞帔吧!”
  华香馨一听,不由焦急地站起来,羞红着娇靥,挥动着玉手,急声解释道:“那可能是
我姊姊,不是我,我还没见过玉哥哥……”
  玉哥哥三字一出口,香腮突然一阵火烧,芳心一阵狂跳,以下的话倏然住口不说了。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立即望着风雷拐和一尘几人悄声地道:“看样子玉姊姊他们,还都
不知道前来的不是华馥馨呢!”
  黑煞神不由低骂道:“这个死娘们儿,这么久了也不到这边瞧一瞧!”
  秃子知道他埋怨的是鬼刀母夜叉,立即不高兴地沉声道:“五位姑娘都戴着凤冠,穿着
霞帔,既不能东张西望,也不能左瞧右瞧,万一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黑煞神一听,顿时想起了邛崃派的老灵鹤和五个人妖。
  于是,心中一动,正待说什么,蓦闻中央大厅的礼堂方向,突然有人朗声:“大湖湖滨
山庄的柳娴华姑娘到!”
  话声甫落,不少人发出一阵欢笑和欢呼。
  只听有人笑着说:“又是一位大美人!”
  但是,江玉帆听得却心头一震,不由望着悟空等人,急声道:“柳姑娘不是负伤了吗?”
  悟空爽朗的一笑道:“那是快一个月以前的事了,现在早该好了!”
  站在石鼓凳上的一尘道人,却凝重地道:“啊,柳姑娘花容十分憔悴,看来伤势还没有
复原!”
  铜人判官却不解地道:“那她为何还要赶来呢?”
  秃子黯然接口道:“陆姑娘是她最知己的闺中密友,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顶个铁锅来
呀!”
  但是,经验丰富,阅历渊博的风雷拐和一尘却不这样相法。
  因为他们早在西域玉阙峪的断风崖上便看出来,柳娴华同样地痴爱着江玉帆。也无时无
刻不在梦想着成为九宫堡的少夫人。
  但是,由于江玉帆身边已有了五位美丽如花的姑娘了,加之少女矜持和自尊,使她不得
不忍痛含悲的远离“游侠同盟”。
  当在龙首大会上,总希望藉着拜访陆贞娘的机会,以便接近江玉帆,甚或干脆向陆贞娘
提出加盟的意愿。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就在当天的晚上,出了金毛鼠劫走少林掌门元台大师的事。
  因而,还没令她找到机会,游侠同盟已离开了星子山。
  当然,两次三番的不凑巧,使她顾影自怜,暗自神伤,才怀着一颗相思郁闷的少女心,
前去了湖滨山庄。
  也许早在她负伤之前,已经是寡欢少笑,花容憔悴了。
  江玉帆听说柳娴华瘦了不少,只想到重伤方愈,根本没想到其他,当然也不会想到柳娴
华的憔悴,大部份是为了他。
  心念间,柳娴华已经见过了老英雄,在一片交头接耳,人人以惊异目光注视的情形下,
她已强展着微笑,和两名湖滨山庄的侍女,迳向这边走来。
  八位夫人一见,也俱都愕然变色,因为她们在一两年前,甚至春天的龙首大会上,都曾
见过这位标致姑娘,而且还亲切地谈过话。
  但是,八位夫人所想到的,只是她负的掌伤大重了,加之邓老庄主的被杀,怎不令她悲
痛欲绝呢!
  但是,看在江玉帆的眼里,他不但看得一呆,几乎脱口惊啊!
  因为,他真不敢相信,几个月不见的柳娴华,竟瘦得好似皮包着骨头。
  就是她最迷人的明媚大眼睛,这时也显得黯然无光了。
  尤其她强自挣出来的凄笑,简直是在哭。
  江玉帆看得心中一阵难过,鼻腔中不由升起一丝酸意,但他终于忍了下去。
  他想到的只是如何尽快去追踪霞煌真人五人,如何为死难和受害人早些雪恨。
  心念间,柳娴华已拜见过八位夫人,而彩虹龙女萧湘珍也正将她介绍华香馨。
  也就在这时,厅外所有乐器突然齐呜,同时有人高声朗呼:“邛崃派掌门尊者灵鹤仙长
到!”
  朗呼完毕,议论之声大起。
  只听江老英雄愉快的哈哈一笑,朗声道:“有请有请,传下去,就说老夫亲自出迎!”
  江玉帆一听邛崃派的掌门人老灵鹤到了,俊面立时沉下来,同时忿声道:“他果然来
了!”
  风雷拐立时压低声音道:“盟主,老灵鹤心怀叵测,迟迟才来,必然是有所图谋,卑职
认为必须告诉老堡主加以防范……”
  话未说完,江玉帆已沉声道:“家父已有防范,谅他老灵鹤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侵犯爷
爷!”
  一尘道人则不以为然的道:“盟主,对方虽然不敢冒犯老堡主,但他们如果对九宫堡图
谋不规,或在盟主大礼进行时暗中捣乱,甚至公然攻击,还不是同样的使老堡主震怒,换句
话说,如果老堡主出手阻止或捉拿,他们又岂肯甘心被擒呢?”
  江玉帆缓缓颔首,但却有力的道:“我想真正向我们下手的是仙霞宫的五个老贼,邛崃
派的人只是暗作呼应,非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露相的!”
  黑煞神一听,顿时怒火上冲,不自觉的脱口怒骂道:“如果仙霞宫的那五个老狗胆敢一
刖来,就是让他们打碎了俺的脑袋,俺也要用钢钩将他们的肚子划开……”
  风雷拐见黑煞神又犯了老毛病,不由低声怒叱道:“小声点儿!”
  也就在风雷拐低叱的同时,哑巴方守义已向着江玉帆“嘿啊”了两声,只了指花窗外。
  江玉帆误以为发生了变故,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向外看去。
  只见中央大厅方向各门各派各世家的贺客或掌门代表,俱都随着爷爷江浩海,父亲江天
涛,前去堡门迎接邛崃派的掌门老灵鹤去了。
  在今天的贺客中,武林正宗门派的掌门人,老灵鹤还算是第一位。
  如三老会老龙头,清风楼主,以及大洪山的总坛主等,虽为一方领袖,但与邛崃的掌门
比,又自不同。
  是以,江老英雄、心中一高兴,便立即吩咐亲 出堡欢迎。
  由于人数过多,加之江老英雄亲迎,即使一些与邛崃派稍有嫌隙的门派,也不得不走向
厅外。
  因而,拥在外厅的贺客仍多,加之人声如沸,乐声大起,虽然气氛热闹,但也令人觉得
十分混乱。
  再看左厅这面,一些与邛峡派有渊源,或未曾见过老灵鹤的江湖侠女和女眷,也随着八
位夫人前去了。
  但是,在少数留在左厅的女贺客中,居然有柳娴华和那位看来丝一毫无动于哀的华香馨
在内。
  当江玉帆迅即看到华香馨两人时,柳娴华正由椅上含笑站起来。
  只见柳娴华向着华香馨抱歉地颔首一笑,并指了指右厅方向。
  由于五福厅内的议论声,以及摘星楼外的吵杂和乐器的吹打声,江玉帆虽然摒息凝神,
也无法听到柳娴华说了些什么。
  但他根据她的手势和表情,显然是要藉机前去看看陆贞娘等人。
  也就在这时,身旁的秃子,望着江玉帆压低声音道:“盟主,方坛主说,方才黄坛主骂
到仙霞宫的五个老贼时,那位华姑娘曾目光一亮,香肩微微一震……”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转首去看哑巴方守义。
  哑巴一见,又扮了一个怪模样“嘿嘿啊啊”了两声,眨了眨眼睛。
  秃子继续解释道:“她当时还似有意似无意地看了我们这边一眼!”
  江玉帆“噢”了一声,转首再看向窗外,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就在和秃子、哑巴说话的一瞬间,那张椅子上已不见了华香馨。
  而柳娴华却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果然由后厅向右厅宾室前绕去。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游目一看,发现左厅门下的十数女客中,刚刚走出一人很像是华
香馨。
  但是,由于左厅门下,纱灯和彩球随风摇晃,灯光时暗时亮,没能看得清楚。
  正在迟疑,蓦闻立在石鼓凳上向外窥看的风雷拐和一尘,同时焦急地悄声道:“盟主,
她向里面走去了!”
  江玉帆不由脱口道:“果然是她……”
  一尘道人急声道:“盟主,我们应该派人盯着她!”
  悟空也赞同地催促道:“要盯快盯,迟了恐怕盯不上了!”
  江玉帆剑眉一蹙,不由迟疑地道:“那样不大好吧!万一被她发现了,该是多没礼貌?”
  秃子一指哑巴,极有把握地道:“盟主,属下和方坛主去,万无一失!”
  江玉帆由于已知道撩牙妪只有华馥馨一个女儿,自然对这个华香馨大起疑虑。
  这时见她趁机走出厅去,而且走向厅后,是否另有图谋,实在难知。
  心念及此,只得颔首道:“好吧,你两人可千万小心!”
  秃子立即恭声道:“属下晓得!”
  哑巴也作了个极有把握的姿态。
  于是,两人先悄悄掀开门帘,向外看了一眼,闪身走了出去。
  就在秃子和哑巴悄悄溜出,急急走向左厅门的同时,摘星楼前的广院中,议论的人声突
然高涨起来。
  随着热闹的吹鼓乐声,传来江老英雄的愉快大笑。
  风雷拐神色一紧,脱口道:“盟主,老灵鹤马上进厅了。”
  江玉帆不便也站在石鼓凳上向外张望,只得凝重地吩咐道:“有异状可向小弟报告!”
  欢笑渐渐清晰,议论之声也高起来!
  江玉帆立即关切地问:“进来了吗?”
  风雷拐立即回答道:“进来了。老灵鹤换了一身崭新的紫红水火道袍,腰上系着一条红
丝带……”
  悟空则关切地问:“有没有携兵器?”
  一尘回答道:“没有,都是拿的拂尘!”
  江玉帆噢了一声,关切地问:“他们来了多少人?”
  略微﹂顿,风雷拐才回答道:“共有六名中年道人。盟主,这上八名灰道袍的中年道人
的腰上,也都系了一根鲜红丝带!”
  独臂虎立即不以为意地道:“这有啥担心地,今天是咱们盟主的大喜日子,他们当然要
带一点红,沾一点喜气。”
  铜人判官唔了一声颔首道:“可能是这个意思,讨个吉利!”
  话声甫落,蓦闻一直站在门帘后向外偷看的黑煞神,脱口悄声道:“盟主,那个冒充的
华姑娘回来啦!”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凑近窗前向后一看,只见匆匆走进左厅门的华香馨娇靥凝
霜,苦心显然不快。
  而最令江玉帆惊心地是,华香馨的犀利目光,正向着他的窗口冷冷望来口
  江玉帆惊得急忙放下薄纱窗帘,立即望着悟空等人,悄声道:“不好,她可能发现王坛
主他们两人了……”
  独臂虎则宽声道:“盟主放心,一个是神偷,一个是精猴,偷东西盯人都是他们的专
门……”
  话未说完,一尘道人已成虑的道:“盟主不对,看这位华姑娘的神色,小嘴嘟得那么高,
秃子和哑巴可能盯得大紧了!”
  江玉帆心中一惊,不由急切地道:“你是说被她发现了?”
  一尘道人道:“很有可能……”
  话未说完,门帘一掀,也换了一身红衣的憨姑,突然神色匆急地走进来。
  大家神色一惊,心知有异,尚未开口,憨姑已望着江玉帆,恭声道:“盟主,佟姑娘要
属下送来一张纸条!”
  说话之间,已将纸条交给了江玉帆。风雷拐和一尘道人也由石鼓凳上跳下来和悟空等人
同时围向江玉帆。
  江玉帆仅低头看了一眼,立即抬头急声道:“佟姊姊说,要赶快通知马爷爷或总管,以
喜庆吉利为由,每一位道装贺客均赠送一条红丝带要他们系上,要快!”
  铜人判官似有所悟的道:“佟姑娘准是看出老灵鹤这杂毛有什么名堂来了!”
  憨姑解释道:“是薛姊姊和那位简玉娥姊姊两人站在鼓凳上看,一面看一面向五位姑娘
报告!”
  江玉帆无心继续听下去,立即望着风雷拐等人,焦急地道:“老灵鹤他们每人系一条红
丝带,可能另有用意,也许是一种记号,你们谁去找马爷爷或宁总管,再迟恐怕来不及了。”
  风雷拐毫不迟疑地道:“让卑职去也许不致引人起疑!”
  江玉帆立即催促道:“也好,你就辛苦一趟吧!记住,谨慎,沉着,自然!”
  风雷拐觉得吉辰马上就到,只得一面走向室外,一面颔首道:“卑职晓得!”
  说罢,掀帘走了出去。
  憨姑这才继续道:“盟主!佟姑娘和陆姑娘还说,那位华香馨姑娘十分可疑,必须禀告
八位夫人防范注意,不过陆姑娘已将这件事拜托给柳娴华姑娘了!”
  江玉帆会意地点点头道:“好了,我已经晓得了,请你回去转告薛大姊和简执事,务必
提高警觉!”
  憨姑恭声应了个是,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老灵鹤的到来,暗中的气氛,愈来愈紧张了!
  但是,举堡上下,一片欢腾,乐声四起,爆竹不绝,却愈来愈热闹了!
  就在这时,外间突然传来一声苍劲宏亮,内力充沛朗声高呼道:“吉辰已到,新人准备,
各位嘉宾各就观礼之位——”
  一尘道人一听,脱口急声道:“盟主,吉辰到了,请盟主快准备!”
  江玉帆关心秃子和哑巴的安危,不由焦急关切地问:“王坛主和方坛主怎的还没回来?”
  一尘道人立即宽慰地催促道:“盟主放心,即使被她发现了,她也不敢骤施毒手,何况
她孤独一人,又在咱们的监视中,请盟主还是快些准备前去行礼!”
  说罢,又望着各穿了一袭大红袍的铜人判官、黑煞神,吩咐道:“你们两人伴护着盟主
前去拜花堂,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丝一毫都大意不得!”
  黑煞神和铜人判官俱都神情肃穆地,同时颔首应了个“是”。
  江玉帆已由椅上站起来,想到今天本来是自己和佟玉清五女的大好吉日,竟然闹得外弛
内张,隐伏杀机,想来实在可气。
  一想到了这些事,江玉帆便立时想到神秘前来的华香馨。
  于是,他再度凑近窗前向外一看,目光一亮,神情不由一呆。
  因为他发现陪着华香馨一同走向中央大厅礼堂的,尚有“冷香谷”的女谷主,美丽年轻
武功不俗的云飞燕姑娘。
  说也奇怪,几个月不见的云飞燕,那张雍容华贵的美丽面庞,较之在龙首会上同样地憔
悴了不少。
  跟在云飞燕身后的,即是“冷香谷”的女总管,一身鲜红的袁飞珑。
  袁飞珑二十五六岁,大眼依然是那么明亮,面庞依然是那么艳美,丝毫没有改变,而她
的娇躯看来却更为健美了。
  江玉帆虽然不知云飞燕何时到的,但他断定必是接到通报后,由右厅那面的四位母亲出
堡欢迎进来的。
  这时,他已看得出,“冷香谷”的云飞燕和袁飞珑,似乎和柳娴华一样,都曾受到佟玉
清和陆贞娘的拜托,请她们暗中对华香馨监视。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自然放心多了,虽然柳娴华和云飞燕以及袁飞珑三人未必真能看得
住她,但有了她们三人的注意防范,华香馨即使是仙霞宫派来的人,自恃武功不俗,恐怕也
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中央大厅方向已传来赞礼人的高呼:“吉辰已到,大礼开始,请扶新人进花
堂——”
  呼声甫落,鞭炮四起,乐器齐呜,数百男女老少孩童欢声雷动。
  一尘道人立即含笑催促道:“请盟主起驾吧!”
  但是,江玉帆却关切地急声问:“怎么王坛主和方坛主还没有回来?”
  独臂虎立即笑着道:“盟主,您就放心地去拜堂吧!也许这两个小子早已挤在礼堂的贺
客中观礼呢!”
  江玉帆却又有些不安地道:“可是,刘堂主为什么也没有回来?”
  悟空故作爽朗地道:“刘老拐是我们这堆废物中最聪明的一个,盟主放心,他绝出不了
事,说不定他正帮着宁总管,每个道装贺客发一条红丝带呢!”
  江玉帆无奈,只得道:“好吧,你们几个要随时提高警觉,必要的时候可到后面找一找
王坛主和方坛主两人!”
  悟空、一尘、独臂虎,立即愉快地恭声应了个“是”。
  于是,江玉帆在铜人判官、黑煞神的随护下,掀帘走出了门外。
  江玉帆一出室门,立即暴起一阵妇女儿童的尖脆欢呼声:“新郎官出来了!”
  “新女婿出来了!”
  江玉帆谦和地游目一看,整个左厅的妇女儿童俱都围挤在室门外。
  由于外间灯火辉煌,不禁令人耀眼生花。
  左大厅的厅门下,小李广钟清和几个武功不俗的护堡武师,分别立在厅外的贺客中。
  十名身材相等,年龄相似,一律穿着锦缎吉服的提灯花僮,也静静地立在厅门下等候。
  江玉帆一看这情形,加之一道数尺宽的红绒地毯直通厅门外,知道为了让广院中的观礼
贺客俱都能够看到新人入堂之故,所以要绕至摘星楼外。
  在灯火辉煌的照耀下,江玉帆所看到的尽是钻动的人头和闪动的面孔,听到的则是乱成
一片的乐声、炮声和欢叫声。
  就在这等喜气欢腾之中,他走出了左厅门,绕过半个厅院,到了摘星楼的正厅高阶前。
  由于厅院中俱是各地到来的武林贺客,俱是性情豪放的江湖豪杰,嗓门高,声音大,欢
声如雷,震耳欲聋。
  尤其,当人们看到对面宽大的红毯上,在十位彩衣女僮的提灯引导下,五位新娘子,俱
都头戴凤冠,身穿霞帔,一方红绸遮住了五位新娘子的羞红娇靥,他们更是鼓掌喝采,赞声
不绝。
  江玉帆虽然看不见五女的面庞,但他根据五女的身材,可以看出走在中央的是佟玉清,
也就是九宫堡的唯一正室少夫人。
  其次是陆贞娘、韩筱莉,分别走在佟玉清的左右,而两边身材较娇小的,即是朱擎珠和
阮媛玲。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女走至近前,这才发现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俱着橙红长裙,大红
罗衫,护随在五女的身后。
  由于新郎新娘已走过,欢腾的贺客就像潮水般涌过来,通道立被淹没。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登阶进入大厅,在耀眼的灯光下,震耳的欢声中,只见整个大厅中,
除了中间通向礼堂的通道外,已是挤得水泄不通,江玉帆一面缓步前进,一面注意男女贺客
中是否有可疑地人物。
  当然,闪烁如星的目光看到他时,总是赞几句俊如天上金童。
  但是,当一些人神色数变,震惊发呆,指指点点,窃窃私议的时候,那一定是看到了黑
煞神或是鬼刀母夜叉两人。
  江玉帆头戴乌纱,帽插金花,红锦袍紫玉带,足登粉靴,两道入鬓剑眉微剔,一对朗目
熠熠如星,鼻如悬胆,口若涂丹,一丝微笑,挂在唇边,真可称之天上金童下凡。
  当他走进中央大厅时,发现柳娴华、云飞燕,以及华香馨等人,就立在通道巨柱的前边。
  柳娴华的双目中隐泛泪光,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憔悴的娇靥,愈显得苍白。
  “冷香谷”主云飞燕,小巧的樱口上挂着一丝凄笑,微垂着眼脸,对走到她面前的江玉
帆,似乎不敢抬起眼来相看。
  显然,她似乎强抑着内心地激动,尽量使自己的情感不要泛滥。
  没有人知道,柳娴华的绝望泪水正往肚里流,云飞燕则以命苦自我宽慰,她在心里却哭
喊着:“人是无法改变他既定的命运的。”
  最具神密性的华香馨,却神情冰冷,美丽雍容的娇靥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目光,也
同样地冷得像两把利剑,木然地指在江玉帆的俊面上。
  江玉帆一看到华香馨,内心立时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难过和惭愧。
  这时,他才发现华香馨的像貌,几乎可以说与华馥馨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起华馥馨要
年轻了一两岁。
  江玉帆想到了獠牙妪的嘱托,想到了华馥馨为他而离开了她的母亲,至今毫无消息。
  虽然,在武当山发现了一个火烧干柴的白衣道姑,而没有一人敢肯定的说出,她就是华
馥馨。
  说来,华馥馨既然有了母亲獠牙妪慈命,她已经算是他江玉帆的未婚妻子了。
  但是,现在的结婚大典,却没有她的踪影。
  当然,除了今天并不是不可能再和华馥馨结婚了,而是过了今天,便算娶妾纳小。
  獠牙妪前辈她会答应,她唯一的爱女给他江玉帆作妾吗?
  华馥馨她会愿意吗?
  而他江玉帆又何以告慰华天仁老前辈在天之灵呢?
  难怪华香馨以如此冰冷的面孔对着他,以如此冰冷的目光望着他,也许她正暗责他是个
无情无义之人呢?就在这时,耳畔突然响起父亲江天涛的传音入密:“玉儿,今日是你大喜
之日,心不可旁骛,你的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爷爷已经对你起了疑虑!”
  江玉帆一听,悚然一惊,急定心神,驱尽心中杂念,俊面上再度有了笑意。
  这时,他才看清满面红光,手捻银髯的爷爷,端坐在香案左侧,脸上没有他往常看到的
慈祥微笑。
  依序是外公皇甫阳和邓正桐,父亲和八位母亲依序坐在爷爷身后,他们的脸上虽着笑意,
但看来不是出于衷心地愉快。
  老岳文阮公亮夫妇坐在香案的右端,神色眉宇间,似乎也透着迷惑。
  其次便是邛崃派的老灵鹤了,这老道果然穿了一袭紫红道袍,腰系红丝带,怀抱着一柄
金丝大拂尘,看来十分愉快的样子。
  而马云山和金剑英几人,就坐在老灵鹤的座位之后。
  当然,有这两个武林赫赫有名的高手,暗中看住灵鹤,他自然不敢有所举动!
  其他各门各派各世家的代表和贺客,则依序坐在两边或站立左右。
  江玉帆见香案上龙凤喜烛高燃,香烟袅升,中央大红幛上的一圈双喜字,俱是金丝缀成。
  而正中的四个斗大金字“天作之合”,更是金华闪射,耀眼生辉。
  但是,就在他俊面展笑,佯装愉快,随着乐声和欢笑声与佟玉清五女前进的同时,耳畔
突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哀怨声音!
  “玉……玉帆弟,我已经来参加你和五位美丽姊妹的婚礼了,我就在你头上的广窗旁边
望着你……”
  这时的江玉帆,心中十分震惊,因为用这种蚁语竹丝神功传音的人,必是华馥馨无疑。
因为,这是华天仁老前辈武功宝录上最上乘的传音心法。
  他虽然将传音入密的功夫传给了陆侈五女,但这种蚁语竹丝他仍在保留。
  这并不是说,他对五位妻子仍有藏私之心,而是她们仍没有达到学这种神技的功力和境
地。
  佟玉清虽然功力高于陆韩四女多多,但要学这种蚁语竹丝,仍欠火候。
  现在他听到了这种神功传音,能不震惊,能不焦急?
  显然,发出这种功夫的,正是华馥馨无疑。
  这时他听说我就在你的头上广窗旁,他几乎忍不住抬头看一眼,她究竟立在什么地
方……?
  心念未完,又听那竹丝般的声音,继续道:“我是和妹妹一起来的……”
  江玉帆听得心头一震,又感迷惑,心说,莫非她们是姊妹两人同时来的?
  华香馨真的是华馥馨的妹妹?
  “我本来要和你见最后的﹂面,但想想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我妹妹对这件事也许很气愤,
但我希望你能原谅她的年轻无知……”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这时恰好,这时恰好赞礼人正唱到夫妻相拜。
  于是,他趁转身之际,急忙觑目地瞟了一眼和柳娴华、云飞燕站在一起的华香馨。
  但是,他看到的华香馨,娇靥含笑,明目正望着柳娴华,似乎她刚刚和柳娴华谈完了话。
  也就在他觑目瞟看华香馨,和佟玉清陆贞娘五女对拜的同时,那竹丝般声音,已继续哀
怨地道:“这时你也许很希望看到我,但我已决心不再见到你,如果你仍怀念我的话,你就
多看几眼我妹妹香馨吧……”
  对方的吧字方自出口,赞礼人已高声朗呼新娘亮相,于是,暴雷似地欢笑和喝采顿时暴
起来。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这时他才惊觉他已本能木然地随着赞礼人的唱礼,先拜天地,再
拜尊长,夫妻相拜,新娘亮相,而举行完了婚礼大典。
  他知道,凡是和两个以上妻子同时举行婚礼的时候,都有新娘亮相这项仪式。这样做固
然是让所有贺客亲友看一看新娘子的丰采,而真正的目的,还是让亲友们知道谁是正室大房。
  也就是说,将来遇事接应或招待,也好有个依据和安排。
  这时,十名仆妇侍女立即抬过五张按有大红锦帔的大椅子来。
  江玉帆一俟佟玉清五人坐好,立即向前,含笑将五人的红巾揭下来。
  当然,亲友中以及各派各世家知道陆贞娘美丽与九宫堡少堡主关系的人,当他们看到掀
开中央第一位新娘子的红巾竟是佟玉清时,自然有些大感意外。
  但是,当他们看到坐在老堡主身后的江天涛堡主和八位夫人时,他们也恍然想到,九宫
堡的八位夫人是年长者为尊的。
  在亲友们欢声议论,品头论足声中,赞礼人已高声朗呼:“欢送新郎新娘进入新房!”
  呼声甫落,又是一阵如雷欢呼。
  江玉帆突然间像得到了解脱般,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连云阁,立即召集悟空等人共商这
件离奇事件。
  在左右亲友贺客的欢呼祝福声中,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随着十对花童彩女,并肩走出了
五福大厅。
  走出后厅门一看,通道两边围立的人,更是里三层外三层,俱是观看新娘子的亲友和江
湖贺客。
  江玉帆一面礼貌地含笑前进,一面自然地游目察看,他非常希望看到悟空、一尘和独臂
虎等人。
  跟在江玉帆和陆佟五女身后的铜人判官和黑煞神,以及鬼刀母夜叉和简玉娥,虽然也在
游目察看,但他们察看的,都是贺客中是否有可疑人物,或骤然而来的偷袭。
  好不容易到达中门,贺客随之减少,而摘星楼前也传来嘉宾人席的朗呼声音。
  贺客等人一听,欢呼一声,纷纷向广院前涌去。
  也就在这时,江玉帆耳畔,再度响起了那阵竹丝般的哀怨声音道:“玉帆弟,三更过后
我就要转回黄山去,在三更以前我不会离开摘星楼,你如果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可以趁机
告诉我妹妹,因为,我不愿你在花烛之夜片刻离开你的五位新夫人!” 
  江玉帆在听到传音之初,便急忙停身回头,但他默察音向,的确是发自摘星楼的二楼梯
口处。
  但是,后厅门和摘星楼上,灯火明亮,彩绸飘扬,他无法察出华馥馨的立身位置来。
  就在他停身回头之际,简玉娥已关切地低声问:“盟主,有什么事吗?”
  江玉帆急忙一定心神,噢了一声,含糊的说:“没什么!”
  说话之间,发现五位爱妻,俱都停下身来,纷纷以惊异地目光望着他。
  看了这情形,江玉帆只得望着佟玉清,悄声道:“我想请左右护法他们立即到连云阁的
阁厅集合!”
  黑煞神未待佟玉清回答,已先抢着道:“属下去叫……”
  话刚开口,江玉帆已望着简玉娥,吩咐道:“还是简执事辛苦一趟吧!”
  简玉娥业已看出事态严重,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向摘星楼下急急走去。
  性情较急躁的朱擎珠,不便开口,只得以传音功夫,关切地问:“方才听公公说……”
  话刚传出,江玉帆已急声阻止道:“不要施展传音!”
  陆贞娘一听,娇靥微变,知道江玉帆已发现了霞煌真人五人混在贺客中。
  但是,侈玉清却悄声催促道:“既然有了发现,为何还不离开?”
  江玉帆顿时惊觉,急忙向前走去。
  这时,他才发现十对童男童女,俱都捧着鲜花提着彩灯,等候在中门内。
  正待登阶走进中门,林婆婆已笑呵呵地和女管家段玉梅,率领着一群仆妇侍女们迎出来。
  江玉帆一见,立即吩咐道:“你们不必来了,我们马上由梯廊过天桥,直去连云阁……”
  林婆婆听得一愣,不由关切地道:“那,那交杯酒呢?”
  江玉帆毫不迟疑地说:“另加一桌酒席,一并送到阁上去。”
  林婆婆和段玉梅早经叮嘱谨防邛崃派和五人妖偷袭的事。
  这时一听,心知有异,恭声应了个“是”,转身匆匆走去。
  段玉梅也急忙吩咐所有仆妇一面欢饮喜酒,一面暗加戒备。
  须知这些三十七八、四十不到年纪的中年仆妇,俱是昔年三钗帮富丽英、皇甫香,以及
彩虹龙女萧湘珍训练出来的内寨女警卫。
  现在,她们虽然俱为人妻,而且作了孩子的母亲,但她们的刀法剑术和武功,绝非时下
江湖上一般高手可匹比。
  江玉帆又命段玉梅将十对童男花女带走后,才和陆佟五女,以及铜人判官、黑煞神和鬼
刀母夜叉等人,匆匆登上梯廊,经过楼栏飞桥,迳向连云阁走去。
  一登上梯廊,即是每个角落及分岔廊口,均站有一式红缎劲衣,背插长剑的警卫少女。
  这些警卫少女虽然未久历江湖,但是,看了江玉帆和五位新娘的步履,以及铜人判官三
人的神色,已知有了紧急症候。
  是以,领班的加强巡逻,警戒的提高警惕。
  江玉帆等人登上飞桥,即是灯火辉煌的前堡,人面闪闪,到处摆满了酒席,猜拳行令,
高呼干杯之声,直达堡外。
  矗立半空的摘星楼,以及环绕四周的八座卫星碉堡,以及分立四方的四象楼,这时纱灯
彩球,大放光明。
  江玉帆停身在半空的飞桥上,特地转头看了一眼摘星楼筑有广窗的一面。
  接着,匆匆走过飞桥,进入灯火明亮,金碧辉煌,悬满彩球红绸的连云阁。
  连云阁按七星方位建造,相互交错,共分七阁,阁阁独立,间间相连,远远看来,雕栏
迥转,飞檐逸翻,好似连云一片,气势十分雄伟,故名连云阁。
  连云阁上的少女警卫领班,是由昔年江燕玲夫人的贴身丫环小杜鹃负责。
  小杜鹃这时已届中年,但她姿丽依然未有多大改变。
  这时一见江玉帆和五位新夫人匆匆走来,立即上前,施礼恭声道:“杜鹃在此恭迎少堡
主和五位夫人!”
  江玉帆和陆佟五女都知道杜鹃的底细,纷纷谦笑还礼,并道辛苦。
  中合为合厅,除了桌椅和文房四宝,并无内室和寝具等陈设。
  进入中阁,杜鹃即命侍女奉茶。
  江玉帆等人依序坐下,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立即将头上的凤冠取下来。
  鬼刀母夜叉首先关切地道:“盟主,可是发现了仙霞宫的五个老贼?”
  江玉帆忧急地道:“五个老贼是否混在贺客中尚不知道,但最令小弟担心地是王坛主和
方坛主是否已安全回来。”
  侈玉清等人听得神色一惊,脱口急声问:“他们两人怎样了?”
  江玉帆见问,即将方才华香馨外出,派秃子、哑巴两人跟去暗盯梢,直到婚礼进行,还
没见秃子、哑巴回来的事,匆匆说了一遍。
  就在江玉帆说完的同时,悟空、一尘、风雷拐等人已匆忙的走进合厅来。
  江玉帆见悟空等人进来,急忙起身,当他看到风雷拐和秃子、哑巴三人都在内时,这才
将一颗心放下来。
  但他看得出,秃子和哑巴的脸上俱都没有光彩,显然着了人的道儿。
  悟空等人进来的同时,林婆婆和段玉梅已率领着十数仆妇侍女,已将两桌酒席送来。
  杜鹃帮着林婆婆等人将酒席摆好,知道少堡主和五位少夫人,在花烛之夜就召集“游侠
同盟”开会,必然有极紧急地大事情。
  是以,几人互通一个眼神,连一个侍女也不留,纷纷退了出去。
  憨姑和简玉娥执壶为江玉帆和陆佟五女满上了盅酒,黑煞神和独臂虎也分别为悟空、一
尘等人倒了一杯。
  江玉帆举起杯一游目一看,发现“游侠同盟”的人全到了,唯独不见了傻小子铁罗汉。
  于是,神色一惊,急忙关切地问:“大聪弟呢?”
  朱擎珠解释道:“他方才就说要去找姑婆……”
  话刚开口,风雷拐已颔首道:“不错,方才卑职看到大聪弟正跟随在朱彩鸾夫人的附
近!”
  江玉帆一见风雷拐发言,立即恍然噢了一声,同时关切地道:“你方才传达的事怎样
了?”
  风雷拐立即欠身道:“当卑职见到宁总管时,钟大侠等均赞五位少夫人遇事独具卓见,
立即派人去办了!”
  佟玉清和陆贞娘五人见风雷拐改称少夫人,娇靥上俱都飞上两片红云。
  江玉帆和大家饮了杯中的酒,才望着秃子哑巴两人,关切地问:“王坛主,你先把方才
盯华香馨的经过说一遍给大家听!”
  秃子和哑巴一听,尚未开口,两人的脸都红了。
  独臂虎哼了一声,抢先道:“偷看人家十七八的大姑娘解手(小便),还能不挨揍?”
  秃子气得一瞪眼,不由怒声道:“去你的,俺看到男宾止步的红牌子,俺俩就绕到后面
去了!”
  鬼刀母夜又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先将全般经过向盟主报告一遍,先别去听老郭的废话
闲话……”
  话未说完,独臂虎已沉面瞪眼,但是,江玉帆已向着他们两人示意停止。
  秃子立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当时属下两人急急走入了左厅门,发现那位华姑娘正向
一位堡中的仆妇问话……”
  江玉帆听得剑眉一蹙,不由关切地问:“可知他问了些什么?”
  秃子立即表功地道:“属下两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一俟那位华姑娘走了后,立即
追上那个仆妇问了问,据那个仆妇说,那位华姑娘笑着问她,去你们少堡主的新房怎么个走
法?……”
  江玉帆等人﹂听,同时惊异地“噢”了一声。
  一尘道人则迷惑地道:“奇怪,她问盟主的新房有何意图?”
  江玉帆紧蹙剑眉,略微沉吟,突然道:“那个仆妇说了没有?”
  秃子毫不迟疑地颔首道:“说了,并告诉她五位夫人的新房都在义阴楼旁的连云阁上!”
  黑煞神立即懊恼地恨声道:“女人都是他娘的长舌妇,她不说话好像别人当她是哑巴似
的!”
  鬼刀母夜又听得心中一惊,急忙在桌底下踢了黑煞神一下,同时故作镇定道:“她就是
不说,华香馨也会去问别人。”
  黑煞神被踢的心中冒火,但想到五位新夫人也是女人时,心中一惊,不由不安的去看佟
玉清五人。
  当他看到陆佟五女的神色并无异样时,才算安了心。
  这时,江玉帆已望着秃子和哑巴,继续问:“后来呢?”
  秃子继续道:“属下觉得她问得可疑,即和方坛主迅即向她走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转了
几座独院,发现灯光虽然仍多,但客人已经很少,那时,就看见她走进一座独院中!”
  说此一顿,转首一指哑巴,继续道:“当时属下并没有看到,是方坛主比划手势,说有
道纤细身影闪进门内,属下也发现了院前红牌上写着男宾止步……”
  话未说完,哑巴已“嘿嘿啊啊”的比划了个手势。
  秃子接口解释道:“方坛主他当时清清楚楚地,看见她问进了那座独院内。”
  风雷拐立即解释道:“王坛主两人回去后,属下曾去看了一下现场,七八丈外才有树荫
和房屋,结果王坛主两人确是那位华姑娘点倒的……”
  江玉帆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日道:“什么?你们两人被她点了穴道?”
  秃子和哑巴俱被问得满脸通红,两人同时点头,由秃子回答道:“属下和方坛主当时怕
她使用金蝉脱壳,立即分头由左右通道向前围去!”
  说此一顿,显得非常不好意思,低了低头,才望着江玉帆,继续讪讪地道:“不知怎的,
属下就倒在一个黑暗的墙角睡着了。”
  朱擎珠不由关切地道:“这么说,你们连个影子也没看到了?”
  独臂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要说对方的影子,人家点了他们的黑睡穴他们都没有
感觉!”
  江玉帆神色一惊,噢了一声,继续道:“是谁发现的你们?”
  秃子红着脸,讪讪地道:“是属下自己醒的,待等属下跑到对面,发现方坛主在一处树
荫下,也刚刚爬起来!”
  话声甫落,风雷拐已正色道:“盟主,卑职和左右护法已慎重地商议过,方坛主两人一
定是被那位华姑娘点倒的……”
  话未说完,韩筱莉已忧虑地道:“果真是她动的手脚,武功实在不在玉弟弟之下,我们
姊妹五人恐怕都不是她的对手!”
  简玉娥突然不以为然道:“少夫人这样说太高估她了,她虽然精于弹指点穴,未必精于
拳掌剑法,还有,既然她的身分已经暴露,我们就该立即将她拿下……”
  一尘道人和风雷拐两人一听,俱都赞同地颔首道:“对,盟主,简执事说的很对,万一
她是天南仙霞宫的门人弟子,一旦和霞煌真人联合起来,对我们是非常不利……”
  江玉帆未待风雷拐两人话完,已缓慢地摇着头道:“她不是仙霞宫的门人!”
  一尘道人却焦急地道:“可是,方才八位夫人谈到仙霞宫时,她曾目露惊讶,神色一变
呀!”
  江玉帆似乎胸有成竹地道:“那也许是她替我们震惊,也许正是她的对头,也许她本身
仅与仙霞宫有渊源!”
  陆贞娘却郑重地道:“不管如何,她总是一个令人怀疑地人物,我们应该尽快设法将她
制服,问出她的底细!”
  佟玉清立即正色道:“我业已看出来,就是玉弟弟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很快的将她制服,
一旦失手,本堡势必大乱,万一霞煌真人五人正在堡外虎视耽耽,反给他们可乘之机,即使
五人妖没来,也可能造成老灵鹤的混水摸鱼……”
  阮媛玲突然道:“玉姊姊的意思是……”
  佟玉清略微迟疑地道:“对付她实在很棘手,动武,动智,她似乎都比我们技高一筹!”
  这话要出自别人之口,大家一定不会心服,佟玉清是他们最信服的人,她这么说,当然
不是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侈玉清继续道:“首先,我们可以从她代表獠牙妪前辈前来,向爷爷贺喜一事来看,她
的智慧胆识就高了我们一等……”
  秃子突然道:“这是因为她的名字和华姑娘差了一个字,容貌又和华姑娘酷肖之故……”
  佟玉清立即接口道:“不错,也许是她故意想出这个与华姑娘相似的名字,也许是她智
慧高人一等之处!”
  黑煞神突然奇怪的道:“她又不是当年的武侯诸葛,她是怎的知道仰盂谷不会派代表来
贺喜呢?”
  佟玉清毫未思索的断然道:“因为她就是三番两次进入仰盂谷的蒙面女子,最后一次掌
伤万里飘香赵竟成的人!”
  此话一说,不少人脱口惊“啊”,道:“难怪她暗中打听盟主的新房连云阁怎么走法,
原来她竟是……”
  话未说完,西北最后一间云阁的方向,突然传来一个女警卫的惊叱声:“什么人?”
  大家一听,同时一惊,齐呼一声不好,纷纷向阁外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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