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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谷》


第一章 灭门之恨



  寒风怒吼,厉雪纷飞,天地一色,一片银妆。
  重峰连绵,气势雄伟的摩天岭,完全被皑皑白雪吞噬了,往日参天的古木,耸拔人云的
孤峰以及磷峋嗟峨的断壁突崖已复不见,看到的只是斑斑黑点。
  正在天空飞舞着鹅毛大雪之际,鸟兽尚且绝迹,而在北麓的原野上,却不时响起一声烈
马怒嘶,只见雪花旋飞,冰屑疾走中,一点黑影正打着北山口疾驰。
  渐渐已能看清那点影子,是一匹极为神骏的青鬃烈马。只见它昂首竖鬃,狂驰如飞,不
时发出一声忿怒长嘶,虽然天气寒冷刺骨,但在它的肩股和颈下,仍渗出了片片汗渍。而它
鼻中喷出的热气,也化为一缕白烟,随风而逝。
  在青马的鞍部上,躬伏着一个绿衣人影,飞舞的绿缎风帽和风学,不时现出她娇小的身
躯,根据她肩后的绿丝剑柄和激烈飞飘的剑穗看来,显然是一位驰骋江湖的武林侠女。
  只见她躬伏马鞍上,挥鞭打着马股,一双绿绒小剑靴,不停的催着马腹,冷辉闪闪的杏
目,不急切期望的看一眼模糊难辩的北山口。
  每当她抬头察看路径时,便露出一张绝美的桃形脸蛋和挺直的琼鼻,樱桃般的小嘴,以
及一双秋水杏目,和安在一起的两细月弯眉,在她的神色和表情上,更透着急切、期待、悲
忿、和哀痛,因为她不但以珠贝般的玉齿咬着樱唇,而且在她的两眼内,
  尚含有泪水,看她年纪,芳龄最多也不过二十岁。只见绿衣少女驰至北山口前,丝毫不
停,纵马直人。
  山口积雪甚至有时深及马腹,但马上的绿衣少女,依然紧咬玉齿,不停的急声叱和挥鞭
打着马股。
  青鬃虽然是一匹神骏健马,但是到了这等雪深及腹的困境下,也只有纵跳跪爬失蹄挣扎
的份了。
  马上绿衣少女一见,只得拍拍马头,流泪蹩声说:“青儿,不是我萧琼华忍心将你丢
下,事迫眉睫,实在已到了片刻必争的时候了,愿苍天保佑你吧…”
  吧字出口,身已腾空,踏着厚厚积雪,展开轻功,直向深处驰去。
  青马一见,竭力挣扎,同时马目流泪,仰首发出声声悲嘶!
  绿衣少女萧琼华,一面踏雪飞驰,一面痛心频频回头,但寒风凛例,厉雪飞舞,不出十
丈,已被狂飞疾走的冰屑雪雾将视线隔阻。
  火急般的事体,令她无暇回头多看,虽然听到身后青马的声声悲嘶,但她不得不紧咬玉
齿,毅然加速飞驰。
  山区中风雪尤厉,寒规卷着雪花冰屑;形成无数个旋飞的雾团,掠峰越谷,不时响起尖
锐刺耳的厉啸,声势格外惊人。
  绿衣少女萧琼华,心中的怒火,抵御了刺骨的寒风,心头的悲育,已不觉得冰屑雪花打
在娇靥上的疼痛,她只知道狂奔,狂奔!
  根据她小剑靴下时深时浅的足印,显示出她的轻功尚未达炉火纯青的境地,但能在积雪
数尺的山道上纵跃飞驰,她的轻功也称上登堂人室了。
  绕峰越岭,沿着断崖飞驰,足足个半时辰,方到了一处雪积数尺的谷口,那尊矗立在谷
口的丈夫巨碑,背面虽被积雪堆住,但前面三个斗大的红漆石字的“冷香谷”,仍看得清清
楚楚。绿衣少女萧琼华,一见“冷香谷”的谷口巨碑,热泪再度夺眶而出,口中也不时发出
强抑悲痛的呜咽,同时,身形又增快了许多。
  一进谷口,风势稍减,大雪依旧,但往日矗立谷中松林间的崇楼丽阁已不复见,举目看
来,茫茫一片银色。
  由于进谷不远即是松林,笔直的石道上积雪不多,已能隐约可辨,直达数十丈外的堂皇
庄门前。
  只见庄门紧闭,高阶石狮上覆满了积雪,只见门楼内两扇黑漆大门上的环,闪着黯淡的
金光。
  绿衣少女萧琼华一见庄门紧闭,惊得不由脱口一声轻啊,一种不祥预兆闪电掠过她的心
头,须知她是一个新受严重创伤的惊弓小鸟,经不起肃煞景象的恫吓。
  因为往日庄门大开,门下总有三五个男仆坐在长凳上谈笑聊天,显示出他们内心的安
祥,生活的愉快。
  如今,寂静深沉的有些怕人,怎能不令她惊目惊心?但是,她仍然鼓足了勇气,飞身向
庄门前扑去。”
  到达门前,飞身跃上高阶,但她却没有举手叩环的勇气,因为,她怕看到的景象就像她
自己的家一样,尸体狼藉,血流满地,一片腥风可怖的景象。
  但是,想到了父母惨死,家人的伤亡,悲戚愤怒的火焰,熊熊燃烧着她的心田,令她毅
然举起玉手,在门环上拍了两下。
  “挣挣”之声击落,时而立即有了脚步声!
  绿衣少女萧琼华,一听脚步声响,心头立即升起一阵悲、喜、惊、惧的情绪,因而,她
本能的双手护胸,缓缓后退,瞪大了杏眼注视着庄门。
  一阵门响,庄门沉重的启开了,开门的竟是个身穿灰缎皮袍、头戴飞翅皮帽的老苍头。
  开门的老苍头一见门外站着的绿衣少女,神色一惊,脱口 急呼:“啊!表小姐,
这大的风雪怎的来了?”
  绿衣少女萧琼华一见老苍头,宛如见到了亲人一样,哭喊一声“蓝福”,飞身扑进老苍
头的怀里放声哭了。
  老苍头蓝福,阅历丰富,昔年曾随老谷主“金背刀”蓝崇仁出生人死,闯荡江湖,一看
这情形,心知不妙,不由慌得宽声说:“表小姐别哭,我们厅上坐!”
  这时在门房内围火谈天的几个男仆,闻声也惊惶得奔出来。
  老苍头蓝福一见,一面扶着绿衣秒女萧琼华向里走一面急急吩咐男仆们,说:“快去请
老谷主!”
  其中一人,惶声应是,转身向内,如飞奔去。
  老蓝福扶着绿衣少女萧琼华穿过门楼,绕过迎壁,逞向对面一座装有风门暖帘的高阶大
厅走去。
  这时,大厅内已闻声走出一个神色惊愕的青衣小憧,一见老蓝福扶着哭泣的萧琼华走上
厅阶急忙将暖帘掀起来。
  老蓝福扶着萧琼华走进厅门,立有一阵暖意扑来,厅内另一侍女则急忙拿起鸡皮撞拂去
萧琼华的雪花。
  恰在这时,屏后也急步走出一个头戴毡缨帽,身穿烟缎袍,花白胡须,面目清瘦老人
来。、
  身穿烟缎袍的清瘦老人,目光炯炯,正是摩天岭“冷香谷”的老誉主“金背刀”蓝崇仁
蓝老英雄。
  萧琼华一见蓝老英辑,“哇”的一地怕扑跪在地上,同时放声痛哭说:“舅舅,无爹娘
死得好惨呀!”
  蓝老英雄一听,浑身一颤,面色大变,急上数步,伸臂将萧琼华扶起来,同时,颤抖着
声音说:“琼儿起来,快些将全殿经过讲给舅舅听!”
  说话之时,似有不祥预感的望着小憧,催促说:“快去请少爷来! 
  “小憧恭声应是,飞步奔出厅去,侍女也将悲声痛哭的萧琼华扶坐在椅上。
  萧琼华知道事急迫切,只得一面哭泣一面抽噎着说:“昨夜三更时分,琼儿已经就寝,
突然被数声怒喝惊醒,接着便传来兵刃相击的打斗声,琼儿匆匆着装背剑,正待下楼,侍女
已连滚爬的奔上楼来,说前厅来了厉害仇家,爹娘伤重垂危,要我赶快前来通知舅舅,先有
个准备。”
  话未说完,“全背刀蓝老英雄已忧急的问:“你娘可说明来人是谁?”
  萧琼华领首哭声道:“娘告诉侍女说是五年前在长白山下,劫缥杀人的对氏双雄!”
  金背刀蓝老英雄听得心头一震,脱口“啊”了一声,顿时怔了!
  就在这时,前厅暖帘启处,急步走进一个头戴银丝方巾,身穿银缎亮花公子衫的俊美少
年。
  少年约十七八岁,生得眉如古剑,目似晓星,胆鼻方唇,面如冠玉,和善中透着英气,
根据他的匆匆步履和神色,显然他已知道了萧琼华冒着大风雪前来的事。
  银衫少年看了垂首哭泣的萧琼华一眼,急步走至蓝老英雄身前,躬身一揖,恭声说:
“鹏儿参见爹爹!”
  “金背刀”蓝老英雄一定神,立即指着椅上的萧琼华,低沉的说:“见过你表姐!”
  银衫又转身向着萧琼华,躬身一揖,说:“表姐你好!”
  萧琼华一听,悲从心起,非但未起身还神,反而玉手掩面,放声哭了。
  银杉少年看得神色愈加愕然,不由望着蓝老英雄,震惊的问:“爹,发生了什么事
情?”
  蓝老英雄见问,想起兄妹之情,也不由老泪夺眶而出,伤心的说:“你姑父和姑母,昨
夜三更时分,已惨遭仇家杀害了……”
  银杉少年听得浑身一颤,俊面立变,星目中也缓缓流下泪来,但他略微一顿,立即望着
萧琼华,忿声问:“不知加害姑母的恶人是谁?”
  掩面哭泣的萧琼华,立即抬起头来,哭声说:“娘说舅舅知道!”
  银衫少年一听,又以急切的目光转首望着蓝老英雄,刚呼了一声“爹”,蓝老英雄已黯
然一叹,说:“五年前我和你姑父前去塔拉访友,回途路经长白山下,正赶上沛氏雄追杀四
散逃命的嫖师和嫖仪等人。
  为父和你姑父觉得对氏兄弟拦路劫嫖已经令人不齿,怎能再容他们斩尽杀绝,是以挺身
而出义伸援手,结果汁氏兄弟双双败走,并誓言十年之内必报此仇。
  之后,风闻他们兄弟含恨投奔五台,拜在‘铁臂头陀’净几门下学艺,净凡以毒沙铁掌
著名双臂已练至刀剑不人,此番对氏双雄艺满下山,必然是有待而来。”
  一旁哭泣的萧琼华接口说:“对氏双贼,手辣心狠,当时琼儿觉得父母生命危急,怎能
贪生的逃走……”
  蓝老英雄一听,立即含意颇深的插言说:“你这说话就不对了,须知你爹娘久创江湖,
阅历渊博,衡情量势,自知难保,所以才令你尽快逃跑,前来通知舅舅,试问你去了,替你
父母又帮得了什么?”
  萧琼华一听,不由痛哭失声说:“琼儿去时,厅上尸体横阵,鲜血遍地,爹娘早已全在
乱尸血泊中,我娘被剑穿透前胸,爹爹早已气绝,男女仆人死了二三十个一…··”
  话未说完,俊面带煞的银衫少年,星目一亮,突然插言问:“表姐是说你去时姑姑尚有
气是吗?”
  萧琼华哭声说.;“我奔至前厅时,汽氏双贼早已走得不见踪影,当我抱起母亲哭喊
时,母亲突然睁开满布血丝的眼睛,厉声说:“快去,快去通知你舅舅,为娘报仇……”话
还没说完,母亲就气绝了!”
  蓝老英雄听罢,一面流泪,一面神情悲忿的偏首苦笑说:’京氏双雄,报仇心切,看来
此时正奔木谷来了!”
  银杉少年一听,剑眉飞剔,星目射电,切齿恨声说:“沛氏双贼不来便罢,果真前来,
我蓝天鹏定要他们粉身碎骨……”
  话未说完,蓝老英雄突然睁目怒声说:“闭嘴,你有何本领今此海口?你自信你的功夫
胜过你姑父姑母?夸父追日,自不量力,血气之勇,终无大成,平素为父是怎样教导于
你?”
  银衫少年蓝天鹏,一见蓝老英雄发怒,慌得赶紧恭身垂首,一旁的萧琼华,也已吓得停
止了哭声。
  蓝老英雄见蓝天鹏震住,趁机望着肃立一侧的老蓝福,怒声说:“蓝福,事已燃眉,片
刻必争,快引少爷小姐由庄后逃走
  话未说完,银杉少年蓝天鹏和老蓝福,“略”的一声,几乎是同时跪在地上。
  老蓝福也俯伏在地说:“老奴追随老谷主,数十年未离一并。,如今老谷主势危力
孤……”
  话未说完,金背刀蓝老英雄已倏然起身,怒目厉声说:“仆人、失主言即是不忠,子不
从父命即是不幸,难道你们愿意做个不忠不孝之人不成”
  成字方自出口,厅外风啸厉雪中,突然传来怕隐约可闻的惨嚎!
  蓝老英雄听得心中一惊,自然知道汁氏双雄到了,急怒间,用袖一拂吃惊立志的老蓝
福,含意颇深的低沉斥声说:“势成垒砌,汝还不如,真是愈老愈糊涂广
  说罢,又转首望着青衣小憧,急声吩咐说:“快取金刀! 
  看了这一启示,蓝天鹏再不迟疑,也飞身纵至防风门前,
  于是激泪一看,只见穿黑衣年约四十余岁,黑脸、虬须、
  打量未完,也在身旁偷看的老蓝福已悄声说:“少爷,
  这两个狗贼,老爷子决不会看在眼里……
  蓝天鹏觉是这话有些矛盾,因而不自觉地驳声说:“既然未将二贼看在眼内,爹爹又何
必命你带我和表姐逃走?”
  老蓝福被问得一怔,但他却迅即悄声解释说:“老爷子这样做,自然是为了进可以攻,
退可以走,兔去后顾之忧,再说,少爷不出去,二贼也许和老爷子单打独斗,否则,“白面
无常”一见少爷出去,立即和你交上了手,老爷子怕你有失,自然要分神旁顾
  话未说完,厅外已传来蓝老英雄强抑忿怒的声音,谦和地说:“原来是贤昆伸到了,请
恕老朽未曾迎候!”
  老蓝福一听“金背刀”蓝老英雄的口气,显然是因为蓝天鹏和萧琼华仍在厅内尚未逃
走,有意拖延时间,是以,碰了一下蓝天鹏,悄声催促说:“少爷,我们该走了!”
  话尚未完,厅外已传来“铁掌太岁”对宝雄的哈哈厉声说:“姓蓝的老狗,别给大爷装
糊涂了,五年前的血债,我们也该算算了!”
  已至阶下的蓝老英雄,早不知不能善终,但他为了爱子和外甥女的安危,不得不虚于应
付,因而淡然一笑,说:“老朽业已封刀,久已不历身江湖……”’
  话未说完,“铁掌太岁”已厉喝一声:“废话少说,你封了刀,就不偿大爷的昔年血债
了?”
  厉喝声中,飞身前扑,黑毛茸茸的巨掌迎空一挥,竟以“泰山压顶”之势,猛向蓝老英
雄的大灵击去。
  老蓝福一见,知道“铁掌太岁”的双掌有毒,一经接触,片刻必死,为了保全老主人的
性命只得望着悬在大厅中央的金背刀,喝声对小憧说:“快将老爷子的刀送出去!”
  说话之间,回头再看,阶前的老英雄,身形一闪,让开了。
  “铁掌太岁”一见,再度一声厉喝,揉身疾进,两臂一圈,疾 演“双雷贯耳”,
逞向蓝老英雄的左右太阳穴击去。
  蓝老英雄哪能再忍,只得大喝一声:“恕老朽失礼了!”
  大喝声中,不用“大鹏分翅”竟以“白猿献桃”之势,低头躬身,中宫直进,右掌如张
如钩竟去扣“铁掌太岁”’的咽喉。
  “铁掌太岁”作梦也没想到蓝老英雄会发出险招,惊得厉降一声,飞身后倒,但他一双
毒掌,仍企图扣住老英雄的掌腕。
  就在这时,捧刀奔出厅外的小憧,已大声说:“老爷接刀!”
  蓝老英雄本待进步欺身,挤着老命不要,也要先毙了“铁掌太岁”,这时听了小憧的声
音,只得疾演“脱袍让位”!
  就在他演“脱袍让位”的同时,他的左掌已被铁掌太岁”的毒掌拍了一下。
  蓝老英雄心头猛然一震,但他无暇多想,因为他仗以成名的金背刀已幻起了一道寒光飞
到了即面。
  也就在金背刀飞向蓝老英雄的同时,木然立在风雪中的“白面无常”面上毫无表情的场
腕一抖,一丝蓝光、一闪已到了小憧的左颊上。
  小憧一声厉降,翻身栽倒,双手掩面,翻腾降叫,直向阶下滚去。
  蓝老英雄接刀在手一看,神情如狂,厉喝一声,挥刀前扑,逞奔“白面无常”。
  “白面无常”冷笑两声,也不发话,一挥差黎棒,猛向蓝老英雄的金背刀砸去。
  蓝老英雄自知必死,因为他的左掌已开始麻木,是以,一见“白面无常”挥棒砸来,反
而运集数十年潜修内力,不闪不避,猛向漠黎棒砍去。
  “挣”然一声金铁交呜,在历雪大风中,仍溅起了无数火星,老英雄竟被“白面无常”
一棒震得蹬蹬退了数步。
  厅内观战的蓝天鹏和萧琼华一见,齐声怒喝,飞身向暖帘 扑去。
  老蓝福已得到老英雄的暗示,这时一看,果然情势悬殊,为了忠于老主人的最后叮嘱,
身形一闪,伸臂将萧琼华的娇躯拦住,同时,就指点了蓝天鹏的“黑想穴”。
  也就在这时,厅外已传来“铁掌太岁”的声音说:“老二,你收拾这老狗,我去厅
里……”
  话未说完,厅外又传来老英雄的疯狂厉喝:“狗贼站住,老夫与你拚了。”
  老蓝福一听,知道老英雄已操刀阻止了奔上厅阶的“铁掌太岁”,哪里还敢迟疑,找起
已经昏睡过去的蓝天鹏,望着萧琼华,急声催促说:“表小姐,快走!”
  说话之间,飞身已奔至屏后,掀开后厅门的暖帘,匆匆奔了出去。
  萧琼华自然了解蓝老英雄的苦衷,有心和自小相爱的鹏弟弟走,又舍不得丢下势单力孤
无援的舅舅,如果留下来,又怕真的误了舅舅抽身逃走的机会。
  正在时退维谷之际,扛着蓝天鹏奔出后厅门的老蓝福,又神情惶惶的转回来,在屏后一
探首立即焦急的说:“表小姐,将来能替姑老爷姑姐姐报仇,只有你和少爷了。”
  了字出口,倏然转身,扛着昏厥的蓝天鹏,再度奔出后厅门。
  萧琼华听得惊然一惊,觉得舅舅的意思也正是如此,于是,一咬玉齿,再不迟疑,飞身
向老蓝福追去。
  出了后厅门,天空已经黑了,风势愈猛,大雪依旧,游目一看,老蓝福天在角门处等,
于是挥手飞身哪了过去。
  转过角门,是—道夹道月帼0奔到夹道的尽头,便听’峻厅方向传来一声惨历悲忿的惨
叫!
  老蓝福听得浑身一颤,心如刀割,但他却望着身形一顿的萧琼华,快意的说:“好,老
爷子终于干掉了他们中的一个!”
  说话之间,非但不转身回去协杀另一个,反而加速身法,如飞纵跃。
  萧琼华的方寸已乱,无法定神思虑,她觉得蓝老英雄有刀在手,如虎添翼,杀了其中一
人,另一人自然也不敌,倒是鹏弟弟昏睡不省人事,需要妥善保护,当然,在大雪纷飞中,
她没有注意到蓝老英雄的左掌已渐乌黑。
  心念间,已绕过了几座跨院长房,来到一处高墙小门下,前面的老蓝福匆匆拉开小门,
当先纵了出去,萧琼华也紧跟其后。
  就在萧琼华纵出小门的同时,身形一顿,脱口一声惊啊!
  前面急急飞驰的老蓝福一听萧琼华惊啊,不由回头硬咽着说:“表小姐,不要忘了老爷
子的嘱托,少爷还需要您照顾。”
  说话之间,身形不停,加速向前面的巨木树林奔去。
  萧琼华看了老蓝福泪痕班班的老脸;这才恍然想起方才那声惨叫就是发自舅舅蓝崇仁之
口,而老蓝福却早已听出来了。
  想到父母和舅舅的血海深仇,以及年方十七岁的表弟需人照顾,萧琼华玉牙一咬,芳心
一横热泪夺眶而出,飞身向老蓝福追去。
  这时天色已黑,由于雪光的反映,远近景物隐约可辩。但是一进巨木树林,立变漆黑,
伸手不见五指,萧琼华只得紧钉着老蓝福,以防失去联络。
  老蓝福见萧琼华追上来,放心不少,立即低声说:“表小姐,出了林子就是斜崖,一登
上斜崖,我们就安全了。”
  萧琼华却一面急急回头后看,一面担心蓝天鹏的穴道被制的太久伤了身体,是以,答非
所问的说:“蓝福,出了林子就将鹏弟弟的穴道解开吧!”
  岂知,老蓝福却断然说:‘’表小姐不可,您还不知道我家少爷的脾气、现在解开穴
道,他仍会奋不顾身的奔回去,老奴当时,"
  话未说完,已到林缘,发现林外地面的雪光更亮了。
  由于林内漆黑,萧琼华和老蓝福误以为是的错觉,也未在意,但奔至斜崖近前回头一
看,两个几乎是同时暗呼一声“不好”!
  只见“冷香山庄”上,浓烟腾空,火苗点头,显然二贼杀了蓝老英雄和庄汉仆妇后,意
犹未足,还要放火焚烧庄院。
  但是,阅历丰富的老蓝福却机警的地说。“表小姐,我们要快些登崖,一旦火苗升起,
我们就逃不脱了。”
  萧琼华听得惊然一惊,恍然似有所悟的说:“你是说他们是在放火照明,借光寻找我
们?”
  老蓝福立即回答说:“老奴正是这个意思。”
  说话之间,两人已飞身纵上斜崖,直向崖巅奔去。
  往日斜崖即已崎岖难登,这时风强雪大,不辩崖势,十分吃力,但是,身后庄上的大
火,却风助火势,火仗风威,眨眼之间,已火蛇飞窜,光亮烛天,将白皑皑的斜崖立即照红
了一片,而辛苦奔驰的老蓝福和萧琼华的身影也清晰可见。
  萧琼华扶着老蓝福,心中又惊又急,仆倒起立,急急奔驰,时时慌张回顾,深恐二贼发
现追来。
  片刻挣扎,终于登上了崖巅,也就在他们登上了崖巅的同时,崖下已传来一阵得意的哈
哈厉笑。
  萧琼华芳心一惊,急忙回头,只见崖下雪地上,在火光雪光的反映下,一黑一白两道人
影,正风驰印掣般追来。
  经验丰富的老蓝福,却看也不看,尽展轻功,加速飞驰!
  萧琼华虽有心与对氏二贼一拚,但她双拳难放四手。且功力悬殊,即使能抵挡一阵,另
一人仍可去追老蓝福。
  衡情之下,毅然转身,加速向老蓝福汇>。
  崖上是片较平坦的广大平地,却评过的点缀食。一丛竹,””咆””””-”
“”””””“”多爿”“””“因而显得风势愈劲雪势愈大。
  前进不足十丈,身后已响起“铁掌太岁”的厉声大笑说:“掌下游魂,还不停身受死
吗?哈哈哈广
  二贼的身法好快,话声甫落,已距身后不远。
  老蓝福一听,知道二贼已到,急忙将蓝天鹏放在一方雪岩后,反臂解下腰间的练子飞
抓,同时悲忿的急声说:“表小姐向东跑,老奴在此挡他们一阵。”
  萧琼华早已翻腕撤剑,娇靥带煞,横目瞪着对氏二贼,横剑蓄势以待,显然是关心蓝天
鹏的安危,不愿单独逃走。
  跟在“铁掌大岁的身后飞奔的“白面无掌”一见萧琼华,立即情欲大动,阴沉着苍白呆
板面孔,皮笑肉不笑的说:“大哥,这个妮子我要了!”
  说话之间,一提手中摸黎棒,逞向萧琼华奔去。
  “铁掌太岁”则咬牙切齿,面露狰狞,炯炯双目盯着老蓝福,教张着一双黑掌,十指弯
曲如钩,直向老蓝福扑去。
  老蓝福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满面悲忿的望国“铁掌太岁”,一等对方来至适当距离,
大喝一声,猛掷飞抓,闪电向“铁掌太岁”的面门击去。
  “铁掌太岁”嘿嘿两声狞笑,根本没将老蓝福放在眼内,虽见飞抓掷到,依然不闪不
避。
  老蓝福心中一惊,顿时想起恶贼的双掌不避刀剑,于是一拙健腕,急抖练,企图将飞抓
撤回另击恶贼的下盘。
  但是,就在他拙腕抖索的同时,“铁掌太岁”一绕双掌,已将飞抓扣住,紧接着在喝一
声:“老狗奴还不撒手?”
  手字出口,忿力猛收,迫使老蓝福松手。
  岂知,老蓝福非但不松手,反而趁势飞扑!
  “铁掌大岁”一见,大吃一惊,再想出手,双掌已被飞抓绕住。
  地时迟,那时快,就在“铁掌太岁”惊愕的一刹那,老蓝福已飞身扑空,运集功力的右
掌也向恶贼的面前劈到。
  “铁掌太岁”的身手究竟不同凡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恶贼大喝一声,猛然甩头扭
身,同时,双掌抱抓为锤,猛向老蓝福的前胸捣去。
  几乎是同时“蓬”的一声,老蓝福的一掌击中恶贼的右肩,而恶贼的一双铁掌,也正捣
在老蓝福的前胸上。
  “铁掌太岁”被老蓝福击得闷哼一声,身形猛的一个踉跄,老蓝福也被恶贼双拳捣得眼
冒金星,张口喷出一道箭血!
  由于双方距离太近,加之老蓝福的满腹怒火,“哇”的一声,那道箭血不偏不斜的喷射
在恶贼的狰狞黑脸上。
  “铁掌太岁”既怒且恼,厉喝一声,飞起一脚,“蓬”的一声踢在老蓝福的身上。已经
进人昏迷状态的老蓝福,哼都没哼一声,一个矮小的身躯,直向数丈以外飞去,“蓬”的一
声,跌进一片深雪里。
  也就在恶贼“铁掌太岁”将老蓝福踢飞的同时,那边也响起.“了“白面无常”的凄厉
惨嚎!
  “铁掌太岁”心中一惊,急忙转头,只见绿衣少少倒在雪地上,忿怒的娇靥上透着惊愕
神色,手中已没有了长剑,想必是被禁禁飞了。而他的恶弟“白面无掌”却痛苦的蹲跪在地
上,右手握着左腕,鲜血由指疑宫射出来,染满了身上的白衫和地上的白雪屈为“白面无
掌”的左手已被扑断了。
  恶贼“铁掌太岁”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一声,飞身纵了过去,急忙扶住“白面无
常”,慌急的问:“老二,怎么回事?可是这贱婢?”
  说话之间,怨毒地指着仰面倒在雪地上怒目瞪着他的萧琼华。
  “白面无掌”只疼得浑身颤抖,汗下如雨。不停的痛苦呻 吟,已不能言语。
  “铁掌太岁”一见,满面杀气,一脸怨毒,双掌箕张,十指如钩,逞向地上的萧琼华走
去,同时,切齿恨声说:“不知好歹的贱’婢,对二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大爷今天要剥光
了你的衣服,活活的冻死你!”
  你字出口,已走至近前,黑毛茸茸的巨掌,远向萧琼华的酥胸抓去。竺
  就在恶贼躬身伸掌的同时,不远的雪岩石,一道淡黄身影.
  一缕轻烟,挟着一道寒光,一闪已到了“铁掌太岁”的身前 
  只见寒光在恶贱的身前如电一闪“卜”的一声如击败革,而淡黄身影也同时而没。
  “铁掌太岁”大吃了一惊,魂飞天外,怪降一声,飞身暴退,震惊的惶慌游目一看,除
了飞舞了风雪和摇晃的孤松外,哪里有半个人影?
  恶贼心里明白,知道遇见了高人,“白面无掌”的左手,当然是这人用萧琼华的剑斩断
的,摸摸自己的右手,仅被前去了一片茸茸黑毛,若非练就一双铁掌,这时的右手早不见
了。
  根据那人快束身法,功力显然高出对区二贼多多,莫说“白面无掌”的左手已断,痛苦
难忍,而恶贼自己的左肩也被老蓝福击了一掌,即使二贼宛好如初,也非那人的敌手。
  恶贼衡情量势,自知不敌,飞身纵至“白面无掌”身前,低声喝了声“走”,扶起痛苦
呻吟的“白面无掌”,直向正北驰去,眨眼已消失在风雪中。
  倒身雪直的萧琼华,一见二贼惶惶逃走,心中暗庆得救,她渴望那位裘命高人出来解开
她的穴道,因为她急切的想去看看蓝天鹏和老蓝福。
  但是,当她的目光看向那方雪岩时,发现那身穿淡黄长衫的救命恩人,正俯身挟起她的
鹏弟弟,展开轻功,逞向正西驰去!
  萧琼华既不能飞身追赶,也不能出声叱喝,也没有看清那人面目,仅看到一绝飞飘黑
须,想到那个黄衫救命高人,明知自己被点了穴道,竟然不睬不理,任由自己活活冻死,心
中一急,顿时晕了过去。
  就在扶走蓝天鹏的黄衫中年人走后不久,另一道淡灰身影,快如惊鸿电掣般也恰在崖巅
上飞过。
  当那道淡灰身影经过萧琼华身边不远处时,惊“嗜”一声,大袖疾拂,倏然刹住身势。
  刹住身势的那道淡灰身影,竟是一位身僧袍、头戴灰尼帽,霜眉慈目,身材瘦小,手持
一柄银鬃拂尘的慈祥老尼。
  灰袍老尼,俯身伸手,略微一探萧琼华的鼻息,神情一怔,不由迷惑的转首看了一眼正
西,显然,她在远处曾经看到那位黄衫中年人挟走了一人,何以没有救走这个资质奇佳的少
女?
  老尼回头看了一眼崖下谷中的熊熊大火,低声诵了句“阿弥陀佛”扶起萧琼华,又沿着
来时的方向,电掣驰去,根据老尼的飘逸奇快身法,较之方才身穿黄衫中年人的武功,不知
又高出了多少倍。
  忠义老仆蓝福的尸体冻僵了,渐渐又被历雪掩没,“冷香山庄”上的大火却愈燃愈炽,
挟着萧琼华的慈祥老尼也早已走得踪影全沓。
  但是,被黄衫中年人挟走的蓝天鹏,却到了山下的大镇上,被放进一辆密封暖蓬的大马
车上沿着宽大官道,直奔西南。
  不知过了多久,晕睡中的蓝天鹏已被据银的车声惊醒,他倏然撑臂坐起,发现四周漆
黑,但他下意识的知道是在车中。
  一阵剧烈头痛,令他不由自己的呻吟一声,缓缓地又躺了下去。 
  他竭力回想晕厥前的情形,他想起了对氏二贼,想起了小憧送刀被杀。想志了父亲奋勇
抗贼,想起了表姐萧琼华和老蓝福回回@@回回
  一想到老蓝福,顿时恍然大悟,他必是被老蓝福点了“黑想穴”,强制将他放上马车,
逃出“冷香谷”。
  心念至此,顿时大怒,不由猛的一撞车壁,怒声大喝:“蓝福,蓝福,快些停车!”
  一经大喝,喉于如割,头痛欲裂,心跳气浮,喘息不止,而且浑知酸疼难受耐。
  蓝天鹏心中一惊,搞不清怎会这个样子,只得闭目凝神,暗提真气。但他的心中,仍惦
念着老父的安危,表姐萧琼华是否也安全逃出。
  就在这时,车帘外缓缓送进一只水壶,而且,准确的将壶口送至他的嘴边。
  蓝天鹏喉干欲裂,不疑有他,张口对正壶嘴,“哆哆”喝了两口。
  液体人喉,寒凉如冰,但甘冽无比,味极芬芳,蓝天鹏口渴之际,哪管许多,一气喝了
七人口。
  甘液人口,十分邹畅,不觉又沉沉睡去……
  蓝天鹏在梦境中,忽沉忽浮,有时身心静止,有时凌虚飞驰,有时似乎又饮酒讲含吕长
下音由物治且大。却无法睁开眼睛。
  在了直想睁开眼睛的情形下,蓝天鹏终于睁开了眼睛!
  蓝天鹏的两眼一睁,神情不由一愣,因为他发现眼前有窗有房,满室光亮,而且,他正
躺在一张石床上,有草、有席,身上尚覆着薄被。
  看了这情形,蓝天鹏不由失声自语问:“这是什么地方?”
  但是,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走去的声音。
  蓝天鹏自然仍记得以前发生的事,在他的记忆中,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当然他记得
老蓝福点他“黑想穴”的事。一想到老蓝福,他急忙掀被挺身下床来。富但是,当他挺身跃
起时,身如疾燕,直向窗上撞去。。一蓝天鹏这一惊非同小可,惊呼一声,疾坠身形,心念
方动,站随疾闪,竟轻如柳絮般的飘落地上。
  这一从未有过的奇异现象,蓝天鹏的确惊呆了,他急忙暗运真气,气发丹田,周身流
转,顿时觉神肖气朗,舒畅至极。
  蓝天鹏又惊又喜,格外迷惑,他虽然不知道他功力方才睡过的石床。
  一看到石床上的凉席薄被,蓝天鹏这才惊觉到极端的差异,因为昨夜尚寒厉雪,冰天雪
地气候严寒无比,今天怎的会有身覆薄被有如暮春?
  心中一惊,脱口喊了一声“蓝福”,飞身纵出门外,游目一着,倏然刹住身势,完全给
惊呆了。
  只见眼前,峰岭嗟峨,青葱翠黛,绵延不尽的山势,一望无际,几座孤峰,磷刚峭拔,
云气蒸腾,险峻无比。
  尤其,峰巅半山上,苍松翠竹中。不时发现隐约可见的金碧飞檐和殿脊,在高照的艳阳
下,闪闪着点点金星和金辉。
  再看眼前,稀疏的奇种云松,整洁的碧绿青竹,遍地野花,细草如茵,统丽织锦,红娇
绿媚令他看了心旷神恰,只是不知身;处何地?
  顺着他立身地卵石小径向右看,数丈以外一株巨大如盖的云松下,是一座三间木项石
屋,较他身后自己的石屋,至少大了一倍。
  在三间石屋的右前方,是一间较小石屋,由于脊上有烟囱,想必是煮饭的厨房。
  蓝天鹏看罢,心杨,这是什么地方?一觉醒来怎的会在此 地?
  心念间,不由喊了声“蓝福”,同时,逞向正中石屋前走去。
  正中屋门虚掩,门外既未加锁,里面也没落闩,侧耳一听,里面静悄悄的。
  蓝天鹏觉得既然老蓝福将他带来此地,必是父亲的知已友人,由于屋门虚掩,也就伸手
推门举步走了进去。
  一进屋门,蓝天鹏吓了一跳,不由自己的站住了。
  只见屋内陈设简单,正中一张高高薄团,上覆黄缎,右边是一张小几,上置书卷,而在
薄团后方的墙壁上,却挂着一个令人一望就知是奸诈之徒的巨幅画像。
  画像的人穿黑衣梳发誓,看来年红三十八九岁,生得掉头鼠脑,三角眼,扫帚眉,唇上
几根稀疏胡须,明明是个诌胁之徒,偏偏身着长衫,手拿折扇装成一个多学之士。
  蓝天鹏仅看了壁上的人像一眼,便立即引起一丝厌恶之感,心想,这人难道就是爹爹昔
年的老友?
  转首再看左间,不由又是一愣,就在山墙的下面,却横掷着另一个以木板锯成的人像。
  蓝天鹏觉得奇怪,轻巧的走了过去,俯身一看,两道剑眉立时蹩在一起了。
  只见横倒在墙下的木板人像,倏眉细目,身着银杉,颔下蓄着五柳黑髯,像貌轩昂而飘
逸,一望而知是位正直人士。
  但是在银衫人像的几处死穴上,却都绘上一朵梅花,花蕊就是死穴的中心,但中心花蕊
却完好如初,而五个花瓣却已被钉刀等物打击得失去了原形。
  蓝天鹏看罢,疑惧丛生,心想父亲的这位友人,难道是邪恶之人不成,
  由于对室内一片死寂,断定里面必也无人,为了避免被石屋主人发现,以匆匆退了出来
依然将门虚掩。
  将门掩好,方始发现屋后的不远处即是悬崖,走至崖边一看,十数丈下,云气蒸腾,深
不见底,但听“隆隆”的水声!
  举目前看,远近几座高峰上,巨瀑倾泻,有如雷鸣,崖下深润激流,想必是由那几道瀑
布汇集而成。
  蓝天鹏顺着崖边前看,发现形势非常奇特,崖势愈向前愈高,形似斜陵,崖下数十丈中
空,形似木门,巨瀑汇集成的“隆隆”激流,其下澎湃汹涌,势如万马奔腾,不知流向何处
了。
  而在斜陵最高处的中央,却横筑着一道高达两丈的木桩.
  长墙沿着陵脊向南,一眼看不到尽头,不知通到何处,根据墙上生满藤萝和班剥,这道
木桩墙,显然已筑成多年了。
  蓝天鹏觉得奇怪,怎么会在深山矮峰的中央棱脊上筑一道木桩墙?这时,他不知道立身
之处是墙里抑或是墙外?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这道木桩墙的对面,可能就是绿林山寇的大寨。
  由于处身新环境,加之好奇心的驱使,以及想尽快知道他一夜之间便来到了什么地方。
以展开轻国,逞向数十丈外的木桩墙前驰去。
  蓝天鹏一经展开轻功,身法快速至极,只是他自己只知道飞驰轻松,运气部畅,而不知
进境了多少而已。
  驰至桩近前,恰有一道班剥裂隙,蓝天鹏用手分开藤叶,向内一看,再度愣了!
  只见对面远处,有一片峰上天池,方圆约十数亩,在池边不远的竹林内,同样的筑有两
间木顶石屋。
  在石屋的周围种有花木,而靠近这边木桩墙的几处土地上,尚有数方菜圃,蔬菜肥大,
十分茁壮。
  蓝天鹏看了这情形,恍然似有所悟,这道沿陵脊按插的木桩,原来是一道界墙,只是不
知那两间石屋内住的是谁?看情 形,那两间石屋的主人必是与父亲的故友不和,也许
就是方才在屋内墙下看到的那个银衫木板人。
  心念未毕,目光倏然一亮,就在那两间石屋的竹林内,不疾不徐的走出一位紫衣少女
来。
  蓝天鹏凝目一看,只见紫衣少女年约十六七岁,生得黛眉凤目,挺鼻樱唇,肤色似雪,
貌似鲜花,远远看来,虽未真切,但已肯定她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绝美少女。
  紫衣少女用一方紫缎金花方巾,在如雪的秀发上束了个荷叶帽,半垂着峰首,微盛着黛
眉,似有满腹心事和隐忧,她的左手提着一柄除草小铲,左臂挽着一个青竹菜蓝,沿着小径
向这面走来。
  蓝天鹏看了情形,暗自欢喜,知道紫衣少女是前来挖菜的,稍时只要问她,便知此地是
什么地方了。
  心念之间,紫衣少女到了数丈外的那片小菜园,蓝天鹏凝目再看紫衣少女,果然美艳如
花,实不输他心目中的美丽仙子——表姐萧琼华。
  只见紫衣少女站在几方菜圃之间,略微看了一下,迟在一方种有胡瓜的莱回前蹲了下
来。
  蓝天鹏知道在人家工作时打忿问话是不礼貌的事,只得耐心的等,直到紫衣少女又挖几
颗青菜,才礼貌的和声问:“喂!请门姑娘……”
  话刚开口,紫衣少女不由惊得神色一惊,紧接着拿起小铲,提起莱蓝,竟然如见豺狼般
匆匆走去。
  蓝天鹏心切知道身处何地,不由慌的争声说:“姑娘别怕,小可是摩天岭的‘冷香谷’
的蓝天鹏……”
  鹏字方自出口,紫衣少女倏然转身,娇靥凝霜,凤目闪辉,玉臂一抖,挖菜小铲,挟着
破风啸声,如飞奔至。
  “嘟”的一声问响,藤叶箴籁颤动,腐木碎屑纷落,那柄小铲 恰恰射进蓝天鹏窥
看的木桩裂隙之间。
  蓝天鹏骤吃一惊飞身暴退,心中不由暗泛怒火,只气得愣愣的望关那柄不铲,久久说不
出话来。
  但是,他对紫衣少女的惊人腕力和掷法的奇准,却由衷的佩服。
  就在这时,身后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极端忿怒的命令厉喝:“回来,回来,快给我退回
来。”
  正在发愣的蓝天鹏,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厉声喝吓了一跳,急忙回身一看,只见一个蓄有
黑须的黄衫中年人,正由他方才睡醒的石屋前如飞驰来。
  但是,黄衫中年人的奇特身法,却令他感到惊异和迷惑,因为黄衫中年人非扑非纵,似
跃似飘,与一般轻功身法调然不同,而且,奇快无比。
  随着距离的拉近,蓝天鹏又看清了典衫中年人的真实面目,浓浓如飞的人鬓剑眉,冷电
闪闪的含威虎目,颔下一蓬凌乱黑须,黄衫陈旧,直拖到地,一望而知是位平素不喜倏饰仪
容衣着的人。
  由于他的满面怒容和一脸的煞气,以及他的出言急厉,显然也是个性情急躁、孤傲、而
又暴戾的人。
  打量未完,黄衫中年人已到了数丈以外,身材尚未立稳,再度怒目厉声说:“我命令你
回去你听到了没有?”
  蓝天鹏刚刚受了紫衣少女一肚子气,怒火尚未全熄,这时再看到黄衫中年人声严厉色,
毫不客气,不由怒火复起,但他不知道黄衫中年人究竟与老父有何关系,不便失礼开罪,只
得拱手礼貌的说:“晚辈方才醒来……”
  话刚开口,黄衫中年人立即指着数十丈外的三座的石屋,再度厉声说:“回去,有话回
去解释片
  蓝天鹏觉得黄衫中年人蛮横无礼,有失长者风度,不自觉 的沉声说:“前辈可是
因为晚辈前来此地?”
  黄衫中年人见问,立即怨毒的一点头,切齿恨声说/‘不错,此番念你初犯,下次胆敢
再定定杀不赦!”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他没想到惩罚得竟是如此残酷严厉,可见黄衫中年人与森墙对面
的紫衣少女家的仇恨地是如何之深了。
  但他为了表示自己确实不敌无意,是以和声解释说:“此地既未竖碑警告,也未说明禁
止……”
  话未说完,黄衫中年人已横目怒声问:“你在教训我是不是?”
  蓝天鹏身为“冷香谷”的少谷主,又是“金背刀”蓝老英雄老年天赐的独子,虽然幼受
庭训,知书达理,但仆妇家人的妖纵,多少感染了一些傲性,他觉得老爷的这位友人,孤傲
自大,不可理喻,决心问明来此经过,即刻离去。
  是以,忍了忍上冲的怒气,拱手和声说:“不瞒前辈说,晚辈无法和您相处,请告诉晚
辈,家父怎样了?表姐萧琼华现在哪里?”
  黄衫中年人神色凄厉,面旧杀气,未待蓝天鹏说完,阴沉的冷冷一笑说:“你要想走可
以,但必须留下你身体的血和你身上的皮!”
  蓝天鹏一听,顿时大怒,不由厉声说:“凭什么?”
  黄衫中年人冷冷一笑,切齿说:“我由冰天雪地中救你来此可以,但不能将九死一生盗
来的‘雪参冰果琼冰露’白白的给你吃…”
  蓝天鹏一听“救你来此”,脑际不由“轰”的一响,朗目中立即涌满了泪水,脱口忿声
问:“您是说,您由‘冷香谷’将晚辈救来此地?”
  黄衫中年人见问,反而冷冷的说:“既你无法与我相处,说也无益。”
  蓝天鹏急切想知道父亲的安危和表姐萧琼华的下落,不由流泪要求说:“只要前辈说出
那晚救我的经过,晚辈绝对遵照您的意思,在此地侍奉您一辈子。”
  黄衫中年人一听,得意的冷冷一笑,点着头,赞声说:“很好,现在马上跪在地上拜我
为师父。”
  蓝天鹏由于黄衫中年人是救命恩人,加上自己也没有拜过师,是以,毫不迟的双膝跪
地,伏身叩首说:“师父丰,请受弟子蓝天鹏大礼参拜。”
  说话之间,一连恭谨的叩了四叩。
  正待起身,攀闻黄衫中年人沉声说:“且慢起来!”
  蓝天鹏听得一惊,只得跪立不动,迷惑不解的望着黄衫中年人。
  黄衫中年人神色肃然,暗透冷酷,低沉的说:“还要向天宣誓,表明你的忠实心迹。”
  蓝天鹏一听,不由解释说:“弟子已拜您为师父,自然早心不二…,
  话未说完,黄衫中年人已毅然摇着头,坚定的恨声说:“不行,现时之人,多是邪恶奸
许之徒,看来满面忠厚,实则狡猾无比……,,
  蓝天鹏一听,只气得气血浮动,眼冒金星,是以未待黄衫中年人说完,已仰面望天,双
手抚心,说:“苍天在上,弟子蓝天鹏在下,今后如有二心,不听师父教诲,人神共弃。”
  弃字方自出口,黄衫中年人已接口说:“还要承担我未完了的心愿和恩我也情仇!”
  蓝天鹏懒得急辩,依言宣誓,伏身叩首,但他并未即时起立,以防黄衫中年人还有未说
完的誓词。
  黄衫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赞声说:“好了,我们可以走 
  说罢起身,当先向数十丈外的石屋前驰去。
  就在黄衫中年人转身之际,蓝天鹏心头猛然一震,因为他发现黄衫中年人的两腿自膝下
断掉了,代之的是一对乌黑铁杆。
  蓝天鹏看了这情形,这才明白黄衫中年人的飞驰身法何以与谷不同,而他的性情暴戾,
衣着不整,想必也与失去的两腿有关。
  心念之间,发现已至二十丈外的黄衫中年人,不时回头察看,只得展开轻功向前追去。
  一经展开轻功,身疾如燕,几乎是黄衫中年人同时到达中央石屋前。
  黄衫中年人是神色一惊,不由沉声问:“蓝天鹏,你以前便真有如此惊人的轻功?”
  蓝天鹏由于和黄衫中年人的轻功相比较,这才发现自己的轻功的到了惊世骇俗的境地,
这时见问,也惊异的摇着头说:“弟子的轻功虽然也经常得到家父的赞许,但弟子深信,以
前绝不及现在。”
  黄彩中年人神色凝重,似有所悟,举手一指眼前一方三尺花岗石,沉声说:“你再以它
试试你的掌力!”
  蓝天鹏迷惑的看了黄衫中年人一眼,转身面向花岗石,暗动真力,功集右臂,大喝一
声,右掌猛和推出——轰然一声骇人暴响,坚石四射,青烟旋飞,碎石破空带啸,刺耳惊
心。
  蓝天鹏愣的愣的望着眼前一堆花岗石的残屑,完全惊呆了。
  但是,黄衫中年人却仰面望天,放纵的厉声哈哈笑了。
  蓝天鹏又是一惊,转首一看,发现黄衫中年人面色铁青,眉透煞气。冷电闪闪的眼角,
含有一颗晶莹泪珠,旋滚欲滴。
  暗自惊讶的蓝天鹏看了这情形,知道这位新拜的师父,心中必是积压了太多的羞唇和愤
恨。
  心念未毕,狂笑的黄衫中年人,突然笑着说:“有些功力,何愁奇耻不雪,大仇不
报?”
  报字出口,咬牙切齿,狠狠的挥却了一下紧握的双拳。
  由于面颊的颤动,含在上角的那颗泪珠,终于滚了下来。
  泪珠一落,黄衫中年人顿时惊觉,倏然转身,怒声说:“到屋里来!”说罢转身,衣袖
一拂飞身向中央石屋门前飞去。
  石屋房门虽然虚悄,但黄衫中年人的身法却毫不稍停,紧跟身后的蓝天鹏,并未看清贫
衫中年人伸手作势,门已大开,这自飞人。
  蓝天鹏进人屋门时,黄衫中年人已立在蒲团一侧。
  黄衫中年人一等蓝天鹏走进门内,立即举手指着壁上人像,说:“蓝天鹏,这是你的结
义师叔,也是为师的救命恩人,你先向他的画像拜过。”’
  蓝天鹏方才已见过壁上画像,不知怎的,心中对他总有几一分厌恶,这时乍然命他跪
拜,自然有些不愿。
  黄衫中年人一见,顿时大怒,不由厉声说:“难道你也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辈?”
  说罢,举手一指横在墙下的银衫人像,继续厉声说:“看,那就是一派儒雅,面带忠
厚,而内心卑诈,狠如蛇蝎的无耻狂徒!”
  话声甫落,浑身颤抖,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喘息急促,身形摇摇欲坠。
  蓝天鹏一见,大吃一惊,脱口叫了声“师父”急步奔了过去,伸臂将黄衫中年人扶住,
同时扶他走至蒲团前。
  黄衫中年人一面就坐,一面颤抖着说:“快到里面将那个磁壶拿来。”
  蓝天鹏恭声应了个是,急步奔进寝室内。 
  室内陈设简陋,除了桌凳和石床,再没有什么了,桌上一杯大瓦壶的旁边,果然放着一
个精致磁壶。
  蓝天鹏急步过去,伸手拿起,一阵似曾熟悉的清馨异香,直扑鼻内,蓝天鹏神情一愣,
顿时想起在车中醒来时,似乎饮的就是这个磁壶里的液体。
  正在惊疑,外间的黄衫中年人已喘息着说:“里面没有了,加一点大过来壶里的泉水也
可以。”
  蓝天鹏掀开壶盖一看,清香之气更浓,壶内果然没有了,磁壶壁上粘满了乳黄色颜色,
于是依言将大壶的泉水倒进一些,捧着磁壶走出来。
  黄衫中年人一见,立即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壶接过去,同时,将磁壶摇了摇,对准磁壶嘴
一口气饮了下去。
  将壶交给了蓝天鹏后,立即闭目调息额角上的冷汗、及一滴一滴的泪落在他的陈旧黄衫
上。
  蓝天鹏捧着磁壶,静静的立在黄衫中年人的一侧,等候他调息完毕醒来,想到这位新拜
的师父武功不俗,身体何以会染上隐疾,必是怨忿积郁,仇恨难消,激动狂怒,暴喝厉笑结
果。
  心念间,发现黄衫中年人的面色已渐红润,呼吸也已均匀,额上的冷汗也变成了胰腺白
气。
  蓝天鹏看得暗暗称奇,他猜不透磁壶内是什么灵丹珍品,竟有如此神奇的效力,黄衫中
年人仅饮了少许磁壶的泉水,便能立愈内疾,他蓝天鹏在车中一口气喝了那么多,获益之
多,也就可想而知了。
  以前他的掌力只能击砖裂石,如今却能一丈之外,遥空碎石,四溅如飞,在摩天岭上攀
崖登峰,自觉捷如猿猴,但与方才追及黄衫中年人的奇速相比,自然拙劣低俗。
  心及至此,蓝天鹏也觉得这绝不是一夜之间能成功的事,而屋外的青山绿树和温暖的气
候,也绝非严寒北方的山区。 
  当然,这一连串的谜,必须等黄衫中年人调息完毕,由他的口中揭开了。
  片刻之后,黄衫中年人的两眼倏然睁开了,依然是冷辉闪闪,含威逼人。
  蓝天鹏一见,立即躬身呼了声:“师父”!
  黄衫中年人经过蓝天鹏的服侍,肃然的面孔上,厉色缓和了不少,他看了恭立的蓝天鹏
一眼沉声问:“你知道原先碰壶里是什么吗?”
  蓝天鹏赶紧躬身说:“弟子不知!”
  黄衫中年人立即正色说:‘哪里面是举世闻名的‘雪参冰果琼浆露’!”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脱口急声说:“那不是‘长白神尼’精心炼制的稀世珍品
吗?”
  黄衫中年人略微有些羞惭的说:“为师就为了前去长白山‘寒绿谷”,偷盗‘长白神
尼’的‘雪参冰果琼浆露’,所以才在中途你前来此地。”
  蓝天鹏本待问黄衫中年人如何不向‘长白神尼’求,而要去偷?但他急切想知道父亲的
安危和表姐的去向,只得关切的急声问:“不知师父在何处将弟子救来此地?”
  黄衫中年人淡然的说:“在一处斜崖上。”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俊面立变,不由惊急的问:“斜崖下的谷中可有一座大庄院4’
  黄衫中年人微微颔首,无动于衷的说:“不错,当时庄上正燃烧着大火,而且有不少男
人哈喝妇人哭嚎…二··”
  蓝天鹏一听,知道父亲已凶多吉少,不由热泪夺眶而出,不觉哭声埋怨说:“师父当时
为何不去阻止贼人放火?”
  黄衫中年人一听,淡淡一笑,说:“当时正有两个贼人企图羞羞一个绿衣少女……”
  悲忿垂首哭泣的蓝天鹏一听,倏然抬头,目如寒星的急声说:“那是弟子的表姐萧琼
华,师父可曾救她?”
  黄衫中年人轻蔑的一笑,不屑的说:“为师并非要救什么萧琼华,而是要痛惩那两个见
色起淫心的无耻恶徒!”
  说到“见色而起淫心的无耻恶徒”时,怨毒无比,他继续恨声说:“当为师到达斜崖上
的时候,一个手摸黎棒的恶贼,正将一位绿衣少女的长剑击飞,那柄剑也恰巧向为师的面前
飞至,为师接剑在手,恶贼已将少女点到,正当那恶贼伸手去摸少女酥胸时,为师已提剑飞
到,顺势斩掉那贼的左手·,…·”
  蓝天鹏一听,立即切齿恨声说:“师父斩得好,实在应该砍下那厮的脑袋!”
  黄衫中年人并未接话,继续说:“另一个踢飞一位灰衣老人的恶贼…”
  蓝天鹏一听,立即又流泪哭声说:“那是老仆蓝福!”
  黄衫中年人对忠仆老蓝福的死,依然无动于衷,继续说:“身穿黑衣的恶贼见他的同伙
左手已断,误以为是绿衣少女所为,当他挥掌要击毙绿衣少女时。为师再向他的右掌斩去,
但是人的手掌却是铁的……”
  蓝天鹏立即解释说:“那贼练就了一双铁沙毒掌,刀剑不人,人称“铁掌太岁”,他的
恶弟对人雄尤为恶毒,人们给他的匪号叫“白面无常”,就是师父斩掉左手的那个恶贼。”
  黄衫中年人不屑的淡然一笑,继续说:“二贼无暇再杀绿衣少女和你,仓惶向北逃去,
为师也迅即将你救起,离开原地,直奔正西”
  蓝天鹏一听,浑身一颤,不由张大了泪眼惶声问:“我那表姐呢?”
  黄衫中年人依然淡淡的说:“她当然仍躺在雪地上。”
  蓝天鹏听得面色再变,不由流泪大声地说:“那岂不要活活 冻死在雪地里吗?”
  黄衫中年人的脸上非但毫无愧色,反而淡然一笑,有些得意的说:“那也是没有办法的
事,当时我只能救你一人……”
  蓝天鹏一听,心痛如割,父亲遇害,表姐冻死,一直看着自已长大的老仆蓝福也遭了恶
贼击毙,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亲人。
  由于内心的悲痛愤怒,是以,未待黄衫中年人话完,已怒目厉声说:“以你的武功造
诣,你有能力将我表姐一并救出来!”
  黄衫中年人一听,也轩眉厉声说,“闭嘴,别忘了我是你的师父,再说为师当时处境危
急,势已燃眉,一步之差,便要溅血当地…”
  蓝天鹏不知黄衫中年人何事危急,正待发问,黄衫中年人已倏的掀开黄衫下摆,怒声
说:“你看,为师两腿已没,不装针杆能否再臂挟两人仍在山势奇险、冰天雪地的摩天岭上
快速飞驰”何况尚有‘长白神尼’的步步紧追。”
  蓝天鹏听罢,虽然无话反驳,但却悲痛的流泪说,“师父虽然为势所迫,们忍心让弟子
的表妞冻死,实在太残忍了!”
  酋衫中年人一听,第一次慨然一叹,说:“蓝大鹏实在不瞒你说,为帅此番救你,可谓
冥冥中神差鬼使,为师也得大保佑,拣了一条活命……”
  蓝大鹏听得大惑不懈,不由停止哭泣静听,但没有抬起头来。
  黄衫中年人继续说:“为师原本沿着一道崎险削壁之巅狂奔,与‘长白神尼’仪有一道
宽达百丈但深不见底的绝壑相隔阻,就在这时,烫见‘冷香谷’方向,浓烟升空,接着火光
冲天,为师心机一动,就和利用了‘神尼’悲大悯人的慈悲心怀,转向奔了冷香谷…”
  蓝大鹏一听,精神一振,立刻关切的问:“不知‘神尼’老人 家叮去了冷香
谷!”
  黄衫中年人极具信心的说:“她老人家一定会去,当时为师将你挟起时,‘神尼’正由
一座积满冰雪的斜岭上飞泻下来
  蓝天鹏一听,自然希望表妞萧琼华能被‘长白神尼’救走,但是,万一‘神尼’没有发
现表姐,仍有被冻死之虞,因而不自觉的埋怨说:“当时师父将弟子表姐的穴道解开就好
了!”
  黄衫中年人一听,唇角第一次露出微笑说:“傻话,为师若是去懈你表姐的穴道,岂不
是自的麻烦!”
  蓝天鹏听得一愣,不由迷惑的问:“为什么,师父?”
  黄衫中年人再度晒然一笑道:“你想,一旦你表姐的穴道解开,她会让我将你带来吗?
即使她愿意,也会问清为师的身世。姓名、来历,试间,以‘神尼’的神奇身法,能容为
师—一作答吗?”
  蓝天鹏听罢,既钦佩,又惊服,眼前这位新拜的师父,武功虽然不及“长白神尼”,但
他的机警灵智却极为惊人。
  继而一想,既然有如此高的智慧,而武功又不俗,且极痛恶为非作歹之徒,必是侠义道
上的知名人物,因而恭声问:“弟子斗胆敢间师父的尊姓名讳…”
  话刚开口,黄衫中年人的笑容立敛,面色倏沉,立即沉声说:“不必多问,将来你自会
知道的,总之,为师绝不会让你蒙羞就是。”
  蓝大鹏也是赋性刚强,聪慧又多智的少年,黄衫中年人愈不说真实姓名,他愈想知道,
是故意恭声说:“当然,弟子可以由师父的见义仰援、痛惩恶贼看出来,不过,据说‘神
尼”老前辈对她精心炼制的‘雪参冰果琼浆露’虽然极为珍惜,但侠义道上的人士前去索
讨,只要理由充实,她老人家也不吝啬……”
  黄衫中年人未待蓝大鹏说完,立即冷冷的问;“你知道‘神 尼’给多少?”
  蓝大鹏略微迟疑说:“据说视需要情形而定,至少也会给半小杯广
  杯字方自出口;黄衫中年人已贪梦的大声说:“我要她一葫芦!”
  蓝天鹏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惊异的问:“师父,您要这么多作什么?”
  黄衫中年人不答反间:“你可知“雪参冰果琼浆露’的神奇妙用?”
  蓝天鹏深怕江湖上以讹传讹,是以慎重的说:有什么神奇妙用,弟子并不十分清楚,总
之是练武的人梦寐难求的珍品。
  黄衫中年人有些得意的正色说:“饮了少许的‘雪参冰果琼浆露’不但可延年益寿返老
还重,而且能打通任督二脉,增加二十年功力……”
  蓝大鹏这时已经是十八岁了,只是自己尚不知新年已过,但在他的本能中自然仍潜伏着
幼稚的想法,这时未待黄衫中年人说完,突然插言说:“师父要拿‘神尼’一葫芦‘琼浆
露’,可是希望再生出两条腿来?”
  黄衫中年人一听,面色倏沉,不山沉声说:“胡说,已经被折断腿,怎么能再生出来”
为师自然是为了增长功力,治愈瘤疾!”
  蓝天鹏被斥得俊面一红,但他仍迷惑的问:“师父既然有了一葫芦‘琼浆露’为何没有
将搁疾治愈?”
  黄衫中年人却指着蓝大鹏捧着的磁壶说:“为师虽然冒九死一生的危险,盗得一葫芦
‘雪参冰果琼浆露’,但喝进我口里的却仅那么少许洗壶的泉水!”
  蓝天鹏听得脑际表的一声,恍然似有所悟,瞪大了一双炯炯朗目、激动。惊疑。惶愧、
感激的望着黄衫中年人,颤动着朱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黄衫中年人也有些激动的说:“你现在浑厚惊人的轻功和掌力便得自那一葫芦‘琼浆露
来的………
  蓝天鹏一听,戚声呼了一声“师父”哈的一声跪了下去,双手抱壶,埋首至胸,浑身剧
烈颤抖,热泪夺眶而出。
  黄衫中年人情绪激动,面目再恢复了姜厉,但他仍强抑着胸门翻腾的复仇烈焰,颤抖着
声音沉声说;“但为师是有目的的
  蓝人鹏立即流泪嘶声说,“不管师父要弟子作什么,虽然赴汤蹈火…·”
  话未说完,衣袂轻响,接着足黄衫中年人切齿应了个”‘好”。同时厉声说:“蓝大
鹏,抬起头来!”
  蓝大鹏抬头一行、发现黄衫中年人满面怨毒之色,已将横在山墙下的木板银衫人像立起
来,于是起身问,“师父,这人是谁?”
  黄衫中年人切齿恨声说:“这贼就是披着人皮,作着人禽兽行为的‘银衫剑客’广
  蓝天鹏听得神一呆,不由惊异的说:“银衫剑客?银衫剑客不是和‘东海圣僧’‘长白
神尼’被武林豪侠共誉为‘字海三剑’的吗?”
  黄衫中年人一听,“呸”的广声,恨恨他说:“他凭什么资格与‘圣僧’‘神尼”相提
并论呢?凭他的机诈、欺骗、沽名钓誉,淫人之妻的卑下品德?”
  蓝大鹏见黄衫中年人·说话之间,神色凄厉,眉透杀矾,浑身剧烈的直抖,怕他旧疾
复发,只得改口问:“请问师父,他每处死穴上为河都绘上一朵梅花?”
  黄衫中年人看了“银衫剑客”身上死穴上的梅花,恨声说:“这厮练就了一身‘移穴
功’,他把周身穴道,分别移开在原穴的四周,令人不知是上是下,使下手的人捉摸不
清。”
  蓝大鹏聪艳超人,因而关切的问:“师父是否肯定’银衫剑 客’的穴道,一定在
梅花的范围之内?”
  黄衫中年人毫不迟疑的说:“当然、人体穴道,天生形成,即使以奇功移动,也不会超
出一寸,所以为师也练了一种专破他护身罡气的‘子母倒刺九棱钉’!”
  说此一顿,突然改变口吻,问:“你可曾学过暗器。”
  蓝大鹏本来想说光明磊落的侠义之士,多不用暗器,即使有,也多备而不用…但他想到
黄衫中年人已练成了“子母倒刺九棱钉’、只得改口说:“弟子曾练过飞蝗石。”
  黄衫中年人欣慰的就了声“好”,继续说:“这里有一个‘子母倒刺九棱钉’你试试
看!”
  看字出口,右手一抖,一点乌黑发亮的物体,逞向蓝大鹏面前飞来。
  蓝天鹏知道钉上有刺,是以右手轻巧的一绕,立将来物接住。低头一看,只见掌中一个
乌黑发亮,长仅三分的九棱钢钉上,在九道棱脊上锯有无数细小如针尖的倒刺,锋利无比,
钉的尖部有一小孔,却未贯通。
  这天深夜,气温酷寒,倒身石床上的蓝天鹏,思潮汹涌,无法成眠,想到了老父之死,
家人的惨遭杀害,而沛氏二贼却逍遥法外,愈想愈气,如芒在背。倏然掀被起身,逞自走出
屋外。仰面望天,夜空高远,月华如练,山风透衣生寒,远山近峰,以及数道经大而降的如
练瀑布,—一可见。
  蓝大鹏转身数一数墙上划满了逐渐加深的指痕,一共是二百七十三道,算来已经九个多
月。。
  想想黄衫中年人仍在严厉的督促他的勤练武功,从不说下山寻找“银衫剑客”的事,真
不知何年何月手刃对氏二贼,以慰老父在大之灵。
  想到悲忿处,咬牙切齿,心如汕煎,突然大喝一声,双掌猛向屋墙推去。
  轰的一声大响,石墙应声向屋内倒去,接着“哗啦”连严。上面的木桩屋顶也随之塌了
下来…
  蓝大鹏非但不为所动,反而神色凄厉,满面戾气,剑眉飞剔,双掌交互劈出,疯狂的向
塌屋劈去。
  顿时,坚石四射,青烟旋空,轰声不绝,碎木横飞……
  闻声奔出屋门察看的黄衫中年人,非但不怒声喝止,反而手摇乱须,唇晒微笑,摇晃着
蓬头十分得意。
  因为,他终于把一个心地善良,知书达礼的练武奇才,成功的变为他的化身,偏激、孤
傲、残忍、暴戾,满胸的复仇怒火,满脑子的忿恨怨毒。
  正在蓝天鹏神情如狂,一掌接着一掌,恨不得把整间石屋击成粉碎,不把木桩屋顶击成
木屑不停手的时候,棱脊木桩墙的那面,突然响起一声厉啸2
  这声突如其来的厉啸,仁立屋前观望的黄衫中年人神情一呆,面色大变,而疯狂劈击塌
墙的蓝大鹏也因而停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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