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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麟异凤》


第廿一章 妙妙仙姑




  若兰觉得,道姑乃节志苦修,摒除尘念的人,衣著艳丽已属不当,再乘高头骏马,定是
一个佛门不守清规的人。
  於是,粉脸一沉,转首对面罩寒霜的丽君,说:“姊姊,我们走!”
  说著,香肩微动,当先纵落马上。
  丽君见天色已经不早,也不愿再惹事端,听了若兰的话,再度向著道姑发出一声怒哼,
飞身翻上马鞍。
  艳丽道姑,媚眼一瞟丽君,立即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若兰、丽君,虽也听到那声轻蔑冷笑,但为了不误行程,只好佯装不闻,坐在马上,暗
暗生气。
  银龙不看道姑,也不看丽君,一踏马蹬,已翻坐马上。
  蓦闻艳丽道姑,一声荡然娇笑,问:“小相公,身边有了两位娇美如花的姑娘,就不认
得本仙姑了吗?”
  银龙被她问得顿时楞了。
  若兰听了,也不觉一呆。
  只有丽君,芳心怒火再难抑制,不觉黛眉一竖,厉叱一声说:“真不要睑,谁认识你?”
  艳丽道姑,粉面一沉,媚眼一瞪,也冷冷的说:“不知谁不要脸,好大的醋劲!”
  丽君粉面一红,不觉顿时大怒,一声厉叱,翻腕撤剑,光华闪处,白霜短剑已握在手中。
  艳丽道姑,似乎也被惹起真火,一声娇叱说:“不给你一些苦吃,你怎知本仙姑的厉
害。”
  娇叱声中,竟放马冲了过来。
  这时,走至远处的路人,立即停止了,尚未走远的人,又围了过来。
  丽君见道姑放马过来,不觉冷冷一笑,反而端坐马上,横剑以待。
  艳丽道姑,人马冲至近前,手中玉拂尘顺势一挥,挟著丝丝劲风,直卷丽君胸前的玉乳
穴。
  丽君气得已不知脸红,莲靴一夹马腹,小白斜窜八尺,再一个疾转,已至道姑花马侧後,
一声娇叱,挺剑直刺。
  艳丽道姑大吃一惊,吓得疾催坐马,向前窜去。
  围观路人,顿时惊慌,纷纷跑至道路两旁。
  小白是匹宝马,丽君又善马战,道姑岂能逃得脱手,一声娇叱,紧跟追至,短剑一招
‘拨云见日’,向著道姑後腰扫去。
  艳丽道姑,回头一看,不觉面色大变,一声娇叱,身形一弹,飞身离鞍,直向道外人群
中落去。
  由於路人太多,丽君不便追赶,加之银龙一直一言不发,芳心也有些不安,因此,横剑
将马勒住,立即不屑的说:“不知羞耻,不守清规………”
  艳丽道姑,立在人群中,神色依然自若,未待丽君说完,一声怨毒冷笑,说:“贱婢,
终有一天让你知道我‘妙妙仙姑’的厉害,你等著吧!”
  这时,若兰已驱马来至丽君身边,立即怒声说:“姊姊,何必与这种人生气,我们走!”
  银龙觉得艳丽道姑,可能有些疯癫,不然,怎会在众目炯炯之下,胡乱亲切的招呼男人?
  由於君姊姊已经出手惩治,是以自己并未再多发言。
  这时,也驱马来至丽君身边,有趣的笑著说:“姊姊,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走吧,这
道姑一定有些疯疯癫癫。”
  丽君又瞪了人群中的艳丽道姑一眼,翻腕收剑,一抖马缰,三人骈骑,沿著山麓官道,
直奔正南。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
  银龙坐在乌骊马上,狂驰如飞,想起方才艳丽道姑竟称认识自己,且呼萧相公,心中不
觉暗暗好笑。
  丽君一直怀疑银龙认识那个狐媚道姑,但想起虚幻仙子和妙妙仙姑,都说自己醋劲十足,
芳心不觉有些不安。
  因为,她在想,不知自己是否真的有些爱妒。
  若兰,也在静静的想,觉得龙哥哥这些天没见,认识了不少人,这其中也包括有嫺华、
丽君。
  当然,也在怀疑龙哥哥,认得那个风骚入骨的妙妙仙姑。
  丽君深爱银龙,越想越气,越想越不放心,忍了许久,终於不高兴的问:“龙弟弟,那
个娇艳道姑,真的认识你?”
  银龙听得一楞,立即笑著说:“你们怎听她胡言,我从来没与她见过面!”
  丽君黛眉一蹙,依然有些不解的问:“那为什么她知道你姓萧?”
  银龙被问住了,剑眉一皱,也不觉茫然不解的自语说:“是啊,她怎的知道我姓萧呢?”
  丽君、若兰,看了银龙茫然不解的神色,也不好再问了。
  三人似乎都有心事,一直默默前驰,但听蹄声如雨,两耳风声呼呼。
  一连经过三座大镇,三人俱都疾驰而过,三马已跑得肩头有些见汗,鼻孔已冒热气了。
  但,三马狂驰的速度,依然丝毫未减。
  这时,太阳已落西山,彩霞渐趋灰暗,暮色渐渐浓了。
  举目前看,莱阳城门的高大箭楼,已隐约可见。
  银龙心中一动,觉得如果尽绕偏道前进,势必失去龙女老前辈的行踪,这样追赶又有何
用?
  如此一想,立即转首望著丽君,说:“姊姊,我们仍走官道吧,这样绕道前进,定会失
去龙女老前辈的行踪。”
  丽君、若兰,俱都觉得有理,同时颔首应好。
  於是,三人一拨马头,片刻驰上主干官道,直奔莱阳城。
  距城尚有数里,已看到城门口上悬著四只巨大红灯,随风摇晃不停,城内灯火光亮冲天。
  三人看罢,知道莱阳又是个繁华城。
  片刻已驰至莱阳北关,只见城门高大,巨石铺地,守城官兵,盔甲鲜明,刀枪雪亮,三
人立即收住马势,缓缓驰入。
  守城官兵,一见银龙三人装束,劲装背剑,肩披大氅,知道马上三个俊美少年男女,是
由关外来此。
  辟兵俱都以好奇的目光,注视著若兰、丽君,似乎觉得关外的少女,别具丽姿风韵。
  银龙原籍河南,若兰祖居山东,丽君一家是自苏北迁至关东,但皆因年幼,昔年情景,
早已不复记忆。
  三人自渡海入关以来,觉得关内气候温暖,市面繁荣,不出数十里,必有一座城池,且
道路宽广,行人如织,快马一日,可走两个县市,官道中途,大镇比邻,不愁赶过宿头。
  三人进入城内,莱阳街上果然热闹异常,商店林立,灯火辉煌,行人接踵来往,晚市正
盛。
  丽君一见热闹街景,午後遇到妙妙仙姑的不快心情,顿时一畅,与若兰坐在马上,缓缓
前进,左顾右盼,纷面绽笑。
  银龙坐在马上,星目游动,心想选蚌合适的客栈酒楼。
  街上行人,多停步注目,望著若兰、丽君,暗暗指点,评头论足。
  蓦然——身後人群中,飘来一声惊喜娇呼:“萧小侠!”
  丽君、若兰,心头同时一震,勒马转首,循声一看——只见人群中,一个身穿碧绿衣裳,
下著百褶长裙的妙龄女郎,正举著纤纤玉手,闪著一双大眼睛,惊喜的望著这面。
  少女看来最多十六七岁,长得桃形脸,细弯眉,杏眼,琼鼻,小樱嘴,皮肤洁白细嫩,
脸蛋红润如涂,显得娇憨、淘气、任性、顽皮。
  丽君看得黛眉一蹙,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但,看了纯真无邪,面绽微笑的若兰,心中
立即警告自己,千万不可吃醋。
  如此一想,心情一畅,粉面上也绽出一丝笑来。
  绿衣少女见银龙惊愕得没有招呼她,不觉小嘴一嘟,满不高兴的问:“萧小侠,你不认
识我了吗?”
  银龙没想到在此地会碰上这位顽皮的小泵娘,因此不觉一楞,是以没有及时出声招呼,
这时一定神,立即展笑说:“原来是冀姑娘,两位老前辈也在此地吗?”
  冀秀娥见银龙展笑回答,不觉脸上又露笑容,立即点点头说:“他们都在此地,就住在
这座店里。”
  说著,指了指身後的一座大客店,接著又说:“萧小侠,你们不进去看看我娘吗?她一
直念到你,说你顽皮得非常可爱,非常有趣。”
  银龙知道冀秀娥,又想到那夜,他隐身石後戏耍‘独臂万太婆’的事,因此也不觉愉快
的笑了。
  心想,反正要住店,大家就住在一起吧,这样会更热闹些,正待回答………
  蓦闻身侧的丽君,向著天真的秀娥笑著说:“冀姑娘,真不巧,我们因有要事,还要再
赶一程,改日有机会再去看两位老前辈吧。”
  银龙听得一楞,瞬即一定神,也不得不向冀秀娥歉然一笑,说:“请冀姑娘代我们致意,
改日有机会,再去拜望两位老前辈吧!”
  冀秀娥的无邪粉面上,立即掠上一丝黯然神色,接著淡淡一笑,有些失望的问:“你不
将马上两位姊姊,介绍给我认识吗?”
  银龙立即一笑,指著丽君、若兰,说:“这位是摩天玉女,赵丽君姑娘,这位是我的师
妹裘若兰姑娘。”
  冀秀娥立即愉快的颔首为礼,天真的笑了笑。
  丽君也颔首答笑,若兰则亲切真诚的说:“冀姑娘,我们要沿途南下,如果你们也是南
进的话,我们以後仍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冀秀娥的粉脸上,立即掠上一丝兴奋的光彩,接著举手说:“既然这样,我们以後再见
了。”
  说著,一看左右,立即又笑著说:“你们有事就请快些走吧,街上的人越围越多了。”
  银龙三人游目一看,果然,仅这几句话的时间,街上已围满了人,於是三人同时举手,
向著秀娥笑著说:“再见了,冀姑娘。”
  说罢三人催马,继续前进,围在街心的行人,纷纷让至两边。
  三人穿过大街,直奔南关,由於丽君说了再赶一程,银龙自是不便再说住下来。
  出了南关,四野一片黑暗,举目前看,十数里外,灯火万点,光可烛天,必是一座大镇
店。
  三马似乎也有些饿了,一见前面灯火,顿时一声雷鸣,放蹄狂驰如飞。
  丽君自觉作得过分,心中一直不安,因此对冀秀娥的事,一直没提出质问。
  若兰从不过问龙哥哥的事,她认为龙哥哥一切都是对的,龙哥哥下山这些天,遇到一些
武林前辈,定是难免的事。
  银龙见丽君、若兰,俱都默默前驰,自是不愿先行解释。
  十几里路,三马片刻驰到,举目一看,果然是座大镇,酒楼客店茶肆俱全,过往客商的
车辆,停满在街上。
  若兰指著一座较大客栈,说:“我们就住在这个店吧!”
  说话之间,已到了店前,三人翻身下马,店内立即跑出两个店夥来,分别将马接了过去。
  银龙乘机向拉马的店夥问:“贵地是什么镇?”
  拉马店夥立即恭声说:“莱阳县,城南大十二里,来福镇。”
  银龙一面向店中前进,一面又问:“贵店在近些日间,可曾看到有一位身穿艳红衣裙,
肩披红绒大风氅的女侠,由此经过吗?”
  两个拉马店夥,同时恭声说:“没有看到有这么一位女侠经过。”
  银龙剑眉一蹙,俊面上立即罩上一层忧郁神色。
  三人随另一店夥,走进一座独院,院中植有鲜花,看来尚称雅静,上房,两厢,俱已燃
上油烛。
  进入上房,身後紧跟一个店童,立即摆好一壶香茶。
  店夥走後,若兰拉著丽君,分别看了看左右厢房,两人回来,满面绽笑,想是已分配好
了房间。
  银龙三人,刚刚洗尽脸上风尘,店夥已送来一桌上好的酒菜。
  丽君、若兰,见银龙心情有些不快,知道耽心追不上蛮荒龙女,因此,在县城遇到冀秀
娥的事,两人都没再提。
  席间,三人谈论了一些行程计划,觉得以龙女老前辈的轻功火候,如果日不出起程,日
已落始宿,中途再无事耽误,这时恐怕已通过徐州了。
  最後,三人决议明日绝早起程,再不受任何事情的羁延,一直向前追赶。
  饭罢,由於银龙心情不快,丽君、若兰也分别回房就寝了。
  银龙熄了烛光,和身倒在床上,他在想,如何才能尽快追上龙女老前辈。
  由於心情郁闷,不觉蒙蒙胧胧胧睡著了。
  银龙睡梦中,蓦闻一声极轻微的衣袂带风声,掠空传来。
  於是,心中一动,飘身下来,轻轻推开後窗,脚尖一点,飞身落至後院,继而一长身形,
已登上房面,立即隐身暗处。
  游目一看,只见一道娇小人影,正在前面数排房屋上,鹿行鹤伏,闪躲前进,起落无声,
宛如落叶棉絮。
  银龙剑眉一蹙,觉得来人轻功不凡,看情形,来店定有图谋。
  对方娇小人影,立在店房,游目一看,直向银龙隐身的房面飘来。
  银龙心头一震,闪电退至後檐,身形下垂,仅仅露出两眼。
  只见娇小人影,竟是午间栖霞观前遇到的‘妙妙仙姑’。
  银龙看罢,心生厌恶,不觉暗哼一声。
  妙妙仙姑,立身院墙上,一双如星媚眼,一直盯著上房门口,看到房门未关,脸上立即
掠上一丝欣喜神色。
  接著,香肩一晃,飘身院中,身形一纵,已至门前,轻如落针,捷如狸猫。
  妙妙仙姑,伫立门口,媚眼斜觑里间,脸上春情无限,欲进又止,踌躇不前,看得银龙
如入五里雾中。
  只见妙妙仙姑,玉牙一咬樱唇,摒息提气,一闪而入,直向内室,悄悄欺进。
  银龙飘落地面,由後窗虚掩的缝隙间,看到妙妙仙姑,已向床前逼去,见她神魂颠倒,
显得娇慵无力,心有所思,现出淫荡神色。
  银龙看罢,心中顿时明白,杀机陡起眉间,但,想到在福山狭谷发得誓愿,怒气顿消,
决心尽一番度人向善之心。
  只见妙妙仙姑,欺进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心中大感失望,粉面上立即掠上一丝气恼
神色。
  於是,纤腰一扭,飞身掠至屋外,衣袖一拂,身形已登上左厢屋面。
  银龙依然攀住房檐,举目前看。
  只见妙妙仙姑,立身东厢房面,神色间,显得极端气忿,似乎心犹不甘,一双媚眼,寒
光闪闪,不停乱转。
  丽君比若兰尤富江湖经验,但妙妙仙姑来往房上,丽君似乎并未听见,妙妙仙姑的轻功
如何,可想而知。
  蓦见妙妙仙姑,樱唇一咬,前进两步,走至房檐,上身提气下弯,缓缓向下垂去………
  妙妙仙姑,竟施展轻功绝技‘金钩倒挂廉’,向著窗内细看。
  银龙双掌一按,飞身纵上屋面,摒息前进,毫无声息的飘至妙妙仙姑身形下垂的房檐前。
  妙妙仙姑,看了一阵,似乎没有看到银龙在屋里面,纤腰一挺,立即飘了上来。
  回头一看,魂飞天外,她作梦也没有想到银龙就立在她的身後,吓得娇呼一声,身形暴
退八尺——妙妙仙姑,脚下一空,顿时惊觉身後就是庭院,再度一声惊呼,衣袖一抖,身形
疾旋,莲足一点地面,飞身登上西厢房檐,转身逃去。
  就在这时——人影一闪,风声飒然,丽君、若兰,同时飞了上来。
  游目一看,发现银龙正忿怒的望著正面。
  丽君,若兰转首一看,只见妙妙仙姑,已仓惶越过两排店房,疾如脱箭般,直向正西驰
去。
  若兰神色茫然,有些不解,不知妙妙仙姑怎会找到客店里来。
  丽君芳心早已大怒,也不多问,飞身疾追。
  银龙、若兰,见丽君追去,也只得紧紧相随。
  妙妙仙姑见丽君三人追来,脚下加劲,身形骤然加快,眨眼已至镇外。
  若兰见龙哥哥紧跟丽君身後,不觉脱口问:“龙哥哥,你为什么不将前面的道姑截住?”
  银龙听得心头一震,知道若兰也误会了,立即解释说:“在镇上打斗,必然惊动别人,
最好追至镇外再动手教训她。”
  说罢,身形骤然加快,宛如电掣轻烟,眨眼已超过丽君。
  接著,大喝一声,腾空而起,有如大鹏临空般,已扑向妙妙仙姑身前。
  妙妙仙姑回头一见,玉牙一咬,双目如电,衣袖一抖,立将身形刹住,一声娇叱,手中
拂尘,直向刚刚追至近前的丽君卷去。
  丽君一声冷哼,翻腕撤剑,光华大盛,十步生辉,振腕挥剑,直削妙妙仙姑,卷来的拂
尘。
  妙妙仙姑,见银龙挡在前面并没出手,似乎胆气大壮,身形一旋,直奔丽君身後手中拂
尘一抖,再卷丽君的右腕。
  丽君已恨透了妙妙仙姑,一声娇叱,身形如幻,短剑一招‘横断江河’,幻起一道刺眼
匹练,向著妙妙仙姑拦腰斩去。
  妙妙仙姑扭腰退步,手中拂尘,又点向丽君的粉睑。
  丽君一声冷笑,粉颈一偏,闪电让过,暗运真气,力透剑身,短剑疾送,光芒暴涨盈尺
——嗤——的一响,接著暴起一声惊呼,妙妙仙姑的锦衫下摆,已被剑芒扫下一块,不觉吓
得再退五尺。
  丽君纵身疾追,短剑如电一绕,直向妙妙仙姑的粉颈削去,快得令人眩目。
  银龙一见,不觉脱口疾呼:“姊姊不要杀她——”
  丽君芳心一震,剑势一慢,妙妙仙姑乘势低头暴退。
  沙——的一声,火星一闪,剑光过处,乌丝弥漫,妙妙仙姑的美丽发髻,已被丽君斩断。
  妙妙仙姑,粉面如土,尖叫一声,香肩一晃,直向正北亡命逃去。
  银龙、若兰,俱都静立,并未追击,丽君看了,也只得停下身来。
  只见妙妙仙姑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尽展轻功,身形如烟,一直向前狂驰,尚不停的频
频回头後看。
  银龙望著仓惶逃走的妙妙仙姑,立即振声说:“妙妙仙姑,望你今後,痛改前非,苦心
修行,不要再为恶作歹………”
  银龙的话尚未落,远处黑暗中,立即传来妙妙仙姑岔怒怨恨的声音:“小辈们,不要假
慈悲。本仙姑终有一天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丽君听了,黛眉一挑,怒哼一声,凤目立即瞟了银龙一眼,似乎在说:你终有一天,要
吃她的亏。
  银龙剑眉一蹙,轻声一叹,无奈的摇摇头,不觉黯然说:“执迷不悟,恶性难改。”
  丽君立即忿忿的说:“下次再遇到,定不会饶她。”
  说著,举臂翻腕,短剑沙声入鞘,周围光华骤失,接著对银龙说:“妙妙仙姑,何时入
店,我与兰妹为何俱都不知?”
  银龙淡淡一笑,说:“妙妙仙姑,小巧功夫,极具火候,她来此目的,可能在报日间之
仇………”
  丽君未待银龙说完,凤目一瞪,不觉发出一声怒哼,似乎不同意龙弟弟的这种说法。
  银龙佯装未曾听见,继续不解的说:“只是不知她,怎的知道我们住在这个客栈里。”
  若兰黛眉一蹙,说:“可能她一直跟在我们身後,如果猜的不错,她的坐骑,恐怕也是
一匹好马。”
  若兰话声甫落,一声烈马惊嘶,由西北黑暗中,掠空传来。
  嘶声悠长,直上夜空,飘荡四野,久久不绝。
  银龙微微一笑,立即赞声说:“兰妹猜得不错,这声马嘶,可能就是妙妙仙姑的花马所
发。”
  说罢,仰首一看,夜空阴沉,星月皆隐,看不出是何时辰,凝神一听,镇上的梆声,刚
打三响,正是三更。
  蓦然——一阵急如骤声的马蹄声,由西北黑暗中,隐约传来。
  银龙三人一听,断定是向著这面驰来,并且奔马尚不止一匹,想起方才那声马嘶,可能
是这群奔马发的。
  来马好快,眨眼之间,西北黑暗中已现出四点黑影,飞越田野,疾驰而来。
  若兰黛眉一蹙,转首望著银龙、丽君说:“深夜越野放马,必是武林人物,我们最好避
开他们。”
  对方四匹坐马,果是能行良驹,就在若兰话声甫落之际,四马已驰至距三人立身处不足
十丈了。
  银龙游目一看,左右十数丈内,并无隐身之处。
  就在这一犹疑间,飞来四马,挟著如雨蹄声,带起呼呼风响,已驰至不远。
  三人知道再想躲避已是不及,只得自若站立。
  只见飞来的四马,一式黑毛白花,神骏高大,威猛至极。
  马上坐的竟是身著华服劲装,年龄不一的四个武林人物。
  当先马上,是个五旬老人,身体矮胖,一脸松弛肉皮,几根狗唇胡须,平眉猪眼,大嘴
狮鼻,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即知是个内功已臻相当火候的人。
  一身紫缎劲装,扎束伶俐,背插一对判宫笔,目光炯炯,神态显得傲慢已极,这人显然
是四人中的领导人物。
  其余三人,俱著一包蓝缎劲装,个个凶眉立眼,一脸邪气。
  左边是个身材瘦削,面黄肌瘦的汉子,背插长剑。
  右边是个黑面膛,落腮胡子的汉子,腰插两柄板斧。
  中间一个,一脸横肉,左缺一耳,腰缠一柄雪亮缅刀。
  四人挥鞭打马,狂驰如飞,八道目光,冷芒闪闪,一直望著银龙三人,呼的一声,疾驰
而过,带起一阵烟尘劲风。
  银龙三人,为免灰尘扑溅,纷纷疾退两丈。
  後面马上的三个蓝装大汉一见,立即发出一阵得意开心的哈哈大笑。
  丽君心中怒气犹盛,不觉立即发出一声怒哼,正待翻腕撤剑………
  蓦闻缺耳大汉大声说:“尤坛主,这小子的装束,很像传说中的那小子。”
  前面矮胖老人,轻噢一声,马上转首,两道炯炯目光立时望了过来。
  同时,急收马势,拨转马头,疾驰而回。
  银龙觉得愈怕多事,偏偏遇上麻烦,因此心中一烦,怒火顿时高炽。
  丽君见四人调马回来,不觉黛眉一挑,一声冷笑,似乎正合了她的心意,呛的一声,立
将短剑撤出鞘外。
  四人转马回来,距银龙三人六七丈处,同时翻身下马,丢开马匹,向著银龙三人大步走
来。
  尤其中间老人,对丽君手中寒光耀眼的短剑,看也不看一眼,依然挺著如鼓肚皮,大步
向前,似乎根本没将银龙三人放进眼里。
  其余三个蓝缎劲装大汉,紧跟他们的尤坛主身後,六只眼珠,不停的在丽君、若兰娇躯
粉脸上,闪来闪去,嘴角挂著一丝涎笑。
  丽君,越看越有气,恨不得立即挥剑迎过去。若兰看了四人神色,则觉得这个老者三个
大汉,都不是什么好人。
  银龙嘴哂冷笑,卓然而立,眉宇间,已露出杀气,在这一刹那,他已忘了度人向善的心
愿了。
  矮胖老人,来至距银龙三人三丈处,一双猪眼,寒光闪闪,向著银龙由头至足,再仔细
的打量了一番。
  於是,面部毫无表情的傲然说:“老夫乃‘天灵教’教下,第三坛主,‘混世判官’尤
定术,奉本教教主之命,赶赴福山狭谷,探查带镜老人的行踪,据福山城内传说,宝镜已被
一个身穿银装,背插长剑,肩披黄绒大风氅的少年得去,又说,这个少年姓萧,叫萧银龙。”
  说著一顿,一双猪眼,在银龙忿怒的俊面上闪了两闪,冷冷一笑,又问:“看你装束,
极似那个姓萧的少年,是与不是,快些告诉老夫,本坛主还要星夜赶回总坛覆命。”
  银龙听了矮胖老人尤定术,这段冗长的话,心中早已不耐,立即沉声说:“不错,在下
正是萧银龙。”
  蓦见缺耳大汉,仰面哈哈一阵大笑,说:“尤坛主,卑职目力如何?一眼就看出是这小
子,卑职请命,愿将这小子拿住,将宝镜献给教主。”说著,急上两步,右手一按腰间,卡
登一声,缅刀暗簧脱扣,顺势一抖,刷的一声,迎空虚挥了一下,立即幻起一道如银匹练。
  银龙剑眉一挑,立即发出一声怒极冷笑。
  尤定术,伸手一拦缺耳大汉,说:“张香主稍待,让他自己将宝镜献出来,免得大家动
手,多误时间。”
  说话之间,神色狂傲已达极点。
  银龙一听,不觉气得仰面发出一声大笑,说:“不错,宝镜就在怀里,有本事你们就拿
去!”
  尤定术面色一变,猪眼一瞪,望著银龙怒声说:“好不识抬举的小辈,居然敢在老夫面
前如此狂妄无礼。”
  说著一顿,转面对缺耳大汉厉声说:“快过去拿下,本坛主重重报奖你。”
  缺耳大汉暴声应好,掠身而出,立即哈哈一笑说:“小子,阎王叫你三更死,何人敢留
你到天明,你自己找死,可不要怨张大爷手毒心狠,识相些,赶快将宝镜献出来,免得大爷
动手,否则嘿嘿………”
  若兰觉得这些人,毫无判断力,不知为何如此容易受人愚弄,因此,未待缺耳大汉说完,
立即解释说:“这事完全出自别人阴谋,你们被骗了,你们想想,多少武林高手为宝镜丧失
性命,宝镜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吗?………”
  缺耳大汉,两眼一瞪,一声厉喝:“大爷那有时间听你贫嘴,还不站远些!”
  厉喝声中,手中缅刀一挥,刷的一声,竟向若兰的纤腰扫去。
  丽君横剑伫立,早已气得粉面铁青,这时再也忍耐不住,一声厉叱,飞身扑出,同时也
厉声说:“那个听你贫嘴,还不滚回去!”
  厉叱声中,掠身前扑,手中短剑一挥,幻起一道耀眼匹练,势如奔电般,已削向缺耳大
汉的右腕。
  缺耳大汉虽知丽君短剑厉害,但却没把姑娘放在心上,一声冷笑,立顿身形,跨步一闪,
缅刀刷的一声削向丽君的香肩。
  就在缺耳大汉顿身挥刀的同时。
  丽君一声娇叱,闪电欺身,挺剑直进,冷焰寒芒,已至大汉面门。
  缺耳大汉确没想到对方身法竟是如此奇快,不觉大吃一惊,一声惊叫,身形暴退如风。
  丽君早已怒极,岂肯让他逃走,一声冷笑,身形疾进不停,剑尖一挑,接著响起一声惊
叫。
  叭——的一声,一只右耳,应声掉落地上。
  缺耳大汉,吓得面色如土,魂飞天外,一摸右耳已掉,所幸脑袋仍在肩上,惊魂一定,
心中不停暗呼好险,冷汗顿时流下来。
  丽君停身横剑,未再追赶,冷冷一笑,立即不屑的说:“如此不济,也敢出外惹事生
非!”
  尤定术松弛的肉皮脸,顿时一变,想不到张香主,只一个照面,险些卖掉脑袋,因此,
猪眼一转,立生藉机下台之心。
  蓦闻两声大喝,其余两个大汉,拉鞭撤斧,同时扑出。
  矮胖老人尤定术一见,立即大声喝阻:“两位回来。”
  两个大汉,闻声停止,立即又忿忿的退回去。
  尤定术,左手抚著如鼓肚皮,老脸微微发红,望著两个大汉,沉声说:“我们奉命查访
老人行踪,并未奉命争夺宝镜,我们只要问出底细,转报教主得知,犯不著和这些小辈动
手。”
  说著,猪眼狠狠瞪了银龙三人一眼,沉声喝了声“走”,四人转身向著马匹走去。
  丽君冷冷一笑,缓缓怒声说:“说的简单,要走就走………”
  两个大汉,倏然转身,未待丽君说完,同时厉喝问:“不走你又怎样?”
  丽君黛眉一挑,也厉叱一声说:“要你们交待个明白!”
  尤定术,老脸一青,仰面一声怒极大笑,说:“好狂妄的丫头,老夫不愿多事,你们偏
偏自己找死,好好好,老夫就叫你这丫头知道厉害。”
  说著,圈臂运功,一脸狰恶,望著丽君大步走来。
  银龙剑眉一轩,仰面一笑说:“在下就试试你究竟有多厉害。”
  尤定术虽看出丽君剑术不凡,但尚不知银龙的功力如何,这时一见,猪眼一瞪,一声应
好,双掌一翻,同时推出。
  一道刚猛掌力,足可开碑裂石,向著银龙猛击过来。
  银龙一声冷笑,身形一闪,已至尤定术身後。
  轰隆一声巨响,砂石横飞,尘烟弥空,丽君、若兰,叱声疾退。
  银龙身形刚刚立稳,骤觉脑後生风,回头一看,只见持斧握鞭大汉,高举鞭斧一声不吭
已当头击来。
  丽君、若兰一见,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银龙一见,顿时大怒,身形一闪,疾动如电,暴喝一声,疾演宝镜绝学,‘龙伏双虎’,
左拳猛击持鞭大汉,右掌斜劈扫来板斧。
  蓬的一声,持鞭大汉,一声闷哼,身形一个踉跄,一直向前扑去。
  叭的一个,握斧大汉,脱口一声惊呼,沉重板斧,脱手飞出。
  银龙再一欺身,右腕一扬,拍的声,狠狠打了握斧大汉一个耳光。
  握斧大汉,再度一声惊叫,身形几个踉跄,险些就地栽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牙。
  蓦闻一声暴喝:“小子为何不敢接老夫一掌。”
  暴喝声中,尤定术再度推出一道惊涛掌力,直袭身形尚未立稳的银龙。
  银龙一声厉笑,仓促间,暴喝一声,右臂运足功力,单掌猛力推出——轰然一声震耳大
响,砂石冲天,尘烟飞腾,隆隆之声,直上夜空。
  两个身形尚未立稳的大汉,吓得惊叫一声,疾滚快爬,直向三丈以外翻去。
  四匹黑花大马,俱都惊得身体乱转,昂首长嘶。
  蹬蹬连声中,银龙退後两步,双肩微晃,尤定术挺著如鼓肚皮,两手上下飞舞,龇牙裂
嘴,一直向後退去。
  通——的一声,尤定术的矮胖身体,终於拿桩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一张松弛脸皮,
一连动了几动。
  持鞭握斧大汉,被掌风吹得灰土满脸,急步跑至缺耳大汉身边,回头一看尤定术,俱都
面色大变。
  三人六目,闪烁不停,犹疑不定,望著坐在地上的尤定术,俱都不敢过去将他们的尤坛
主扶起来。
  他们确没想到,对方银装少年,单掌一翻,竟将他们教中以掌力称雄的尤坛主,震坐地
上。
  矮胖老人尤定术,坐在地上,面色苍白,泠汗油油,赶紧闭目调息,微一运气,真气畅
通无阻,不觉倏睁双目,完全楞了。
  睁眼一看,银龙正卓立面前,老牙一咬,心犹不甘,暴喝一声,挺身跃起,同时厉声说:
“老夫不想活了!”
  话声甫落,飞声疾扑,瞪著猪眼,咬牙切齿,右掌倏然举起,向著银龙天灵,猛劈而下。
  同时,左拳一招‘黑虎偷心’,猛捣银龙的前胸。
  银龙见矮胖老人不知遇难而退,心中顿时火起,暴喝一声:“不想活我就让你死。”
  死字方自出口,身形如电疾旋,一闪已至尤定术身後。
  尤定术,似乎早有准备,眼前一花,倏然蹲身,暴喝一声,右腿猛扫身後,带起一阵旋
转劲风。
  银龙丹田微一提气,双脚倏然离地三尺,心中一动,也想到了用腿。
  於是,让过尤定术的‘扫荡腿’,疾坠落地,暴喝一声,飞起一腿——蓬——的一声大
响,暴起一声惊叫,银龙飞起的一脚,正好踢在尤定术的肥厚右股上。
  尤定术的矮胖身躯,被踢得飞起一丈多高,翻翻滚滚,挟著惊叫,直向三个蓝衣大汉立
身处落去。
  三个蓝衣大汉,俱都吓了一跳,同时一声大喝,飞身前扑,伸臂将尤定术接住,缓缓放
在地上。
  矮胖老人尤定术,勉强站好,手抚右股,龇牙裂嘴,只皱眉头,觉得两眼之中,金星飞
舞。
  若兰看了,黛眉紧蹙。
  满腔怒火的丽君,看了挺著大肚皮喘息的尤定术,不觉掩口笑了。
  尤定术,望著卓立场中的银龙,一阵喘息之後,说:“小子,老夫这次认栽,但你们三
人别得意,终有一天叫你们知道我们‘天灵教’的厉害。”
  说话之间咬牙切齿,冷汗直流,已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看来银龙这一脚,似乎踢得还
真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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