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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天下系列之傲视群雄》


第 十 章 湖畔赠衣



  当然,羞红直达耳后的红霞和怦怦跳的心,无论如何是无法掩饰和抑制的。
  所幸地窖中灯光如豆,视线朦胧,牛嫂和老得禄未必能看得清楚。
  其实,牛嫂在木门外对老得禄的警告话,谁又敢说不是有意先向许格非和楚金菊两人打
个招呼呢!木门开处,老得禄和牛嫂,两人双手各自捧了一个大茶盘走了进来。
  楚金菊早巳远离床缓站在桌边,许格非也端坐床前含着微笑。
  酒菜摆好,楚金菊立即请许格非入席。
  许格非一面入座,一面向牛嫂和老得禄两人道声辛苦。
  席间又谈了些许格非以往的经过,才撤席就寝。
  牛嫂和老得禄走后,楚金菊空帏久守,自然绮念撩心,但她终归是名门世家的千金,总
不敢自动地表现出来。
  尤其当她看到许格非盘坐床上,周身白气蒸腾,正在加速运功之中,这对她涟漪的春湖,
有了很大的压抑作用。
  她静静地倚坐在躺椅上,一面为许格非护法,一面闭目养神。
  想是连日来的旅途劳顿,不知不觉中她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被身上压下来的东西惊醒,睁眼一看,发现许格非正将一条薄被
覆盖在她的娇躯上。
  她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脱口急声闪:“你……”
  许格非立即了一声道:“天快亮了!”
  楚金菊一听,不由惊异地说:“真的?”
  许格非嗯了一声,道:“我现在马工就去长白山拜望师祖……”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悲痛地噢了一声,戚声道:“不,你不能走!”
  说话之间,竟伸臂将许格非紧紧地抱住。
  许格非当然了解楚金菊这时的心情,但他却不由焦急地说:“现在再不走,稍顷天亮了
就走不成了!”
  岂知,楚金菊竟流泪倔强地说:“走不了就明天晚上再走!”
  许格非一听,立即把楚金菊泪痕斑斑的娇靥,轻轻托起来,宽慰的正色问:“姊姊,你
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了吗?”
  楚金菊温柔地点点头,但却哀怨地兑:“听了你的话,我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许格非立即俯首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含笑问:“好,那就马上送我出去!”
  楚金菊一听,只得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并搂着许格非健壮的身体,缓缓向木门前走去。
  走入木门,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楚金菊将许格非的身躯搂得更紧了,走得更慢了。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更加焦急。
  他知道他这时在楚金菊心目中的重要,他可怜她的命苦,怜悯她的遭遇,他不愿意这位
已经遭历过严重打击的苦命女子再过度受到刺激。
  两人在漆黑的通道中,缓步前进,彼此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许格非不知道前面究竟还有多远,也不知道通向何处。他不以为昨天晚上牛嫂和老得禄
准备晚饭要跑这么远的路。
  心念及此,正待发问,楚金菊突然停止不走了。
  许格非神色一愣.不由低声问:“到啦?”
  楚金菊仰起泪痕斑斑的面庞,哀怨的望着许格非,凄楚的点了点头。
  许格非举袖为她拭着泪痕,同时宽慰地说:“为什么要哭,我们仍有见面的日子……”
  楚金菊立即伤心地问:“什么时候?”
  如此一问,顿时把许格非问住了,因为他实在无法答出他什么时候再回来!
  但他却略微迟疑道:“噢,如果病头陀的总分舵就在附近不远,我会马上回来和你商议
对策!”
  楚金菊继续问:“若是不在附近呢?”
  许格非不愿意欺骗楚金菊,因而道:“那就要看实际情形而定了!”
  楚金菊听了似乎很满意,因为许格非没有用花言巧语先应付她,但她仍忍不住关切地问:
“你会不会一离开我就忘了我?”
  许格非立即正色道:“怎么会呢?我永远不会忘记姊姊!”
  楚金菊急忙郑重地问:“包括那位尧姑娘和邬姑娘在你身边的时候?”
  许格非已渐渐了解了一些女孩子的心理,为了免费唇舌,节外生枝,只得毫不迟疑地说:
“当然!”
  楚金菊一听,满意的笑了,不自觉地羞红着娇靥,轻声道:“你不抱我一下亲亲我?”
  许格非一听,只得恍然噢了一声,立即将楚金菊的娇躯搂在怀里,轻轻地在她的樱上唇
吻了一下,并吻了一下她仍有湿润泪珠的美目。
  当许格非轻轻松开楚金菊的纤腰时,她才睁开一双闪着异彩的美目,甜甜地笑了,笑得
是那么幸福,那么满足。
  楚金菊仰着美好的娇靥,绽着满足的微笑,又注视着许格非良久,才用手去摸身后的墙
壁,似是去开墙上的暗门。
  一阵轧轧轻响,却在许格非的一侧现出一道亮光。
  紧接着,光亮增大,寒风挟着雪花迳由外面吹进来。
  轧声停止,一道小门已现出来,许格非已能看到外面都是一堆堆的冰雪,正待躬身走出
去,楚金菊已机警地悄声道:“慢着!”
  说着,已将自己肩上的黑绒短剑氅解下来,卷成一团丢了出去!
  直到短剑氅丢落在一丈以外的雪堆前,楚金菊才抢先躬身纵了出去。
  许格非一看,觉得楚金菊做事十分机警仔细,她当然是怕白俊峰姊弟留下的人埋伏在此
地。
  出了小门,才发现小门外的堆堆积雪都是竖有石碑的坟墓。
  这时天光已经泛白,加之山野一片银色,远近峰岭俱已清晰可见。
  许格非先看了一眼东南耸入云上的长白山,才望着楚金菊,亲切的说:“姊姊快回去吧,
免得被歹徒发现。”
  说罢,再度机警焦急地看了一眼一片死寂的四野,继续催促道:“姊姊快进去,小弟走
了,也许三五日后我就来看你……”
  话未说完,楚金菊已连连颔首泣声道:“我知道你会回来,我会天天盼着你回来。”
  许格非急忙应了声好,同时道:“姊姊再见,小弟走了!”
  说罢转身,立即展开轻功,直向东南驰去。
  楚金菊一见,不由哭声喊了声许弟弟。
  许格非心中一阵凄然,也不由回头挥了个珍重手势。
  驰上一道斜坡,立即停身回头,发现楚金菊仍痴呆的站在原处,向着他凄然挥手。
  许格非心中一阵难过,险些落下泪来,只得焦急地挥了一个示意她回去的手势,毅然转
身,继续向东南驰去。
  许格非加速飞驰,愈驰愈快,因为他要以施展竭尽可能的飞驰速度来平抑他内心纷乱的
情绪。
  他目光本能地望着前面连绵无际的雪山银峰,灰蓝的天空旋转,如银的大地倒飞,但在
他的脑海里,却也像左右两边的景物一样,一幕一幕地闪过。
  突然,他的目光一亮,几乎忍不住就地刹住身势。
  因为,就在数百丈外的一道横亘雪岭上,正有两道快速人影,风驰电掣般地向着他这面
急急驰来。
  许格非由于心中想着心事,只是本能地看到两道身法奇快的人影跑进他的视线中。    
  这时急定心神一看,只见两道人影中,一个身材较为纤细矮小的,一身雪白,只能根据
她飘飞在身后的长长秀发,而看出她的面孔,并断定她是一个女子。
  另一个则身材瘦高,衣着宽大,袖袂飘飘飞拂,由于他穿的是件类白色的长衫,加之他
霜眉银鬓,苍苍白发,如非他面色红润,乍然间无法判断出他是位老人。
  双方的身法都极快速,又是相对飞弛,而许格非的身法更是快得惊人。
  是以,眨眼之间,双方已看清了彼此的容貌和面目。
  由于这时太阳已高高升起,算来应该是辰时以后,阳光恰好由这一老一少的背后射下来,
使许格非无法尽快看得清楚。
  换句话说,对方老者和少女,在当头阳光的直射下。对许格非的面貌衣着却看得清清楚
楚。
  但许格非功力深厚,目光尖锐,因而使他略微凝聚功力.即能看清对方老者和少女的面
目。
  只见老者白发银鬓,面色红润,双目精光闪射,显示出他俱有浑厚的功力。
  由于他霜眉紧蹙,面带愠容,双唇微微牵动,似在咬牙切齿,又似在和白衣少女说什么,
看样子显然正在懊恼发怒之中。
  紧跟在老者身侧,几乎是并肩飞驰的白衣少女,生了—张圆圆的苹果脸,雪白的皮肤,
穿着一件纯白毛的翻毛皮大褂,配着一身白绒呢劲衣,在她的肩后,露出一截白丝绸的刀柄。
  许格非看得剑眉一蹙,他恍惚觉得这位生得有一张圆圆白白苹果脸的少女,好像在哪儿
见过,只是乍然间无法将她想起!
  就在他心中一动,蹙眉苦思的同时,一到数十丈外的白衣少女,突然一指许格非,同时
怒声道:“爷爷,那个歹徒就是他!”
  许格非听得心中一动,同时面色大变,恍然大悟,原来这个白衣少女,正是昨天傍晚捆
在他身边床上的那个白衣少女。难怪她看来有些面熟。
  心念间,只见那个白发银鬓老者,目光突然暴涨,红润的面色也立时变得铁青,双唇扭
动,似在咬牙切齿,他内心的愤恨,可想而知。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又惊又急,知道老魔的这一个陷阱算是布成了。
  他觉得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先稳住对方老者,再细加解释,但看对方老少两人的来势恐怕
这一招很难行得通。
  为了表示自己的含冤无辜,他首先急忙刹住身势,并肃容恭立原地。
  岂知,瘦高老者一到近前,身形尚未站稳,已指着许格非对皮衣少女怒声道:“除掉
他!”
  白毛皮衣少女则身形丝毫未停,一声娇叱,玉掌翻飞,幻起一片掌影,迳向许格非攻来。
  许格非一见,顿时大怒,但想想对方白毛皮衣少女昨天所受的羞辱,实在说,的确难以
忍受。
  心念及此,身体闪电斜走,同时急声大喊道:“老前辈息怒,请听晚辈解释……”
  说话之间,瘦高老者理也不理,却继续望着双掌同时击空的白毛皮衣少女,怒声指点道:
“展翅斜击,旋身回劈……”
  也就在瘦高老者指点的同时,白毛皮衣少女已一个斜扑,双掌同时向他劈来,接着一个
回身,反臂拍向他的身后。
  许格非一听老者的指点,早已有了防范,因而白毛皮衣少女的两招,俱都击空了。
  由于老者不容解释,许格非刚刚捺下的怒火再度升起来。
  但是,在他闪身游走,避过白毛皮衣少女斜攻的两掌,继续闪避回攻一招的同时,依然
怒声道:“老前辈,在下也是被害人之一,你们怎能不给在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言下之意,当然是说对方老少不讲道理。
  一脸怒容,眩目瞪视着场中的瘦葛老者,听而未闻,理也不理,一见白毛皮衣少女两招
再度落空,立即怒声道:“用刀杀他!”
  白毛皮衣少女想是觉得绵绵四招,一一落空,非但没有击中对方,甚至连对方的衣角也
没触及羞愤之余,立即一声娇叱,猛的一个旋身,倏翻玉腕,刷的一声寒光电闪,一柄精光
耀眼的柳叶刀已撤出鞘外。
  许格非一见,更加怒不可抑,不由怒声道:“你们怎的如此蛮横无理?姑娘再不住手,
在下可要出手了!”
  说话之间,白毛皮衣少女早已一声娇叱,刷刷一阵破风轻啸,寒光电闪,幻成一片翻滚
匹练,迳内许格非的周身卷到。
  这时再听了许格非的怒喝,不由也娇叱道:“有本事你就尽量施展出来,哪个要你客气?
告诉你,今天你是死定了!”
  许格非一听,实在无法再忍让下去,虽然明知这是老魔预先布好的陷阱,但到了这种地
步,也只有先将对方制服,然后再向对方详加解释了。
  心念电转,再闪过对方白毛皮衣少女连绵攻出的三刀后,只得震耳一声大喝道:“你要
小心了!”
  大喝声中,身法立变,一个闪电回旋,顺势已握住了少女握刀的玉腕,接着出手如电,
五指如钢钩般已握住了少女的宽大皮带,趁势将少女的娇躯提起来。
  少女大吃一惊,脱口娇呼道:“爷爷……”
  爷字方自出口,瘦高老人已其快如风地速度飞身扑了过来,同时,双手十指,像十支利
剑般插向了许格非的两肋之间。
  许格非看得大吃一惊,也不由惊得脱口惊叫,他知道,如不松手放开白毛皮衣少女,绝
难逃过老者这致命的一击。
  心惊之下,无暇多想,趁口中惊呼之际,双手骤然前推,少女一声娇呼,娇躯猛向两丈
以外踉跄栽去。
  许格非也就趁这一推之力,加快身形的退速,疾退数丈,数寸之差,险些被老者的十指
插中两肋。
  老者一击未中,依然一声不吭,一个踅身斜纵,迳向踉跄前冲的皮衣少女扑去。
  许格非急定心神,心中又惊又怒,这是他离开泰山丈人峰近两年来,与人动手最惊险的
一次。
  由于对方老人的招式怪异,身法奇速,显然是武林中的知名人物。
  心念间,瘦高老者已扑至少女身前,伸臂将少女前冲的身体扶住。
  白毛皮衣少女,立即委屈地望着瘦高老者,噙泪哭声道:“爷爷……”
  瘦高老者立即沉声道:“让爷爷废了这小子为你出气,他具有这等惊人武功,将来不知
要有多少妇女毁在他的手里,万万留他不得,万万留他不得……”
  话未说完,业已铁青着老脸,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缓步向许格非走去。
  许格非一见,知道瘦高老者已把他许格非看成了采花淫贼,不由又急又气,立即抱拳为
礼,愤声解释道:“老前辈,在下……”
  岂知,话刚开口,瘦高老者已怒声道:“闭嘴,用不着介绍你的姓名家世,老夫怕沾污
了我的耳朵!”
  许格非不由怒声道:“老前辈可否见告您的尊姓大名或道号?”
  瘦高老者一面缓步逼近,一面断然道:“用不着,你也不配知道!”
  许格非一听,怒火倏起,不由嗔目怒声道:“老前辈如此固执,不近情理,可别怨在下
无礼了!”
  瘦高老者也怒声道:“万恶淫为首,你是人人得而诛之的淫徒,对你用不着客气……”
  气字出口,突然大喝一声,双掌一挥,飞身向许格非扑来。
  许格非见瘦高老人说话间,须眉俱张,神情凄厉,知道对方不但怒极恨极,同时也动了
杀机。
  在这等紧张惊险关头,许格非一丝也不敢大意,因为对方老人功力极高,一个不小心,
就要当场溅血,命丧当地。
  是以,这时一见老人飞身扑来,为抢先机,也大喝一声,挥掌迎了过去。
  两人一经交手,身形旋转如飞,虽然两人闪电般地腾纵跳跃,千万掌影几乎遮住了两人
的身影,但却听不到有双掌相触的叭叭脆响。
  虽然,两人掌法都极凌厉诡异,似乎都能够在掌招用老的一刹那变换新招,但也看出两
人俱都极端避免彼此双掌相触。
  一旁的白毛皮衣少女,手提柳叶刀,神情紧张,惶恐焦急,目光一直注视着场中,而且,
左右游走,逐渐接近。
  许格非一看这情形,心中十分着急,同时,还要随时分神注意白毛皮衣少女。
  虽然,他并没有看出白毛皮衣少女有偷袭下手的意思。但她的靠近打斗边缘,对他的威
胁实在太大了,不但使他分心,而且还要注意纵跳闪避的位置,不能落到白毛皮衣少女的附
近。
  数十招下来,许格非已渐渐感到不妙,如照这样打下去,最后中掌倒地的必是他许格非
无疑。
  心念至此,决心先脱身去—见师祖长白上人,也许在他老人家的口里得知这个老人和白
毛皮衣少女是谁。他认为,这位瘦高老人很可能与师祖长白上人认识,那时,将全般经过由
师祖向他们祖孙解释,必可获得他们的谅解。
  心念一定,大喝—声,—连攻出三掌,立将瘦高老人逼退数步!
  许格非—见,哪敢怠慢,倏然转身,加劲就待驰去!
  但是,上身微躬,尚未窜起,身后已响起瘦高老人的怒喝道:“不留下性命来想走吗?”
  怒喝声中,脑后风生,呼的—掌已拍向了许格非的脑后。
  许格非大吃一惊,同时怒火倏起,他确没想到这老人竟是如此倔强固执,而且一定要将
他许格非置死才肯罢手。
  由于心中暴怒,加之急于离去,再加上对方艺人的咄咄逼人,立时—个闪电回身,“翻
云手”已随着意念闪电劈出。
  想是对方瘦高老人,自认这一掌心中许格非的后肩无疑,因而没想到许格非的身法诡异,
出掌奇速,两眼—花,一掌已推向了他的掌心。
  瘦高老人神色一惊,张口欲呼,但是,砰的一声,许格非的翻腕推出的一掌,已击在他
的掌心上,
  就在砰声一响的同时,瘦高老人一声闷哼,身影摇晃,马步无法站稳,一阵蹬蹬喳喳声
响,踏着四溅冰雪,直向身后退去。
  白毛皮衣少女一见,惶得惊呼一声爷爷,飞身扑了过去.丢掉手中柳叶刀,急忙将仍在
后退中的瘦高老人扶住。
  许格非觉得这结果不应该由他负责。但他不愿意对方老人受震过剧。而影响了他已届高
龄的身体,是以,沉声道:“在下本待趁机离去,没想到你苦追不舍!”
  话未说完,刚刚站稳脚步的瘦高老人已嗔日厉喝道:“滚!”
  滚字方自出口,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鲜血,银光闪烁的雪地上,立时形成一片鲜红醒
目的血窟窿,同时,热气直冒,嗤嗤有声。
  许格非看得一愣,知道这是老人倔强暴怒的结果,假设老人运气行功,以老人的功力,
绝对可以将浮动的气血抑平。
  如今,既然怒喝泄气,血气已经汹涌,老人的伤势已属不轻,至少也得休养一段时日才
能康复。
  由于白毛皮衣少女哭喊爷爷,许咯非才急忙收回心神,一声不吭,转身向东南驰去。
  许格非这时的心情是多么气愤懊恼,任何人都可想象得出的。
  许格非一面想着心事,一面迳向群峰中最崎险处驰去,因为天池就在长白山中最崎险的
地方。
  继续绕过一座高峰,登上一道冰崖,许格非举目一看,崖下一片平滑如镜的积雪和厚冰,
但中央数十丈却有碧水波动。
  许格非一看,知道崖下面就是长白山著名的天池了。
  他根据楚金菊所说的举日向东眺望,只见正东冰峰雪岭,绵延无际,个个崎险嵯峨,看
不出哪一座突崖矮峰像飞鲸。
  许格非看了一阵,断定距离仍远,于是沿着崎险冰崖,展开轻功,继续向东驰去。
  穿过一道狭谷,两边俱是耸入半空的绝壁,但一出谷口,视野顿时大开,前面竟是一片
起伏不大的雪野冰原。
  但就在冰原的江北一里多地外,突然多出一座崎岩,那形相果然就像一只庞大的白鲸,
突然由平静的大海上飞窜出来。
  许格非看得目光一亮,不由惊喜地一呆,接着兴奋地自语欢呼道:“那里就是了!”
  欢呼声中,尽展轻功,直向那座飞鲸崖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许格非的心情也随着增加激动和兴奋。
  他仔细地注视着崖顶上覆盖着冰雪的巨松古木,他想着师祖长白上人的茅庐,就在那片
古柏巨松之中。
  师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他正在盘膝打坐,还是正在研究武功?他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
师祖喜欢和友人在他的茅舍前奕棋,现在这么寒冷的天气,恐怕不会在门前石秤上下棋吧?
  他还记得父亲曾对他说过,师祖身材高大,平素最喜欢茶,由于他老人喜爱恬静,因而
也一直未曾成家。
  父亲常对他说师祖没有妻室儿女,并要他将来长大了要像对待爷爷一样孝敬他。
  许格非觉得现在父亲已死,今后补报父亲所受授艺恩惠的责任,就落在他许格非的身上
了。    
  他本来还有很多问题存在心里,但因为飞鲸崖已在面前数十丈外了,只好停止再想下去。
  到达飞鲸崖下,才发现北面仍是绝壁断崖相连,而且绵延不断。
  由于飞鲸崖上大下小,一般武林高手绝对无法由崖下直升上去,但是许格非却有这个把
握。
  许格非早已看清了飞鲸崖的四周形势,是以,一到近前,立时腾身而起,直向崖颠上升
去。
  到达半崖,形势突然弓斜,上方已有稀疏的巨松古木,那里显然就是崖顶,也就是长白
上人清修的地方。
  许格非加速飞驰,同时凝目察看,他希望能尽快发观师祖清修的茅庐。
  但是,他看了半天,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他非常相信楚金菊的话,他深信楚金菊不会骗他。
  于是,到达崖颠,通过松林,直到形似鲸鱼头的最高点,才蓦然发现前坡上赫然建有三
栋茅屋
  许格非一阵欣喜,情绪激动,身法突然加快,就像惊鸿鹰隼般,直扑三座茅屋前。
  茅屋前有一片平坦石坪,一株形如巨盖的古松,就在屋前居中。
  正中一座茅屋较长大,侧前次之,较远侧的一间脊上有烟囱,显然是厨房。
  楚金菊说的没错,也足证她的确来过,三间屋墙均是石块砌成,上覆厚厚的茅草,这时
俱都覆着厚厚的冰雪。
  渐渐他已看清了,三座茅屋的房门俱都掩着,显然房中无人。
  一阵剧烈的失望和惶恐感,突然袭上许格非的心头,同时使他的身法也在心情剧变中立
时慢下来。
  到达屋前十数丈时,已变得成了缓步前进。
  因为他已感觉到,师祖已有事出门,如果在家的话,现在已近正午,厨房中应该升起炊
烟。
  走到巨松下的棋枰前,他愣愣地望着三间茅屋的房门,门上虽然没有上锁,并不能代表
屋里有人,因为房门上根本没上锁的门鼻。
  他愣愣地看了一阵。虽知房内无人,但他仍下意识地朗声喊了两声:“师祖……师
祖……”
  三间茅屋中俱都没有反应。
  许格非心中不但失望,而且焦急,因为他必须尽快打听出病头陀的总分舵位置,以防久
生变故。
  他缓缓坐在石凳上,判断着师祖长白上人,究竟去了哪里?他想到下山购物,出外访友,
以及到外地云游等等问题。
  假设下山购物,最迟傍晚可回,如是出外访友,三天五日不等,万一是到外地云游,一
年半载不回也说不定。
  心念及此,许格非当然十分焦急,他不自觉地自语道:“怎的会这么巧?师祖偏偏出门
了!”
  仰面看了一眼红日,再有半个时辰就是正午了,因而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
  一想到饥饿,他本能将目光移向厨房。
  一看到厨房门,目光倏然一亮,他立即站起,迳向厨房门前走去。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
题,他要检查一下厨房内是否有做过饭的痕迹。
  假设厨房内风尘极厚,那就是师祖长白上人已经外出云游很久了。
  如果厨房内,余温洋溢,灶下留有新燃余烬,当然是早晨尚且举炊,定是出外访友无疑。
  心念间已走到厨房门前,举手一推,房门应手而开,立有一阵暖意扑出来。
  许格非心中一喜,急步奔了进去,—看灶下灰烬犹在,立即将灶上的锅盖掀开了。
  只见锅内煮有现成的麦米干饭仅仅吃了一半,竹笼上蒸着野味和蔬菜。
  一看这情形,许格非立时宽心不少,断定师祖长白上人很可能已至山下或别处,最迟傍
晚可回。
  于是,他在厨架上自取碗筷,盛上一碗麦米饭就吃起来。
  因为他自觉是徒孙,徒孙吃师祖的饭当然是理所当然,用不着客气。
  他觉得饭煮得很可口,兽肉不咸不淡,蔬菜更是适宜可口,他真没想到,师祖长白上人
还能炒一手好菜。
  他一面津津地味地吃着,一面打量着厨房内。
  厨房内整理得非常洁净,碗筷也排摆得整齐有序,墙角挂着熏烤腌好的野味兽肉,另一
个角落里放着瓷壶洒杯和两大坛酒。
  许格非一看到了酒,不自觉地摇了摇头,他心里在说,饭可以吃,师祖的酒绝不可擅自
偷喝。
  吃完了两大碗麦米饭,精神也随之更饱满,加之知道师祖长白上人最迟傍晚就会回来,
心情也为之轻松,振奋愉快。
  洗完了碗筷,整理清洁厨房,立即掩门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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