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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手书生》


第 五 章 秘室奇情



  司空奇目中一亮,扬眉问道:“你有什么妙计?” 
  淳于琬含笑答道:“要想替我解毒,似乎应该先弄清楚那‘三日失魂丝’的毒力,是否
真正只有‘晶茎七叶芝’能解?” 
  司空奇皱眉说道:“根据‘天香公主’杨自萍所说,除了‘晶茎七叶芝’外,根本别无
解药!” 
  淳于琬朱唇一撇,冷笑说道:“照我听你适才所告经过而言,那位‘天香公主’杨白萍
分明阴刁无比,心机极深,你为什么相信她所说的定是真话?” 
  司空奇苦笑说道:“这已经是我假扮‘峨嵋’蒙面道人,向杨白萍所探的背后之言,难
道还有什么法儿,可以探悉真相?” 
  淳于琬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我有一条妙计,可探查出‘三日失魂丝’的奇毒,是
否另有解救之法。” 
  司空奇知道,近乎疯癫之人,不是白痴便是天才,其智慧往往还非常人可及!又惊又喜
地,急急问道:“你有什么妙计?” 
  淳于琬应声笑道:“这个还不简单?你连夜去把那具古琴上用‘三日失魂丝’蛇筋所制
的琴弦偷来,井准备一点美酒,设法使明日来人也中奇毒,却看那‘天香公主’杨白萍,怎
样处理,不就明白了么?” 
  司空奇“哎呀”一声,愧然笑道:“这真是一条绝顶妙计,我怎么全未想到?……” 
  语音至此略顿,忽又皱眉说道:“但我去‘泰山大寨’盗取‘三日失魂丝’蛇筋所制琴
弦,岂不是把你一人,留在这秘洞之内?” 
  淳于琬失笑说道:“留我一人在此,又有何妨?你未来此之前,我不就是孤单单的一个
人么?” 
  司空奇点头笑道:“我去一道也好,但你必须在此等候,不许出洞,也不许离开!” 
  淳于琬神情乖顺地,微笑说道:“你尽管放心好了,这世界之上,只有你一人是我的朋
友,我怎会不听你的话儿呢?” 
  司空奇听她这样说法,遂颇为放心地,离开这鬼斧神工的秘密洞府,重向“泰山大寨”
赶去! 
  两地相距,本不甚远,加上“金手书生”司空奇那等宛如电掣星驰的绝世脚程,更是转
眼即至! 
  此时,夜深人静,天约三更,司空奇悄悄掩入“泰山大寨”,点倒一个值夜喽罗,逼问
他那两具古琴的藏放所在? 
  这喽罗虽被逼指点,司空奇寻得那两具古琴,但却不知哪一具古琴的琴弦,才是用“三
日失魂丝”蛇筋所制? 
  司空奇无可奈何,只得戴上鹿皮手套,把两具古琴上的琴弦,一齐取下,再复以二合一
地,拧在一起! 
  拧好琴弦,复盗了一葫芦美酒,司空奇便挟着那名喽罗,潜出“泰山大寨”! 
  直到了三岐峰下,司空奇方把那名喽罗,点了晕穴,藏在茂草之中,使他非经过一昼夜,
不会自行苏醒! 
  因为他对于自己这种盗取“三日失魂丝”蛇筋,安排妙计之前,决不容“天香公主”杨
白萍等人,在事前获得任何讯息! 
  司空奇将请事安排妥当以后,便即转回秘洞,却谁知令人烦恼之事,又告发生! 
  秘洞依旧,但那位失去记忆,功力虽存,精神恍惚,属于半疯状态中的“碧目魔女”淳
于琬,业已鸿飞冥冥地,不知何往? 
  司空奇这一急非同小可,几乎搜遍了整座秘洞,仍告芳踪渺渺,不见伊人! 
  最后,他寻到秘洞主人埋骨的密室以内,却见室中那具卧榻,业已被人掀翻,榻下石地
之上,植着一方高才尺许,上绣双龙,宝光闪闪的紫色玉碑,碑前地下,并溅有不少血迹!
  司空奇恍然顿悟,这方上绣双龙的紫色玉碑,便是“紫衣罗刹”秦凌霄所急欲相寻的
“紫龙碑”! 
  秘洞主人曾在洞口壁上留言告知洞中有三件异宝,可凭缘遇找寻,但妄动“紫龙碑”者,
却必酿奇祸! 
  这留言是刻在暗处,自己天生夜眼,一望即知,但寻常人却须点起灯火,才可看见! 
  看这洞中情况,定是淳于琬无意中发现“紫龙碑”,而不知禁忌地,撼动玉碑,遭了祸
事! 
  自己一时疏忽,忘了把这种禁忌,告知淳于琬,致使她惨遭祸变,岂不问心难安,悔恨
欲死? 
  司空奇正在伤神,但忽又转念,暗想其中显然还有蹊跷,因淳于琬倘已死去,尸身应该
就在这密室之中,倘若只是受伤?则为何她不留在洞中,等待自己,却独自去往何处? 
  这种矛盾事情,几乎搅乱了“金手书生”司空奇的神色!转瞬之间,曙光已透司空奇深
知,“碧目魔女”淳于琬既告失踪,则一时半时之下,势必难于相寻,而“天香公主”杨白
萍等人,却已即将到达! 
  他权衡缓急,只得静摄心神,把“碧目魔女”淳于琬暂置度外,在这秘洞之中,略作布
置! 
  司空奇寻出那几只酒杯,斟潜美酒,放在石案之上,把石案放在密室当门,并伸指刻石
为书,写了“英雄谁有胆,敢饮一杯无”?十个大字! 
  写完字迹,他便带着那根不知何为“三日失魂丝”蛇筋,何为真正琴弦的拧合长绳,藏
在秘洞入口处的沉沉暗影之中,并把那根长绳,一段段地,劈成六段! 
  天到卯牌时分,蓦然听得“天香公主”杨白萍在洞外笑声叫道:“公孙兄、秦大姊快来,
这不就是那方形洞穴么?” 
  司空奇闻言,知道“辽东三杰”未来,并猜出杨白萍可能是请他们留守“泰山大寨”。
  “紫衣罗刹”秦凌霄与“玉手书生”公孙昌,听得杨白萍这样一叫,均纵身赶过,到了
秘洞口外! 
  他们也觉得洞口的斧凿之痕太新,有些疑诧,但因自恃功力,也就未多理会地,一齐进
入洞内! 
  司空奇根据自己昨日所见,判断生性极为淫荡的“天香公主”杨白萍,必会和那相貌长
得风流俊俏的“玉手书生”公孙昌,勾搭成奸! 
  换句话说,就是杨白萍对于公孙昌,关怀更切! 
  故而,司空奇拿定主意,要利用这位“玉手书生”公孙昌,来试探杨白萍知不知道除了
“晶茎七叶芝”外,还有甚么其他法儿?能解除“三日失魂丝”的毒力! 
  他天生夜眼,暗中视物,如同白昼,看清“天香公主”杨白萍在前,“紫衣罗刹”秦凌
霄居中,“玉手书生”公孙昌殿后,三人鱼贯前行,摸索前进! 
  他们因见洞口斧痕犹新,也恐洞中藏有敌人,会猝然加以袭击,故而不敢点燃火折于,
倒给了司空奇一个绝好机会! 
  司空奇艺高胆大,加以能暗中视物,遂乘着“玉手书生”公孙昌,走过自己身边之际,
取丁一截两根拧合的琴弦,悄悄向公孙昌的手中塞去! 
  “玉手书生”公孙昌哪里想得到还有一位不属于自己一群的“金手书生”司空奇在旁,
他觉得有人向自己手中塞进一物,还以为是秦凌霄或杨白萍所为,竟毫不迟疑,接将过去,
加以摸索! 
  这截琴弦,均系由一根真正琴弦,及一根“三日失魂丝”蛇筋,合拧而成,公孙昌未戴
鹿皮手套,一加摸索之下,自然便中了奇毒! 
  司空奇所料不错,“天香公主”杨白萍生性极淫,她在昨夜之间,已与“玉手书生”公
孙昌,携云握雨地,有了暖味情事! 
  新欢伊始,杨白萍自然对公孙昌分外关心,何况身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秘洞之中?杨
白萍略为止步,让“紫衣罗刹”秦凌霄先行,自己则靠近公孙昌身旁,向他低声笑道:“公
孙兄,你适才惊呼则甚?莫非有了甚么重要发现?” 
  公孙昌起初以为是杨白萍递给自己甚么体己物件?如今听她这样一问,遂知道不是杨白
萍所为,转而猜到秦凌霄的身上! 
  他与秦凌霄虽然同来“泰山”,却被此结识未久,但荡女淫男一拍即合,也已有了肌肤
之爱! 
  秦凌霄虽风韵犹存,毕竟徐娘半老,哪里比得上“天香公主”杨白萍浓艳无比,全身都
是魅力! 
  故而,一到“泰山大寨”,公孙昌便在半夜中做了次偷嘴馋猫,但却防范秦凌霄妒海生
波,仍把她蒙在鼓内! 
  周旋二女,左右为难,如今,他又以为是秦凌霄有甚东西塞给自己,道也不便告知杨白
萍,只好含糊其词答道:“杨公主,我不是有甚发现,只觉得这秘洞颇为深远,其中倘若设
有机关埋伏,确属不易防范!” 
  公孙昌一面说话,一面却仍在思索,秦凌霄这塞到自己手中两根短短丝维似的东西,究
属何物?她又复半途抽了回去,更是何意? 
  他念犹未了,杨白萍娇笑说道:“公孙兄请看,前面已现光亮,大概是‘山穷水尽疑无
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果然,再经两个转折,杨白萍等三人,便走出这段黑暗通道! 
  秦凌霄目光四扫,失声笑道:“真想不到,这个地方有此妙景!” 
  杨白萍仔细地打量了这一切! 
  公孙昌皱眉说道:“此处景色虽佳,究竟有甚么秘密所在?” 
  杨白萍忽然目闪奇光,指着一块玲珑巨石说道:“玲珑怪石之下,是一个巨大地穴!”
  原来,司空奇因欲诱他们进入密室,遂特意移开巨石,使石下地穴现出! 
  公孙昌为了要在杨白萍、秦凌霄面前,表示英雄气概,遂首先闪身纵过,以掌凝功,护
住当胸,缓步沿着石阶,走下地穴! 
  杨自萍与秦凌霄也随在公孙昌身后,凝神四顾,防范有甚不测突变? 
  下完石阶,公孙昌又不禁“咦”了一声,看见一间密室的当门之处,摆着一张石桌,桌
上并放了几杯美酒! 
  他走到桌前,见桌上有人用内家指力,刻出了十个字儿,写的是:“英雄谁有胆?敢饮
—杯无!” 
  公孙昌双眉高挑,端起一杯美酒,以鼻微嗅,并用舌尖略为辨味,便自一倾而尽! 
  杨白萍见状,欲待阻止,业已不及,遂向公孙昌柳眉深蹙地,微嗔说道:“公孙兄,你
怎么这样莽撞?这种酒儿,其中必有蹊跷,哪里能够……” 
  公孙昌不等她话完,便自指着石桌上的“英雄谁有胆?敢饮一杯无”的字儿,纵声狂笑
说道:“杨公主请看这十个字儿,公孙昌倘若连喝一杯的胆量,都告没有,我还闯的甚么江
湖?会的甚么四海八荒的英雄豪杰?” 
  杨白萍闻言,对他白了一眼,秦凌霄却含笑说道:“杨公主不要替他担心,他眼睛极尖,
鼻子板灵,一条舌更是妙用无穷,我相信酒中定然毫无花样!” 
  杨白萍仍不放心地,也自端起一杯美酒,抽出银簪,插入试验,见确实其中无毒,方嫣
然一笑地,与秦凌霄、公孙昌,越过石桌,进入密室! 
  这时,地上血渍,已被司空奇拭去,室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便是那座石坟,及那座上
刻双龙的紫色玉碑! 
  杨白萍只对石坟瞥了一眼,便指着那座宝光闪闪的紫色玉碑,向秦凌霄扬眉笑道:“秦
大姊,这座上刘双龙的紫色玉碑,大概就是你自边荒远来,竭欲相寻的‘紫龙碑’了?” 
  察凌霄满面喜色地点头笑道:“不惜,这座‘紫龙碑’,关系我全族太重,今蒙杨公主
引导寻获,真叫秦凌霄不知怎样对你表示感谢才好?” 
  杨白萍笑道:“秦大姊对小妹已有解除‘五阴绝脉’的救命深恩,哪里还用得着说甚么
感谢之语?但这座‘紫龙碑’,除了玉质颇佳,雕工极细以外,尚具何种妙用?为何对于贵
族关系甚重?秦大姊能否见告?使杨白萍长点见识!” 
  秦凌霄欲言又止地面露难色,苦笑说道:“这是我族中一桩重大秘密,族人均立誓,不
告外人,杨公主请恕我秦凌霄有违尊命!” 
  杨白萍听她这样说法,自也不便相强逼问,遂微笑说道: 
  “既然秦大姊有些隐衷,杨白萍自然不便追问,我且替你把这‘紫龙碑’取出,让秦大
姊带回南荒便了!” 
  她一面发话,一面便向那座紫色玉碑走去。 
  秦凌霄急急叫道:“杨公主,切莫动手!” 
  杨白萍停步转身,面带不悦神色说道:“秦大姊放心,杨白萍尚不知道这‘紫龙碑’有
何妙用?不至于舍起趁火打劫的觊觎之念!”   
  秦凌霄连摇双手,含笑说道:“杨公主请莫多心,我叫你不要动手之意,是因这‘紫龙
碑’中,设有颇为厉害的埋伏机关,外人倘若不知底细,难免会在猝不及防之下,误受伤
损!” 
  杨白萍闻盲,方知自己过分多疑,不禁觉得脸上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 
  秦凌霄走到那座“紫龙碑”前,指着碑上所荆双龙的一对凸出龙眼,向杨白萍微笑说道:
“杨公主,这一双龙眼之中,藏有厉害埋伏,右眼中是一蓬毒针,左眼中是一种会使所沾皮
肤,变成紫色,无法洗涤得掉的奇异药汁,只须略撼‘紫龙碑’,毒针及药汁两者,便告怒
喷而出!” 
  藏身暗处,静静偷窥的“金手书生”司空奇,听到此处,方始恍然大悟,知道“碧目魔
女”淳于琬,定是如同秦凌霄之言,误撼“紫龙碑”中了毒针药汁之属,甚可能容颜被毁,
面目全非,才悄悄离去,不愿再与自己相见! 
  杨白萍听完察凌霄的话儿以后,扬眉笑道:“秦大姊,你既说‘紫龙碑’设有埋伏,却
是怎生取法?” 
  秦凌霄笑道:“此事倘若知道底细,便极为容易防范!只有把那龙眼睛珠,向左微拧,
便可卡住机簧,停止其妙用!” 
  语音一了,果然伸手把碑龙睛,向左略为拧转! 
  公孙昌见状,向杨白萍摇头笑道:“杨公主,幸亏秦大姊深知底细,若是换了你我,盲
目从事,便不免要猝不及防地,吃了相当苦头的了!” 
  杨白萍方自含笑点头,秦凌霄业已指着那座“紫龙碑”,向他们笑声说道:“如今这
‘紫龙碑’上的妙用巳停,毫无顾忌,便可以放心大胆地,下手取出的了!” 
  一面说话,一面俯身双手握住那“紫龙碑”,暗凝真力,先行略略摇撼,再复往外猛劲
一拨! 
  谁知不拔还好,一拔之下,“紫龙碑”上宝光忽闪,“砰”然巨震,竟爆炸成无数碎玉!
  秦凌霄既能替“天香公主”杨白萍解除被“金手书生”司空奇所点“五阴绝脉”,一身
功力,自然极强,也属当世武林中,出类拔萃的顶尖高手! 
  但如今,一来以为“紫龙碑”的妙用已止,毫无防范之心!二来“紫龙碑”爆力奇强,
仓促间运气相御,遂被那无数紫色碎玉,打得遍体鳞伤,周身血污狼藉地,晕死过去! 
  司空奇藏身暗中,见了这种情景,不禁又自惊心,又自暗谢,替“碧目魔女”淳于琬庆
幸不止! 
  因为淳于琬倘若不是误中毒针毒汁,则必会拨动“紫龙碑”,而遭遇“紫衣罗刹”秦凌
霄所受这副触目惊心惨状! 
  杨白萍意见变起俄顷,自然大惊失色,赶紧替秦凌霄察看伤势,并向她口中塞进一粒灵
药! 
  公孙昌动作极快,“紫龙碑”才一爆碎之际,便已闪出老远,他本来认为秦凌霄已死,
如今既见杨白萍喂她服食灵药,遂扬眉问道:“杨公主,秦大姊不妨事么?” 
  杨白萍叹道:“公孙兄快来,秦大姊人虽未死,但伤势太重,我们且各以内力传功,先
替她护住中元,维持一口游丝气息,然后再设法挽救!” 
  公孙昌闻言,遂赶紧飘身纵过,伸掌贴住“紫衣罗刹”秦凌霄的“脊心”大穴,杨白萍
则伸手贴在秦凌霄的“丹田”部位! 
  司空奇见状剑眉微轩,从俊脸上浮起了一丝会心微笑! 
  因为,他记得“泰山大会”之时,杨白萍曾经说明,凡属中了“三日失魂丝”奇毒之人,
切忌动怒,及提聚内力! 
  平心静气之下,所中奇毒须在三日后才会发作!但若一动怒提力,将神智忽逆地,失魂
成疯! 
  如今,“玉手书生”公孙昌掌贴秦凌霄“脊心”要穴,必在凝力传功,自己倒看他是否
即将失魂成疯,以及杨白萍有无办法解这种奇毒的秘密的方法? 
  杨白萍掌贴秦凌霄的“丹田”要穴,一面缓缓传功,一面细心诊察这位“紫衣罗刹”脉
息,并向公孙昌媚笑道:“公孙兄,秦大姊一身的功力,确极深厚,她受了如此重伤,居然
中元未脱,看来一条命儿,似乎保住了呢?” 
  公孙昌听完话后,目中忽射奇光,双眉轩处,掌心一吐,竟向业已重伤垂危的“紫衣罗
刹”秦凌霄,施展出“小天星内家煞手”! 
  无论秦凌霄功力多高,但在如此情况之下,却哪里受得了如此重击? 
  只听她闷“哼”一声,五官七窍之中,鲜血齐喷,立即应掌气绝!   
  杨白萍自然大吃一惊,耽起身形,目注公孙昌,讶然问道:“公孙兄,你……你此举却
属何意?秦大姊生机未绝,一息犹存……” 
  话犹未了,公孙昌便答以一阵暴戾无停的纵声狂笑!   
  杨白萍哪里知道,这位“玉手书生”公孙昌,会中了“三日失魂丝”奇毒?并已失魂成
疯!竟在眼珠微转之后,别有会意地,“哦”了一声,格格荡笑说道:“昌哥,原来你此举
另有深意,是不是嫌这家伙夹在我们当中讨厌,才趁机把她除掉,独享风流并高枕无忧了!”
  公孙昌并不答话,只是用痴呆呆的两眼,死死地盯住杨白萍,咧着嘴“哈哈”傻笑。 
  杨白萍见此情形颇象中了“三日失魂丝”奇毒! 
  她认为这种奇异事情,定有人故意安排,其目的必在逼使自己为公孙昌祛除所中奇毒,
而藏在暗处,窥探怎样祛毒之法! 
  假如自己所料不情,则这藏在暗处,故布圈套之人,必是“金手书生”司空青,而司空
奇的用直,又必在搭救“碧目魔女”淳于琬! 
  杨白萍想到此处,不禁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她对于“金手书生”司空奇,业已深知厉害,忽然想起对方已为了淳于琬被害之事,把
自己恨入骨髓,只要获悉怎样祛解“三日失魂丝”奇毒的秘密以后,必会将自己置于死地!
  根据这种警觉,自己不仅不能对公孙昌立即施救,泄漏秘密,更要编造一套谎言,方能
使“金手书生”司空奇有所期待,不敢发难,而所凭自己安安稳稳地,回转“泰山大寨”!
  杨白萍想通利害,遂故意装作焦急异常,向公孙昌皱眉问道:“公孙兄,你……你……
你怎么有点神智不清?像是中了‘三日失魂丝’的奇毒吧?” 
  公孙昌只会痴笑,哪会答话? 
  杨白萍讶然自语说道:“奇怪,他真中了‘三日失魂丝’的青毒,但我就不相信,除了
我‘泰山大寨’中的特别琴弦以外,哪里还会有这种罕世难见的毒物出现?” 
  司空奇哪里知道杨白萍是在自拉自唱,诡计连篇?遂仍藏身暗处,注视她对公孙昌如何
下手解救? 
  杨白萍脱身之计早定,遂又向公孙昌说道:“公孙兄,其实我要替你祛解这种‘三日失
魂丝’的奇毒,倒也不难,但解毒药物,现在‘泰山大寨’以内,但你现已成了这般模样?
却叫我怎忍心独自回寨取药?” 
  司空奇听得心中一喜,暗想此事果被“碧目魔女”淳于琬言中,杨白萍前语不实,除了
“晶茎七叶芝”外,她“泰山大寨”之中,另有足以祛解“三日失魂丝”奇毒的独门解药!
  如今,自己只要晴晴尾随杨白萍,等她取出解药之际,夺过手来,再复海角天涯地,找
寻着淳于琬,便可使她祛除余毒,恢复记忆,免得这位绝代侠女,伤心饮恨,永在半疯状态
之中。 
  他方想到此处,杨白萍好似下了大决心地,又复咬牙叹道:“公孙兄,我为了你这小冤
家,决心不顾手下群豪贻笑,把你抱回大寨,加以施救!等你痊愈之后,索性正了名份,封
你个‘天香驸马’便了!” 
  说完,便低下腰抱起公孙昌,走出秘室! 
  司空奇生恐她发觉,遂闪身缩到壁角暗处! 
  天下事往往巧合无端,司空奇这一移动身躯,退到壁角,却无意中摸得壁角有一拳大暗
穴! 
  司空奇手在穴口,便觉穴中凉沁沁地,有异寻常,遂随手伸入穴中,略加摸索。 
  这暗穴共有尺许深浅,但穴中却放着一枚入手光滑生凉的鸭蛋形状之物! 
  司空奇忽然想起这秘洞主人在洞口壁上所留,说明洞中有三件异宝,可各凭福缘觅取之
语,遂顺手把这蛋形之物取出! 
  他是天生夜眼,可在暗中视物,目光略为一瞥,便看出所取之物,果然是只五彩玉蛋!
  这时,“天香公主”杨白萍已抱着她那位准备封为“天香驸马”的“玉手书生”公孙昌,
走出秘室! 
  杨白萍为了证实自己所猜测之事,一面缓步徐行,一面却把全身功力,贯注在双耳以上,
听取是否有人在暗中跟踪? 
  若照司空奇的功力而言,杨白萍更难发现敌踪,但常言道得好:“万般无难事,只怕有
心人!”杨白萍既已全神专注此事,终于被她听出些蛛丝马迹,知道果然有位武学极高之人,
在暗地跟踪自己! 
  她证实所料不误之后,遂不动声色地,暗自狂笑忖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呀!饶你奸
似鬼,也得喝上一碗老娘的洗脚水!我若不令你与‘碧目魔女’淳于琬二人,一齐身败名裂,
无颜见天下英雄!我就不再称为北六省豪强巨鼎,绿林盟主! 
  出得秘洞,扑奔“泰山大寨”,司空奇始终在杨白萍的身后七八丈处。 
  杨白萍为了使司空奇易于上当,竟吩咐“泰山”群豪,一齐保持镇静,谁也不许在寨中
妄自走动!群豪慑于她的淫威,不敢多加询问!   
  这种举措,显然是使“金手书生”司空奇可以减少顾忌地,随后跟来,中她的恶毒妙计!
  换在平时,司空奇必会生疑地,略运智慧,细加推测以后,也就恍然大悟! 
  但如今司空奇却因关怀“碧目魔女”淳于琬太甚,急于探寻“三日失魂丝”解药,故而
不仅毫未生疑,反倒颇为高兴,亦步变趋快,追随在“天香公主”杨白萍的身后! 
  杨白萍对当前形势,洞微于胸,深知“金手书生”司空奇肯放自己回巢穴之故,无非意
在解药!  
  无论解药真假,对方只要一到手,自己与公孙昌二人,便立将惨遭处置,难逃惨祸! 
  杨白萍已有通盘计划,她遂把公孙昌抱到一间看来平常,其实满布机关的密室以内! 
  她装作吐了一口气,将公孙昌轻轻放在软榻之上,摇头自语道:“公孙兄,幸亏我把那
‘三日失魂丝’炼成琴弦之际,留有退步,保存了一粒用蛇丹元所制,独一无二的罕世解药!
否则,你便将抱恨终身,永远成疯了!” 
  一面发话,一声从软榻旁边的小几之中,寻出一粒朱红蜡丸! 
  司空奇在门外窃探至此,哪肯放过这千载一时良机?遂乘着杨白萍刚把那粒朱红蜡丸取
在手中之时,便自闪身进室,伸手搜夺! 
  杨白萍对于司空奇这种举措,早在意中,但却装做大出意外地,惊叫一声,纵身往躺在
软榻上的“玉手书生”公孙昌扑去! 
  软榻设有机关,杨白萍才一登榻,便与公孙昌二人,安然无恙地,翻入位居这密室地底
的另一秘室! 
  但杨白萍却故意留慢半步,听凭司空奇从自己手中,把那粒朱红蜡丸抢去!   
  司空奇本意却想抢得解药之后,便顺手把“天香公主”杨自萍,“玉手书生”公孙昌二
人,加以处置! 
  如今,软榻翻处,人已失踪,自然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赶紧离开密室,出驰“泰山大
寨”! 
  司空奇取出朱红蜡丸,放在鼻间略闻,竟得隐蕴异香,知是灵药,不禁高兴已极地,仔
细藏好! 
  但他哪里知道,这粒朱红蜡丸却是“天香公主”杨白萍仗以荒淫的床帏秘宝,烈性春药!
  假如他寻见“碧目魔女”淳于琬后,必然立把这粒朱红蜡丸中所封丹药,喂她服下! 
  淳于琬人已半疯,再服食这粒蚀骨销魂的烈性春药,却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这结果必然不堪闻问,但“金手书生”司空奇却毫无警觉,反倒欣欣得意地,带着这粒
足以败人名节的邪恶丹丸,到处追寻淳于琬的踪迹! 
  秦关百二,燕云千重,边塞风高,蛮荒瘴弥!, “金手书生”司空奇东西南北,几乎
踏遭了万水干山,却仍寻不见淳于琬的踪迹! 
  他逢人探询之下,也无人说出见过这名惊天下的“碧目魔女”! 
  淳于琬究竟去了哪里? 
  “鄱阳湖”中,小岛颇多,这些岛屿之中,不仅居住着一些怪异人物,且时常发生一些
怪异事迹! 
  故而,一般湖上游客,都听从舟于船家之劝,不接近湖中几处怪异特多的恐怖小岛! 
  但世上人品各异,既有惯于趋吉避凶之人,也有性喜探奇涉险之辈! 
  这一夜,月黑风高,湖上游船不多,但却有只梭形小艇,飞也似的,向一座以恐怖著名
的“金瓶岛”上驶去! 
  “金瓶岛”系以岛上“金瓶古洞”得名,相传洞中曾被人挖出一只神秘金瓶,但如今这
古洞之中,却充满了森森鬼气! 
  那只梭形小艇,驶到岛边,便有条幽灵似的矫捷黑影,一跃登岸! 
  刚到洞前,洞中便有人沉声叱道:“什么人?难道未曾听说过‘龙虎山江家双雄’兄弟,
已是这‘金瓶古洞’主人?凡属未奉邀请之辈,一概入洞者死!” 
  黑影哈哈大笑说道:“江老大,你且听听我是谁?只怕你连想都想不到呢!” 
  “金瓶古洞”中的发话之人,听得惊喜异常地,怪笑说道:“鲁大哥赶快请进,恕小弟
正有要事,无法分身出迎,我真想不到区区一面巨牌,竟能把鲁大哥从‘北天山’请得到这
‘鄱阳湖’的‘金瓶洞’内!” 
  这被称为鲁大哥之人,是位身材瘦削,年约六旬上下的玄衣老叟! 
  他走进“金瓶古洞”,只见盘踞江西“龙虎山”,被江湖上称为“江氏双雄”的老大
“绵掌”江楠,正把一块高约三尺的瓶形巨石,抱在怀中,似正向巨石运用什么独门功力?
  江楠见来人果然是自己用巨牌相请,隐居“北天山”,踪迹少到中原的“玄冰怪叟”鲁
松,不禁扬眉笑道:“鲁大哥!你这种不辞万里,远下‘北天山’的盛意豪情,真令江楠兄
弟,不知应该怎样表示感谢才好?” 
  “玄冰怪叟”鲁松,连连摇手说道:“江老大不要再说这些客套话,你当初救我性命之
时,鲁松曾有‘竹牌’一现,唯命是从之诺言,如今下趟‘天山’,算得什么?但不知为何
抱着块石头?” 
  江楠想了一想,把抱在怀中的瓶形巨石放下,站起身形,向“玄冰怪叟”鲁松含笑说道:
“鲁大哥,你大概不知道,我在‘南昌’的古董坊中,偶然买到一只精刻古篆的‘双耳金
瓶’!” 
  “玄冰怪叟”鲁松大吃一惊,扬眉问道:“双耳金瓶?是不是三百年前那位武林奇僧
‘金瓶尊者’遗物?” 
  江楠点头说道:“鲁大哥见闻真博,说得一点不错!” 
  鲁松哈哈大笑说道:“江老大,恭喜你了,你若能把瓶上古篆所示的‘金瓶三艺’练成,
大概武功程度,便可超越‘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九幽妖魂’宇文悲,
‘江心毒妇’欧阳美等‘武林四绝’,成为傲视乾坤的当世第一人了!” 
  江楠皱眉笑道:“鲁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弟虽然无意中购得那只‘双耳金瓶’,
但细一翻译瓶上古篆之下,竟发现瓶是废物一件!” 
  鲁松讶然问道:“江老大此话怎讲?难道这‘双耳金瓶’,也有假真?” 
  江楠摇了摇头含笑说道:“瓶是一点不假,但昔年‘金瓶尊者’,是把所谓‘金瓶三
艺’,互相颠倒错综地,刺在一对‘双耳金瓶’之上!如今小弟仅获得一只金瓶,无法对照
详参,那些古篆,也令人如读梵经,莫名其妙!” 
  鲁松听到此处,方自恍然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兄弟是来此寻找另一只‘双耳金瓶’
的了!” 
  江楠点头说道:“小弟细加追究之下,查出这只‘双耳金瓶’,可能仍在原处,便立与
合弟江枫,同来寻找,一试机缘!” 
  鲁松指着适才江楠抱在怀中的那块巨石,向他笑道:“江老大是否已有所获?这块石头,
倒天生得象只瓶儿形状!” 
  江楠笑道:“小弟便因这石形太怪,又有巧合,遂以为或许瓶在石中?想运用功力,裂
碎此石,一见究竟。” 
  鲁松诧然问道:“江老大,你何必这等运功裂石地,大费功夫则甚?区区山石,还不一
掌即碎?那‘双耳金瓶’又非玉质,似不必担忧有所毁损的呢!” 
  江楠指着瓶形怪石哈哈大笑道:“鲁大哥看走了眼,这块瓶形巨石,兀地奇坚,不仅掌
力难裂,便连舍弟江枫的一柄‘红毛缅刀’,都由于斫石不动,弄得微折锋芒,好不痛惜了
呢!” 
  鲁松“哦”了一声,上前略举那瓶形怪石,果然觉得要比寻常山石,重了约莫两倍光景!
遂扬眉怪笑道:“江老大!这块石头,果然不是凡物!但正因如此,石中定必大有花样,值
得为它一试!” 
  鲁松伸手笑道:“江老大,你且把原有的那只‘双耳金瓶’,给我看看!” 
  江楠闻言,顿时面有难色! 
  鲁松见状,不禁心中不悦地,冷笑叫道:“江老大,你既然对我‘玄冰老叟’不敢放心,
却为何又要把我远从‘北天山’约来此地?” 
  江楠慌忙赔笑道:“鲁大哥千万不要误会,小弟对你怎会有甚疑心?只因那只原有的
‘双耳金瓶’,不在身旁,才愧然无以应命!” 
  鲁松讶然问道:“你为何不把那只‘双耳金瓶’,带在身畔?” 
  江楠苦笑答道:“我本是把那‘双耳金瓶’带在身畔,但我弟兄这石洞寻宝之事,不知
怎的,竟会有所泄漏,以致‘金瓶岛’上,接连来了两拨意存觊觎的武林人物……” 
  鲁松听到此处,插口问道:“这两拔来人是谁?” 
  江楠答道:“第一拨是‘贺兰三熊’,被我弟兄杀死两人,逃掉一人!第二拨是‘仙霞
岭’南七省绿林寨中‘金叉手’甘蒙,因自知非我弟兄联手合攻之敌,遂敷衍几句,未曾翻
脸地,便自别去了!” 
  鲁松双眉一皱,摇头说道:“这‘金叉手’甘蒙,既是南七省绿林总寨之人,你兄弟就
不应该放他离去,如此一来,必将风波大起!” 
  江楠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鲁松所说的,又复苦笑道:“鲁大哥说得不错,但‘金叉手’
甘蒙,昔年与我兄弟曾有一面之识,他既知机识趣,我们也不便抓破脸皮,把对方置于死
地!” 
  语音至此微顿,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甘蒙走后,我知道无限风波,即将相继不断地,
光顾这‘金瓶古洞’,遂防患于未然地,命我兄弟江枫,遣返‘龙虎山’,一来求借裂石利
器!二来把原来那只‘双耳金瓶’送走,免得万一新瓶未得,旧瓶被夺,偷鸡不着,反而蚀
把米呢!” 
  鲁松听得方一点头,忽似有所惊觉地,向江楠微比手势,便抱了那块瓶形怪石,藏入暗
影以内! 
  江楠也听出岛上又有人来,因这“金瓶古洞”之中,地势甚广,遂调息凝神,安坐不动
地等待变化! 
  刹那之后,“金瓶古洞”之外,起了步履之声,“绵掌”江楠的江湖经验颇丰,听出来
者共是三人,其中有一人的武功造诣,似是出奇好手。步履声息,到了洞口便止,有个颇为
愤怒的粗豪声音叫道:“江楠,偿还我大哥三弟的两笔血债!” 
  江楠这才知道来人是“贺兰三熊”,便向洞外说道:“黄九通,你这么狂,是请了甚么
人物,替你撑腰?” 
  黄九通怒道:“江老大,你死到临头,还嘴硬?” 
  江楠冷笑说道:“我不耐烦出洞,你又能如何?” 
  话犹未了,厉叱连声,三条人影已如电般进了山洞,当先一个独臂精壮汉子,正是‘贺
兰三熊’中的黄九通,他身后,随着一个是獐头鼠目的黄衣中年人! 
  江楠虽不认识这新来二人,但却看出獐头鼠目的人物,神情高傲,显是强手劲敌! 
  黄九通入洞以后,未曾发现隐身暗影之内的“玄冰怪叟”鲁松,认为洞中只有江楠,就
向他厉声喝道:“江老大,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江老二却到哪里去了?” 
  江楠双眉微挑,冷然答道:“我二弟出外有事,你又何必寻他?反正上次‘费兰双熊’
是死在我江楠的‘绵掌打穴’之下!” 
  黄九通气得方自怒啸一声,那位身材奇瘦,双腿奇长的黑衣老叟,却在一旁意存不屑地,
哂然笑道:“会一点‘绵掌打穴’的肤浅庸俗功夫,也敢如此妄自尊大?” 
  江楠对他早具戒心,闻言之下,沉声说道:“尊驾何人?请恕江楠眼拙……” 
  话犹未了,那獐头鼠目的黄衣人,已发出枭鸣似的难听狂笑说道:“江楠,你哪里只是
眼拙,应该是眼瞎成盲,不然怎会连这等绝顶高人,都认不出呢?” 
  “绝顶高人”四字,又把“绵掌”江楠听得眉头一蹙,目光凝注在黑衣老人身上,猜测
对方来历! 
  就在此时,暗影中的“玄冰怪叟”鲁松,突然哈哈怪笑说道:“猴崽子,你不要拿着鸡
毛当令箭,对着乞婆拜观音,一个身上长着几根毒毛的小鹤儿,有甚么大了不起?他若真是
你所说的绝顶高人,怎会连我老头子的金身大驾,都看不见呢?” 
  “绵掌”江楠听了这几句话儿,方知那黑衣老叟,果然厉害难缠,竟是“五毒盟”兄妹
中排行老三的“毒鹤”林寿! 
  “毒鹤”林寿一来因刚由明处进入暗处,视力打了折扣!二来仗恃武功身份,骄狂轻敌,
不曾细心留意,故而也未发现暗中藏得有人!如今遂脸上微觉发烧地,厉声问道:“发话人
是谁?敢对林寿如此无礼?莫非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鲁松仍未现身,只是扬声怪笑答道:“小鹤儿,你昔年曾被我拔过几根鹤毛,应该朝咒
暮恨,誓复前仇,怎会竟把我老头子,忘了个干干净净?” 
  林寿被鲁松一言提醒,悚然说道:“暗影中藏的可是住在‘北天山’,那个冻不死的老
怪物么?” 
  鲁松一面从暗影中缓缓走出,一百狂笑说道:“小鹤儿,你还能想得起我,总算不错,
我老头子功参造化,寒暑不侵,住在‘北天山’的冰天雪地之中,固然冻不死,便住在‘火
焰山’中,也热不死呢!” 
  “毒鹤”,林寿与“玄冰怪叟”鲁松之间,往日曾有过节,林寿并且败在鲁松掌下!嗣
后便一别多年,彼此未见,如今在这“金瓶古洞”之中,冤家路狭,劲敌重逢,却叫他怎不
吃馆,扬眉怪笑说道:“鲁老怪物,今日能在‘金瓶古洞’之中,与你相遇,确是奇缘,我
们正好把两笔帐儿,合在一起算了!” 
  鲁松目注“毒鹤”林寿,看出久别一来,对方在功力之上,精进不少,遂也不敢过分大
意地,微笑问道:“小鹤儿,你这‘两笔帐儿’四字,应该怎样解释?” 
  “毒鹤”林寿阴森森地笑了一笑说道:“鲁老怪物,十年前,‘洞庭湖’上的那笔旧恨,
你大概不会忘记!” 
  鲁松点头答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五毒盟’兄妹,气量狭隘,睚毗必报!但‘北天山’
一候多年,未见寻仇敌骑,还以为你们不是遭了天诛,便是回头向善了呢!” 
  林寿冷冷说道:“这是一笔陈年旧帐,加上一笔今日新帐,岂不是两笔帐儿,合在一处
算么?” 
  鲁松哈哈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性,往年的那笔旧帐,我老头子愿直偿还,但今日
的这笔新帐,却又是从何而起?” 
  林寿双目一睁,精芒电射地,厉声答道:“一来‘贺兰三熊’之中,有两人死在‘绵掌’
江楠手下,黄老二要报他兄弟深仇!二来无主宝物,人人有份,那只‘双耳金瓶’不能让你
们独得!” 
  鲁松静静听完,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个问题,都易解决,我们且秉公而断如何?” 
  林寿冷哼一声说道:“鲁老怪物请讲,我看你是怎样解决?” 
  鲁松微微一笑眉注“绵掌”江楠问道:“江老大,‘贺兰双熊’,是不是死在你的手
内?” 
  江楠弄不懂鲁松问话之意,茫然点头答道:“不错,是我杀了他们!” 
  鲁松狂笑说道:“人是你杀!债由你还!如今,‘贺兰三熊’中的黄老二,要替他兄弟
报仇,你怎么还不出头,与他较量较量?” 
  江楠恍然悟出鲁松用意,双掌护胸,前走了半步,目注“独臂飞熊”黄九通,傲然笑道:
“冤有头,债有主,黄朋友既要为你兄弟复仇,扛楠愿以双掌承当,敬请赐教!” 
  这几句话儿,把个“独臂飞熊”黄九通,弄得啼笑皆非地,奇窘无比! 
  因为他自知不是江楠江枫兄弟对手,才特意请来“毒鹤”林寿撑腰,如今却被对方用
“冤有头,债有主”的话儿扣住,自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毒鹤”林寿与“独臂飞熊”黄九通,并无深厚交情,此来只是为了觊觑“双耳金瓶”,
故而见状之下,遂自冷笑说道:“黄老二,你怎么这样脓包?依照江湖规矩,你盟兄弟均死
在江楠手下,自然应该由你先向对方索债,倘若你因艺业不敌,也被对方杀死,我和钱老七,
再替你报仇雪恨便了!” 
  “毒鹤”林寿既然这样说法,“独臂飞熊”董九通无法推托,只得钢牙紧咬,厉吼一声,
向江楠嗔目叱道:“江老大,你还我大哥三弟命来!” 
  语音未了,独掌已探,一招“怒虎扑羊”,便照准“绵掌”江楠的当胸猛击!.  江
楠的一身艺业,虽比“独臂飞魔”黄九通略为高明,但对他边等戾气太重的拚命猛攻,也未
敢过于轻视,遂不肯硬接地,旋身左闪,飘退三步! 
  黄九通一掌击空,咬牙叫道:“江楠,你畏缩则甚?” 
  江楠截断他的话头,狂笑说道:“黄九通,你不必往你脸上贴金,江楠不是畏缩,只是
怜悯你是个四肢不全的残废人儿,让你一掌而已!” 
  这几句话儿,听得黄九通怒恨交迸地,又复凝聚全力,击出一掌! 
  江楠胸有成竹,身形微闪不攫其锋地,再度轻轻避过! 
  黄九通咬碎钢牙,目毗欲裂叫道:“江楠,你这再度不敢接招之举,还有甚么说法?”
  江楠表面气定神闲,其实已在暗聚所练的“绵掌”功力,扬眉微笑说道:“适才第一掌
相让,是我怜在你是残废之人,如今第二掌相让,是我怜在你的盟兄盟弟,均死我手!” 
  黄九通厉声问道:“你还有第三种理由没有?” 
  江楠摇头笑道:“连让两招,业已仁至义尽,我劝你知机识趣,不必再打第三掌了!”
  黄九通势成骑虎,哪肯甘休?双眼血红地,又是一掌拍出! 
  江楠根据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之理,知道“独臂飞熊”黄九通的第三掌戾气已灭,
威力大大逊于第一二掌,遂把凝聚已久的“绵掌”功力,用到十一成左右猛然迎去! 
  一个气浮神躁,一个以逸待劳。在智慧上已是江楠胜了一筹,何况他真实功力方面,也
比黄九通为高,故而三掌才合,黄九通立即闷“哼”一声,被震得七窍溢血地,尸飞数尺
“砰”然撞向洞壁! 
  江楠一举歼敌,傲气自腾,忘却了还有向以心辣手狠著称的绝世凶人在侧,竟双眉挑处,
发出了一阵纵声狂笑! 
  “毒鹤”林寿果然看不顺眼,阴恻恻地说道:“江老大,你笑甚么?我看你也狂得够了,
不如去到阴曹地府之中,再和‘贺兰三熊’兄弟,斗上一斗!” 
  说完,举袖一拂,发出一股奇冷阴风,向“绵掌”江楠当胸袭到! 
  江楠想不到像“毒鹤”林寿这等身份之人,竟会说打便打地,向自己发动暗算,自然不
及闪避,准备凝功硬抗! 
  但“玄冰怪叟”鲁松却冷“哼”一声说:“只怕未必?江老大虽然狂得够了,却未活得
够!小鹤儿一别多年,怎的毫不长进? 
  仍是这等毛手毛脚地,喜欢对人暗算!” 
  他在发话之间,也暗运“玄冰掌”力,化为一片罡风飞出! 
  这两位武林豪客,虽然一个暗袭江楠一个救护江楠,但这一掌硬接,却各出全力,等于
是他们相隔多年没见之下,先考验考验对方深浅! 
  罡风互接,秋色平分! 
  “玄冰怪叟”鲁松与“毒鹤”林寿,虽然未分上下,但“锦掌”江楠,和那名叫钱老七
的獐头鼠目之人,都吃了不大不小的哑巴暗亏! 
  原来他们被那互击四散的阴风罡气,震得站足不住,跄踉后退几步,胸前隐隐作痛! 
  这样一来,“玄冰怪叟”鲁松知道“毒鹤”林寿功力精进,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决不能
稍加轻视! 
  “毒鹤”林寿也发现自己空以为近来武学方面,颇有大成,谁知对方亦毫未停滞,倘若
放手狠搏起来,是否准能报复昔日之恨,仍自毫无把握! 
  麻杆打狼,两头害怕之下,“玄冰怪叟”鲁松忽然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他指着“独臂飞熊”黄九通的遗尸,向“毒鹤”林寿狂笑说道:“小鹤儿,寻仇之事,
业已告终,我们如今应该谈谈夺宝之事了!” 
  林寿点头笑道:“依照扛湖规矩‘无主之财,见青有份’!我和钱老七,既然得讯寻来,
你们总不好童思把那‘双耳金瓶’,完全独占!” 
  鲁松笑道:“小鹤儿,你们既为‘双耳金瓶’而来,可知道这金瓶用处何在?” 
  林寿冷笑一声,扬眉答道:“我自然知道,这只‘双耳金瓶’是昔年‘金瓶尊者’所留,
瓶身上刻有精致神妙的‘金瓶三艺’!” 
  鲁松心思如发,一听便知“毒鹤”林寿,尚未知道金瓶共有一对,必须双瓶合参,才能
获得真传之事,遂呵呵大笑说道:“小鹤儿,你说得虽然不惜,但我老头子和江老大,费了
多日心力却仅仅寻见一只石瓶,尚不知那金瓶何在?” 
  说完,立在壁角暗影之中,把那只瓶形怪石抱出! 
  “绵掌”江楠虽不懂“玄冰怪叟”鲁松为何把自己辛苦寻得的瓶形怪石取出?但却知必
有深意,只好默然不语,静看究竟? 
  “毒鹤”林寿目光一注那瓶形怪石,便自扬眉笑道:“从这石形判断,应该是瓶在这石
中!” 
  鲁松点了点头怪笑说道:“小鹤儿,你这看法,与我相同,只可惜这石质太坚,难于剖
石寻觅!” 
  “毒鹤”林寿闻言,又向那瓶形怪石,盯了几眼,冷笑连声说道:“我不相信一块区区
山石,能禁得住武林高手运用内家玄功,专心加以磨练,而不丝毫碎裂?” 
  鲁松“呀”了一声,故作恍然笑道:“小鹤儿,我倒忘了你所擅的‘黑煞阴功’,有熔
金化石之妙!但这块瓶形怪石,质地不俗,我已经看出是宝刀宝剑均难砍削的‘金刚铁
石’!” 
  林寿傲然笑道:“就算是‘金刚铁石’,也禁不住我‘黑煞阴功’的十日之炼!” 
  鲁松怪笑说道:“小鹤儿,我们谈桩生意如何?” 
  林寿目光一闪,冷然答道:“甚么生意?你必须先前说明,我才可以考虑!” 
  鲁松哈哈大笑道:“我们人在‘金瓶古洞’之中,自然谈的是‘双耳金瓶’之事!小鹤
儿既说无主宝物,见者有份,我们不如索性来个双方合作,利益均沾!” 
  林寿冷笑说道:“老怪物,你倒真是见缝就钻,大概想利用我的‘黑煞阴功’,裂碎这
‘金刚铁矿’!” 
  鲁松点头笑道:“我和江老大,寻得这瓶形怪石,业已煞费苦心!如由你来运功裂石,
费上十日光阴,岂不是颇为公平之事?” 
  林寿皱眉问道:“十日裂石,我有把握,但裂石以后,又便如何?” 
  鲁松应声答道:“那还用问?我们既双方尽力,自然是四人合参那只‘双耳金瓶’上,
所载的‘金瓶三艺’!” 
  “绵掌”江楠虽然不便插口,但心中却始终都在盘算,这位“玄冰怪叟”鲁松,不知在
耍甚么花样?以作弄“毒鹤”林寿! 
  林寿也是心计狡诈的著名凶人,他听完鲁松所说,眼珠略转,忽然发出一阵“嘿嘿”冷
笑说道:“鲁老怪物,你莫要在我面前,弄甚玄虚?以你功力,要想裂碎这‘金刚铁石’,
不是不能,只是因路数不同,稍微困难而已!如今竟慨然分我杯羹,若非蕴有阴谋?便定是
还有甚么苛刻条件!” 
  鲁松听得连连点头地,微笑说道:“小鹤儿毕竟不凡,居然听得出我老头子的弦外之音?
但却说得略为过火一点!因为我虽然还有一项附加条件,却称不上‘苛刻’二字!” 
  林寿皱眉说道:“老怪物请把话儿说得干脆一些,不要油腔滑调地,绕来绕去!” 
  鲁松哈哈一笑,朗声说道:“小鹤儿听真,你若愿与我们合作便需把彼此间的新仇旧恨,
加以化解!换句话说,就是要你把我老头子昔日一掌之仇,及江老大如今连杀‘贺兰三熊’
之恨,一笔勾却!” 
  “毒鹤”林寿略一思忖,便即点头答道:“我和钱老七与‘贺兰三熊’,本无深厚交情,
不妨就答应你把柱此间的旧怨新仇,一笔勾却了吧!”   
  鲁松点头微笑,指着瓶形巨石说道:“小鹤儿,你只消搬动一下这块怪石,便知重量数
倍于寻常,其中多半是蕴藏有绝世珍奇之物!但望你用‘黑煞阴功’,能够裂石取宝,我和
江老大暂时且作告别,略作逍遥,以调剂多日辛苦,且等十日后,再来聆听好消息了!” 
  说完,便伸手拉着“绵掌”江楠,转身出洞,井在手中示意,命江楠不必有所发话! 
  但刚刚走到“金瓶古洞”洞口,“玄冰怪叟”鲁松忽又止步转身,向“毒鹤”林寿怪笑
说道:“小鹤儿,我还有几句话儿,忘了嘱咐于你!” 
  林寿有点莫名其妙,只好皱眉说道:“老怪物有话快讲!” 
  鲁松双目以内,精芒如电地沉声说道:“小鹤儿你若未满十日,便以‘黑煞阴功’把怪
石裂开,却必须在此等我,不许带着那‘双耳金瓶’悄悄逃走!否则,我天涯海角……” 
  林寿不等鲁松说完,便即冷笑连声,接口说道:“老怪物尽管放心,常言道:跑得了和
尚,跑不了庙!‘五毒盟’兄妹威镇乾坤,你还怕无处找我‘毒鹤’林寿么?” 
  鲁松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小鹤儿,既然以你们‘五毒盟’兄妹的威名,作为保证,
我便放心了,我们十日过后再见!” 
  “绵掌”江楠出得“金瓶古洞”便向“玄冰怪叟”鲁松说道:“鲁大哥,我们不能远离
此岛,因须防我兄弟江枫回转,擅入‘金瓶古洞’,或会在‘毒鹤’林寿手下,遭遇不测!”
  鲁松指着自己来时所驾小船,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驾着我这条小船,在‘金
瓶岛’左近,不断巡视便了!” 
  两人上了小船,驶离‘金瓶岛’后,鲁松便问道:“江老大,你猜不猜得出我为何要把
你费尽苦心,才寻觅到手的那块瓶形怪石,交给林寿?” 
  江楠笑道:“鲁大哥此举,自然别含深意,决非仅仅为了化解甚么旧怨新仇!不知是否
就是为了怪石难开,想利用‘毒鹤’林寿所擅的‘黑煞阴功’?” 
  鲁松目光一闪,微笑说道:“利用他的‘黑煞阴功’,开石取宝,只是我用意之一!至
于化解仇怨一节,则简直是双方骗来骗去的信口胡言,像‘毒鹤’林寿那等睚毗必报心胸狭
隘之人,怎会忘却前仇?我即使放得过他,他也放不过我!” 
  江楠不解问道:“那么鲁大哥除了利用他行功裂石以外,还有甚么用意呢?” 
  鲁松颇为得意地,扬眉笑道:“我本以为自己在功力方百,足可轻易胜得林寿!但谁知
在‘金瓶古洞’之内,为了救你,和他对了一掌,竟发现对方近来精进太多,已成了彼此高
低难分的平衡情势!” 
  江楠笑道:“鲁大哥纵不能胜过‘毒鹤’林寿,也决不会败在他的手下!” 
  鲁松双眉微扬,目注江楠说道:“江老大,你有所不知,‘毒鹤’林寿在内力玄功方面,
虽只与我难分上下,胜不了我,但他还有一身恶毒暗器,却极可虞!倘若任其随意发射,我
或无妨,你恐难逃劫数!” 
  江楠闻言,想起江湖传闻所说,“五毒盟”兄妹无一不练有几样极为歹毒暗器之语,不
禁一阵悚然! 
  鲁松继续笑道:“但我虽顾虑你的安全,却又立意要把‘毒鹤’林寿,毁在‘金瓶古洞’
之内,故而才灵机忽动,作出巧妙安排!” 
  江楠苦笑道:“鲁大膏,小弟愚蒙,尚参悟不出你这样安排的妙处何在?” 
  鲁松一面缓缓荡浆,一面含笑说道:“一来,贤弟在‘金瓶古洞’中,寻觅‘双耳金瓶’
之讯,既已外泄,则生心分润之人,决不止‘毒鹤’林寿一拔,我们何不在这十日之间,反
主为客? 
  乐得悠悠闲闲,养精蓄锐!而使‘毒鹤’林寿与那钱老七,反客为主,大费心力地替我
们抵御来敌!” 
  江楠听得“呀”了一声,抚掌赞道:“鲁大哥这种想法,真是巧思,可以称为‘驱虎吞
狼’之计!” 
  鲁松大笑道:“江老大且慢夸赞,这第一点,‘驱虎吞狼’作用,并不算妙,更妙是第
二点‘石女偷元’作用,方为更妙!” 
  江楠愕然说道:“采补巧力之中,只有‘素女偷元’,哪里有甚么‘石女偷元’?既是
‘石女’,则业已春风不渡玉门关,又如何偷得了元呢?” 
  鲁松失笑说道:“我把那块‘瓶形金刚石’,交给‘毒鹤’林寿,要他用‘黑煞阴功’,
开石取宝,等到十日期满,不论‘金刚铁石’是否裂开?也最少消耗掉了‘毒鹤’林寿的三
成功力,这岂不是好比‘石女偷元’么?” 
  江楠恍然笑道:“鲁大哥一面利用‘毒鹤’林寿,施展‘黑煞阴功’,裂石取宝,以便
坐享其成!一面使他在裂石期间,消耗功力,自己则养精蓄锐,以便在无形中,取得优势!
一面更利用林寿及钱老七在这十日之内,代为抵御一切来犯敌人!真是一举三得,盖世无双
的锦囊妙计!” 
  鲁松微笑说道:“唯有这样,才是能把武功才智相辅为用之人,才是能屈能伸,识时务
的真正俊杰!我们适才若逞匹夫之勇,则‘毒鹤’林寿发的‘九毒鹤羽’之后,你必惨遭不
幸!而我仇火高腾,灵明定昧,亦将在林寿,钱老七合手联攻之下,含恨黄泉……” 
  “玄冰怪叟”鲁松话犹未了,忽然看见“鄱阳湖”水面之上,又有一条小船,箭也似的,
直向‘金瓶岛’驶去! 
  江楠心中一动,向鲁松低声说道:“鲁大哥,这条小船之上,不像是来犯强敌!或许是
我兄弟江枫赶回来了?我们尾随上去,看一看好么?” 
  鲁松点头一笑,双桨轻棹,悄然远远跟在那条疾驶的小船之后! 
  那条小船,驶抵“金瓶岛”旁,便有一团黑影,跃上岸去! 
  用“一团”二字,来加以形容,是因这条黑影,既矮又胖,高度不满五尺,横宽倒有三
尺左右! 
  但这团黑影,虽然形若肉球,行动之间,却敏捷得异乎寻常,宛若一团电花飞云,滚进
了‘金瓶古洞’! 
  江楠见不是江枫,遂心内一宽,向“玄冰怪叟”鲁松微笑说道:“鲁大哥,这团黑影,
看来功力极高,大概足够那‘毒鹤’林寿,及钱老七二人应付的了!” 
  谁知说完以后,却未听得“玄冰怪叟”鲁松答话。江楠讶然回头,只见鲁松满面忧容,
几乎把两道眉头,皱得草结一处,遂大惊问道:“鲁大哥你……你为何这等忧愁?” 
  鲁松愧然苦笑地,摇头答道:“这真是所谓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我……我决想不
到我被你称为一举三得,举世无双的锦囊妙计,竟然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 
  江楠越发惊奇,皱眉问道:“鲁大哥,这‘弄巧成拙’之语,是从何说起?” 
  鲁松长叹一声说道:“江老大,你难道认不出适才滚进‘金瓶古洞’的那团黑影的来
历?” 
  江楠摇头叹道:“近来江湖上能人辈出,好手如云,我兄弟又因得罪过一位恶煞凶神,
一直隐居在‘龙虎山’中韬光养晦!此次若非巧获第一只‘双耳金瓶’,也不会涉及这场风
险!故而鲁大哥问我那团黑影是谁?小弟实在无从回答!” 
  鲁松道:“这人形状特别,你纵然不认得他,也可猜得出来!你先从那一团黑影的‘团’
宇之上想想看他像个甚么东西?” 
  江楠用手比了比说道:“他像一只乌龟……” 
  话方至此,恍然有悟地,大惊叫道:“难怪鲁大哥说是‘弄巧成拙’,那团黑影莫非竟
是‘五毒盟’兄妹中的老大,‘毒龟’雷耀宗么?” 
  鲁松叹道:“谁说不是,一只‘毒鹤’业已难制,再加上一只比‘毒鹤’更厉害的‘毒
龟’赶来,那只‘双耳金瓶’岂不已算白白送给他们了?这叫我好不愧对老弟!” 
  江楠见鲁松说话时的神情中愧恨万分,遂后他安慰笑道: 
  “鲁大哥不要难过,我认为你的妙计,仍有相当价值!因倘若我们此时尚在‘金瓶古洞’
中,与林寿动手,则‘毒龟’雷耀宗一到,众势难敌,我们境势必惨遭劫数不可了!” 
  鲁松听他这样说法,果然微露笑容说道:“江老弟说得有理,我心中觉得好过一点了!”
  江楠复又笑道:“何况那个‘瓶形怪石’之中,究竟有没有‘双耳金瓶’,尚自难说,
鲁大哥有何愧对小弟之说?” 
  鲁松听到此处,摇头说道:“江老大,你前面一种说法,倒有几分‘塞翁失马,安知非
福’之意!但后面一种说法,却完全是对我安慰之词,那块‘瓶形金刚铁石’,绝非凡品,
若说其中无实,谁肯相信?” 
  江楠微微一笑,正欲发话,突然面色微变,把小舟驶入水云深处! 
  这时,鲁松因是背对“金瓶岛”,故而无所见,遂向江楠讶然问道:“江老大,你如此
举动,莫非有甚警兆?” 
  江楠压低语音,皱眉答道:“鲁大哥,你且回头看看,这‘金瓶岛’上,怪事无穷,令
人不可思议之事,多得很呢?” 
  鲁松听他说得十分神秘,不禁皱眉回头,目光一注‘金瓶岛’上,立即也现出满面惊愕
之色! 
  原来“毒鹤”林寿,“毒龟”雷耀宗、及钱老七三人,正自“金瓶古洞”之中走出,向
泊在“金瓶岛”岸边,雷耀宗来时所乘的那只轻舟走去! 
  林寿边行走边向雷耀宗不住发话,好似有什争执? 
  照这情形看来,“毒龟”雷耀宗是要把“毒鹤”林寿,及钱老七,一起带走! 
  把人带走并不足奇,但他们三人均系空身离开“金瓶岛”,并未把那块“金刚铁石”带
走,这却是莫名其妙的天大怪事! 
  转眼间,三人均上了小船,冲入漠漠水云疾驶而去。鲁松见状,便自双眉紧蹙地,闭目
思索! 
  江楠含笑说道:“鲁大哥想些什么?他们不要,我们还要……” 
  鲁松霍然睁目,神光电射地,截断江楠的话头,连连摇手说道:“不行,他们既不想要,
我们也不能要!” 
  江楠讶声问道:“鲁大哥,你怎么突然会有这种奇怪想法?” 
  鲁松怪笑答道:“不是我想得奇怪,是他们做得奇怪,才使我恍然大悟出‘毒龟’雷耀
宗匆匆赶来,把他三弟‘霉鹤’林寿,及钱老七一并带走的唯一原因!” 
  江楠茫然不解,苦笑问道:“鲁大哥,你所说的唯一原因,是什么呢?” 
  鲁松毫不迟疑地答道:“大概马上就有更厉害的人物赶到‘金瓶古洞’觊觎‘双耳金瓶’
了,这人且一定是雷耀宗与林寿等人招惹不起的……” 
  江楠不等鲁松说完,便自问道:“‘五毒盟’兄妹,与当今黑道中的几位绿林魁齐名,
已是绝顶难缠人物,哪里还会有能使他们闻声生畏,不敢招惹之人?” 
  鲁松叹道:“江老大难道忘了,‘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
的歌谣?淳于琬,司空奇、欧阳美、宇文悲等‘武林四异’之中,来上任何一人,也必叫雷
耀宗、林寿兄弟,吃不了兜着走呢!” 
  江楠眉头微蹙,意似不信地,缓缓说道:“武林四异的名头身份,虽比‘五毒’兄妹为
高,但哪会这样凑巧地,也自意存觊觎,赶来‘金瓶古洞’?” 
  鲁松叫道:“江老大,你不要不信,‘毒龟’雷耀宗心又辣,手又狠,皮又厚,是出了
名的见软伸爪,遇硬缩头的‘乌龟’性格!若非有‘武林四绝’中的人物赶来,他怎肯放弃
到口美食而率领‘毒鹤’林寿,及钱老七,像乌龟般地,缩头避祸而去?” 
  江楠听鲁松解释得颇有道理,方自点头说道:“鲁大哥这样分析起来,确实有理,但我
们却应该采取什么步骤?是否再进‘金瓶古洞’?还是暂且隐身水云静观其变呢?” 
  鲁松想了一会说道:“反正那‘瓶形怪石’一时难开,我们还是暂在暗中,静观变化再
定对策为妙!因为来人若是‘金手书生’司空奇?尚可与他谈谈道理,研商合理办法!来人
若是‘碧目魔女’淳于琬,已是无甚研商可能,来人若是‘江心毒妇’或是‘九幽妖魂’,
则我们就更是怀壁招灾,难逃劫数了!” 
  江楠听完话后,手指湖心,向鲁松低声说道:“鲁大哥请看,那条小船,又是驶向‘金
瓶岛’,我们且在暗中窥察,看来人到底是不是‘武林四绝’以内的绝代高手?” 
  鲁松目光略注,双桨一调,把所乘小舟,往漠漠水云之中,隐藏得更深一点! 
  那小舟来势如箭,但却不是直驶“金瓶岛”,而是向鲁松、江楠等隐身的大片水云之中,
冲浪而来! 
  江楠失声惊道:“鲁大哥,真是怪事,这片水云极浓密,目光绝难透视,对方怎似知道
我们藏身在此地,直驶而来?” 
  鲁松摇手笑道:“江老大不要惊慌,我虽与‘武林四绝’素昧平生,但仅从来人那副高
朗冲和的绝世风神看来,定是其中最正派最讲理的‘金手书生’司空奇无疑!”   
  鲁松语音方了,那只小舟业已驶进水云,船上所坐的一位英俊书生,老远便扬声笑道:
“那位老人家及那位朋友,是怎样称呼?在下有事请教!” 
  江楠见对方人在水云之外,便能看清自己与鲁松年貌,不禁万分佩服地,在船上站起身
形,抱拳笑道:“在下江楠,这一位是我鲁松大哥,尊驾莫非便是名列‘武林四绝’,誊满
乾坤的‘金手书生’司空奇?” 
  那位英俊书生点头笑道:“在下正是司空奇,两位仁兄原来是隐居‘龙虎山’及‘北天
山’的英雄,委实可称幸会!” 
  鲁松见司空奇竟能把自己及江楠的来历身份,一口叫出,不禁更是衷心敬佩地,齐声称
道:“司空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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