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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宫闱史 作者: 许啸天 第61回 王阳明石棺尝死味 刘贵人梅萼效艳妆 却说董芳举着象简,只望刘瑾打去。吏部尚书张彩、光禄寺卿焦芳忙护住刘瑾, 也把象简还击董芳。侍候刘瑾的小监挥拳齐上。董芳究竟是个文官,又兼双拳不敌 四手,转眼被小监们拖倒,打得血流被面,董芳兀是破口大骂。看看小监等拳足交 加,董芳已声嘶力竭,武臣班中恼了靖远伯王蔚云,奋拳大喊一声,大踏步打将入 去。焦芳回身来迎,被蔚云一拳正打中鼻梁,鲜血直喷出来。张彩不识厉害,要在 刘瑾面前讨好。他见焦芳受伤,飞起一脚来踢蔚云,吃蔚云将足接住,顺势一掀, 张彩由朝房的东面直跌到西边,仰面睡在地上爬不起身了。蔚云又把小监们一阵地 乱打,打得小监们一个个鼻塌嘴歪,抱头逃命。蔚云便去扶起董芳,令他在侍朝室 里暂息。 刘瑾眼见得武臣们来动手,心里越发大怒,即召殿前甲士捕人。其时伺候室中 的值班侍卫听得外面声声嚷打,忙出来观看,认得是靖远伯在那里动武,自然不敢 逮捕,只好上前相劝。 偏是那些殿前甲士,但知奉刘瑾的命令,真个拥将上来,把蔚云围在正中。蔚 云大喝道:“谁敢捕人!”说犹未了,双拳并举,早打倒两个甲士。又是一腿,踢 倒了两人。那些甲士吃了这样的大亏怎肯干休,况又是刘瑾的主意。当下内中一个 甲士便鸣起警号来,召集了值日的甲士,殿内外不下六七十名,和虎吼般蜂拥来捉 蔚云。平西侯王强、将军常如龙、殿前指挥马成梁等看了都有些不服,一声吆喝, 并力上前。那些甲士不过恃着蛮力,又不懂什么解数的,因此给王强等一顿的乱打, 把六七十名甲士早已打得落花流水,四散狂奔。 蔚云见甲士打退,抢前去抓刘瑾。刘瑾满心想甲士们去捕人,不防众臣一齐动 手,朝房做了厮打地,一场好斗,甲士纷纷逃避。刘瑾觑得不是势头,方要滑脚逃 走,门上被一班文官拥塞住了,连一点儿隙地都没有;待往正殿上逃,恐受众臣的 讥笑。正在进退踌躇,不提防蔚云直抢过来,一把抓住刘瑾的衣领,大叫:“一不 做,二不休,大家索性爽爽快快打他一顿。”众臣听了,凡和刘瑾有怨气的谁不愿 意打他几下?董芳虽然受了伤,还一拐一跷地出来帮打。刘瑾被蔚云捺住地上,任 众人打死老虎似的。直打到刘瑾叫不出救命了,大家方才住手。 平西侯王强等众人齐集了,乃发言道:“今天大打刘贼,果然是痛快的。但他 是皇上的幸臣,怎肯受这场辱?俺知大祸既已酿成了,要死大家同死,到了那时休 得畏缩。”将军常如龙道:“咱们趁此时再去警诫他一番。”说罢回顾刘瑾,已由 小监一溜烟抬往私第中去了。如龙笑道:“这贼逃得好快,今吃他脱身,祸就在眼 前了。” 众臣见说,又都你看我我看你的,各自抱怨着当时太莽撞了。王蔚云高声叫道 :“俺拼着这靖远伯不要了,又没有杀人,有甚大事?英雄一人做事一身当,你们 且莫鸟乱,等俺独自一个对付他就是了。”说着气愤愤地走了。众人又商议了一会, 觉得没有良策,大家也只好渐渐地散去。 到了第二天的早朝,大家料定刘瑾必已进宫哭诉过了,因此各怀着鬼胎,准备 了贬罚受处分。谁知退朝下来,并不见正德帝有甚谕旨,一时很觉诧异。众臣正在 互相推测,只见王蔚云在那里暗笑。大家晓得其中必有缘故,于是围着了蔚云询问, 才知蔚云学了他师傅韩起凤的故技:当夜悄悄地跳进刘瑾的私第里,留一张警告他 的柬儿,又将一口锋利的钢刀轻轻地置在刘瑾的枕边。待刘瑾醒转过来,觉颈旁有 些冷飕飕的,把手去一摸,提着了钢刀和结柬吓得刘瑾魂飞魄散。次日只去正德帝 前告病,拿这场殴打的事,不敢提起。大家算白打一顿,很大的风波,竟得无形消 灭。 再说兵部主事王守仁,是浙江余姚人,孝宗弘治间成进士,正德二年才做兵部 主事。现在为了弹劾刘瑾,被谪为贵州龙场驿丞。守仁到了贵州,在修文县北将东 洞改为石室,题名叫做阳明洞,以是后人称他做阳明先生。 说到王阳明的学问,可算得有明一代的大儒。他在未成进士之前,和陈白沙的 弟子多相往来,还随着娄谅游过学。到了成进士后,又与广东人湛若水研究学问。 不多几时,因两下的主见不同,便分道扬镳,各人讲各的学说。王阳明的主张是以 良知良能为本,又说“致良知”,“知行合一”。这“知行合一”的本旨,以为天 下万事只从口里说得到,事实上所办不到,就不能称为知。办得到的事可以说得是 知,这知也就是实行,所以叫做“知行合一”。 阳明这一类的学说,从前就是名学派。这名学派流入了旁的一派,便是诡辩学 派公孙龙、关尹子类人物。南北朝时称做玄学,南北朝时史、文、儒与玄学并驾。 宋代称为理学,又名道学,也就是今人所称的哲学。哲学在宋代显明,朱熹、陆象 山、程明道、程伊川是其最著者。到了明代,要算是最盛了。 国初如宋濂、方孝孺等传朱氏的学说。永乐以后,如吴与弼、薛瑄为开辟明代 哲学基础的人。若陈白沙、娄敬齐、胡以仁等,都从吴与弼游过学的。王阳明讲学 的时候,算明代哲学最盛的时期。他的学说,自少时至中年、衰老,分三个时期, 尝变更过几次。这位阳明先生是明代大儒,作书的不惮烦杂,特地说明他一下:阳 明在少时很是好道,他主张人们的学问须从道的上面求来。于是把游方的羽士、居 家的黄冠一并请在家中,苦苦拜求他们。谁知这些茅山道士一类的人,哪里懂得什 么学问,除了念几句讲不通的死经以外,简直说不出别的文字来,更谈不到学问两 字了。原来阳明的求道士,想从老子入手。老子道教,为古九流之一,名列三教, 非道士也。今之羽士之流,其鼻祖为汉五斗米教之张道陵,亦近世之张天师,与老 子完全不同。 后人误以羽士为三教之道教,不亦谬乎!及至见道士没甚伎俩,才知自己走歧 了路,便弃了从前的观念,随着娄谅游学,这是他学问变更的初期。 自阳明成进士后,以娄谅的学说是崇拜宋代朱文公的,嫌他道学气太重王阳明 学说不以礼教自守,故其弟子如王栋、王艮颇多猖狂之论,就改与湛若水交游了。 湛若水是陈白沙献章的弟子,对于礼教本来不甚重视的,所以对阳明的学说,似很 相近。未几,王阳明由兵部主事谪贬做了贵州的龙场驿丞龙场驿在贵州修文县北, 他的学问又更变了,而且比以前高深了许多。他的“致良知”就在这时悟出来的。 当时贵州地方有一种苗人,很赞成他的学问,阳明便把“知行合一”的本旨慢 慢地解释给他们听。阳明既主张知就是行,行就是知,知即行的根本,行也即是知 的精微。又说自己的善恶是自己能够知道的。进一句讲,凡是人们的是非善恶,都 是自己可以知道,更无须别的身外之物来证明,只自心观心便能明白的。阳明在龙 场驿时悟出了“知行合一”天下万事以为非行不知,也无事不可以实行。实行的结 果,是知的原素。 天下万事都能行,也都可以实地试验,可以达到一个知。就是个死却不能行, 也不可以实地试验。因到了实地试验死时,人已失了知觉,当然不能算知了。王阳 明把那死看作天下最奇怪的一件事,以为世间做人,不论是疾病灾厄、刀枪水火, 没有一样是可怕的。只有那死,算最可怕了,以是他诚心想把那死来实地试验一下。 那时贵州的苗民,常听阳明讲学,大家成为一样习惯了。 一天,众人方聚立着在署中听他讲释,忽听外面一阵吆喝声,两个驿卒押着十 几个民伕舁进一具石棺材来。众人大惊,不知这石棺材是做什么用的。大家正在怪 诧,阳明便把自己的意思对众人讲了,说是要尝试那死的滋味。众苗民觉得阳明这 种举动是很奇怪的,各人的心理上都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幻想。要想解决这件问题, 须看阳明怎样去实地试验,怎么去尝那死的况味。只见阳明令将石棺抬到大堂上, 很端正地置在堂中,自己便整冠束带地打扮好了,恭恭敬敬地卧进石棺里去。 他又吩咐驿卒和苗民道:“你们听得石棺中有弹指声时,速即把棺盖揭开,千 万勿误!”这是阳明临死的遗言,大家领命。 看阳明在石棺里安睡好了,驿卒就慢慢地拿石棺盖掩上。于是大家寂静地侍立 着,等候棺材中的动静。看看过了不少的时候,不见石棺材内有什么声息。又过了 一会,仍没甚举动,也不曾听得弹指声。众苗民私议道:“爷爷苗民称阳明为爷爷 不要真死了吧!” 众人心下狐疑起来,大家忍不住了,一齐上前,将石棺材盖揭开瞧时,见阳明 已满头的大汗,两只眼睛往上翻了白,嘴里的白沫吐得有三四寸高,摸摸鼻中,早 气息毫无了。大家这才发了急,忙着把阳明舁出石棺,喊的喊,推的推。苗民有种 木香,专治昏厥症的,当时也焚烧了,在阳明的鼻中熏着,又在他的面上喷了冷水, 才见阳明悠悠地醒过来,睁眼一看,连连摇头说:“乏味,乏味!”阳明从石棺中 出来,就呆呆地坐了三天,被他悟出静坐和观心。 谓静坐观自己的心,初时觉心在脏腑中荡动不已。到了后来那心动的力便愈动 愈大,越跃越高,那周身的血液,好似大海洪波訇涛澎湃,其声犹雷轰一般。这时 的心,又似海中的蛟龙夭矫颠簸,在心血潮中忽上忽落,倏左倏右,纵有几千万斤 的气力,恐怕也捉不定它。这样的猛跳狂跃了一会,由高至于低,由猛至于弱,由 动入静,由大至细,渐渐至于纤微。血液和心,此际由动荡至于沉寂时代了,什么 波涛蛟龙,也自消灭于无形,心地中觉渐入空微。反神内观,胸臆中顿时觉得天地 澄清,大地光明,虽毫发也不能隐蔽了。到了这时,心海中又变了一个境地,但觉 内外空空洞洞,杳杳渺渺,万千境界变了个虚无渺茫之境,可算是内外俱忘了。 阳明这一路学说和佛学似很相近了。王阳明自证到了观心打坐,思想更较前增 进。与苗民门生们说起他卧入石棺材尝死的滋味时,便摇头道“人们到了死,是最 无意思的事了。当吾卧入石棺时,心地中已抱定一个尝试的主意,所以毅然决然地 睡进去。又怕万一受不了,预嘱驿卒们听得棺中一有声息立时揭去棺盖。谁知待到 棺盖掩上,即觉得昏昏沉沉,里面气息异常的逼仄。渐渐地气闷起来,要待呼唤, 觉这样的一下子,算不得尝死的滋味,于是忍气耐着。愈忍愈是气迫,竟至呼吸都 不灵便了。正欲唤驿卒们开棺,蓦觉一阵的昏懵,就此沉沉地和睡去一般,怎么都 觉不着了。他们把我舁出棺来,也一些儿知觉也没有。乃至面上觉察有一股冷气, 那时他们已拿冷水把我唤醒了。人们的死是无知无觉的,好算是最没意思了。” 总而言之,我们对于王阳明的学说,就佩服他能够实行,“知行合一”。不是 现代的西洋哲学,文字上说得果然精微到了十分,能实地上和科学那般试验的可说 是没有。那么西洋哲学只好算它是文章的美,并不是实地上的精美。犹之西洋哲学 是纸上谈兵,行军布阵说得百战百胜,就是不能实用。结果还是那种书生之见,能 说不能行的。我们中国的哲学是临阵上过战垒的,紧要的时候还可以抵挡一阵。阳 明于自观的主旨,只准有一心,不许有二。只有一念,是没有第二念的。所以我们 说它和佛法很相近,因佛说也只有“一心”。而且把这种观念去将兵,是最好没有 了。兵贵于临事有断,只有一心一念,自然没别的疑虑了。阳明在明代的文臣中, 算得第一个知兵的,正德年间起任佥都御史,巡抚赣南,平大帽山贼寇,又定宁王 宸濠之乱,死封新建侯,谥号文成。这样说来,王阳明不但是明代大儒,也是一朝 名臣了。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讲那正德皇帝,自有豹房,日夜和一班美妓娈童宣淫。 不到一年,早已厌倦了。这时的刘瑾,差不多皇帝是他做了,为了轻微的一桩 小事,将朝中大小官吏三百余人一齐囚入狱中。李东阳闻知大惊,忙上章援救。刘 瑾哪里肯听。直待他自心发愿了,才把三百多名官员释放。三百人中,如推官周元 臣、翰林庶吉士汪元深、主事钱钺、礼部司事马君德、礼部礼官周昌、进士丁公谖、 江砚臣等二十余人,在狱中受了疫疠,出狱时都呜呼哀哉了。合当刘瑾恶贯满盈了。 那主事钱钺,是内务监督太监钱宁的胞兄,弟兄间极其亲密的。如今钱钺被刘瑾下 狱病死,钱宁得知,哀痛非常。 讲到钱宁,正德帝十分地宠他,甚至饮食相共,同衾寝卧。 钱宁面儿似处女,娇嫩如脂。正德帝爱他不过,收为义儿,赐国姓为朱。刘瑾 自知貌陋年长,敌不上钱宁,内务自愿退避三舍,只独揽着外政。钱宁因刘瑾杀他 胞兄钱钺,就和刘瑾结恨,时时在正德帝面前攻击刘瑾,刘瑾便渐渐地有些失宠起 来。 正德五年,安化王寘鐇结连大盗作叛。这寘鐇是太祖高皇帝的第十五皇子名 (木斿)的曾孙,老安化王秩炵的嫡孙。秩炵的儿子青年夭折,由寘鐇袭爵。那时 宁夏地方,有个著名的风鉴家殷五的,相人颇有奇验。他说寘鐇的相貌有帝王的福 分,如须长到腹,便是登极的预兆。其实殷五是个江湖术土,不过阿谀寘鐇,借此 赚些钱罢了。他私下对人讲寘鐇乃是虾蟆相,虽然大贵,但不可生须蟾有须,必受 人刮酥。如有一有须儿,必至过铁杀头也。须如过腹,那时死期到了。但当了面, 反誉寘鐇有五九之分。寘鐇信以为真话,暗里贿通了指挥丁广、千户何锦、大盗杨 六杨七等,都结为死党,准备乘机起事。 到了正德的五年上,寘鐇真个须长及腹,不觉想起相士殷五的话,便拜殷五为 军师,丁广为都督,何锦为总兵官,杨七杨六各授为都指挥,总兵周昂为大将军, 连夜兴兵起事。寘鐇将历年所积的军器搬出来充了军用,藩库做了粮饷,杀了巡抚 安帷学、大理卿督粮漕官周东、总兵姜汉、督理太监邓广等,占据宁夏诸城,声势 浩大。 正德帝得陕西将军吕良弼的飞奏,忙召群臣会议,令成国公朱刚往征,竟至全 军覆没,关中大震。正德帝看了雪片般的章奏,也觉得有点着慌了。吏部主事杨廷 和主张前都御史杨一清复职,令统师平乱。正德帝准了,擢杨一清为右都御史兼提 督军务,以太监张永为监军,即日出师。杨一清奉了上谕,便点起大军十万,偕同 张永飞奔陕西。 讲到杨一清,是文武俱备的,到了陕地,第一阵把丁广、周昂等杀得大败。接 连几战,斩了何锦等,生擒了安化王寘鐇. 那个狗头军师殷五见势不好,已一溜烟 走得无影无踪了。捷报到了京师,正德帝大喜。授杨一清为陕甘总督,坐镇边地命。 张永统了大军,押同叛藩寘鐇班师回京。张永临行的时候,杨一清设筵相送。 张永在席上讲起刘瑾怎样的专横,怎样的揽权,言辞很是愤愤。张永当初与刘瑾同 党,本是八虎之一。这时因暗中大家夺权,怨仇结得很深。杨一清见张永确是真情, 嘱他进京后伺隙除去刘瑾。张永统兵还都,在献俘虏的当儿,把刘瑾不法的事,密 禀正德帝。钱宁在旁也怂恿了几句。正德帝便下手谕,当夜逮系刘瑾。从他的家中 抄出金珠宝物、银钱粮糈、器械军服等不计其数。 正德帝闻奏大怒。立命将刘瑾,并羽党张彩、焦芳、刘宇及家族三十余人一并 弃市。 巨阉见诛,内监钱宁又复得势。恰巧霸州大盗张茂作乱,游击江彬擒了张茂, 逮解进京。又贿通了内监钱宁,把著名歌妓刘芙贞献入豹房。那刘芙贞生得妖冶艳 丽,姿态明媚又善唱词曲儿,不论是旧调新声,一经她上口,便觉音韵悠扬,听得 人回肠荡气,更衬上她的呖呖珠喉,唱起来如莺簧初转,格外比别人好听。正德帝 这时方厌弃豹房,蓦然间瞧见一个明眸皓齿的美人儿,云鬓鬖鬖中隐隐显出点点梅 花,愈见得雪肤花貌,可人如玉了。 那美人遥看着正德帝,只微启朱唇嫣然地一笑,万般的媚态都从这一笑中流出 来,把个好色如命的正德皇帝看得半截身儿麻木了。半晌才悄悄地去问小太监。回 说是钱爷钱宁为帝义儿、宫中悉称之曰爷!送进来的。正德帝笑了笑,忙走入后院。 见那美人倚着石栏,看金鱼池中的鸳鸯。正德帝蹑脚蹑手地走到那美人的背后,伸 着脖子去瞰池中,却是一对鸳鸯在水面上飞逐着。正德帝忍不住待去钩那美人的香 肩,不提防那美人猛然地回过香躯,怪叫了起来,倒把正德帝大大地吃了一惊!不 知那美人为甚怪叫,再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