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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军阀史话

作者: 丁中江

142章 徐世昌就任总统

段系决定不顾一切改选总统,南方的桂系则尽一切努力想延长冯国璋的总统任期。 7年8月31日广州非常国会宣言,将继续召集护法会议,并进行总统的选举。对于所有北 京政府缔结的对外条约和公布的法律,一概认为无效。政学系的议员进一步主张即选冯 国璋为大总统。9月2日广州的军政府发表宣言,否认安福国会有选举总统之权,如果选 出了总统,西南决不承认。

段系既然决心要选举,为了怕发生意外,于是召奉军一旅开到南苑。张作霖向北京 政府呈请恢复张勋的自由,而康有为又公然到了北京,于是北京内外人心皇皇,以为又 要发生第二次复辟。

9月4日,安福国会组织两院选举委员会,到议员436人,徐世昌以425票当选为总统。 据说投票前每位议员都领了出席费和一张徐世昌亲笔题名的照片,少数不受控制的议员 则以每张票5000元收买,由安福系所办的华通银行付款。整个大选经费是从日本借款中 提出的。议员们在投票后,段内阁分别不同身价聘他们为顾问、咨议,每月送干薪200元 到1000元不等。

9月5日继续选副总统,两院议员到者仅88人,因人数不足流会。副总统本有四个人 有希望竞选,是冯国璋、段祺瑞、张作霖、曹锟。冯、段已有承诺同时下野,张作霖亦 自动放弃,于是只剩下曹锟一人。交通系主张不要选北洋军人,以免西南更走极端,俾 让徐世昌发动和平。积极主张的是梁士诒,北洋部分军人认为梁是广东人,想促成南方 人当副总统,可是梁士诒则说他是希望缓选副座以留待对统一和平有功之人。梁曾有函 致北洋军人申述自己意见书云:

“夫主张速选者,本谓选出曹使,则北洋系固结可期。士诒忝厕北洋有年,北洋系 之固结,迩年来竭力经营,未尝稍懈。然士诒爱北洋系,而尤爱国家;且爱国家,即所 以爱北洋系也。夫主张速选,以固结北洋系者,惟知固结北洋系,而不知因此足令国家 分裂。曷言乎足令国家分裂?今日大总统已下令劝和,全国士商,多求罢战,是和平统 一已为全国心理所同趋,苟无意外之阻力发生,则和平统一,当可告成。今若速选曹使 为副座,则全国士商,不免大起猜疑,将谓中央又复主战,而西南人士,必以为故表对 敌之意,是使已熟之和平终于无果。此足令国家分裂理由一也。西南对于主座之个人, 本是同钦共仰,惟对于主座之选举,犹以违法相攻,今若选曹使为副座则彼等必合个人 与选举而并攻之,其终也必至危及主座,若是则政局愈纷,去和平统一愈远矣。此足令 国家分裂之理由二也。副座未选之前,则西南犹怀或归己得之望,此望未绝,则和平统 一之机尚存。若一旦选出,则此望遂绝,而彼等必自行选举,若是则南北分立之局以成, 而和平统一终于无望。此足令国家分裂之理由三也。有此三理由,故士诒主张缓举为有 益于时局也。”

梁士诒因此一主张而和直系结怨,日后梁组阁受到吴佩孚的激烈反对,大部分由此 而起。

徐世昌当选总统后有歌电谦辞,这是北洋政府官僚们例行地做作姿态。电云:

“国会成立,适值选举总统之期,乃以世昌克膺斯选,世昌爱民爱国,岂后于人, 初非沽高蹈之名,并不存畏难之见。惟惓念国家杌陧之形,默察商民颠连之状,质诸当 世,返诸藐躬,实有非衰老之躯,所能称职者。并非谦让。实本真诚,谨为我国会暨全 国之军民长官并林下诸先生一言,幸垂听焉!民国递嬗,变乱屡经,想望承平,徒存虚 愿,但艰危状况,有什佰于当时者。道德不立,威信不行。纪纲不肃,人心不定、国防 日亟,边陲之扰乱堪虞、欧战将终,世局之变迁宜审。其他凡事实所发现,情势所抵牾, 当局诸公,目击身膺,宁俟昌之喋喋?是即才能学识,十倍于昌,处此时艰,殆将束手, 此爱国而无补于国,不能不审顾踌躇者也。国之本在民,乃者烽火之警,水潦之灾,商 业之停滞,金融之顿挫,土匪劫掠,村落为墟,哀哀穷民,无可告诉。吏无抚治之方, 人鲜来苏之望,固无暇为教养之计划,并不能苏喘息于须臾。忝居民上,其谓之何?睹 此流离困苦之国民,无术以善其后,复何忍侈谈政策,愚我编氓?此爱民而无以保民, 更悚惕而不自安者也。然使假昌以壮盛之年,亦未尝无澄清之志。今则衰病侵寻,习于 闲散,偶及国事,辄废眠食。若以暮齿,更忝高位,将徒抱爱国爱民之愿,必至心有余 而力不足,精神不注,丛脞堪虞,智虑不充,疏漏立见。既恐以救国者转贻国羞,更恐 以救民者适为民病,彼时无以对我全国之民,更何以对诸君子乎?吾斯未信,不敢率尔 以从,心所谓危,谨用掬诚以告,惟我国会暨我全国之军民长官,盱衡时局,日切隐忧, 所望各勉责任,共济艰难,起垂蹙之民生,登诸衽席。挽濒危之国运,系于苞桑。昌虽 在野,祷祀求之矣。邦基之重,非所敢承,干济艰屯,必有贤俊,幸全尘翮,俾遂初服。 除致函参众两院恳辞,并函达冯大总统国务院外,特此电达。”

歌电发出后,北方军阀当然一致敦促如期就职,只有南方是劝阻徐就职的,广州军 政府由岑春煊、伍廷芳两总裁联合拍电致徐,劝勿就职。

“读歌日通电,借悉非法国会选公为总统,公既惕世变,复自谦抑,窃为公能周察 民意,不愿冒登大位,至可钦佩。惟公之立言,虽咨嗟太息于国事之败坏,而所以致败 坏之原因,公未尝言之,此春煊、廷芳所不能默尔而息者。致乱之故,虽非一端,救国 之方,理或无二。一言以次之曰:‘奉法守度而已’。《约法》为国命所托,有悍然不 顾而为法外之行动者,有托名守法而行坏法之实者,均足以召乱。自国会被非法解散, 《约法》精神横遭斲丧,既无以杜奸人觊觎之心,更无以平国民义愤之气。护法军兴, 志在荡乱,北庭怙恶,视若寇仇,诪张为幻,与日俱积,以为民国不可无国会,而竟以 私意构成之,总统不可无继人,而竟以非法选举之。自公被选,国人深感北庭无悔祸之 诚,更无以测公意之所在。使公能毅然表示于众曰:“非法之举,不能就也,助乱之举, 不可从也。”如此国人必高公义,即仇视国会,或感公一言而知所变计。戢乱止暴,国 人敢忘其功?惜乎公虽辞职,而于非法国会之选举,竟无一词以正之也。窃虑公未细察, 受奸人盅惑,不能坚持不就职之旨,此后国事,益难收拾,天下后世,将谓公何?如有 谓公若将就职,而某某等省,可以单独媾和者;国会可以取消,从新组织者;护法各省, 如不服从,仍可以武力压制之者,此等莠言,皆欲踞公于炉火之上,而陷民国于万劫不 复耳。愿公坚塞两耳,切勿妄听。公从政有年,富于阅历,思保令名,宜由正轨。煊、 迁忝列旧交,爱国爱公,用特忠告,幸留意焉!”

冯国璋收到徐世昌一函,内容和歌电相同,立函复徐世昌,敦请出山,词意诚挚, 函云:

“顷奉大函,以国会成立,选举我公为中华民国大总统,虞棼丝之难理,辞高位而 不居。谦德深光,孤标独峻,即兹举动,具仰仪型。惟审察现在国家之情形,与夫国民 感受之痛苦,倒悬待解,及溺须援。天下事尚有可为,大君子何遽出此?略抒胸臆,幸 垂察焉!比年以来,迭更事变,魁杓既无所专属,法律几成为具文。内则罥斧相寻,外 则风云日恶,以云险象,莫过今兹。……然危厦倘易栋梁,或可免于倾圯,洪波但得舟 楫,又何畏夫风涛?不患无位,而患无才;亦有治人,乃有治法。我公渊襟睿略,杰出 冠时,具世界之眼光,蕴经纶于怀抱。与国记枢密之姓名,方镇多幕府之偏裨,一殿岿 然,万流奔赴。天眷中国,重任加遗,所望握统驭之大权,建安攘之伟业,公虽卑以自 牧,逊谢不遑,而欲延共和垂绝之纪年,当此固舍公莫属也。邦本在民,诚如明示。尔 在兵连祸结,所至为墟,士持千里之粮,民失一椽之庇。疮痍满目,饥馑洊臻,定人谋 之不臧,抑天心之未厌?我公仁言利溥,感人自深,纵博济犹病圣人,恩泽难偏于枯朽, 而至诚可格天地,戾气或化为祥禨,况旋转之功,匪异人任,恻隐之念,有动于中,必 能嘘备瘠以阳春,挽沉冥之浩劫。公谓教养匪易,虑远心长,实则彼呼号待尽之孑黎, 此日已望公如岁也。夫以我公之忧国爱民也如彼,而国与民之相需于我公者又如此,既 系安危之重,忍占肥遁之贞,平日以道义相期,不能不希我公之变计矣。至若虑蹉跎于 晚岁,益足征冲淡之虚怀,但公本神明强固之身,群以整顿乾坤相属,虽诸葛素持谨慎, 而衡武讵至倦勤,亦惟有企视老成,发挥绪余,以资矜式耳。国璋行能无似,谬摄政权, 历一稔之期间,贻百端之丛脞,清夜内讼,良用惭惶,所代及时,负担获驰,徒抱和平 之虚愿,私冀收效于将来。我公为群帅所归心,小民所托命,切盼信期就职,早释纠纷, 庶望治者得以慰延颈跂足之劳,而承乏者不至有接替无人之惧,耳目争属,心理皆同, 谨布区区,愿言夙驾,专肃奉复。”

徐世昌这年64岁,他是北洋的元老和重臣,本身不是军阀。在前清时代,外任总督, 内握军机,民国时代则以超然姿态为政治上一大力量,因老成望重,而为北方泰斗。袁 克定称他为活曹操,皖系在这个时候把他捧出来,只因为他是个文人,手中没有兵权, 不会组织一个军事集团来争权夺利。同时由于徐世昌是超然派和元老,可以利用他瓦解 直系。段祺瑞本人希望借徐世昌一顶帽子促成以段为中心的北洋派大团结。其实,段这 个打算是大错特错了,徐世昌是个老狐狸精,是玩耍政治阴谋的斲轮老手,是透明的水 晶球,他不会甘心做别人的傀儡和盖印机器。

徐世昌从当选总统那天起,就十分机密地指使旧交通系领袖梁士诒、周自齐等联合 新国会中的非安福系分子,组织另外一个不公开的政治小集团,以对抗多数党的安福系。

7年10月10日,徐世昌就任大总统,并发表宣言:

“世昌不敏,从政数十年矣,忧患余生,备经世变,近年闭户养拙,不复与闻时政。 而当国势纠纷,群情隔阂之际,犹将竭其忠告,思所以匡持之。盖平日忧国之抱,不异 时贤。惟不愿以衰老之年,再居政柄。耿耿此衷,当能共见。乃值改选总统之期,为国 会一致推选。屡贡悃忱,固辞不获。念国人付托之重,责望之殷,已于本日依法就职。 惟是事变纷纭,趋于极轨,我国民之所企望者,亦冀能解决时局,促进治平耳。而昌之 所虑,不在弭乱之近功,而在经邦之本计。不仅囿于国家自身之计划,而必具有将来世 界之眼先。敢以至诚极恳之意,为我国民正告之。

今我国民心目之所注意,佥曰南北统一,求统一之方法,固宜尊重和平。和平所不 能达。则不得不诉诸武力。乃溯其已往之迹,两者皆有困难。当日国人果能一心一德以 赴时机,亦何至扰攘频年,重伤国脉?世昌以救国救民为前提,窃愿以诚心谋统一之进 行,以毅力达和平之主旨。果使阋墙知悟,休养可期,民国前途,庶几有豸。否则息争 弭乱,徒托空言,或虞诈之相寻,至兵戎之再见,邦人既有苦兵之叹,友邦且生厌乱之 心,推原事变,必有尸其咎者。此不能不先为全国告也。

虽然,此第解决一时之大局耳,非根本立国之图也。立于世界而成国,必有特殊之 性质,与其运用之机能。我国户口繁殖,而生计日即凋残;物产蕃滋,而工商仍居幼稚。 是必适用民生主义,悉力扩张实业,乃为目前根本之计。盖欲使国家之长治,必先使人 人有以资生。而欲国家渐跻富强,以与列邦相提挈,尤必使全国实业,日以发展。况地 沃宜农,原料无虞不给,果能懋集财力,佐以外资,垦政普兴;工厂林立,课其优劣, 加之牖导;更以国力所及,振兴教育,使国人渐有国家之观念,与夫科学之知能,则利 用厚生,事半功倍,十年之后,必有可观。此立国要计,凡百有司,暨全国人民所应出 全力以图之者。

…………

内政之设施,尚可视国内之能力,以为缓急之序,其最有重要关系,而为世界所注 目者,则为欧战后国际上之问题。自欧战发生以来,我国已成合纵之势,参战义务所在, 唯力是视,讵可因循。而战备边防,同时并举,兵力财力,实有未敷。因应稍疏,动关 大局。然此犹第就目前情势言之也。欧战已将结束,世界大势当有变迁,姑无论他人之 对我如何,而当此漩涡,要当求所以自立之道。逆料兵争既终,商战方始,东西片壤, 殆必为企业者集目之地。我则民业未振,内政不修,长此因仍,势成坐困,其为危险, 什百于今,故必有统治的实力,而后国家之权利乃能发展,国际之地位乃能保持,否则 委蛇其间,一筹莫展,国基且殆,又安有外交之可言乎?此国家存亡之关键,我全国之 官吏商民,不可不深长思也。

…………

昌一日在职,必本此以为推行,硁硁之性,始终以之,冀以刷新国政,振拔末俗。 凡我国民,亟应共勉……。”

徐世昌字菊人,直隶天津县人。早年随父亲到河南做塾师,因得与袁世凯订交,袁 以钜赀助徐赴北京应试,1886年得中进士,授职翰林院编修。袁小站练兵时,延徐为总 文案,后来步步提拔他做到首任巡警部尚书和第一任东三省总督。西太后去世,袁奉旨 养疴,归隐洹上,而徐虽为袁党,却在宣统时代仍为红极一时之汉人大官,辛亥年老袁 东山再起,徐亦为从中奔走最力之人。袁洪宪称帝前把徐从青岛迎入北京,担任国务卿。 袁死后,徐归隐天津。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圆滑得像个水晶球的政治人物。袁虽重用 徐,可是却并不假以事权,徐对袁心怀怨恚而不外露。袁死后,他变成北洋派一致推重 的老成硕望,和他有同样地位的,如张謇、如唐绍仪,虽和袁渊源甚深,可是在北洋派 中则不受欢迎和拥戴。如是用现代政治术语来形容徐世昌,他在冯段之间是以太极权术 来周旋这北洋系的二大派之间。段的要角安福系首领王揖唐便是徐的门人。段斗倒冯, 自己却不愿居总统之名,乃推徐出山。

旧中国的政客都有一套旁门左道,徐当然不能例外,他精于堪舆之术,他认为前三 任民国总统都没有好下场,是因为总统府的风水不好,他就任总统后,乃决定府院地址 互迁,末迁之前先在自己私宅办公。

段祺瑞为了实行和冯同时下野的诺言,在徐世昌就职大总统后,即请辞职,专任参 战督办。国务总理乃由钱能训代理。

徐世昌改变总统府的风水,并不能改变北京的政治气氛,因此他也不能不承继他的 前任黎元洪和冯国璋的衣钵,要和段祺瑞发生磨擦,这不是风水使然,而是段祺瑞的过 分专横,使得总统除了乖乖听话,垂拱而治以外,无他途可走。徐的政策并不能推陈出 新,他仍是要借重曹锟吴佩孚以对抗段祺瑞。

徐不止是拉曹吴,拉直系,同时拉旧交通系,且对研究系表示友好态度,月助党费, 研究系在安福国会中已受尽段派的奚落,而段祺瑞讨平张勋复辟后,对新交通系极为重 用,对旧交通系却不假以辞色,因此这两系对段都无好感,徐拉这两系为己用,正是双 方都有事实需要。

老政客自然有他一套,他要主演“和平老人”,所以必需留下副总统一席给南方或 是对和平有功的人,可是他不自唱,却嗾使旧交通系首领梁士诒主唱,于是使曹锟竞选 副总统的美梦落空。皖系主张继续用武力对付南方,他要钱能训代理国务总理出面倡导 和平。

不过,他却留给段一条路,让段进行他的参战借款和编练参战军,这是段的新生命 线,段认为新的参战军练好了,就可以实现统一中国的美梦,老徐不去碰段的这一点。 因此徐段之间还能相处。

徐世昌是民国史上的第五任大总统,他就任于民国7年10月10日,民国虽换了五任总 统,可是都有一个奇妙的巧合,国人从没有见过新旧总统交接典礼。孙中山先生是在南 京交卸临时大总统,袁世凯则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后来袁帝制失败气死,黎元洪以 副总统继任大总统,黎的下台是被辫子兵逐走,冯国璋便以副总统升任大总统,冯是临 时性质。袁黎的总统都不曾到交卸日期,到了徐世昌被安福系选为总统后,他便郑重地 问礼于内务总长钱能训,钱说:“总统就职礼,本国无先例可循,只得求教于共和先进 国例子来作蓝本。”于是徐乃电驻美公使顾维钧,驻法公使胡维德。顾维钧复电说: “美国总统就职,由大理院长主持,在大理院外筑台,新总统捧圣经举手向全国国民宣 誓。”胡维德复电说:“法国新总统就任,由上院议长导入总统府谒见旧总统,相互行 礼,互致颂词,词毕,旧总统出府,新总统到议会宣誓就职。”徐看了电报,乃搁在一 边。

10月10日上午8点半,冯国璋派钱能训和总统府大礼官黄开文备礼舆迎徐,徐却乘汽 车进公府,礼官导徐至怀仁堂礼台。9点正,冯由居仁堂到怀仁堂,与徐同向国旗行三鞠 躬礼,礼毕,冯东向致颂词,徐西向致答词,词毕互相一鞠躬,礼官送冯回居仁堂,冯 即迁出公府,退居地安门外帽儿胡同私寓。

10时正,徐在居仁堂南向,向议长及议员宣读誓词,词毕转北向,与议长议员同向 国旗三鞠躬,礼毕议长议员转东向,阁员及文武百官西向,徐立于礼台宣读就职宣言。 读毕,各行三鞠躬礼庆贺,10时半外交团入贺,11时清室代表入贺。

徐世昌就大总统后的第一道命令是:内阁总理段祺瑞辞职照准,派内务总长钱能训 暂代总理。徐想仿照黎元洪对孙中山先生的前例,聘冯国璋为最高顾问,冯也学孙前例 表示不受。

冯段之争到此告了一个段落,也可说是两败俱伤,冯在事实上困倒了段,段在法理 上打倒了冯。不过段还坐在参战督办位子上,仍有他的威势,他下台后,竟一次查封北 京报纸八家,这些报纸因为载有一亿大借款事。至于冯则躲在帽儿胡同私寓真正做了个 下台总统,不闻不问。

段虽然把徐捧了出来,可是徐上台后并不是傀儡,自有一套作法,而其作法又大同 小异于冯,仍要走和平之路,这是段所始料不及的。

冯在总统任内所坚持的政策并不错,也可说他正符合全中国人民的愿望,求取和平, 他也许有私心,要和皖系主战派唱反腔,但毫无问题他的立场是对的。他下台后郁郁困 居帽儿胡同。一年后,8年12月28日,这位北洋三杰,做过大总统的冯国璋寂寞地病逝, 享年六十有二。他病危时召张一麐口授遗言给徐世昌,望和局早成,以不能亲见统一为 憾。他殁后,全国下半旗三天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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