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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家族全传

作者: 李西岳、苏学文

1.养鸡新泽西,悠然读《易经》1.养鸡新泽西,悠然读《易经》

美国新泽西州的湖林镇,一个美丽的地方。

这里群山环绕,原野开阔,环境幽静,风景宜人。

1950年8月4日,陈立夫离台后,飞到了这个美丽的小镇。

不久,陈立夫在离镇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块地皮,定居下来。

随后,在这块地皮上出现了一个小型农场。

湖林镇人每天早晨可见一老翁,‘驾着一辆破旧的老式汽车,悠然自得地穿来 往去,从早到晚,都不得闲暇。

又过了不多日子,在镇中的街道旁,出现了一个卖鸡蛋的老农,地道的中山装 打扮,却说一口溜利的英语,对顾客热情而不多言,谦恭而不拘谨,诚实而又大方, 很快,这个卖鸡蛋的老头,引起了湖林镇人的注意和兴趣。

但是谁会知道,这位老农,竟是当年国民党的要人,CC派的领袖陈立夫?

一般而言,长期从事政治的人,现在一下子静下来从事实业,心理上一时会感 到难以承受。昔日的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今日的平民百姓,自食其力,其落差之 大,实在难以适应。

刚到美国,陈立夫还是“人在美国,心在台湾”,时刻想着暂取守势,待情况 有所好转,再返回台湾政界。

但是从台湾传来的消息却跟他想的相悖。

蒋介石指定的“中央改造委员会”正式掌管“中央党部”的大权,国民党的改 造运动正大张旗鼓地进行,陈立夫逍遥政坛之后,蒋经国的三青团和军方领导人陈 诚两次“组阁”,奠定了强大的政治基础。CC派残余力量在失去二陈的不利形势下, 节节败退,无力回天,逐渐分化瓦解。

看来,台湾是不能回了,陈立夫想。

陈立夫只有随遇而安。

既然随遇而安,就要安居乐业,首先要维持生活。

陈立夫买来了6500只鸡,雇佣了几名工人,精心喂养。

他开始看养鸡类的书,学会给鸡打针、吃药、喂食、捡蛋等活计,干得很投入, 很开心。

起初,由于没有任何基础,等于白手起家,给鸡买饲料,上街卖鸡蛋,全由陈 立夫肩挑背扛,可想而知,一个从学校门口直接进入政坛的陈立夫,怎么受过这种 洋罪,体力上哪能吃得消。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经营,渐渐有了点家底,陈立夫便先买了辆破车,他很快 学会了驾驶,于是,他就每天开着它到镇上买饲料、卖鸡蛋,可谓不亦乐乎。

在陈立夫的苦心经营下,农场竟顺利运转起来,第一年的收入,除去工人的工 资以外还有所盈利。

想到从事经济竟比搞政治更得心应手,见效也快,陈立夫十分开心,精神也为 此振奋,开始从“郁郁苦不展,羽融困低昂”的苦闷情绪中解脱出来。

闲下来的时候,陈捧着一本《易经》啃读,记得当时离开台湾时,宋美龄曾送 他一本《圣经》,他没有收下,还冲了宋美龄几句.当时觉得很解气。他知道宋美 龄的用心是好的,但他却接受不了这种好意,他在政坛上一落千丈,蒋介石一脚把 他踢得老远,不是耶稣能安慰的

然而,时到如今,清心寡欲的百姓生活,却使陈立夫格外喜欢起《易经》来, 这部马成于殷周之际的书,对陈立夫此时此地的心境产生了很大影响。

陈立夫一边读,一边琢磨一边记笔记。

易系辞云:

“天一地二,天三地四,天五地六,天七地八,天九地十。

天数五:一、三、五、七、九;

地数五:二、四、六。八。十。

五位相得,而各有合。

天数二十有五。

地数三十。

几天地之数,五十有五。

此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

陈立夫点点头,格外心领神会起来。

接着他又认真研究《易经》变挂法:

第一类:六爻皆为可变之,爻或皆为不可变之交者。

第二类:有可变也有不可变之爻。”

《易经》中观物取象的观念,万物交替的意识,发展变化的观点,似乎与他的 经历有息息相通之处。

特别书中所强调的“无平不破,无往不复”这种对立统一的原则,正巧印证了 他在国民党执政中从泰到否由兴到衰,从登峰造极到一落千丈的必然归宿。

陈立夫孜孜不倦地读《易经》,并写出自己的心得体会,反复研究,终于写成 了《四书道贯》。

美国出版商对《四书道贯》颇感兴趣,买去了出版权,出版后,竟十分畅销, 在美国一版再版,共销了3万册。

这使陈立夫感到万般高兴,他总算寻找到了一种精神寄托。

陈立夫经过大起大落的宦海沉浮,心境慢慢有所变化,读书写作成了他的主要 业余爱好,再也不为政坛上的失意而耿耿于怀了。

在美国果久了,一些新闻界的记者们便趋之若骛,对他这位政坛上的活跃分子 突然过起隐居生活,颇感兴趣,都想得到有价值的新闻。

一些作家还找陈立夫采访,觉得他的人生经历很有文学价值,要给他写一部传 记。

失意中的陈立夫对文人墨客的来访当然十分欢迎,而谈起来却十分谨慎,他最 不愿意有人问他关于台湾和中国大陆的情况。

他不用“无可奉告”的成语打发来访者,而是换了一个稍客气的词“一言蔽之”。

有时被问得没办法了,他就简单地回答说:“过去国民党是我一手搞的,过去 的党打败了,打败了就打败了,败军之将不可言勇,有什么好谈的?”

孙禄卿接过来说:“我觉得立夫未必总为此事自怨自艾,远离政坛,也可能是 我们后半生的一大福分。”

记者对孙禄卿的话很感兴趣:“夫人感觉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如何?”

孙禄卿说:“别看我们现在这么忙,我倒觉得是人的生活,过去在南京,哪里 是人的生活呢?”

陈立夫接过来说:“中国有句老话,叫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易经》上也讲 万事万物都在发展变化之中,我们当今落此光景,也是自然规律。”

记者问陈立夫:“那你现在的心境如何?”

陈立夫笑笑说:“自得其乐,乐此不疲。”

记者又问:“假如有一天,台湾政府又邀请你,你会不会重返政坛?”

陈立夫不假思索地道:“我会婉言谢绝。”

在美国住留不久,因为他原来的地位和名气,便有人请他到大学讲讲课,且答 应报酬颇为丰厚。

对此陈立夫犹豫了半天,还是拒绝了。

从经济条件来看,他确实需要增加额外收入,除了实业上的需要以外,还要供 养孙子上学,还要维持全家人的生活,但是他不想什么样的钱都去挣。

陈立夫当年自己是留学美国学矿冶工程的,如今年代已久,早已忘却,至于中 国文化可以讲,但这是在美国的大学,讲得必须十分慎重,而且还要长时间备课, 想想还是不去讲为好。君子谋财,取之有道吧。他还是集中精力办自己的养鸡场。

陈立夫发现养鸡也很有学问,比研究政治更容易发生兴趣。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

正在陈立夫一心扑在养鸡事业的时候,1961年,他的父亲陈其业在台中病危。

陈其业乃陈其美长兄,蒋介石对他十分尊重,这次不得不亲自向远在美国的陈 立夫发了电报:

“尊翁病危,盼即返国。”

陈立夫接到电报以后,百感交集,可以说是既难过又难受,半晌没有说话。

10年前,因为政治原因,他离开80高龄的父亲,远走异国他乡,当时,果夫卧 病在床,病人膏盲,但他还是义无返顾地走了。

他离开台湾的第二年,陈果夫去世,台湾拍来电报,让他回去参加葬礼,同胞 兄弟在政坛上风雨同舟几十载,何不想回去见兄长一面,但当时刚刚离开台湾,蒋 介石正集中精力整肃CC派,他不敢回去。

不敢回去,又为失去情同手足的兄长万分哀痛,于是,他伏在案头整整哭了一 天。

他想起了离台前跟陈果夫告别的情景,想起了陈果夫那张痛苦的脸和那些令人 伤感的话,谁知道,那匆匆的一面竟是诀别。

失去果夫兄,确实让他柔肠寸断,肝胆欲裂,痛不欲生,因为他们不仅是同胞 兄弟,还有共同的使命把他们连在一起。

国民党“改造”以后,封赠陈立大“国策顾问”、“总统府资政”等虚衔,陈 立夫不敢回去。

国民党“八大”时,又把陈立夫增选为“中央评议委员会委员”,陈立夫仍未 回去。

1958年以后,蒋介石曾几次托人捎话,让陈立夫回台湾看看,他也谢绝了。

现在,年逾九旬的老父亲就要去世了,回不回去呢?

陈立夫陷入痛苦的思考之中。

要说不想回去看一眼病危中的父亲,对于倡导中国文化,提倡重整道德的陈立 夫那是不可能的。当年离台出走,对父亲便是一个打击,10年了,生未能尽孝,死 了还不为老人送终吗?这简直是天理难容。

可是,回去又怎么样?

家里的摊子谁来经管?还有,台湾政界是什么样的态度,蒋介石对自己是什么 态度,回到台湾,会见到一张张什么样的面孔?

孙禄卿很理解丈夫的心境,安慰他道:“不管怎么说,老人病危了,我们也应 该回去,不然于天于地于良心都说不过去。我们回去是看望父亲的,不问政治就是 了吗?有什么值得为难的?”

陈立夫觉得夫人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便下了回台湾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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