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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罗瑞卿

第四章 周旋巧政策严 军政堪称良

  1930 年1 月初,古田会议刚刚结束,金汉鼎坐镇长汀,指挥闽、粤、赣三省国民党军共十二个团的兵力分七路同时出动,进袭新泉,古田。前委决定,红四军离开闽西,向赣南出击,首先打乱三省敌人包围闽西的军事部署,然后相机消灭敌人,发展新的根据地。

  l 月3 日,朱德率领红四军第一、第三、第四纵队从古田出发,经连城、宁化,于1 月16 日攻克江西广昌。

  1 月7 日,罗瑞卿所在二纵队由毛泽东率领从古田开拔,经清流、归化、宁化、广昌,一路转战,于1 月24 日在江西宁都县的东韶同朱德率领的一、三、四纵队会合。

  红四军离开闽西向赣南进军途中,在前委的领导下,全军掀起了学习、贯彻古田会议决议的热潮。从路隘林深的武夷山到风雨迷漫的赣江,全军指战员边作战边学习。从纵队党委到大队党支部,直至班的党小组,都按古田会议决议,逐条地、认真地,对照检查存在的各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并在提高思想的基础上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及时加以纠正。

  这时,罗荣桓奉命担任二纵队政委。在贯彻古田会议决议中,罗荣桓向罗瑞卿讲述在井冈山的传统,讲述毛委员如何进行部队建设。并共同学习毛泽东给林彪的长篇回信《时局估量和红军行动问题》,加强对时局的认识。同时一起研究讨论如何铲除二纵队存在的不良行为,加强干部战士思想教育等问题。第二纵队的基础是原红四军军部的特务营,是由国民党起义部队编成的。当初,不少士兵是既扛步枪又带大烟枪的“双枪兵”。为了改造这支部队, 1927年底,前委选派了各级党支部,还建立了士兵委员会。日军队组织得到彻底改变。但由于旧习气、旧思想影响很深,纵队中单纯军事观点、走州过府和贪图享乐等思想还很流行:违背三大纪律六项注意、赌钱、逛窑子等行为常有发生;在管理教育上,打骂士兵,枪毙逃兵的现象还普遍存在。

  1929 年下半年,从上海来的张恨秋担任了纵队党代表,此人思想上存在很多不正确的观点。当时,部队补迸的一批原军阀卢新铭的士兵,在打梅县时,天天有开小差的,被张恨秋枪毙了很多,结果六百余名原俘虏兵几乎全部跑光。

  针对纵队存在的问题,罗瑞卿同罗荣桓一起,按古田会议要求,发动干部战士揭发检举,再通过讨论和开展批评教育,使问题逐步得到解决。

  一段时间的工作配合后,罗瑞卿与罗荣桓很快熟悉起来。两人性格各有特点,一个活泼、干脆,一个沉静、稳重,一动一静,迥然不同,但工作配合得十分默契。由于两人都姓罗,为区别起见,大家都称呼罗荣桓为大罗,罗瑞卿为小罗。

  1930 年1 月下旬,喧嚣一时的“会剿”形势急转,赣敌金汉鼎部为顾老巢,无心恋战,匆匆返回江西,福建军阀内部发生火并,粤敌陈维远部不敢孤军冒进回广东。三省军阀各作鸟鲁散。红四军各纵队在宁都东韶会师后,毛泽东和前委看到敌主力离红军尚远,一时环境较为安宁,立即决定在宁都、乐安、永丰等地短距离分兵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同时密切关注形势变化,研究下一步红军行动和部署。第一纵队直取乐安,第三纵队进占永丰,第四纵队会合宁部赤卫队及赣南地方红军第二十五纵队入宁都南路,罗瑞卿所在第二纵队开赴永丰的藤田,沿途分兵打土豪。

  藤田。

  二纵司令部。

  二纵队到藤田后,立刻分散在藤田、石马一带进村宣传,做群众工作,筹款。这时,前委指定张际春、赖传珠与罗瑞卿组成石马行委,罗瑞卿担任书记。他们白天工作,晚上进行总结并布置第二天的工作,工作总结写成书面报告送给毛泽东。

  在藤田,毛泽东工作之余,还要找一些报纸看,以了解国际国内形势。

  由于自己没有时间,便把这一任务交给了罗瑞卿。罗瑞卿拿出一些钱委托一位做邮差的老表,到白区去收购报纸。很快,这位老表满载而归,并将剩余的两块银元还给了罗瑞卿。罗瑞卿看到收集到的一大堆报纸非常高兴。他知道,这位老表薪水微薄,家人也多,又把两块银元塞到老表的手里,以补贴生活。当把这两块银元又拿到手里时,老表的眼里闪出了感激的泪花。心想,干了这么多年邮差,见过许多杂牌军,还没见过这么好的长官。回家后,这位老表用布把两块银元包好放起来,一直舍不得花。①与此同时,彭德怀率领红五军由湘鄂赣边进入赣西,在泰和、万安、遂川一带开展游击活动。1 月18 日至1 月20 日,赣西特委和湘赣边界特委在遂川召集联席会议决定,赣西南地方武装合编为红军第六军,黄公略任军长。

  之后,红军向袁州(今江西宜春市)开进,与红六军一道对吉安取包围态势。

  2 月上旬,毛泽东在吉安陂头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赣西特委和红军第五军、第六军军委联席会议(称陂头会议或“二七”会议)。会议分析了以江西为中心的闽、粤、浙、赣、湘五省武装斗争形势,讨论了扩大苏维埃区域、深入土地革命、发展工农武装等问题。会议认为,江西反动派内部矛盾加剧。

  赣西南革命形势发展很快,江西形成了首先胜利夺取全局政权之可能。

  并决定:集中红军第四、五、六军夺取江西全省政权,第一步先吉安;打吉安的第一步是占领与吉安为犄角的吉水、安福、泰和等县;由红四军攻取吉水。为了统一领导红军和地方党组织,红四军前委扩大成为领导红四军、红五军、红六军和赣西南、闽西、粤东江革命根据地的中共共同前敌委员会。

  共同前委由十七人组成,毛泽东、朱德、曾山、刘士奇、潘心源为常委,彭德怀、黄公略为候补常委,毛泽东为书记。

  红四军成立军委,调潘心源任军委书记(未到任,由熊寿祺代理)。

  陂头会议结束后,罗瑞卿被任命为二纵政治部主任。

  2 月中旬,毛泽东、曾山、刘士奇发布《关于占领吉安建立江西苏维埃政府》通告,通告要求红军第四、五、六军立刻作出行动部署。

  接着,罗瑞卿的二纵队随红四军由毛泽东、朱德率领开往水南,进驻中鹄区施家边,形成取吉水之势。

  蒋介石得悉红军集结吉安附近、赣江两岸战略意图,急调湘鄂赣三省部队,以江西省主席鲁涤平为总指挥,对赣西南革命根据地和红军进行“会剿”。

  鄂敌第十五旅唐云山部自武汉入赣,前锋已到永丰;赣敌第十二师金汉鼎部占领宁都;湘敌第四十八旅朱耀华部进抵东安,戴岳旅进到南丰、东安之间;吉安守敌第五师一四八旅成光耀加强城防,一时间,军事形势骤然紧张。对此,前委认为红军不宜在有地主武装红枪会活动而群众基础不好的吉水地区作战,而应采取诱敌深入红色区域歼敌,随即指挥红四军折返富田一带休整伺机破敌。此时,唐云山旅分三路冒进至富田以北的水南、值夏一带,兵力分散,态势孤单。罗瑞卿之二纵同一、三、四纵及红六军之一部在毛泽东、朱德率领下,抓住战机,迅速进击,经两天激战,给唐云山旅以重创,歼敌三分之二,俘敌一千六百余人,缴获枪弹无数。敌三个团长被俘,唐云山受重伤,化装成士兵混在俘虏中途中潜逃,蒋介石以为唐云山“杀身成仁”,在南昌上演了一幕为其举行“追悼会”的闹剧。至此,金汉鼎、朱耀华畏惧红军乘机北或西渡赣江,急忙撤回吉安,吉水及永丰、乐安一线防守,三省“会剿”又一次瓦解。自此,赣省军阀、乡绅豪吏大为恐慌,红军士气大振。

  1930 年3 月,春天悄悄地来到赣南,山坡上的灌木丛绿了,路边的野花开了,一方方水塘清澈如镜,映着稀疏的秧苗的倒影,罗瑞卿随二纵干部战士一会走山边大道,一会穿行田间小路,一直向南急行。

  “罗主任,我们整天转来转去,跑啊跑,倒底想干什么?”一天,警卫员一边跟着罗瑞卿走,一边不解地问。

  “我们呐,就是想消灭天下所有的军阀,打倒天下所有的土豪劣绅,建立红色中国!但我们的力量现在还小,还不能跟那些军阀硬拼,所以要和他们兜圈子,看准机会就消灭他们!”罗瑞卿拍了拍警卫员的肩膀笑着说。

  “那你说有希望吗?”

  “有!天下那么多工人、农民劳苦大众都支持我们,再加上毛委员、朱军长的正确领导,我们一定能成功!”

  罗瑞卿和干部战士们有笑有说,自3 月上旬离开水南。一路行军作战, 翻山越岭,占兴国,袭赣州,克南康,夺大余,于4 月1 日跨越粤赣边界的梅岭关,进击广东南雄。半个多月来,红四军一、二、四纵队沿途扫荡各县地主民团,推翻国民党地方反动政权,打土豪,筹款,建立红色政权。

  5 月,罗瑞卿等纵队领导率二纵队与一、四纵队在毛泽东、朱德的带领下,在赣粤边的寻乌、安远、平远一带广泛深入地发动群众开展土地革命。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罗瑞卿亲眼看到毛泽东深入农村、城镇的各个阶层,对当地的地理交通、文化、经济、商业、手工业、政治、各阶级的历史和现状进行全面系统而详细的考察分析,写出十余万字的《寻乌调查》和《调查工作》①等光辉著作。从此,他更加明白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调查就是解决问题”,“离开实际调查就要产生唯心的阶级估量和唯心的工作指导”,“我们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纠正脱离实际情况的本本主义”,“中国革命斗争的胜利要靠中国同志了解中国情况”这些平凡而深刻的道理。“到斗争中去!”“到群众中作实际调查去!”“迅速改变保守思想!”的号召① 《调查工作》一文在选入《毛泽东选集》时改为《反对本本主义》鼓舞他投入到火热的群众斗争中去,从中国的实际中去寻找解救旧中国的真理。

  在发动群众的同时,罗瑞卿还领导二纵队干部战士把学习古田会议决议的运动推向深入。

  与此同时,彭德怀、膝代远率红五军在恢复永新、莲花、宁冈、泰和、遂川、安福等湘赣边界革命根据地后,于3 月克分宜,下袁州。4 月间,占领万载、铜鼓,攻打浏阳东门市、文家市,月底全军五个纵队在平江会合,5月间又克修水,向武宁、瑞昌、鄂东南方向发展。闽西之红十二军主力开进东江、配合红十一军向潮州地区推进。一时,湘、赣、闽、粤边界革命烽火成燎原之势。

  1930 年6 月初,红四军从寻乌第三次来到闽西,一举解放武平,进驻长汀、上杭境内。

  接着毛泽东在长汀县南阳召开中共红四军前委和闽西特委联席会议。罗瑞卿参加了会议。会议通过了《富农问题》和《流氓问题》的决议。确定了在土地分配时,实行“抽多补少”、“抽肥补瘦”原则及党对流氓的策略。

  会议期间,中央特派员涂振农来到长汀,会议移至汀州继续举行。涂振农传达了全国苏维埃区域代表大会和全国红军代表会议的精神及中央关于整编红军的指示,并要求红四军进攻南昌、九江、长沙最后会师武汉,争取以武汉为中心的一省或数省首先胜利。会议对中央要求红军实行战略转变、攻打大城市的主张发生了争论。表面上看,中央的这种主张带有革命性,当时,罗瑞卿同大多数代表一样还不能看出中央的这种政策的实质,不过他跟随毛泽东一年来征战的体会及可喜的成果,仍然使他心存疑虑。尤其是对中央批评红四军有新右倾主义想不通。后来的事实证明,这种政策是“左”倾冒险主义,是中央主要负责人李立三错误地判断当时的形势而决策的结果。

  会后,红军在汀州进行整编,以红四军、红六军、红十二军为基础,加上闽西、赣南地方红军组成中国工农红军第一路军(不久改为红一军团)。

  朱德任总指挥、毛泽东任政治委员,朱云卿为参谋长,杨岳彬(后叛变)任政治部主任。一路军下辖三军,军长黄公略,政治委员蔡会文;四军,军长林彪,政治委员彭清泉;十二军,军长伍中豪,政治委员谭震林;二十军,军长刘铁超,政治委员曾炳春。这时,罗瑞卿为红四军第二纵队政治部主任。

  红军汀州整编时,闽西劳苦大众踊跃参军,掀起了妻送郎、父送子、兄弟争当红军的热潮,他们唱起动人的山歌,欢送子弟兵上前方杀敌:

  天上月儿伴星星,

  妹子送哥当红军。

  天下豪绅都打倒,

  胜利归来再结婚。

  ..看到这激荡人心的场面,罗瑞卿深深地感动了,为贫苦百姓打天下的决心更坚定了。

  6 月底,罗瑞卿等率纵队指战员随红一军团再次离开长汀,浩浩荡荡向江西进发。对这次远征,罗瑞卿后来回忆道:

  部队改编后,毛主席指挥全军北上,出江西,下樟树,沿途打了一些小胜仗,全军由樟树西渡赣江,进入赣北上高、高安地区。部队略事休整,进行筹款和做群众工作。我军并未去打南昌,因为敌情、我情均不容许。只在八一纪念日派了一支小部队到南昌车站去打枪示威。

  部队随即转入湖南,在浏阳文家市消灭了敌人戴斗原一个旅,后即与红三军团会合,第二次打长沙。此时,罗荣桓同志被调为第四军政委(此时党代表改称政治委员),命令我为第十一师政委。

  打开不久,敌增援部队又将来到,主席说服了一些“立三路线”执行者,而事实也教训了他们。于是部队分散配置于醴陵、茶陵、攸县广大地区,进行打土豪、筹款和争取群众的工作。我们师先驻渌口,后到醴陵。此时部队又得到了一些补充和扩大。

  随后部队转回江西,占领吉安、峡江地区,又得到了一些补充和扩大。此时主席看出敌人的“围剿”快来了,决定东渡赣江,转回赣南根据地,进行休整兵力和其他反对敌人“围剿”的准备。1930 年12 月初。江西宜黄。时值隆冬,寒风刺骨。

  立三路线刚刚过去,蒋介石的十万大军正在向红军步步进逼。与此同时,红军内部的肃反运动正在进行。

  红四军军部,罗瑞卿正在向罗荣桓政委反映肃反情况。

  “前几天,我们十一师宣传队的几个同志被供是‘AB 团’,杀掉了。我看,他们不像是‘AB 团’,”罗瑞卿说:“我认为把混入红军内的反革命分子清除掉很有必要,但如果没有证据乱捕乱杀,势必会枉冤一批好人。”

  “是啊,前天,肖克到我这来说,他们十二师已杀了一百多人,对此,他感到有问题,”罗荣桓用手扶了一下眼镜,继续说:“我们部队兵员更新较快,是有些敌人混了进来,前委决定肃反很有必要。但绝不能搞逼供,使一些经过考验的同志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现在问题是把敌情估计得过于严重,这事应该跟毛委员反映,尽量少杀人。”罗瑞卿坚定地说。

  “我已跟毛委员谈过一次,他对此事很担心,并让我在做好反‘围剿’工作的同时,多过问此事。”罗荣桓望着罗瑞卿说:“你回去和际春同志共同把好这道关。”

  当罗瑞卿从军部回来后,政治部主任张际春急急忙忙赶来说:“叶青山医生被抓起来啦,并被看护长供出是“AB 团’。” 罗瑞卿一听,马上派人去把审讯人员找来问:“叶青山招供了吗?”

  “招了!”

  “他交代了什么?”

  “他说:‘我惦念孤身一人在家的老母亲,有一次卫生队有人怕被抓,要开小差,我也随声附和,想回家看看老母亲,这说明我革命意志不坚定,有危险的动摇情绪。’”

  “还有什么?”

  “别的没有了!”

  罗瑞卿点点头,让审讯员回去了。

  罗瑞卿听了审讯人员反映的情况,认为叶青山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当时十一师政治部主任对此也不相信。但在“左”的情绪盛行下,要解救叶青山还不能太鲁莽。于是在一次开会时,罗瑞卿说:“我们师非常缺乏医疗人员,① 见点点著《非凡的年代》上海文艺出版社1987 年版,第55—56 页。

  至于说叶青山是‘AB 团’,现在证据还不充分,像他这样的经过正规训练的医生,还是先让他治病救人,在使用中进一步考察。对于他的动摇,给以开除党籍处分。”

  罗瑞卿冒着犯“右倾”的风险救了叶青山一命。不久,在叶青山的党籍恢复后(1931 年5 月12 日),毛泽东见到他开玩笑说:“叶青山,叶青山,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哇!”

  不久,红军内部肃反更加扩大化,以至出现了“富田事变”,谢汉昌等人把红二十军主力带到赣江以西地区,分裂红军,并挑拨离间反对毛泽东。

  这时,国民党见有机可乘,便兵分八路,采取“分进合击”战术,猖狂地向中央革命根据地中心地区杀来,形成了西至江西万安、东至福建建宁的八百里战略围攻态势:东面第六路军朱绍良部许克祥第二十四师,毛炳文第八十一师及张贞四十九师,刘和鼎五十六师,周志群独立十四旅,分由宜黄、南丰和闽北闽西向广昌、石城方向推进。西面第十九路军蒋光鼐部蔡廷锴第六十师,戴戟第六十一师等经泰和、万安向兴国推进,并分兵屯驻赣州。中路第九路军鲁涤平部张辉瓒第十八师、谭道源第五十师,公秉藩新编第五师分由永丰、乐安、吉安向东固、龙冈地区进攻。其余罗霖第七十七师守吉安,路孝忱新编第十三师驻临川,崇仁间,第三十二师驻南昌、樟树间。

  罗瑞卿和曾士峨率红十一师同广大根据地军民一起已坚壁清野隐蔽到黄陂、小布、麻田一带深山密林中,等待总前委的出击令。

  12 月25 日,小布河畔,旭日东升,红旗招展。红一方面军正在召开红区军民誓师大会。罗瑞卿等率十一师早早地赶到会场。只见河畔麻餈石下临时搭起的主席台两侧挂着一幅对联。上联: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里操胜算;下联:大步进退,诱敌深入,集中兵力,各个击破,运动战中歼敌人;横幅:红区军民歼敌誓师大会。一看就知是毛泽东的笔迹。罗瑞卿和广大红军指战员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扛着钢枪,赤卫队员肩着梭镖,群众精神振奋地打着红旗,一齐站在主席台前的河滩上。四周遍山的红枫映衬着会场上的红星、红领章、红缨和红旗,呈现出一派火红的景像。不一会儿,毛泽东、朱德在红一方面军首长的陪同下来到会场。掌声顿起。看了这场面,罗瑞卿倍感激动,周身增添了无限力量。

  毛泽东讲话了:“红区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们,红军指战员们:当前敌军大兵压境,局势紧张。根据地的军民有足够的条件能克敌制胜。可是,是哪些条件呢?”,毛泽东停了一下,右手插在腰问,把整个会场巡视了一番,然后举起左手,边说,边用右手慢慢地、一个个地按下伸开的手指:“第一条、我们军民一致。根据地的人民是最积极地援助红军反对白军的;第二条、我们已经选择了有利于作战的阵地,已经设下陷阱,可以把敌人关在里面打;第三条,我们可以集中兵力,先歼灭敌人的一部分,一口一口地把敌人吃掉;第四条、我们可以发现敌人的薄弱部分,拣弱的打;第五条、我们可以把敌人拖得精疲力尽了,它就由强变弱了,然后再打;第六条、我们可以有意造成敌人的过失,乘敌人之隙,加以打击。..由于我们实行了‘诱敌深入’的作战方针,两次大踏步地退却,敌人已经钻进了我们的口袋,敌情、地形、人民条件都已经变了。六个条件已经具备,胜利就在眼前!”

  接着,毛泽东振臂带领大家高呼口号:“勇敢冲锋,拼命杀敌,多缴枪炮,扩大红军!”“活捉鲁胖子,打倒蒋介石!”“工农解放万岁!红军胜利万岁!”

  顿时,呼声震大,山谷回应。

  之后,朱德也讲了话。

  霎时间,小布河畔、芦木峰下,人声鼎沸。

  与此同时,敌毛炳文部己窜到广昌,许克祥师经东韶进至洛口;公秉藩师在东固附近与张辉瓒师发生误会,混战一场,造成重大伤亡,正集结在永丰、富地策应各方;张辉瓒师抢在公秉藩师前面,进到永丰的南龙;谭道源师已赶到距小布三十华里的源头,其一个团己到了小布附近的树陂。

  第二天拂晓,罗瑞卿等带领红十一师随红四军轻装急进在芦木峰下的沾坑、嵊背、小布圩镇周围的东、南、西三面设伏,布下口袋阵,等待谭道源师进入。

  时值隆冬,北风劲吹,寒气袭人,冰冷的战壕里的罗瑞卿及十一师的指战员们,正精神抖擞地注视着芦木峰下的动静。一整天过去了,仍不见敌人的踪影,只好撤出阵地,回到黄陂。第二天,再次进人工事,又等了一天,敌人仍未来。

  原来,狡滑的谭道源开进源头后,派出部队窜到树陂,企图进攻小布,但部队在源头受到红区军民坚壁清野的苦楚,加上被红军东拖西拉,牵着鼻子奔波了一个多月,官惰兵疲,军心浮动,而且距左侧的张辉瓒和公秉藩师、右侧的毛炳文和许克祥师各有一百多里,害怕孤军被歼,缩在源头,不敢前进。

  罗瑞卿带领部队,再次撤回。

  与此同时,敌第十八师师长兼前线总指挥张辉瓒嫉妒公秉藩师谎报东固“战绩”得到蒋介石的十万银元奖赏,疾带师部和两个旅经南龙窜到永丰的龙冈,准备进犯距龙冈三十余里的君埠。

  30 日凌晨,龙冈,雾锁群峰,天色朦胧。罗瑞卿等率红十一师与各路红军在雾幛的掩护下,按预定路线,急速推进。拂晓前,担任正面进攻的红三军第七师赶到王竹岭前面的木坑以北地区和亭子岭;其余两个师进到龙冈的东面和东北方;红十二军从左路,经表湖来到龙冈东面方向:罗瑞卿率红十一师随红军及红三军团从右路,经上固来到龙冈的端几铺、张家车一线,同红三军取得配合。

  天亮了,张辉瓒师开始向龙冈东南的君埠进犯。当前卫部队戴岳旅刚走出五六里路,进入王竹岭附近的小别村,红三军七师突然开火。一阵枪响过后,敌尖兵连全部报销,据守在龙冈的张辉瓒得到消息,认为红军主力还远在黄陂、小布一带,阻击的不过是个把红军游击队,强令戴岳旅继续进击。

  突然,红三军第八、九师向敌人两翼发起猛烈进攻,红十二军的一部分火速赶到,戴岳三面受敌,进退无路,急电张辉瓒增援。

  救援戴岳的一个团刚赶到交火地点,还未来得及进入阵地,就和戴岳旅受到红四军和红三军的一部分左右夹击,红三军另一部分和红十二军从正面猛烈堵击。枪炮声中,敌副旅长江汉杰和团长李月峰魂飞西天,戴岳钻进灌木丛仓皇逃命。

  下午4 时左右,罗瑞卿等带领红十一师及红四军各师和红十二军迂回包抄,直插龙冈的西南和西面,截断龙冈同东固、因富之间的联系;红三军团占领了上固及附近阵地,切断了敌人西北方向的增援和龙冈敌人向西北方向的逃路,红三军团十五师迂回到敌人背后,切断敌人西北方向的增援和龙冈敌人向西北方向的逃路,红三军团十五师迂回到敌人背后,切断敌和西南方向的增援和退路,龙冈之敌处于团团包围之中,张辉瓒已成瓮中之鳖。

  被围困中的张辉瓒一面手忙脚乱地紧急调动东固的朱耀华五十四旅赶来保驾,一面急电鲁涤平,催促公秉藩师火速向龙冈靠拢。可是,已经晚了。

  冲锋号吹响了,总攻开始了。罗瑞卿和师长曾士峨首先跳出工事,带领红十一师指战员冲下高坡。顿时,军号声,枪炮声,呐喊声响彻山冈,满山遍野的红军排山倒海般向敌军压过来。仓促中,张辉瓒带领残军一窝蜂似地向南突围,遭到南面红军密集火力封锁后,又慌忙退回,并下令各部拼死顶住。但张辉瓒的人马在各路红军的强大攻势下,很快溃败不堪,纷纷举起手来。不久,红军攻破敌师部并活捉其代参谋长和旅长王捷俊。

  这时,赶来增援的公秉藩听张辉瓒师部被歼,急匆匆撤回东固。

  战斗结束了,打扫战场清查俘虏时,没找到张辉瓒。

  “这家伙肯定逃不远!”

  “搜山!”

  红军战士立即跑到周围山坡上搜起来。不一会儿,在万功山的草丛里,一个白胖子被揪出来,经俘虏辨认,正是张辉瓒。

  “张辉瓒被捉住喽!”

  “张辉瓒被捉住喽!”

  “张辉瓒被捉”的消息迅速传遍了红军。

  听到消息,罗瑞卿消瘦的脸上立刻绽出了胜利的笑容,憋了几个月的这口气总算吐出来了。

  龙冈一役,张辉瓒第十八师师部及两个旅共九千余人,全部被红军消灭。

  听到张辉瓒全师被歼的消息,南昌行营主任鲁涤平惊电蒋介石:“龙冈一役,十八师片甲不还。”

  悉电,蒋介石急复鲁涤平:“十八师失败,是乃事之当然,不足为怪。

  我兄每闻共党,便张皇失措,何胆小乃尔!使共产党闻之,岂不为之所窃笑乎!..”

  闻知张辉瓒全军覆没,谭道源师仓皇逃跑,向许克祥、毛炳文部靠拢,逃到东韶。1931 年1 月3 日,红军在东韶地区赶上谭道源师,再歼去其大部。

  谭道源遂又带残兵跌跌撞撞逃向宜黄,惊慌之余,路上,装备、衣帽丢弃无数。

  红军五天内连打了两个胜仗,总计歼敌一个半师,俘敌一万余人,缴获枪枝一万三千支。这时,其余各路敌军纷纷退去。红军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第一次“围剿”。

  毛泽东听到活捉了敌前线总指挥张辉瓒的消息,欣然挥笔写下了《渔家傲·反第一次围剿》。

  万木霜天红烂漫,

  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

  齐声唤,

  前头捉了张辉瓒。

  二十万军重入赣,

  风烟滚滚来天半。

  唤起工农千百万,

  同心干,

  不周山下红旗乱。

  1931 年1 月,中共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举行。陈绍禹(王明)在共产国际东方部部长米夫的扶持下进入中央政治局。从此,以王明为首的新的“左”倾冒险主义在中共中央开始占据统治地位,其代表也陆续到达各革命根据地,影响逐渐增加。在赣南革命根据地,一时间,由于毛泽东、朱德等及红一方面军大多数干部的坚决反对,王明的“左”倾路线没有能够深入贯彻,革命形势仍然大好。这时,罗瑞卿和师长曾士峨率领红十一师干部战士随红一方面军一方面筹措给养,一方面准备迎接国民党新的“围剿”。

  第一次大“围剿”的惨败,使国民党各派军阀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张(学良)冯(玉祥)张(发奎)白(崇禧)等虎视眈眈,蒋介石一面对各系军阀高唱“和平”,用所谓“国民会议”为诱饵,企图保持统治阶级内部的“统一”;另一方面,又命何应钦为总司令,率二十万大军,以“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作战方针向中央革命根据地压来:蔡延锴的十九路军两个师在兴国,王金钰①五个师迸到吉安、吉水、泰和、永丰一带,孙连仲的二十六路军两个师调至宜黄、乐安地区,朱绍良的第八路军驻南丰、广昌一线,刘和鼎师在福建建宁,由赣江至建宁,构成一条八百里长的弧形阵线,从4 月1日起,以宁都为目标,全线向前逐步推进。

  4 月中旬,中共苏区中央局在宁都的青塘河背新屋底召开军事会议,讨论如何粉碎敌人此次“围剿”。会上,王明路线的追随者在貌似强大的敌军面前,有的主张“分兵退敌”,把红军主力拉到根据地外面去打游击;有的甚至提出要放弃赣南革命根据地,退到四川去。毛泽东在发言中指出:敌人虽然号称二十万,但和第一次反“围剿”时一样,全部都是蒋介石的非嫡系部队;他们内部不统一,没有群众支持,地形不熟;远离后方,兼之目前到了山区,补给非常困难。红军人数虽较上次有所减少,仅剩三万余人,但有四个月的养精蓄锐,上下团结、兵强马壮,求战情绪高;群众得了土地革命的利益,积极拥护红军。我们有有利的地形又非常熟悉。因此,我们依托根据地的有利条件,打破敌人的第二次大“围剿”是有把握的。

  在讨论怎样打的问题时,有人主张先打蒋光鼐、蔡廷锴的第十九路军,认为打垮蒋、蔡有利于红军发展。毛泽东则认为,在进攻的敌军中,蒋、蔡比较强,过去未打过败仗,打蒋、蔡没有绝对胜利的把握;因此红军主力应先打富田的王金钰部,他们从北方新到,士兵水土不服,士气不振,是弱敌。

  经过讨论,会议采纳了毛泽东先打弱敌的方针,决定先打富田的王金钰、公秉藩。

  青塘会议之后,罗瑞卿等率红十一师与红军各部到永丰县龙冈地区集中,不久,西移四十里,到东固地区隐蔽集结,迫敌而居。

  罗瑞卿率部和红军主力在东固的山谷丛林里隐蔽了一二十天,敌人仍没出来,不少战士沉不住气了。有的干部说:“敌人既然修了坚固的工事,就不会再前进了。哪能那么傻,吃了大亏还来!”也有人说:“要打仗就得勇往直前,干革命就要敢于进攻嘛。怕什么?”罗瑞卿则说:“要听从命令,① 时任国民党第五路军总指挥兼第四十七师师长。

  耐心等待。”并极力做好所部干部战士的思想工作。

  这时忽然传来消息:蔡廷锴十九路军已经从龙冈头、江背沿一线向北移动;直接威胁红军左翼;敌郭华宗师从吉水的水南向东移动逼进白富,有进窥东固态势,直接威胁执行原定作战方案。攻击王金钰部,则须穿过蔡、郭两敌之间仅二十公里的间隙。有人认为这种打法太冒险,是钻“牛角尖”。

  但红一方面军政委毛泽东仍坚持原打法毫不动摇。

  罗瑞卿同红十一师干部战士和红军主力在东固等待二十多天,依靠根据地的人民群众,不仅没有走漏丝毫消息,而且达到了迫敌就我的要求。南昌何应钦连日派飞机详细侦察,始终未发现红军踪影,即电令其右路军:“不顾一切,奋勇前进,如期攻下东固,树各路之先声。”

  5 月14 日,红军总部获知王金钰部的公秉藩二十八师经中洞向东固进犯,四十七师的王冠英旅将沿观音崖、九寸岭向东固攻击前进,当晚8 时下达作战命令:黄公略的红军为中路,沿东固通中洞的大路前进,占据有利地形,伏击公秉藩师;林彪、罗荣桓的红四军同罗炳辉和谭震林的红十二军为右路军,分两路分别抢占九寸岭和观音崖;彭德怀的红三军团为左路,向固陂、富田迂回包抄。

  观青崖,位处富田和东固之间,周围山峦起伏,丛林密布,地势险要。

  5 月16 日,罗瑞卿和曾士峨率红十一师迅速抢占了观音崖,并将所属三个团布防在周围一带。经过察看,他们决定把师指挥所设在山顶稍下的一间房子里,房子可能是老表们看山歇脚,避雨挡寒用的。又破又矮,由于罗瑞卿个子高,进进出出很不方便。师部特务连连长杨得志带人砍树,在旁边另搭起个棚子,师指挥所立即搬到这个棚子里。

  很快,战斗打响了。

  公秉藩依仗优良的武器向红十一师阵地猛击,山上山下炮火连天,浓烟滚滚,树倒石飞。突然,一发炮弹击中了十一师指挥所的小棚子。幸亏,罗瑞卿、曾士峨正在棚子外边观察敌情,未被炸伤。

  罗瑞卿站在小房子门口,用望远镜向前方望了一会,然后一手向左前方指着,对师长曾土峨说:“敌人想攻占三十三团的阵地,从左翼包围我们。”

  曾士峨师长也在用望远镜观察。听了罗政委的话,一边点头,一边说:

  “不要紧。你看,三十三团前面还有一个山头,敌人要通过这个山头才能接近三十三团”。他停了停,转脸对身后的特务连连长杨得志说:“杨得志,派人告诉聂鹤亭①同志,一定要挡住敌人!”

  杨得志刚把人派出,一阵密集的子弹飞来,只见罗瑞卿一转身,手没有扶住小房的门框便倒下了,鲜血立刻从头上涌出,浸湿了头发,染红了衣服。

  师长曾士峨一面派人抢救,一面命令杨得志带人冲下山去抢占一个山头。..

  得知罗瑞卿负伤,刚刚恢复了党籍四天的叶青山医生飞快赶来,“罗政委!罗政委!”,但罗政委已不能说话了。经过简单的包扎,罗瑞卿被用担架抬到了师救护所。一位护士看到罗瑞卿的脸上结了紫黑色的血痂,上面还粘了一些泥草,但不知他的伤情很重,便用手去清除污物,一不小心,血痂被揭开了,动脉中的血像喷泉一样冒出。护士吓坏了,赶紧到前线去找叶青山。叶青山从十几里外赶来,再次止住了血,但这时,罗瑞卿已十分虚弱了。

  叶青山决定将他送到后方医院。

  罗瑞卿的勤务员王保林、医生叶青山和两个民工轮流抬着担架,一路辗转,于5 月25 日来到位于上田的后方医院。

  后方医院条件极简单,只有一些纱布、棉花及几把镊子和剪刀,药品除一些碘酒、磺胺外,十分奇缺。尽管如此,医务主任李治和叶青山医生还是成功地给罗瑞卿作了动脉血管吻合和颞颌关节复位的手术。可是,罗瑞卿失血太多了,加上转往医院途中,风吹日晒,身体已十分虚弱,很快感染上了大叶性肺炎,高烧不止,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有时嘴里呼唤着叶青山和王保林的名字。

  一天,罗瑞卿清醒过来了,他一眼看到了叶青山,吃力地张开了嘴,以微弱的声音对叶青山说:“叶医生,你..你..回前线吧,那里更需要你。”

  说完,又昏迷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有人说,“这人恐怕不行了,赶快做棺材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拉锯的声音,并听有人说:“棺材得做长一点,没见那个人,个子长得好高咧!”迷迷糊糊中的罗瑞卿仍然听得真切,他知道说的是自己,心想,完了,全完了。他想到四年前秋天在武汉病倒时的情景:那时形势一片混乱,为了参加革命,寻找党,自己到处奔波,生活没有着落,终于抵不住伤寒的侵袭,病倒在武昌四川会馆里,大病缠身,举目无亲,已无生的希望。然而瘦骨嶙峋的自己在一位姓熊的师傅的救护下,终于活过来了。

  这时,罗瑞卿又一次想到了死。然而,他不能死,他不愿意死,革命还没有成功,救国救民的愿望还没有实现,怎么能死呢。想到这里,他流出了眼泪。他怕死吗?不!怕死,他不会参加革命。怕死,他不会参加红军。

  很快,罗瑞卿又昏迷过去了。

  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不知又过了几天,罗瑞卿靠着他那神奇的生命力,又一次战胜了死神,为他准备的棺材没用上。

  与此同时,从1931 年5 月16 日至31 日,红军主力从江西的富田、固陂圩打到福建西部的建宁,横扫七百余里,相继取得富田、白沙、中村、广昌、建宁五战五捷的胜利,歼敌三万余人,缴枪二万余支,痛快淋漓地打破了蒋介石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的第二次“围剿”。其它革命根据地的反“围剿”也都相继取得胜利。

  这样,冒着炎炎烈日,沿着蜿蜒的赣南山路,伴着第二次反“围剿”的硝烟,罗瑞卿躺在担架上,一路颠波,随红军主力转移到闽赣边界。随后的一个月,红一方面军主力以建宁为中心分散在闽赣边界的泰宁、黎川、南丰、宜黄地区发动群众,扩大根据地并筹措给养,罗瑞卿则继续养病。

  1931 年7 月初,蒋介石又一次调集三十万大军,自任“围剿”总司令, 带着德、日、英等国军事顾问,坐镇南昌,指挥各路人马,以“长驱直入,分迸合击”为作战方针,疯狂地向中央革命根据地扑来。

  红军得悉敌情,立即从闽西北出发,绕道福建的安远、宁化、长汀和江西的瑞金、曲阳、银坑,千里回师兴国。罗瑞卿也坐在担架上,随红军主力转移到赣南根据地。

  前方战事日紧,罗瑞卿焦躁不安。自己不能在战场上率兵杀敌,还要被人抬着转来转去,这个二十五岁的烈性汉子心中很不是滋味。他早已习惯于那战马嘶鸣,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的战场。然而,他的病情不容许他回去,没有办法,他只能耐下心来养病。

  红一方面军主力在毛泽东、朱德等领导下,在赣南山区寄插周旋于敌重兵之间,声东击西,寻机聚歼,取得六战五捷的胜利。国民党部队在己“坚壁清野”的根据地内被红军牵着鼻子东跑西颠,晕头转向,食不饱,寝不安,“肥的拖瘦,瘦的拖死”,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最后,丢失三万余人马,二万余枪枝,溃退而去。蒋介石对中央根据地的第三次“围剿”以失败而告终。

  得知红军第三次反“围剿”的胜利,病榻上的罗瑞卿脸上绽开了胜利的笑容。

  慢慢的,随着时序的轮转,秋天开始来到赣南,山上山下。树叶已变黄。

  大战后的红军各部也开始分散在闽赣边界休训、筹款,发动群众,为下一次反“围剿”作准备。这时,罗瑞卿的身体也渐渐的得到恢复。不久,罗瑞卿出院,与一同出院的陈正人一起赶赴瑞金参加中央苏区党组织第一次代表大会和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

  1931 年11 月7 日。赣南瑞金叶坪村。曙光初照,红霞万里。

  村东北边的谢氏宗祠里,气氛庄严肃穆,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场已布置就绪。主席台正中挂着马克思、列宁画像,两旁是绘有镰刀锤子的大红旗;前沿装饰着苍松翠柏树枝,中间嵌着许多大红花;上沿是一条醒目横幅:中华苏维埃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场四周墙壁上贴上了许多红红绿绿的标语,台下摆着一排排长凳。

  会场外,数百面红旗飘舞,成千上万的工农群众和红军指战员都在为第一次召开全国工农兵代表大会,建立自己的中央政权而欢呼、歌唱,..

  来自中央区、闽西区、湘赣区、湘鄂赣区、湘鄂西区、琼崖区、赣东北区等革命根据地的代表,以及红军代表,全国总工会、全国海员总工会等白区的代表共计六百一十人齐集到这里。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毛泽东、朱德身穿灰布军装,头戴缀着红五星的八角帽,健步走上检阅台。

  红军指战员们穿着灰布军装,威武雄壮,精神抖擞。

  一会儿,叶剑英总参谋长骑着马来了,他绕场视察了一下,又飞马回去。

  忽然,全场欢呼,掌声雷动,随着“立正”的号令,受阅的红军刷地一声站起来,大家都把目光一齐转向检阅台。这时,毛泽东、朱德、叶剑英等骑着马走来,他们笑容满面,策马徐行,绕场一周,频频挥手,向红军战士致意。

  霎时间,会场上沸腾起来,掌声、欢呼声、鞭炮声响成一片。看到这震天动地、激昂人心的场面,罗瑞卿热血沸腾起来了。

  大会开幕了。不一会儿,毛泽东洪亮的声音在会场里响起:“..红旗不倒就是我们的胜利,敌人的破产。红军的发展,是保证红色政权存在的必要条件。现在建立了红色政权。将来还要巩固扩大,以促进全国革命的高潮到来。..”

  会议期间,每晚都有数万军民来到叶坪村参加庆祝大会。屋坪、晒坪、操场都成了大家欢庆的地方,到处都能听到清脆的歌声和悠扬的乐曲。

  一天,不甘寂寞的罗瑞卿和警卫员吃完晚饭就来到街上。他们来到木板搭成的检阅台前,台前围满了红军战士和群众。台上,红军宣传员们正在演出根据第一次反“围剿”战斗中的事迹编写的《活捉张辉瓒》、《打倒蒋介石》等活报剧。看到精彩处,罗瑞卿笑得前仰后合,他一边和警卫员评论着剧目的内容,一边说笑着走到台子对面,这边山歌手们正在合唱着新编的山歌《感谢毛委员》:

  哎!

  中华全国苏维埃,

  代表大会今朝开。

  一轮红日当空照,

  工农群众踊跃来。

  感谢恩人毛委员,

  定出法令喜心怀。

  ..

  与此同时,那边正在开提灯会。马灯、龙灯、茶灯、船灯、五星灯等等,挂在树上的光彩照人;提在手上的,随着人们的舞步,上下翻滚。“咚咚”,“堂堂”,那边一群拿着枪杆的人伴着锣鼓声在舞花枪。他们边跳边唱:

  打起锣鼓响咚咚,

  梭镖大刀好威风,

  斗得地主连扣头,

  权力归咱贫雇衣。

  ..

  另一边的晒坪上,唢呐吹得呜呜响,一伙踩高跷的青年在表演:土豪劣绅头戴高帽,赤卫队员们手持梭镖,..这时,不知又从哪里传来一阵歌声:

  当兵就要当红军,

  红军处处爱人民,

  免除工农受压迫,

  解放世间受苦人。

  一二三——四!

  ..

  徜徉在这热闹非凡的场面间,罗瑞卿感慨万千。他高兴,看到那些受苦受难的穷苦百姓,翻身作主后的喜悦劲,他怎能不高兴呢?他看着那欢快的群众时,又不知不觉地跟着手舞足蹈起来,只逗得警卫员在一旁哈哈大笑。

  高兴之余,他又陷入深思:人民群众起来,力量无穷啊,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持,就没有红军的一次次胜仗,就更谈不上今天红军的存在。会议仍在进行..

  1932 年4 月24 日。闽南漳洲石码镇公园。

  公园里万头攒动。石码镇群众手持红红绿绿的小旗子,早早地聚集在这里,路上行人相呼传唤:

  “走啊,欢迎红军去!”

  “快点啊,今天还有红军大首长讲话呢!”街上人们扶老携幼,喜气洋洋地涌入石码公园里。昨日冷冷清清的气氛一扫而光。

  这来的红军队伍是哪一路呢?是王良、罗瑞卿带领的红四军。他们怎么来到这里的呢?说来话长。

  1932 年1 月,王明“左”倾冒险主义统治的中央发布了《关于争取革命在一省与数省首先胜利的决议》,重弹李立三“左”倾冒险主义的老调,要求红军“为占领几个中心城市以开始革命在一省数省首先胜利而斗争”。根据中央的要求,一方面军围攻三面环水、层层设防的“铜赣州”。打了一个多月,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仍然没有攻下来。3 月初,毛泽东来到前线,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由赣州撤兵。与此同时,组建一军团的领导机构,毛泽东和朱德不再兼任军团职务,由林彪任军团长,聂荣臻任政委,陈奇涵任参谋长,罗荣桓任政治部主任。王良任红四军军长,罗瑞卿任红四军政委。3 月底,根据毛泽东的提议,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组成了东路军,决定乘两次“围剿”之间的间隙,打到闽南外线去,开辟新的地区,扩大政治影响,筹集物资、经费。4 月10 日,东路军红一军团攻占尤岩城后,便同红五军团会合, 按计划攻打漳州。红四军担任主攻任务。4 月19 日突破敌人十二岭、风霜岭主阵地后,于20 日占领漳州。歼敌第四十九师大部,俘敌一千六百余人,缴获飞机两架和大量枪支弹药,残敌向云霄方向逃窜。23 日,东路军分兵发动群众,王良、罗瑞卿带领的红四军占领石码。当日,由十师师长陈光率领的先锋部队开进石码镇时,当地的保安队长李玉泉误认为是孙连仲的部队十九路军,竟在街上摆下茶水、糕点,恭迎老总们大驾光临。当地群众对红军了解甚少,加之又见平日作威作福的保安队对他们那么热乎,于是对红军产生了误解,连地下党组织也有些疑惑了。罗瑞卿和王良来到石码后,了解到群众冷淡的情况,并且分析了群众这种反应的原因,立即与当地的党组织取得联系。此时,恰好在厦门从事地下工作的曾志同志也克服困难来到石码,经过她向地方党组织解释原委,地下党才同红军取得联系。当他们了解到红军此次的行动的目的和任务后,当夜就研究决定第二大组织群众召开欢迎红军大会,以便于下一步群众工作的顺利进行。

  当群众了解到事情的原委后,奔走相告。今天就热热闹闹地聚在石码公园里来了。

  王良、罗瑞卿和地方党组织的同志见群众来得差不多了,就抓紧时间召开大会。王良军长是了解罗瑞卿的演讲才能的,他略略讲了红军此次来的目的后,就带头鼓掌欢迎罗政委讲演。由于当地群众听不懂地方话,由当地干部林曼青当翻译。

  罗瑞卿健步走上主席台,先向会场行了一个军礼,人群的嘈杂声顿时静了下来。接着,他双手叉腰,一开口就先作检讨:

  “老乡们,红军初到此地,因为有些情况不了解,至使反动分子来欢迎我们,而我们的基本群众都不敢和我们接近。这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

  当林曼青把这句话用当地方言讲了一遍,尤其讲到最后一句时,人群中爆发出欢悦的笑声,场上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接着他又转身向着整队肃立的红军战士说:

  “这次红军来到漳州、石码,和过去在山区环境不同、大家不但要注意军容风纪,还要遵守城市政策。不要看见住红砖瓦洋房的、穿西装的就认为是土豪而乱打。打土豪之前一定要搞好调查研究,不要搞错,同志们记清楚了吗?”

  “坚决执行命令!”

  红军战士齐声回答,声如铜钟齐鸣,与会群众都投以欢喜的目光。

  罗瑞卿又转身向着与会群众说:

  “国民党造谣说,‘共产党杀人放火,扫帚也要过三刀’。我想,你们已经相信我们是不会这样做的,我们会用更多的事实来向你们证明我们是一支为穷苦大众谋利益的仁义之师。”

  讲到这里,他又把刚刚掌握到的材料用上了:

  “此地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叫做张毅换张贞(二人都是当地军阀),捐税加二升。昨天我问过一个老阿婆,她说她的一只小猪娃到养大卖出去,共缴了六次税!老乡们,红军来了,就是要废除一切苛捐杂税,让老百姓直起腰来..”

  会场上的群众纷纷交口称赞,认为罗政委的话讲到他们的心坎上了。大家欢呼起来:

  “红军万岁!”

  “欢迎红军到来!”

  “共产党万岁!”

  会后,红四军深入周围城镇乡村,广泛发动群众,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和反帝大同盟,并由革命委员会出面,经过调查,没收了敌产。根据一军团政治部主任罗荣桓提出的“乐捐”措施,对工商业者进行筹款,并在周围农村打土豪、将所得财物部分给群众,部分运回苏区。与此同时,他们广泛发动群众,帮助当地成立了苏维埃政权,吸收了数百人参加红军,其中有海外归来的华侨,有学生、工人。有二十多位司机向中央苏区运输物资,随后也参加了红军。红四军在石码地区活动四十余天,顺利完成了筹款和扩大红军的任务,并且以严整的军纪和模范地执行政策,赢得了当地群众的衷心拥护,扩大了红军的影响。

  1932 年6 月中旬。武定县大禾镇。

  1932 年5 月,蒋介石加紧准备对红军的第四次“围剿”。东路军一举攻克漳州威胁厦门、泉州,引起国民党反动派的震惊。在一片混乱中,南京国民党当局责成福建省政府代主席方声涛组成“临时剿赤总指挥部”,策划反扑。此时,在东征战略目的已完全达到的情况下,6 月上旬,毛泽东率领东路军胜利返回了赣南根据地,准备粉碎敌人的第四次“围剿”。6 月13 日, 红四军奉命从漳州撤回中央苏区。途经武定县时,大禾镇的地方武装凭借土围子向红军打冷枪,部队前进受阻。

  罗瑞卿、王良和参谋长粟裕立即对情况进行了分析。大家认为,土围子内的地方武装负隅顽抗,不但严重影响军队的前进,而且不消灭他们,也会影响红军在当地群众中的威信。于是,政委罗瑞卿和军长王良、参谋长粟裕安排部队作好战斗准备后,就由东路军指挥部特务连连长带路,来到大禾镇外一间颓垣断壁的房子里观察地形。

  三人正用望远镜观察,突然镇内“砰砰”打来两枪,只见王良身子一震,就伏在墙头上了。罗瑞卿和粟裕赶紧扔下望远镜去扶他,扶起一看,头部一枪,胸口一弹,殷红的血正咕咕地冒出来,罗瑞卿把王良抱下墙来,轻声而急切地呼唤着:

  “王良同志!王良同志!”

  可是,王良军长已经不能再回答亲密战友的呼唤了。

  罗瑞卿悲愤万分,他拔出驳壳枪,与参谋长粟裕迅速交换了意见,向严阵以待的红军战士发出了进攻的命令。

  乘胜回师的红军战士们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罗瑞卿指示的敌人的薄弱处,扑进大禾镇土围子,迅速解决了这支不识时务的地主武装。

  战斗结束后,罗瑞卿仍然不愿承认朝夕相处的战友已经牺牲,他让战士们用担架抬起王良的遗体,火速回师,直到进入苏区会昌。

  在会昌,罗瑞卿亲自主持了全军为王良军长召开的追悼会。在安葬战友时,罗瑞卿把王良使用过的一块怀表用红绸包好留在了身边,以志怀念。每逢战斗胜利,就打开红绸,上紧表弦,同时低声告慰战友的在天之灵:

  “我们又胜利了!”

  直到全国解放,在中国革命军事博物馆建馆之初,罗瑞卿把这块表盘已经斑黄的怀表捐献出来,陈列于馆内。在他的心目中,王良同志同千千万万为革命事业捐躯的英雄一样,永远活在战友的心中,永远活在后继者的心中。

  王良牺牲后,周昆继任红四军军长。红四军回师中央苏区后,罗瑞卿率领红四军参加南雄、水口战役,然后在江西最南部的全南、龙南、定南地区分兵发动群众。8 月间,罗瑞卿由于面部伤口老不封口,又住院治疗。10 月参加了建宁、黎川、泰宁战役, 11 月参加了金溪、资溪战役。此时毛泽东已经被迫离开了红军领导岗位。但是由于朱德、周恩来仍然按照红军中已经牢牢扎根的毛泽东式的战略战术进行指挥,所以,仍然取得了很大胜利,为反击第四次“围剿”奠定了基础。

  1933 年1 月,蒋介石在其实现“围剿”鄂豫皖和洪湖根据地第一阶段的军事计划后,便跑到南昌组建行营,召开军事会议,精心策划第二阶段的军事“围剿”计划——进攻中央苏区。接着,他委任何应钦为赣粤闽边区“剿共”总司令,自己兼任江西省“剿共”总司令,调动九十个师约四五十万兵力,分左、中、右三路,以合围之势,对中央苏区发动了第四次“围剿”。

  中路总指挥是陈诚,中路人马为“围剿”军主力,多系蒋介石的嫡系部队,装备十分精良。当时,陈诚的军事部署是:三个纵队共十一个师,采取外线作战、分进合击的战略,向中央苏区东北部的建(宁)、泰(宁)、黎(川)

  红色区域实行包围截击,企图一举消灭中央主力红军。其中第一纵队对红军威胁最大。这一纵队由罗卓英指挥,下辖十一、五十二、五十九师三个师,从宜黄、东安出宁都、广昌,袭击主力红军和苏区的后方及归路。中央红军经过一个月的激战,但是由于中共临时中央和苏区中央局的错误指挥,收效甚微,损失极大。

  此时罗瑞卿已被任命力红一军团保卫局长。1933 年1 月,一军团在黎川县三都整编,决定撤销军的番号,军团直辖七、九、十、十一共四个师。罗瑞卿随第一军团参加了这两次重大战役。

  2 月初,周恩来、朱德毅然改变外线作战,先发制人,强攻硬打的错误方针,采取退却步骤。先以小股红军虚张声势,伪装主力东渡抚河,将敌主力第二、第三纵队向黎川方面吸引,大部分红军则掩旗息鼓地秘密向抚河西南方向的广昌转移,集中于广昌的东韶、洛口地区隐蔽,等机会伏击敌人。

  敌人果然不知是计,敌第二、第三纵队向黎川猛追,而敌第一纵队各师远离其二、三纵队,由乐安、宜黄向广昌前进。红军先以地方部队不断阻击、袭扰迷惑敌人。当敌右翼部队第五十二、五十九两师进入宜黄南部的黄陂、大龙坪地区时,红军第一、三、五军团各军出敌不意,于2 月27 日拂晓发起攻击。这天,罗瑞卿和一军团参谋长徐彦刚奉命率领七师、九师作为一军团的右翼(左翼是林彪、聂荣臻率领的十师和十一师)至登仙桥一带待机伏击敌人。

  据耿飚同志回忆说:

  黄陂地区山峦叠起,古木参天,在磨罗嶂一带,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峡谷地带,为敌人的必经之路。我们的一、三、五军团和二十一、二十二军,就埋伏在两侧的山上。那几天适逢连日阴雨,又浓又密的毛毛雨罩着峡谷,浸没了山头。尤其是一早一晚,十几步外就难辨人影。这给我们的隐蔽行军带来了方便。但道路泥泞,山石光滑,又给行军带来了许多困难。在向伏击圈展开时,已是大军云集,道路却不够用了。我便向师长李聚奎同志建议:干脆按地图上的方向,在现地平推,趟出一条路来。他便让我带尖刀连导向。我们披荆斩棘,连开带趟,在荒山上走出一条路来,按时进入伏击地大龙圩周围。

  27 日拂晓,第十师、第十一师埋伏于登仙桥大路东北方向的山上,七师在蚊湖附近, 改编中新任军团参谋长徐彦刚同志和保卫局罗瑞卿同志,便到各处查看部署情况,之后,就到我们指挥所来坐镇。

  下午一时,七师首先打响,接火的是敌五十二师。该欲显然尚未察觉我军意图,但他们是蒋介石的嫡系,装备好,当时已经有了从国外引进的轻机枪,又长期在湘赣一带活动,山地作战能力也比其他敌军强些。打响后,敌人一边抵抗,一边向蚊湖、大龙圩收缩。凑巧的是,七师一开始就抓到一名俘虏,是个连长。他供称:大龙圩有敌师部和一个旅。

  徐彦刚和罗瑞卿同志即向我们面授任务,要我们直插大龙圩,袭击敌师部,争取活捉敌师长。..

  ..我率二十五团向大龙圩猛插。主力从正面进攻。我们仍然“衔枚疾走”,隐蔽接敌。到达大龙圩村边一条小河时,渐浙沥沥的毛毛雨又下起来了。二十五团团长突然跃到我面前,紧张说:“参谋长,快看!”

  透过雨幕,我们看到了敌人的指挥所,只见小桥上有个穿雨衣的胖子,正拿看望远镜“高瞻远瞩”呢,从旁边的马匹、护兵、提包拿图的随从来看,这胖子来头不小。二十五团团长说:

  “不知是不是敌人的师长?”

  我说:“不管是师长还是旅长,一定抓活的。你先组织火力压住他再说。”

  团长便安排机枪连负责人力压制。我对机枪连连长说:“你们三挺机枪封住他,之后就一边打一边冲,火力不要中断,直到抓住为止。注意,不要打死他。”

  之后,我们便展开攻击。师长带领的主力也一线展开,向大龙圩猛攻。战士们已经知道那里有敌人的军官,尽管不知是不是敌人师长,还是大喊:“冲啊!抓师长啊!”敌人见势不好,保护着那个军官便撒。可是我们的机抢不分点地猛扫,打了个“梅花瓣”,敌人只好伏在地下,拼命还击。这时,从村子里冲出一股援兵,来抢这个军官。我便带部队兜过去,向村里猛压。

  混战中,二十五团机抢连连长追上来报告:“参谋长,那个军官抓住了,好胖噢!”

  他做了个大肚子手势。

  “什么官?”

  “他说是书记。”

  战斗完了以后,我才知道,他就是敌五十二师师长李明,就派侦察参谋彭明治押送后方。聂政委听说抓到了敌人师长,十分高兴,连说:“好!好!这叫‘擒贼先擒王’呀!”

  经过两天激战,红军在黄陂地区的蛟湖、霍源、登仙桥等战场上次第将敌之五十二、五十九师大部歼灭,活捉了该两师师长李明、陈明骥,取得了黄陂大捷。

  3 月21 日,罗瑞卿又随林彪、聂荣臻率领第一军团,参加了歼敌十一师的草台岗战斗。那日凌晨,乘着大雾向来犯的敌之十一师、九师发起攻击,红军指战员个个奋起杀敌,白刃肉搏十余次,一直冲到最高峰。经过一天激战,敌第十一师大部被歼,师长肖乾重伤毙命。敌第九师小部被歼,敌五十九师残部则消灭殆尽。其余敌人连夜溃退黄陂,敌之先头部队亦仓皇退向南丰,向大本营抚州方向撤退。红军又取得东陂战役的全面胜利。

  黄陂、草台岗两次战役,红一方面军共歼敌三个师,俘敌万余,缴枪万余支,并缴获三百挺最新式机关枪,四十门大炮。蒋介石对中央苏区的第四次“围剿”基本被打破了。蒋介石在给陈诚的“手谕”中发出了惨痛的哀鸣:

  “此次挫失,凄惨异常,实有生以来唯一之隐痛。”

  罗瑞卿经过了战斗的洗礼,更加成熟了。

  就在第四次反“围剿”期间,红一军团发生了一次吗啡当奎宁的事件。

  罗瑞卿负责的保卫局,主要担负四个方面的的任务:一是训练警卫员,保护军团首长的安全。二是巩固部队,防止反革命分子混人部队进行破坏,防止个别坏分子拖枪投敌;行军时,组织拦阻队(后称收容队),防止开小差。三是清查俘虏。四是在边沿区或在白区驻扎、行动时,进行社会侦察,尤其是对敌情、敌特的侦察,破获敌探,防止外部敌人的破坏,对付小股土匪。

  这天,罗瑞卿刚把对一个进入苏区的小贩审问告一段落,突然接到了军团部通知,说卫生处发生了给干部吃毒药的案子,叫他快去办理。

  他迅速赶到军团政委聂荣臻住处。

  聂荣臻政委正在窗前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焦急。他看到罗瑞卿急匆匆地走来了,立即把他拉进屋里。

  “政委,到底怎么回事?”

  “瑞卿,事情的详细原委还有待调查研究,目前的情况是。军团机要科长和警卫连指导员都得了恶性疟疾,服用了卫生处发下来的药后,出现了异常反应,有的同志已经怀疑是特务投毒的恶性事件。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军团领导和我军干部战士的安全,也涉及到卫生处工作同志本身清白,责任医生游胜华已经被关起来了。你要慎之又慎,实事求是地把这件事查清楚,越快越好。”

  罗瑞卿睁大眼睛听着,他的心弦紧绷起来。

  “政委,这件事可能很复杂,我尽快摸清情况再向您汇报。”

  罗瑞卿从聂政委处出来,找到被关押的游胜华,请他谈谈具体经过。

  游胜华一见到罗瑞卿,眼泪就扑落落地掉下来了,他对罗瑞卿说:

  “罗局长,我现在有口难辩啊..”

  “不要着急,胜华同志,好好想想,把具体经过谈谈。”

  在罗瑞卿的安抚下,游胜华情绪渐趋平静,向罗瑞卿讲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军团机要科长和警卫连指导员这几天正患着恶性疟疾,非常痛苦,他去① 见《耿飚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第165—168 页。

  给他们诊治时,就把药箱中留给军团长用的一点奎宁给他们吃了几片,谁知,这两人吃了药后不久,即出现了异常反应,一边抓打自己的心窝,一边又蹦又跳,在山坡上跑来跑去,大家按也按不住,谁按他他就跟谁撕打..

  讲到这里,游胜华脸上现出又痛苦又委屈的神情。

  罗瑞卿又问道:

  “这药给别人用过吗?”

  “从医务处领来,还没用过。”

  “你能肯定是奎宁吗?”

  “我从戴主任那里领的,那上面标着是奎宁。”

  “好吧,你先别着急,我再去请教戴胡子。”

  罗瑞卿立即找到卫生处主任人称戴胡子的戴济民。戴主任也早已听到这件事了,很紧张,很不安。一见罗瑞卿走进来,他就急忙迎上前来。

  “罗主任,那批药是我发的。可标签上明明写的是奎宁啊!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老戴,不要慌,你能让我看看药吗?”

  “行,行。”

  戴济民领罗瑞卿走进药房,拿出了一个标有“奎宁”字样的药瓶子。罗瑞卿把药倒出几片,放在手掌上看了看,他虽然没有吃过奎宁,但见过别人吃,好像不是这样的白色小片。

  他又问戴济民:

  “你们平时怎么断定是哪种药呢?”

  “如果瓶子上有原标签,就基本上按标签来断定。如果是散药,就凭口感和印象。..这批奎宁是从敌人手里缴获来的,当时已经没有了标签,大家用第二种方法确定的。”

  “你能十分肯定是奎宁吗?”

  “这,这..”

  戴济民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不敢肯定也不敢否定。

  罗瑞卿从戴济民处出来,回到住所时已经很晚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想到了卫生部长姜齐贤。

  “对,得赶快去问他,看看有什么办法对药品进行签定。”

  他前脚刚跨出门槛,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拿起听筒一听,是聂荣臻政委。

  “瑞卿同志,调查得怎么样啊?”

  “报告政委,正在调查中,我已经问过游胜华、戴胡子了,关键问题在于搞不清是不是奎宁。游胜华给病人服的是不是奎宁。

  “噢,现在我向你通报一个情况,今天下午已经有许多人把这件事上升为政治案件了。他们向我反映说,这肯定是‘AB 团’干的。认为游胜华、戴胡子、姜齐贤都是‘AB 团’。这件事情现在复杂化了,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政委,您常说,我们不能像其他单位一样,大搞抓‘AB 团’,整人杀人,弄得几乎人人自危。我考虑,这件事不能这么貌似复杂地简单化处理。

  游胜华同志出身贫穷,是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医生,是陈毅同志送他去卫生学校学习的,工作一向勤勤恳恳,似乎不会有问题。戴胡子是罗炳辉同志从吉安起义时带过来的,他虽然在吉安开过诊所,但一直是一个很本分的医生,来到部队后作风很严谨。姜齐贤是从国民党军队俘虏过来的。有人怀疑是可以理解的。但,我觉得出了事故,应该先查清楚,不能先定框框,不应当随便怀疑人。”

  “我同意你的看法。目前敌我双方正在交战,形势很复杂,许多问题应当想得深一些,但也不能无原则地冤枉自己的同志。”

  “政委,我这就去找姜齐贤部长,要尽快把事情的症结查清楚。”

  “好吧!瑞卿同志,有情况及时汇报!”

  “是,政委。”

  罗瑞卿挂上电话,带上警卫员,连夜找到了卫生部长姜齐贤。姜齐贤此时很苦恼,他明白自己的历史。但他自从来到一军团,一直尽心竭力地工作,军团领导也十分信任他,他自觉问心无愧。但是鉴于目前的情况,他又忐忑不安。

  当罗瑞卿问及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时,他说:

  “罗局长,不管别人怎么怀疑我,我觉得您会把事情弄清楚的。至于那批药,我也在怀疑是不是奎宁。因为我们的药大多来自战利品,有些药有标签,有些药却是散的,大家只能凭经验判断哪种药。从病人的反应未看,不象是吃了奎宁的反应,倒象是吃了兴奋剂的反应。我已经从戴济民同志那里取来了药,大家正在化验,也许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姜齐贤同志,我相信你和卫生部的工作人员对革命是忠心不二的,你们认真地工作吧。”

  罗瑞卿见姜齐贤已经在进行鉴别工作了,就回到住处。第二天早上,他正在听一个保卫局干部汇报捉到一个特务的情况时,电话铃响了。他抓起电话一听,是姜齐贤。要他快去卫生部一趟,事情搞清楚了。

  罗瑞鲫大步流星地赶到了卫生部。姜齐贤、戴济民等人立即迎上前来,告诉他,问题确实出在药品上。游胜华当奎宁用的药,是吗啡,它的颜色、大小和极苦的味道,和奎宁相似。红军此时又极缺奎宁,对吗啡极少接触。

  姜齐贤带头做开了检讨:

  “罗局长,这是一次发错药的事故,这责任我首先有份。”“不,姜部长,是我的错,药是从我手里发出的。”戴济民打断了姜齐贤的话,挤到罗瑞卿面前说。

  “同志们,查清原因就好了,责任大家都有。你们能在医疗设备简陋的情况下认真工作,这就很不错了。下次打敌人时,我们一定注意搞到更好的设备。”

  大家都笑了。

  戴济民摸摸自己的脖颈说:

  “罗局长,多亏您工作细心,要不,我的这颗脑袋怕是早掉了”

  “不,应该首先感谢聂政委,是他直接抓这件事的。我现在就去向他汇报情况,你们去接游胜华同志吧。”

  于是,各人分头行动。这次事故终于没有发展成政治斗争。

  在后来的一次给保卫局干部讲课时,罗瑞卿以这件事教育保卫局干部,要养成调查研究的习惯,养成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他还把新闻学中的六要素概括为“六何”,即何人、何事、何时、何地、何故和如何。他要求大家把这“六何”运用到保卫、侦察工作中,避免发生大的差错。

  由于罗瑞卿的出色工作, 1933 年他被授予二等红星奖章一枚。

  聂荣臻后来谈及一军团保卫工作时,总结道:“我记得我们在一军团,干部有了错误就批评一顿,没有随便扣上‘敌人’的帽子,没有杀过一个干部。”联系当时王明“左”倾冒险主义时期的历史实际,做到这一点是多么难能可贵。

  1933 年春。第四次反“围剿”两大战役的间隙。

  罗瑞卿受一军团政治部主任罗荣桓的委托在全面抓保卫局工作的同时,抓起了文化娱乐训练班培养文艺骨干的工作。按照罗荣桓主任的原意,这个文化训练班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军队的中心任务排练文明戏,为部队的政治宣传工作服务。这个训练班由擅长扮演私塾老先生的潘振武任班长,训练班结业后便成为剧社,因为军团机关报叫《战士报》,这一剧社也就命名为“战士剧社”。剧社成立后,随着演出水平的提高,其影响也越来越大。不过,它仍然是业余性质的。在罗瑞卿的精心指导下,一军团的文明戏演出越来越红火。到第四、五次反“围剿”时达到高潮。

  罗瑞卿既当导演,有时还兼编剧、演员。在第三次反“围剿”结束后不久,罗瑞卿编导了他的第一出戏《谁给我痛苦》,揭露土豪对农民的残酷压迫和剥削。这出戏演了好久。红军每到一地,宣传队在演出之前,都要到村里作一番调查研究,然后将剧中人的姓名换成当地真人的姓名,剧情再稍作变动,演出效果非常好。群众看完剧后交口称赞:“红军真神了,才来三天就将我们这里的事情编进戏文了。”

  罗瑞卿先后导演过聂荣臻政委编写的四幕话剧《南昌暴动》,以及李伯钊、李克农编的《杀上庐山》。最为轰动的则是他导演的由政治部副主任李卓然和宣传部长张际春编写的大型话剧《庐山雪》。剧中描写红军打进南昌,杀上庐山,蒋介石的反动统治就像那庐山上春天的残雪,很快消融、瓦解。

  为了体现官兵同乐,在罗荣桓的支持和赞助下,罗瑞卿将军团主要领导干部都动员上了台,各人都按实际担任的职务扮演角色。至于反面角色,罗瑞卿即自告奋勇演蒋介石,童小鹏男扮女装演宋美龄。

  演出那天,剧场设在一面土坡上。天作天幕,松杉竹林作背景,从树上垂下两条布来算是边幕。

  戏演到最后一幕,红军已经打下南昌,部队正准备向庐山前进。台上是军团司令部,军团长林彪正在接电话。他听到电话铃响,拿起电话:

  “么事?”

  “报告军首长,现在已缴获了许多战利品,请示怎么处理?”

  “用船装。”

  “船装不下呀!”

  “用汽车装。”

  “汽车也装不下呀!”

  “那,我们马上开会研究研究!”

  林彪放下电话,喊道:

  “通信员,通知罗主任来开会。”

  这时候该罗荣桓出场了,而他此时正患疟疾,烧得满脸通红,正坐在后台火盆边烤火,没有听到林彪的呼喊。林彪在台上火了,连喊几声:

  “罗主任呢!”

  仍然没有回音。他便下命令道:

  “通信员,去把罗主任请出来开会!”

  罗瑞卿一看急了,如果林彪摔下话筒,那戏可就演砸了,于是命令几个小伙子把罗荣桓推上了台。

  戏演到结尾,“蒋介石”和“宋美龄”被押上台来,接受林彪的审问。

  林彪:“你是蒋介石吗?”

  “蒋介石”:“是!”

  林彪:“怎么叫我们抓住了?”

  “蒋介石”:“我的飞机坏了。”

  林彪:“你怎么长得这么瘦?”

  “蒋介石”:“我成天算计怎么坑害人民,怎么卖国求荣,消耗太大。”

  林彪:“怎么不吃补药?”

  “蒋介石”:“吃了也没用,心肝坏了,肚肠不好,我吃红肉拉白屎,一肚子脓水。”

  台下爆发出一阵笑声。

  林彪这一次胡问一通,过足了审判蒋介石的瘾,而罗瑞卿现编的台辞也够精彩的了。

  如此多的军团首长上台演文明戏,一时在红军中传为佳话。一军团的文娱生活更加活跃了。

  1933 年夏,赣闽交界的武夷山区。

  第四次反“围剿”之后,红一军团转战在赣江和抚河之间。部队连日跋涉征战,生活相当清苦。一天,部队打土豪,给军团保卫局分来一头二百多斤的大肥猪。几个月未闻过荤味的指战员们乐不可支,围着食堂管理员潘振武,兴高采烈地说:

  “管理员同志,这下子瞧你的喽!”

  潘振武也十分兴奋,于是在午饭时,亲自掌勺炒了一盆热气腾腾的辣椒回锅肉。在把肉端上桌子的同时,他盛了满满一盘,吩咐给罗局长送去。而他则在饭堂里踱来踱去,踌躇满

  志。

  饭堂里好似过年一般,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当他踱到靠墙边的一桌旁边时,只见桌上的人却紧锁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菜一筷子也没动。潘振武这才想起,这一桌是福建籍的战士,而福建人是不吃辣椒的。但事已至此,又正在兴头上,他就沉下脸对这些人说:

  “将就点吃吧,这比野菜南瓜汤强多了!”

  这句话正好给这几个人提供了一个发火口。其中一个大个子霍地站起来说:

  “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吃辣椒,却炒了这么多,这不是整人吗?”

  潘振武一听,也火了:

  “你别这么说,当红军是为受苦人打天下的,又不是来享福的。”

  这下对方火气更大,双方谁也不示弱,吵了起来。

  午饭后,罗瑞卿知道了此事,就派通讯员去叫潘振武。通讯员一会就把正躺在床上生闷气的管理员找来了。

  罗瑞卿一看潘振武满脸委屈的样子,就一边示意他坐下,一边问他:

  “今天打牙祭了吧?”

  “是啊,罗局长,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我吃着当然要得喽,我是四川人嘛!”

  罗瑞卿稍顿了顿接着说:

  “可你先别高兴,福建同志不吃辣椒你知道吗?”

  “知道,可..”

  潘振武心里难过,说不下去了。

  “说说看,可什么?”

  “我是想给大伙加点味道,照顾..大多数嘛。”

  “加点味道,这是好心啊,大家这几个月来口淡得不得了喽。但是,”

  罗瑞卿的脸色严肃起来:

  “人家提出意见来,不作解释,口角起来,就是你的不对喽。”

  这一句触到了潘振武的心思,他低下了头,红着脸说:

  “罗局长,我错了。”

  罗瑞卿见潘振武认错了,就坐在他的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语调深沉起来:

  “同志哥哎,你可别小瞧了你手中的那把勺子啊。你是为大家服务的。

  一把勺子调百人口味,关系到同志们的健康,影响着同志们的情绪啊。福建那几个同志参加部队不久,还缺乏艰苦生活的磨炼,我们更应当关心他们,体贴他们,这样才能使大家更加心情舒畅地生活在这个集体里,吃不吃辣椒不是小事,与部队的团结和战斗力密切相关,这里面可是有政治学问哩。你是个老同志,要做团结的模范嘛!”

  潘振武豁然开朗,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激动地站起来说:

  “罗局长,我今后一定把工作做好。”

  “这就好嘛,来,”

  罗瑞卿拉潘振武坐下,眨眨眼睛说:

  “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第二天的午饭桌上,又是一盆盆香喷喷的回锅肉,每盆肉旁,另外摆了一盘炒辣椒。行动是最好的说明。当潘振武又走到那几个福建籍的战士桌旁时,大家都站了起来,几双大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潘振武的双手,一迭声地感谢管理员。潘振武心情十分激动,他不好意思地对他们说:

  “不,不要谢我,是罗局长教我这样做的。”

  1933 年9 月,蒋介石经过半年准备,发动了对中央苏区的第五次大规模“围剿”,自任总司令。罗瑞卿随一军团参加了第五次反“围剿”的艰苦斗争。1934 年1 月,出席在瑞金召开的中华苏维埃共和国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

  在春夏之间的反“围剿”战斗间,罗瑞卿随红一军团参加了北线的乌江镇战斗和南线的温坊战斗等。10 月16 月,红一军团保卫局随中央红军踏上长征的漫漫征途。在极其困难复杂的条件下,为巩固部队,为保卫党中央和毛泽东的安全作出了巨大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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