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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谭政

第二章 当秀才不怕难领袖在身边

  1927 年9 月9 日。江西修水渣津。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驻地。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警卫团驻扎的院落,留下参差斑驳的树影。南国的秋风吹过,使燥热的空气透出几分凉意。警卫团的战士们步履匆匆,收拾行装,准备出发,攻取平江,会合其他各地的义军,发动秋收起义。大革命失败以后,为贯彻“八七”会议精神,中共中央决定,“利用今年秋收时期在农村中阶级斗争剧烈的关键”,“有系统有计划的尽可能在广大区域中准备农民的总暴动”,九月间在湘赣边界举行秋收起义。8 月中旬,中共中央特派员兼中共前委书记毛泽东回到长沙,组建秋收起义的领导机关——前敌委员会,制定起义的具体计划。接着,毛泽东抵达江西安源,主持召开军事会议,具体部署秋收起义的军事行动。会议决定,起义在修水、铜鼓、安源三处同时发动,然后三路大军合击长沙。9 月9 日,秋收起义爆发。按照计划,参加秋收起义的武装编为四个团,组成中国工

  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全军由以毛泽东为书记的前敌委员会统一领导,起义总指挥为原武汉国民政府警卫团团长、共产党员卢德铭,师长为余洒渡。这样,按照既定计划,现驻修水的武昌警卫团及其相汇合的其他农军,被编为第一师第一团,并且即日暴动,向平江进发。

  滴嗒!嘀嘀嗒!”紧急集合的军号吹响了。警卫团的战士迅速集结起来,整装待令。起义总指挥、老团长作了简短讲话,向第一团授旗,宣布秋收起义开始,命令部队向平江进发。这时,谭政担任第一团团部书记。谭政闻听秋收起义的消息分外激动,他毫不犹豫地加入了工农革命军的行列。

  第一团以收编的第四营打前锋,作为右翼,第二营为左翼,第一、三营和师部居中。从修水县城出发,经马拗、渣津、朱溪厂,越过平、修边界,占领平江县龙门厂。就在起义部队向平江推进时,敌人增派一个团驰援平江。第四营邱国轩部乘机叛变,埋伏在长寿街,反攻起义队伍,第一团腹背受敌,被迫撤出战斗,向浏阳、铜鼓方向转移。在这次战斗中,谭政亲眼目睹了发生的一切,部队临阵叛逃给他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同时,卢德铭等共产党员冲锋在前的模范行为有力震撼了谭政的心。他也冒着枪林弹雨,在部队中来往穿梭,做部队的思想政治工作,组织救护伤员,掩埋牺牲的同志。革命的道路是曲折的,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失败的痛苦。秋收起义失败了。1927年9 月20 日清晨。

  初升的太阳照在文家市里仁学校的操场上,操场沐浴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中。

  宽阔的操场中央,一千五百多名秋收起义撤退下来的指战员列队静立,他们面容憔悴,连日来的奔波,使他们显得十分疲惫。但是,他们脸上充满刚毅之色,一动不动,正在聚精会神地聆听队伍前面一个人的讲话。

  那人身材修长,蓬松着满头长发,身着老蓝布农民装,脚穿草鞋,黑红的面孔,看上去三十多岁。

  他左手卡着腰,挥动着右手,操着地道的湖南口音,面向大家说道:

  中国革命没有枪杆子不行。这次秋收起义,虽然受了挫折,但算不了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的武装斗争刚刚开始,万事开头难,干革命就不要怕困难。我们有千千万万的工人和农民群众的支持,只要我们团结一致,继续勇敢战斗,胜利一定属于我们的。我们现在力量很小,好比一块小石头,蒋介石好比大水缸,总有一天,我们这块小石头,要打破蒋介石那口大水缸。大城市现在不是我们要去的地方,我们要到敌人统治比较薄弱的农村去,发动农民群众,实行土地革命。

  谭政怀着崇敬的心情,专心聆听并且注目着讲话者,因为他知道,讲话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毛泽东!谭政完全被毛泽东的话语吸引住了,那耐人寻味、富有哲理的话语,那充满激情的手势,无形中让人增添了无穷的力量,秋收起义失败的阴影逐渐在人们心头淡去。谭政终于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毛泽东,第一次聆听了毛泽东的讲话,他为毛泽东在失败面前那超人的胸怀,坚韧不拔的毅力所折服了。谭政暗下决心:不管今后革命的道路多么艰难、多么曲折,也要跟着毛泽东于革命!队伍出发了,沿着毛泽东指引的方向前进着。1927 年9 月29 日晚。江西永新三湾村。浓黑的夜幕伴着连绵的秋雨,将湘赣边界九陇山区笼罩在漆黑的雨雾中。三湾,这个只有五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庄在摇曳的风雨中,显得形单影只。枫树坪一座破旧的古庙里,由毛泽东主持召开的前敌委员会会议,正在微弱的灯光下,紧张地进行。会议提出井通过了对起义部队进行改编的问题。原来,就在谭政跟随毛泽东率领的部队从文家市里仁学校出发后,部队沿着罗霄山脉向南进军,爬山越岭,道路崎岖难行。再加上疟疾、痢疾蔓延,病员大量增加,疲劳、疾病威胁着整个部队。9 月21 日,部队到达萍乡县芦溪镇宿营。次日清展出发,行至距芦溪镇十五华里的山口岩,遭到江西军阀朱培德部特务营和江西第四保安团的伏击。起义部队仓促应战,损失很大。在此危急时刻,总指挥卢德铭亲自率领一个连,占领路旁高地,阻击敌军,掩护部队转移。敌军人多势众,抢占了附近的山头,居高临下,向起义军阵地猛烈射击。起义部队损失严重,死伤数百人,卢德铭不幸中弹牺牲,年仅二十三岁。芦溪受挫后,起义部队中弥漫着消沉情绪。不少人看到失败已成定局,纷纷不告而别。瑟瑟的秋风染黄了路边的树叶,身穿五颜六色便服的起义部队,越走越显得稀稀拉拉。有的人干脆跑到队列外,一屁股坐在路旁休息;有的人擅自跑去采摘树上的野果子;有的三五成群,咬着耳朵瞎嘀咕;有的干脆开小差逃跑了。

  有的干部军阀作风严重,以错对错,对士兵的错误,开口骂人,动手打人。

  秋收起义的参加者赖毅回忆说:

  那时,逃亡变成了公开的事,投机分子互相询问:“你走不走?”“你准备往哪儿去?”一营一连的一个排,就在排长的唆使下,利用放哨的机会全部逃跑了,并且带走了所有的武器。这一切,毛泽东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当然,促使毛泽东决心进行三湾整编的还有很多因素:首先,起义军队伍秋收起义有五千余人,现在,经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战斗,只剩下不足一千人了。虽然还保持着师、团、营、连的架子,但官多兵少,枪多人少,事实上处于组织涣散的状态;其次,从部队的成员看,各地工农运动的骨干分子,投笔从戎的知识分子、从旧军队出身的人,他们怀着对旧社会的刻骨仇恨和对新社会的美好向往,投身到革命洪流中来。在严重的考验面前,多数人表现是好的,然而也确有不少意志薄弱者悲观动摇;最后,从党的组织看,过去党以城市为中心,主要在工人阶级中活动。现在到农民中来,一部分党员干部跟不上形势的变化,思想上产生了混乱,认为这样槁,革命前途无望。等等。为此,当部队到达三湾时,以毛泽东为首的前敌委员会毅然作出决定,对部队进行改编:

  第一,对部队进行组织整编。把一个师缩编为一个团,称工农革命军第一师第一团,实际上只有第一、第三两个营,每营三个连,加上原来的特务连,共有七个连队。多余的干部组成军官队。伤员与战斗员分开,成立卫生队。谭政被编入军官队。经过整编,人员虽然减少了,但队伍却精干了,战斗力有明显提高。第二,在组织整编的基础上,部队着手建立党的各级组织。毛泽东根据北伐军中建立共产党组织的经验,进一步提出将党支部建在连上,班、排设党小组,连以上设立党代表,营、团建立党委,为工农革命军第一次建立了党委集体领导制度。第三,军队内部实行民主制度。官长不许打骂士兵,连以上设立士兵委员会,士兵可监督军官,废除烦琐礼节,建立新的带兵方法。官兵生活待遇一样,吃一样饭菜,穿一样衣服。

  9 月30 日清晨。雨过天晴,部队集合在三湾村的枫树坪。灿烂的朝霞映红了雨后的三湾村。偌大的三湾村显现出从未有过的生机与活力。毛泽东站在队伍正前方,准备向大家宣布改编命令。首先,大家静立为秋收起义阵亡烈士致哀。站在军官队行列中的谭政悲从中来,眼泪止不住掉了下来。他想起了团长、秋收起义总指挥卢德铭。卢德铭是共产党员、黄埔军校第二期毕业,他作战机智勇敢,对待部下亲如兄弟,深受全团官兵的爱戴。秋收起义,卢德铭作为总指挥,一直冲锋在前。当三路起义大军出师进攻长沙受挫后,卢德铭支持毛泽东的正确主张,率部退却萍乡。在芦溪,部队遭到敌人伏击,卢德铭挺身而出,亲自指挥,掩护部队转移,不幸中弹牺牲。他才二十三岁啊!谭政想到这里,潸然泪下。“弟兄们,你们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卢德铭一直挂在嘴边的这句话又在谭政耳边响起。卢德铭,是谭政崇敬的对象,斯人已去,谭政无比地怀念,怎能不失声痛哭呢。致哀完毕,毛泽东向起义队伍讲话,鼓励大家,乐观向上,他充满激情他说道:

  同志们,敌人只是在我们后面放冷枪,这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敌人有两条腿,我们也有两条腿。贺龙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军长,带了一军人马。我们现在不只两把菜刀,我们有几百人,还怕干不起来吗?你们都是秋收起义出来的,一个人可以当敌人十个,十个可以当他一百,我们现在有这样几百人的部队,还怕什么?没有挫折和失败,就不会有成功。说完,他又大声宣布。起义部队的人,完全是自愿的。现在,愿留者留,不愿留者,根据路途远近,发三至五元钱的路费,开证明信允许离队。希望他们回到本地继续革命,将来如果愿意回来,部队仍然欢迎。

  毛泽东的话语,像阵阵春风,把战士们心中的火苗又吹旺了。谭政默默地站在军官队的队列里,敬慕地聆听着毛泽东的教诲,回忆着秋收起义以后的日日夜夜。胜利,失败,挫折,困难,奋斗,牺牲..“啊!共产党人,钢铁般的意志!”谭政的热血在沸腾,他的眼睛又湿润了,跟毛泽东跟共产党干革命的决心更坚定了!

  10 月3 日,金色的阳光洒满枫树坪。改编后的部队又一次集合在枫树下,整装待发。火红的枫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像一支支燃烧的通天火炬。枫树下,革命战士精神焕发,红光满面。毛泽东向部队宣布了行军纪律:说话要和气,买卖要公平,不拿群众一个红薯。一声出发令下,在三湾群众的热烈欢送下,谭政紧跟部队,迈着雄健的步伐,迎着朝阳,向罗霄山脉中段——井冈山进军,跟着毛泽东去谱写中国革命的新篇章。巍巍井冈,林海茫茫。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井冈山正处在湖南、江西两省交界处,属罗霄山脉中段,这里山深林密,没有大路通往山区,只有几条羊肠小道连结峭壁间。同时,井冈山地区敌人统治力量薄弱。因而,井冈山的确是个屯兵之地。井冈山地区有袁文才、王佐两支农民武装力量,毛泽东及时与他们取得了联系。通过一番耐心细致的工作,袁文才亲自前来迎接工农革命军入山,部队进驻茅坪。接着,工农革命军在水口一带发动群众,建立地方党组织。工农革命军来到井冈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遂川县靖卫团团总肖家壁的耳中。遂川靖卫团是一股反动地方武装。团总肖家壁,人称“肖屠夫”,心狠手辣,杀人如麻。风闻工农革命军在水口一带活动,他丧心病狂。纠集三、四百民团,向大汾圩扑来,妄图消灭工农革命军。10 月23 日深夜。深秋的大汾圩,寒气逼人。劳作了一天的村民们已经闭门休息了。谭政也和衣而睡,进入了甜甜的梦乡。谭政是跟随毛泽东率领的工民革命军主力,来到大汾圩的。连日来,部队一直紧锣密鼓地做群众工作,十分辛苦。谭政和大家一样,躺在床上,很快入睡了。一阵密集的枪声突然从天而降,撕裂寂静的夜空。谭政从睡梦中惊醒,一个咕嗜爬了起来,下床摸枪,冲出门去。战友们都冲出屋门,探个究竟。很快,有人向毛泽东报告,遂川靖卫团包围了大汾圩向我发动了袭击!毛泽东临危沉着不乱,当即命令部队向敌人发起冲锋,夺回圩外被敌人控制的制高点,力争突出包围。霎那间,枪声四起。由于敌人发动突袭,工农革命军仓促应战,没有防御准备,在敌人的疯狂冲击下,队伍分散成了两部分,各自突围。战斗更加激烈。部队被分割后,无法联络,情况危急。谭政跟随一支突围队伍,边打边退。敌人气势汹汹,一路追击不舍。谭政又一次尝到了被敌人追击的滋味,忙乱中,简直狼狈极了。

  一片漆黑之中,也不知跑了多少里路,枪声渐稀,追兵也不见了,大家这才停下来休息。谭政长出一口气,总算出了敌人的包围圈。他下意识地一摸身上,行装全无,连挂包也不见了!遭到突袭包围,又被穷追不舍,为了轻装突围,哪里顾得上背什么东西,谭政心里暗叫一声惭愧。他抬眼一看身边的战友,一个个衣衫不整,行装不全,显得狼狈不堪,不禁一笑,将刚才的危险一下子抛到九霄云外。部队陆续集合起来了。时至晌午,大家开始点火煮饭。这时,眼前的情景令人喷饭:碗、勺早就丢光了,于是,有的人干脆提起军服前襟的一角,把饭兜在里面,手拿两根刚撅的树枝,夹着饭吃;喝水时,干脆用手捧着喝..尽管部队又一次受挫,但是不久苦尽甘来。大汾圩突围后,毛泽东率部回到茅坪。王佐率自己的农民武装前来参加革命军。工农革命军开始了创建井冈山根据地的艰难历程。1927 年12 月。井冈山宁冈砻市。军官教导队。井冈山的冬天,叶落草黄。寒风刮过,荒草落叶随风飘舞。刚刚扎根井冈山的工农革命军,缺米少粮,顿顿吃南瓜汤;缺布少衣,天天穿的是当初那身单军衣。军官教导队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这个一百多人的教导队,名曰“军官连”,实则是个集训队,过的是士兵生活,吃的是大锅饭,睡的是地铺,黄土地上铺稻草。一座大房子里,整班整排的人各睡一席地。铺头的稻草常常冒出铺外,他们便弄来根木料或砖头挡住。这种“挡头”同时兼作脑袋底下的枕头。地铺上靠西墙一角的稻草窝里睡着两个人,合盖一床又薄又小的毯子,四只脚全部露在外头。稻草窝里、毯子底下这两个人,一个叫王大年,另一个便是谭政。原来,自1927 年10 月27 日工农革命军到达井冈山茨坪以来,为了训练下级军官,提高指挥员政治、军事素质,增强部队的战斗力, 1927 年12 月,工农革命军在宁冈砻市创办了军官教导队,由吕赤任队长。教导队的学员,除了来自军队中的班、排长以及有培养前途的基层战士外,还有来自地方武装的指挥员,训练时间一个半月。受训的内容既包括军事方面的,也包括政治方面的。政治方面的内容有:

  政治形势的分析,革命的性质、任务、前途的教育,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学习,社会经济科学的研究,群众工作的策略与方法、人民军队的宗旨任务的学习与教育,游击区域社会经济的调查与研究等。受训期间,学员们还争分夺秒地学识字,学文化,还通过解释“打倒帝国主义”、“推翻封建统治”、”

  建立红色政权”、“扩大革命武装”、“没收地主的土地分配给农民”等政治口号的学习,既了解它们的政治含义,懂得了革命道理,又学会了识字,提高了文化水平,把学政治和学文化结合起来。军官教导队的学习,很注重理论和实践的结合。在学习群众工作的策略与军事技术方面内容时,不仅在教导队内讲授基本知识和基本方法,同时还组织学员到附近乡村实地开展群众工作,学会如何做好宣传、组织、武装群众的工作,使学员们在巩固、深化课堂上所学内容基础上,提高实际工作能力。遇到战斗时,学员们拿起武器上战场,在战争中实践所学的军事理论与军事技能。谭政本来就是个“书生”,入伍后也一直做文书、书记之类的文职工作,没有受过专门的军事训练,更没有带兵打过仗,但却是一个很有培养前途的青年。于是,经组织推荐便参加了军官教导队。在刚上井冈山时,由于地方反动武装靖卫团突袭,谭政与同志忙于突围,他把随身带的行装丢了精光,于是现在便和战友王大年合睡一床。王大年出身贫寒,是秋收起义时农民自卫军的排长,作战非常勇敢,但没有文化。在军官教导队正巧把谭政和大年编在一个班。两人各有所长和不足,相互取长补短。大年教谭政学军事,谭政教大年学文化,相互帮助,亲如兄弟。谭政没有了行李,大年便让谭政钻进他的毯子里面。毯子又短又小,盖不了身子,二人便用稻草捂着透风的两边,这也难以抵住井冈山秋冬的严寒。半夜里,谭政冻得难忍难熬,无法入睡,他便悄悄溜到了伙房,帮助炊事员烧饭,借以烤火取暖,熬过寒冷的长夜。一个多月军官教导队的生活,使谭政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与磨炼。每天“三操两讲”,谭政毫不含糊。早晨出操,谁也没有谭政去得早。学习军事,他拼命地苦练。练持枪,练跪、立、卧三式射击,练投掷手榴弹。学习战术,和大家一起摸爬滚打。

  学政治,练演讲口才。在政治课的演讲会上,谭政演讲的题目是:《‘马日事变’和它的历史意义》。他的演讲获得了第一。在从秋收起义到井冈山立足的艰难岁月里,谭政经受住了有生以来的最严峻的考验。在军官连不平凡的学习生活中,军官连党代表宛希先和廖春芳的介绍,谭政光荣地加入了中共产党。这是一个多么难忘而又庄严的时刻啊!入党的仪式党代表宛希先住的房子里举行。墙上挂有写着“CCP”的鲜红旗。入党的誓词是:“..阶级斗争,努力革命,牺牲个人,服从党纪,严守秘密,永不叛党。”从此,谭政成为一名为共产主义奋斗终生的优秀战士。他决心在更加残酷和火热的武装斗争环境中经受更加严峻的锻炼与考验!1928 年1 月初。遂川。国民党县政府驻地。山区的寒冬早已来临,蜿蜒起伏的群山覆盖着皑皑的白雪。座落在赣西南、井冈山脚下南侧的国民党遂川县政府驻地——遂川县城,已是兵临城下,危在旦夕。本来,上井冈山不久,毛泽东曾考虑工农革命军向北侧永新发展。永新是一个拥有三十万人口的县,物产丰富,自然条件优越,群众基础好,党的工作开展得早,战略地位重要。然而,鉴于当时永新敌人驻军较强,遂川却没有多少敌人驻军,只有地方上的靖卫团,战斗力较弱。因此,毛泽东决定先打遂川,日后条件成熟时再向永新发展。在砻市,毛泽东向整装待发的工农革命军作了战前动员。之后,毛泽东、张子清、何挺颖等率千百人的队伍,离开砻市,翻山越岭,冒着刺骨的寒风,踏着层层积雪,向遂川挺进。此时,红军部队已扩大了。原“三湾改编”的秋收起义部队已改成工农革命军第一团;在井冈山争取过来的袁文才、王佐的部队改成工农革命军第二团。这时,军官教导队的集训也已结束,谭政调回红一团任宣传队队长。此次攻打遂川的军事行动,谭政自然也在其中。1 月4 日下午,工农革命军向遂川城西北重镇、由遂川县靖卫团头子肖家壁苦心经营的反动巢穴——大坑发起进攻。由于工农革命军全体官兵的英勇冲杀,不到三个小时,肖部全线崩溃,狼狈向各处逃窜。工农革命军乘胜追击,次日兵临遂川城下。

  守城敌军无心恋战,弃城而逃,工农革命军随即占领遂川县城。工农革命军进入遂川县城后,店铺紧闭,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偌大的遂川成了一座死城。

  显然,这是由于地主豪绅的反革命宣传所造成的。由于群众受反动宣传的蒙骗,一时不了解工农革命军,所以纷纷躲了起来。看来,军事行动没有政治工作的配合,是难以发生效力的。此时,政治宣传、思想教育工作,真的要大显身手,走进军事舞台的神秘殿堂。工农革命军在前委领导下,组成一支支小分队,立即开展大规模的宣传工作。谭政也带领他的宣传队,如鱼得水似地在遂川县城走街串巷大搞宣传。他们手持小红旗,逐家逐户地进行宣传。

  他们还采取大会宣讲、文娱表演等多种形式,对群众进行通俗易懂、形象生动的宣传。宣传队在向群众作口头宣传时,揭露了敌人的种种罪恶和欺骗政策,宣传工农革命军的任务和宗旨,宣传共产党的性质和纲领,宣传工农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只要跟着共产党干革命,坚决地和敌人作斗争,一定会翻身得解放,建立自己的民主政权。宣传队等还在墙上、门上写满了各种标语、宣传口号:“打倒土豪劣绅!”“暴动,实行土地革命!”“工农要武装起来!”“工农革命军是保护穷人的军队!”“欢迎遂川工农起来参加革命!”等等。这时的谭政,身着井冈山工农革命军的军装,身上斜挎着一枝盒子枪。腋下夹着一捆写好的标语,带领宣传队在大街小巷张贴。他还教少年儿童唱歌子:“打倒列强!打倒列强!反侵略!反侵略!”站在石阶上打拍子。在进行革命宣传的基础上,谭政又和工农革命军一起带领群众打土豪,分浮财。刚开始,群众怕反动阶级的报复,对于地主的不义之财,往往不敢接受。为了扭转这种局面,他们就采取新的工作方法,待夜深人静时,把豪绅的浮财送到群众家里。起初只是送一些粮食、现金等没有标记、群众又经常需要耗费的东西。这种作法深深地感动了群众。没过几天,很多群众走出家门,兴高采烈地挑着箩筐,跟着部队到各处打土豪、分浮财,出外躲避的群众也陆陆续续回到了县城,工作的局面很快就打开了。这样,由于军事行动与政治工作双管齐下,遂川县城的人民得到了解放。他们欢欣鼓舞,编了歌子高声地唱:

  过新年,

  过新年,

  今年不比往常年;

  共产党军来到了,

  土豪劣绅哭连连。

  过新年,

  过新年,

  你拿斧子,

  我拿镰,

  打倒肖家壁。

  活捉罗普泉..

  在解放遂川的过程中,谭政的政治才能首次得到充分的体现。1928 年1月下旬。遂川县重镇草林。春节的烟火尚未散尽,草林的早春已经来临。由谭政带队的工农运输委员会一路和一个营的工农革命军及部分赤卫队,踏着带冰的春寒,满怀火热的激情,开进这居住六百余户的集镇,分散各乡,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建立乡村红色政权,开辟新区斗争。原来,就在遂川县城解放、政治局面打开,遂川县城军民欢庆胜利、共度新春佳节之后,毛泽东、张子清、何挺颖、宛希先等领导人,又带领工农革命军全体指战员和地方政府,分成三路行动委员会,开赴草林、左安等乡下地区,广泛开展发动群众、打倒豪绅、分田地的游击暴动。在很短的时间内,遂川全县迅速掀起了一场打击豪绅地主阶级、肃清封建势力、建立革命武装和革命政权的红色风暴。在遂川江两岸的辽阔土地上,根深蒂固的封建统治摇摇欲坠,土崩瓦解了。昔日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的豪绅地主,惶惶不可终日,成了过街的老鼠。广大人民群众,昨天当牛马,今日作主人。

  席卷遂川全县的革命风暴,扫荡着一切污泥浊水、渣滓余孽,呈现着一派人类新世界的大千景象。谭政恰在工农革命军占领遂川时调工农运动委员会工作,不久,便带队开来草林圩,分赴乡村开展工作。此时工作刚刚开始,地主恶霸毫不示弱。他们勾结民团进行抵抗,分散粮食,隐藏贵重物资,以保护他们的家产和田园。有的恶霸地主还到处散布谣言,说什么共产党“共产共妻”,切莫上当。说什么“红军来了呆不久,国军马上就来收复遂川”。

  说什么“红军一走,粮米没收。谁要是吃了分得的一粒粮,鸡犬不留全杀光!”

  面对敌人的反宣传,谭政带领的武装工作队则是针锋相对。他们一进村便开始了正面的宣传攻势。在村头墙壁上,他们用石灰刷写了醒目的大标语;在村头的稻谷场上,他们说歌谣,唱歌曲,演出小剧目和打倒地主豪绅、戴高帽游街的活报剧;在群众会上,宣传“埃先生”(即苏维埃)和革命的道理。

  谭政带领的工作队与劳苦大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了解到几户地主恶霸有血债,有民愤,便把他们抓起来公审,又把地主的粮仓打开,把粮食分给挨饿受冻的农民。群众慢慢被发动起来,揭发地主恶霸的罪行。随着群众运动的深入,问题也越来越复杂,需要谭政的果断处理。打开地主粮仓的粮食,可以分发给农民群众吃,但从地主夹壁墙里翻出的衣物、银元等浮财怎么处理?请示上级时间已来不及,因为当时已得到情报,敌人来攻遂川,上级团部已先行转移,谭政只好“自作主张”了。谭政拍了板,这是他生平头一次。

  他通知各乡工作人员,分头召开群众大会,把搜出来的衣物,全部分给群众,并告诉群众,地主的这些东西,连同分给大家的粮食,都是地主剥削农民血汗的铁证,这些东西应该归还给农民。至于银元,就作为红军部队的薪饷,用于革命的需要。在热火朝天的群众运动的热浪中,遂川的冬雪悄然融化,草林的草坪一片碧绿。工农革命军解放了这块土地,武装工作队开辟了这块新区的工作,建立了苏维埃政权。草林的早春,阳光明媚,和风煦煦。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涌向了草林圩这片辽阔的草坪。这是草林镇前所未有的盛大万人集会,他们在庆祝草林镇苏维埃政权的成立。在万人群众大会上,一位个子不高、身着灰色军装、头戴军帽、脚穿草鞋、腰系皮带、盒子枪、腿打绑带、脸色黝黑的年轻军官,威风凛凛地登上了主席台,操着纯正的湖南腔,开始了他铿锵有力的演讲。他不是别人,正是谭政。谭政宣讲了井冈山革命斗争的伟大成果,宜讲了共产党的基本主张。然后,谭政郑重宣布:

  老乡们,遂川草休圩区人民政府成立了!这个区政府的正式名字叫“工农兵苏维埃”。那么什么是“苏维埃”呢?这是俄国十月革命以后的新政府的名字,就是“人民”的意思。我们在“苏维埃”前面又加了“工农兵”三个字,就是说,我苏区人民经过和地主阶级的斗争,有了苏维埃自己的新的政权!①接着,谭政又拉大嗓门宣布:遂川草林圩区工农兵苏维埃,属于井冈山苏维埃的组成部分。井冈山人民从此站起来了,当家作了主人!谭政的讲话结束了。掌声、欢呼声经久不息,在无垠的草林圩大地、在井冈山区回荡..1928 年2 月18 日。宁冈新城。初春的晨风,夹着寒意,不时地刮着。座落在宁冈东北面、距茅坪二十余里的新城,四周被高大坚固的城墙围绕着。城内有数百户人家,三百多国民党驻军,二百多地主靖卫团。这是国民党宁冈县政府所在地。远远望去,新城显得格外阴森与威严。在城外已埋伏了一夜的工农革命军指战员,正寻机向新城发起进攻。不一会儿,新城南门慢慢打开。蒙在鼓里的敌军和往日一样,照常出南门操练。待他们放下武器准备做操时,突然喊声震天,埋伏在南门外的工农革命军一齐向敌军袭击。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敌军晕头转向,慌忙逃回城内紧闭城门。随即,第一团在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向守城敌军发起攻击。由于敌人居高临下,加上城墙牢固,一时敌我双方处于相持状态。

  原来,正当工农革命军攻下遂川县城、大张旗鼓地发动群众掀起红色风暴的时候,江西敌军蠢蠢欲动,老军阀朱培德增调第二十七师七十九团一个营至宁冈新城,妄图会同该地的靖卫团,伺机进犯井冈山革命根据地。毛泽东、张子清在遂川得知敌人的意图后,决定攻打新城,击破赣敌的第一次进犯,巩固与扩大革命根据地。于是,他们率领工农革命军第一团迅速从遂川赶回宁冈茅坪。第一团返回茅坪后,与刚升编的袁文才、王佐领导的第二团会合。2 月17 日上午,前委在茅坪攀龙书院召开军事会议,部署攻打新城的作战计划。经过认真研究,决定由第一团第一营担任主攻,攻击新城之东门;第三营攻击南门和北门,以配合第一营的行动;袁文才带领第二团第一营埋伏在西门外,利用开阔地形,待机歼灭溃逃的敌军;王佐率领第二团第二营留守井冈山,密切监视遂川方向的敌军。2 月17 日深夜,大地沉睡,四周异常地寂静。做好充分准备的工农革命军,在毛泽东、张子清、袁文才等率领下,踏着冰凉的露珠,由茅坪出发,分两路向新城奔去。到达新城脚下,按照原定的部署,各部队进入指定位置,待机进攻,从而才引发了刚才这场激战。在棋山高地指挥作战的毛泽东、张子清等,决定佯攻南北两门,吸引敌人的火力,然后集中第一团的兵力猛攻东门,以打破缺口,迫使敌人全线崩溃,取得战斗的胜利。根据指挥部的意图,人民群众冒着枪林弹雨,搬来了许多梯子、煤油、稻草。工农革命军一同用机枪向东门敌军密集扫时,并用煤油、稻草火烧城门,一面架起梯子,让突击队的战上们奋勇爬越城墙。在第一团的奋力攻击下,东城门被攻破,接着,南门和北门也相继被攻下,守城敌军被迫向西门溃逃。敌人发现西门外火力转弱,便产生错觉,误以为西门外工农革命军兵力不多,于是便打开西门,妄图向外逃窜。早已在西门外埋伏起来的第二团,已布置好了一张严密大网,待溃逃的敌人进入包围圈后,会同前来围剿的第一团,向敌军猛烈攻击,把逃跑的敌人打得死伤遍地,很快结束战斗,胜利地占领了宁冈县城——新城,击毙、击伤包括营长王国贞在内的敌军三百多人,生俘一百多人,活捉敌县长张开明。新城战斗,从清晨打到傍晚。在战斗中,谭政英勇善战,特别是发挥了他政治攻势的本领。

  谭政和他的队员们,从这个山头转到另一个山头。一会儿把红旗插在山巅,一会儿又插在山坡,引来城里敌人的往意与火力。并声东击西,以假乱真,干扰敌人的判断力,以显示我军人多势众。当午后敌人准备突围时,谭政带领宣传队,在我军战士掩护下,开始对新城敌军喊话:“弟兄们,快投降吧!

  你们已被红军牢牢包围,你们逃不了啦!”敌人无力还击,但不作声。谭政等又换了个位置大声喊:“红军优待俘虏,红军就要攻城了,快反正投诚吧,投诚过来才是活路!”开始,对于谭政等人的喊话,城里敌人的回答是谩骂,尔后便是沉默、无人回答。后来,敌人一个两个地跑了过来。谭政等对投诚者以诚相待,感化了投诚者,于是投诚者又返回敌群做守城敌军的工作。这样滚雪球,敌人三五成群一个班一个排地跑过来了。攻打新城的这场战斗,对于谭政的锻炼和提高是破天荒的。他不仅把在军官教导队学来的知识(军事的和政治的),巧妙地运用于战斗实践,而且在实践中又有发明创造。新城战斗的对敌喊话,对谭政来说是头一回。这使谭政深刻认识到做好敌军工作的重要性。此后,谭政担负政治领导工作中,便把瓦解敌军,作为军队政治工作原则之一。1928 年2 月下旬。井冈山砻市毛泽东住所。一轮朝日从东方慢慢升起,春意盎然的井冈山川、翠竹绿树,正沐浴在这春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雄伟壮观。可是,在宁冈砻市一幢草屋——毛泽东住所里,又是一夜,灯火通明。伏案疾书一个通宵的毛泽东,此时正在吸着纸烟,深深地沉思着。可能是过于劳累,乌黑厚厚的长发,使早已瘦削的脸庞显得更加憔悴。

  “砰!砰!”一个身着整洁军装的年轻军官,正匆匆敲响毛泽东住所的房门。

  此人就是二十三岁的谭政,他接受组织的指派,前来毛泽东住所担任前委即毛泽东秘书来的。毛泽东打开房门,热情地迎了出来。“谭政同志,你从草林圩回来了!”毛泽东亲切地问道。

  “是,毛泽东同志!”谭政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你的老岳父陈绍纯先生还好吗?”毛泽东又问。

  “他老人家已经过世了!”谭政低声回答。谭政纳闷,只听岳父说过,他认识毛泽东,可毛泽东怎么会晓得我是他的女婿?何况我又改了名。

  毛泽东看出谭政的不解说道:“你原来的名字不是叫谭世名吗?这是调你到前委来前从你的入党志愿书上看到的。你那老岳父可是对社会、对革命有贡献的人喽!去年的上半年,我在咱湖南家乡搞农民运动考察的时候,也到湘乡去了,见到了陈绍纯先生,他说得很痛快,这个世道得乱透了才能分出个高低、分出个好坏来。陈先生对我说,他把大儿子陈赓打发出去了,二儿子、三儿子也去闹革命了,这不,女婿谭世名近日也去汉口投奔国民革命军了!”毛泽东看了谭政一眼,接着又说:“这以后,我就注意了你的行动。秋收起义的时候,我就从武昌警卫团部队名单里找谭世名,只看到有个谭政,没想到谭政就是你这个谭世名。还是这次我要宛希先推选个前委秘书,宛希先说,前不久入党的那个谭政,是个知识分子,湖南湘乡东山学堂毕业的,从军前是个小学教员,参加秋收起义,上井冈山来了,表现很不错。他古文基础好,字也写得工整,很适合协助我毛泽东作前委工作。随后,我让宛希先把你的入党志愿书拿来看过,看到你的现名和原名,这就对拢了。看到了你,也就想到你的老岳父了,哈哈!”

  听了毛泽东这番话,谭政惊呆了。想不到日理万机的毛泽东,竟然会注意他这个小人物。过了一会他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忙说:“毛委员,我今天是来前委报到的!前委在哪里?”

  毛泽东风趣地回答:“前委就在这儿.我一个书记,加上你一个秘书,实际工作就咱俩。”毛泽东又说:“你们在草林圩开辟新区发动群众工作搞得不错嘛!你先说说情况吧!”随后,谭政把他带工作队打土豪分田地发动群众、建立苏维埃政权的情况,作了简要汇报。

  毛泽东听后哈哈大笑,称赞谭政:“搞得好!搞得好!”谭政觉得在草林开辟新区工作中,自作主张把没收地主的银元作为罚款带回来用作军饷的处理上没有把握,不知对错,就把事情的经过、处置的原委向毛泽东如实地作了汇报。毛泽东高兴地说:“处理得好!处理得好!我们每人都可以发两元钱的军饷了!”毛泽东又问谭政:“工作队的事完结了没有?”

  谭政慢条斯理回答道:“一回来,就汇报过。我带的那个工作队也归建了!”然后,谭政把复写出来的一份工作报告递给了毛泽东,并说:“这是我的工作报告,不妥当地方,请您指正!”

  “那就把你的行李搬过来吧,你就住在外面这屋里。”毛泽东接过报告放在桌上并指着外屋说。然后,毛泽东又接着说:“你来了,就好了!我是很需要你来帮忙的。”毛泽东又指了指桌子上已写成的厚厚一沓子草稿说:“你看,这不,为湘赣边区党的二大写了个决议,还没找到人抄写呢。你来了,先把这件事办办。”

  就过样,谭政成了井冈山时期毛泽东的第一任秘书。这位未来的共和国主席、党的领袖与未来的共和国大将,在这幢简陋的草屋里居住着,交谈着,工作着..井冈山的日月星辰伴着毛泽东、谭政共居的草屋,从春夏走过秋冬,从黑夜迎来黎明。谭政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与毛泽东共居一室,朝夕相随,他从毛泽东身上学到的东西可真不少。秋收起义部队刚上井冈山不久,前委决定工农革命军第一团由团长陈浩、副团长韩壮剑、参谋长徐庶指挥下山去攻打茶陵。当时,毛泽东没有跟部队下山。但恰恰在这次军事行动时,团长陈浩等人与国民党部队“联络”上了,令部队向湘南撤退,企图投靠国民党。这是一起十分严重的叛党、叛军政治事件。然而,毛泽东在处理这起事件的过程中,态度是十分冷静的,艺术性是相当高超的,表现了一个伟人的魄力与策略。事件发生的当时,毛泽东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亲率部队把攻打茶陵的一团接回井冈山,稳住部队的情绪,摸准事件的真相。在证据确凿、事实清楚的基础上,毛泽东主持在砻市召开前委会议,讨论了如何处理革命队伍中的叛徒,并果断决定:召开干部大会,公开揭露、宣布陈浩等人的叛变罪行,以教育我们的部队。在砻市干部大会上,根据前委的决定,毛泽东总结了部队攻打茶陵的经验教训,当众宣读了陈浩等人的十大罪状。其中一条是:阴谋叛变投降方鼎英。然后,毛泽东问大家:“大家说,对于陈浩、韩壮剑、徐庶该怎么办?”接着,按照大家的意见,将陈浩等人捆绑起来带走处决了。尔后,毛泽东又宣布了新任命团长、党代表,参谋长的名单。毛泽东对这一军内重大案件断然处理的重大举措,对谭政的教育与影响是相当大的,这对后来谭政处理某些重大问题产生了深刻的启迪作用。

  1929 年的一天。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青年军官,被士兵簇拥春,押送到了前委办公室。这不是陈伯钧连长吗?谭政吃了一惊。

  谭政来不及细问缘由,急忙去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不慌不忙地从屋里出来,让兵士松了绑,说:“你们先到隔壁房里休息去吧!”谭政奉命通知其他前委委员来毛泽东住所开会。会议开始了。原来,陈伯钧一不小心,枪走火打死了军官教导队队长吕赤!委员们对陈伯钧枪走火打死军官教导队队长吕赤事件,争论不休,各抒己见。有的说,这虽是军队内部事件,但也要严惩。

  多数人认为,打死人就得偿命,陈伯钧应当枪毙!谭政作为秘书列席会议并担任记录,他为陈伯钧的“死罪”暗暗吃惊。按照惯例,前委会议讨论决定问题,一般都是少数服从多数的。今天,到会的除毛泽东一人尚未发言,其他人都同意从严处置陈伯钧,这不就等于判了“死刑”吗?

  毛泽东听完大家的意见后,慢条斯理地说:“已经死了一个,还要死第二个吗?”前委会在毛泽东提议下,又研究了一番,一致同意从轻处理,但提出:“可以不枪毙,但要打屁股!”毛泽东风趣地说:“屁股也不要打了吧,要打,打个手板就可以了。”陈伯钧含着泪水走出房间,来到前委会会场中间,向在场的人深鞠了一躬,说:“我对不起吕赤同志!”陈伯钧把手伸给毛泽东,说:“毛委员,打我的手板吧!”毛泽东拍拍陈伯钧的肩膀,说:“伯钧同志,接受这个血的教训吧!手板也免了。”陈伯钧紧紧握住毛泽东的手,失声大哭起来。这哭声饱含着对吕赤同志的内疚、悼念,饱含着对自己错误的自责、反省悔恨,饱含着对党的治病救人政策的感激!毛泽东对陈伯钧事件的处理,教育了陈伯钧,教育了同志们,也深深地教育了谭政。井冈山的深夜。星光灿灿,夜幕沉沉,毛泽东、谭政住所四周显得格外寂静。已经劳累了一天的毛泽东、谭政,又开始了夜间的工作,不时夹杂着轻松的问话和回答。在谈到井冈山根据地巩固和发展的经验教训时,毛泽东问谭政:“你还记得工农革命军打下茶陵后,不就地做群众工作、不打土豪筹款的错误吗?他们不懂得工农革命军除了打仗消灭敌人,还有打土豪筹款子、做群众工作的任务,说这是地方政府的事。而当时我们成立起来的县政府呢,又没有担负起新政权的职责,还是沿用旧政府收税、告状、过堂一套官僚老办法,不替人民群众说话、撑腰、办事情,还能不失败?有失败,才会有成功。谭政,你信不信这个话?”谭政似懂非懂,愕然地支吾着。 毛泽东看出了谭政的不解,又进一步地举例道:“你还记得秋收起义攻打县城,还准备打长沙,打了败仗那个灰心丧气的狼狈情景吗?要不是打了那些个败仗,还不会使人们认识到攻打大城市战略方针的错误!也由于吃了败仗,碰了壁,才逼迫我们上了井冈山,你说是不是?”谭政经毛泽东这么一解释,心中顿时悟出了道理。毛泽东紧接着又问谭政:“要不是总结工农革命军打茶陵的经验,纠正了茶陵新政府的错误,你谭政能把遂川打土豪得来的钱带回来做军饷吗?”谭政心中的疑团,被毛泽东这深入浅出的比喻化解了。谭政还断断续续地向毛泽东提出了红军的政治工作问题,红军的成份问题,对士兵的政治教育问题,对俘虏敌军官兵的改造问题,红军内部的民主问题,等等。对此,毛泽东都耐心而又说理地给了满意的回答。时光一分一秒地过去,问题一个又一个地提出。当他们还你来我往谈兴未尽的时候,清晨的霞光,已遮盖了那暗淡的灯光。又是一个令人愉快的不眠之夜。

  1928 年5 月4 日。宁冈砻市溪河滩。蔚蓝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鲜艳的杜鹃花,盛开在山山岭岭,弯弯曲曲的砻溪河,唱着歌儿,流向远方。宁冈砻市的砻溪河滩,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今天,井冈山军民庆祝朱、毛两军胜利会师暨工农革命军第四军成立大会,即将在这里举行。一大早,穿着整齐军装、佩戴着红袖章的毛泽东、朱德两部指战员,以及数千名湘南农民自卫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列队进入会场。从宁冈、井冈山、遂川、永新、灵县等地赶来的人民群众,也兴高采烈地涌入了会场。会场周围,贴满了五彩缤纷的标语。主席台上,插满了鲜红的旗帜,为大会增添了热烈的气氛。整个会场,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大会由陈毅担任执行主席。在一片锣鼓声、鞭炮声、军号声、欢呼声中,陈毅首先向全体军民庄严宣布: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已胜利成立。接着,他宣布了第四军的组成及领导人名单。在庆祝大会上,毛泽东、朱德、王尔琢等都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毛泽东在讲话时,代表军委宣布了工农革命军第四军的三大任务、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并要求每一个指战员认真执行,付诸行动。谭政坐在主席台的一角。他此时虽不是名见经传的部队领导人,但也感到格外的快活。为了布置会场,迎接红四军新的领导人,谭政跑前跑后,忙个不停。你看他平日严肃、紧绷的面孔,今日也笑容可掬。此刻,他看到朱、毛两军的胜利会师,看到这会场的盛大景观和欢乐气氛,激动之情无法言表。他想道:此前只是跟随前委书记毛泽东一个人工作,以后将在军长朱德、党代表毛泽东、军委书记陈毅三人统一指挥的红四军委集体领导下,协助他们办事、工作。红四军有了如此坚强有力的领导集体,有了如此强大的队伍,有了如此深厚的群众基础,革命的形势何愁不会加速发展。

  井冈山会师后,红四军多次粉碎了敌人的“会剿”,接二连三地打了几个胜仗。然而,在胜利的凯歌声中,红军内部政治工作基础薄弱的缺点也日益暴露出来。对此,谭政心急如焚,想方设法给以妥善解决。对于红四军在永新县城违反城市政策和部队内部违纪等问题,负责检查、整顿这一问题的谭政,在深入调查了解研究的基础上,写了给前委的报告,强调了军纪的重要性。毛泽东对谭政的报告十分重视,他看过报告后批示道:“军纪是军队的命脉!”

  1928年11 月。

  茨坪。

  毛泽东住所。

  呼啸的北风,夹着片片雪花,飞飞扬扬,吹落在这茫茫无际、重重叠叠的荒郊野岭。井冈山的冬寒,已经降临。在茨坪一所简陋的房子里,有两个人正在不分昼夜地紧张地忙碌着。里屋,毛泽东在全神贯注地起草给中共中央的信,即后来编入《毛泽东选集》的《井冈山的斗争》。外屋,谭政在聚精会神地抄写。半年以前,即5 月2 日,毛泽东在永新县城曾以中共工农革命军第四军军委书记的名义,给中共中央写报告,报告朱、毛会师后的基本情况,并提出建立湘赣边界特委和建立以宁冈为中心的根据地的建议。6 月4 日,中共中央收到由江西省委转递的毛泽东5 月2日的信件后,并于当日复函朱、毛并转前委诸同志,该信题为《中央对前委的指示信——关于目前形势及今后的任务与工作》。中央六月来信,正确地分析了中国革命的性质与任务,肯定了朱、毛井冈山根据地的斗争,采纳了毛泽东的建议,制定了边界党的工作方针、原则和政策,指出了边界党组织工作中的缺点和错误,对井冈山根据地的巩固与壮大起了重要作用。为使井冈山根据地党组织收到这封重要的信件,中央复写了四份,两份由湘赣两省委各转边界一份,两份交两省委阅看、保存。

  由于交通不便,中央6 月4 日指示信,经过江西省委与吉安县委, 11 月2 日才到达边界。接到中央重要来信后,正在遂川开展群众工作的红四军立即返回井冈山。11 月6 日,边界特委召集三十余人参加的会议,讨论了中央来信。经过热烈讨论,会议认为中央来信除主张废除党代表制与游击区域过宽之外,全部原则及政策都切合实际,应依照执行。特委还把这封信交给军队及地方各级党组织传阅、学习,以便共同遵照执行中央来信的正确指示。根据中央来信的指示精神,在11月6 日的会议上,重新组成了前委,以毛泽东任书记。以前三月份,因湘南特委的要求,前委被取消,至今,遵照中央的指示,又重建前委,以领导红四军军委与湘赣边界特委,使井冈山根据地有了统一的党的领导机构。正是在这一变故下,毛泽东在接到中央来信后,代表前委写长篇报告给中央,总结创建井冈山根据地的历史经验,阐述红色政权理论,答复中央来信。毛泽东在写这篇报告时,谭政正在前委即给毛泽东当秘书。此时,井冈山已经历了八月失败的考验,井冈山的冬寒使人格外难以忍受,部队的生活异常艰苦,缺衣少吃。这篇报告,毛泽东是断断续续写成的。部队一面打仗,毛泽东一面写报告,部队转移一个地方,毛泽东写一部分。写成一个部分,谭政便用工整清晰的字体抄写一部分。抄写完了,再交毛泽东修改。这样毛泽东反复修改若干次,谭政抄写多次,《井冈山的斗争》的报告,谭政几乎背得下来。

  1928 年11 月25 日,经过近一个月的昼夜奋战,毛泽东代表前委写给中共中央的答复信,即《井冈山的斗争》的报告,写完了。谭政用很薄的纸复写了两份。这两份报告,也是谭政派人送走的。谭政的秘书工作,做得十分认真。

  他抄清的报告与原稿校对两遍,真是一字不差。毛泽东校阅后夸奖说:“你谭政抄得好啊!两套文稿,上面写上:一套由湖南省委转中央;一套由江西省委转中央。”最后,谭政找来送报告的交通员,当面告诫:“就是脑袋掉了,也不能把这件东西让敌人拿到!”这样,谭政在毛泽东身边工作将近一年。无论生活多么艰苦,工作多么劳累,他总是兴高采烈,精神焕发。一年的时光,在谭政的一生中,是多么短暂,可又是多么的难得,多么宝贵呀!

  一年里,毛泽东对他的教诲与启迪是具有历史性的。1929 年1 月中旬。红四军转战赣南、闽西。由于形势发展的需要,彭德怀率红五军和红四军的一个团,留守井冈山,毛泽东、朱德率红四军主力,转战赣南、闽西,以扩大根据地。1929 年春节刚过,因工作需要,谭政依依不舍,挥泪告别共居一载的“老上级”毛泽东,调回了阔别一年的红四军第三十一团,任团党委秘书。

  “谭政——‘谈政’,名副其实喽!”这是毛泽东在谭政受命第三十一团党委秘书时,同他开的一句玩笑。实际上,这注定了谭政一生为之奋斗的事业。

  谭政虽说是团党委秘书,实际上已是独当一面的团一级党代表了。谭政就任团党委秘书,部队就要开始向赣南、闽西进军。作为一个团党委秘书,他深知这次军事行动的艰难和自己政治工作的重要性、艰苦性。谭玖一次又一次地深入部队,给部队讲政治课,作政治动员,进行队前讲话。他不拿讲稿,不用提纲,两手叉腰,不时地用手比划,或拳头一挥,给部队讲形势,讲战略“远征”的必要。他操着一口纯正的湖南话,时而参杂几句江西“老表”

  的方言,滔滔不绝地演说着:“这次打仗,和以前不同,不是打新城,也不是打永新,是要打出去,打到敌人的后院里,给敌人放上几枪。点一把火烧起来。在他的大后方,发动群众,闹起革命来。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行动?

  道理很简单,你蒋介石、朱培德可以派出两万人的军队,来围攻我井冈山根据地,你的大队人马都出来了,后方空虚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去‘捣’你的后方呢?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转到敌人的后方一打,敌人担心后方不稳,就不得不撤退围攻井冈山的兵,这样敌人对我们井冈山的‘会剿’不也就落了空?”“讲得好!讲得好!”听讲的战士发出响亮的欢呼声、掌声,这声音像春雷,回荡在井冈山的川川岭岭。这时,谭政话题一转,说道:

  “要是打到敌人后院去,是不能走大路、走直道的,而是要迂回绕圈子从大山里钻出去。这就要求大家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同时,还要多准备干粮和草鞋。”谭政停了停,收拢了一下精神接着说:“我们这次行军路线是山区,那里的人民还不了解咱红军,所以,大家在行军途中,一定要严格遵守群众纪律,就是当初毛委员为红军制定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说罢,谭政从上衣兜里掏出了毛泽东为这次军事行动起草的《红军第四军司令部布告》,读给大家听。并说:“这布告和标语口号都是毛委员亲自拟定的,大家就照着去宣传。团宣传队准备了石灰水和刷子,沿途村庄墙壁上都要刷写新标语。”在谭政“谈政”的鼓动、教育下,将要出征的红四军第三十一团战士,个个精神抖擞,英姿焕发,决心做好思想、物资准备,打好这一大仗。谭政在进行战前动员的时候,突然发现大个子战士张更生站在队伍里,两眼直盯着自己,像有什么心里话要跟他说。队伍解散后,谭政走到张更生面前,与他握了手,拍着他的肩膀说:“张大个儿,没想到我们又要一起战斗了!”

  张更生眼含泪水,久久说不出话来。张更生从小是个穷孩子,十八岁被江西军阀抓去当兵。工农革命军向井冈山开进的时候,他开了小差投奔工农革命军。然而,张更生由于受旧军队军阀习气的影响,当红军占领永新城,违反了纪律,拿了群众的衣物,商店老板给他两块银元也放进自己的腰包。红军撤出永新城,谭政奉命来整顿纪律,张更生对自己的错误作了检讨,把得来的衣物、银元也交了公。对此,谭政表扬了张更生:“知错改错就是好同志!”

  并说:“张更生同志,上井冈山以来,战斗中勇敢杀敌,该是英雄;打新城,他冲锋在前,抓到了敌人的县太爷张开明,该是勇士;打永新,他头一个爬上城墙,为部队扫除前进的障碍,该是尖兵!”自此,张更生受到了教育,结识了谭政,交上了朋友。此次,老朋友重逢,百感交激。张更生从衣兜里掏出早已写好的决心书,递给了谭政。谭政顺手接过去,打开一看,是请人代笔、歪歪斜斜地写了一句话:“保证遵守执行好群众纪律!”他俩的眼睛湿润了,声音哽咽了。两双粗大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久久地没有松开。1月14 日,谭政随毛泽东、朱德、陈毅率领红四军主力三千六百多人,悄然离开日夜相伴的井冈山,千里驰骋在这广阔无垠的赣南、闽西大地。1929 年10月31 日。广东梅县。深秋的凉风拂面。这时的北方已是黄叶遍地,而地处南方的梅县,仍然绿荫如春。红四军三个纵队攻打梅县的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

  这是红四军第二次攻打梅县了。早在10 月上旬,前委接到中央指示,要求红四军乘两广军阀混战、粤北空虚之机,向东江地区出击。当这一指示到达红四军前委时,两广军阀的混战已经停止。然而,由于消息闭塞,红四军前委仍然按照中央指示执行,率红四军三个纵队开赴东江地区。这时,红四军番号已有所改变,团改纵队,营改支队,连改大队。三十一团遂改称三纵队,司令员为伍中豪,党代表蔡协民,党委秘书还是谭政。

  10 月25 日,红四军攻入梅县后,随即撤出休整。31 日,再次来围打梅县城。谭政跟随三纵队, 投入了二打梅县的战斗。由于敌人拼命抵抗,红军队形拥挤,一时间,红军伤亡了二百多人。梅县北门。三纵队九支队打进北门,冲上了城内大街。敌人凭借街道两旁的房屋,用手榴弹、机关枪封锁街道。就在这时,九支队党代表罗荣桓率队冲了过来。突然,随着一声枪响,罗荣桓腰部右肋骨下被子弹打穿,当时倒在地上,昏迷过去。随同冲锋的谭政刚好目睹这一幕,他急忙向罗荣桓倒地处猛扑过去。到了近前,他立即卧倒,慢慢扶起昏迷中的罗荣桓,背起他就跑。子弹嗖嗖而过,谭政毫不理会,一口气跑了下去,直到一家小院子里,才停下脚步,将罗荣桓轻轻地放下来。然后,为罗荣桓包扎好伤口,向老百姓借了块门板,与另外一名战友,抬起罗荣桓,继续随部队前进。罗荣桓身负重伤,谭政便接替他,负责三纵队收容工作。

  汀州府衙,古色古香,高墙楼阁,富丽堂皇,院内初冬的腊梅含苞欲放。已经升任红四军军委秘书长兼政治部训练部长的谭政,正在紧张地忙碌着,等待毛泽东和夫人贺子珍的到来。自红四军主力转战赣南、闽西以来,虽然取得了首战长岭寨、三打龙岩城、攻占上杭的卓著战绩,但也打过一些败仗,暴露出红四军内部存在的形形色色的错误思想问题。1929 年6 月22 日在福建龙岩县城召开的红四军“七大”,毛泽东等力图解决这些问题,结果不仅问题未解决,而且毛泽东又落了选,失去了前委书记之职,于7 月8 日与贺子珍、江华等去上杭县的蛟洋、苏家坡、永定合溪等地从事地方工作。1929 年9 月下旬在上杭县太忠庙召开的红四军“八大”,朱德等力图解决这些问题,但会议“无组织状态的开了三天,毫无结果”。7 月下旬,陈毅离开部队经厦门、香港, 乘船到达上海向中央汇报红四军的情况,10 月22 日回到驻在闽粤边界松源的红四军前委,带回了由周恩来、李立三、陈毅三人委员会议定由陈毅起草,于中央政治局9 月28 日通过的《中共中央给红军第四军前委的指示信》(即“九月来信”),11 月23 日红四军重占汀州,根据中央指示派人到蛟洋, 请毛泽东返回红四军复职。这时,谭政已升任为红四军军委秘书长和政治部训练部长,军委办事机关就设在历代的汀州府院内。在这里,谭政先是接待了红四军前委书记陈毅(红四军“七大”当选),陈毅是由上海回来后,返程取道汀州的。陈毅对谭政说:“这次我到上海找到中央,向周恩来同志详细汇报了四军的情况,中央负责军事工作的周恩来指示,要把毛泽东请回红四军当前委书记”。接着,陈毅指示谭政,要求派一个连部队,接毛泽东回红四军负责前委工作。

  谭政得知毛泽东要回红四军前委主持工作的消息,紧绷的圆脸,又露出了笑容。当一个连的部队出发前去迎接毛泽东的时候,谭政便指令行政后勤管理干部为毛泽东和贺子珍夫妇,在汀州府内安排出一套宽敞的住房。同时,谭政又昼夜不停地整理材料,列汇报提纲,准备向毛泽东反映自己对加强红四军政治工作的意见。阳光煦煦、暖风轻轻,汀州的寒潮虽已降临,可今日却春意三分。11 月26 日,在中央的指示和朱德、陈毅等红四军其他领导人的再三催促下,毛泽东与贺子珍偕中共福建省委巡视员、组织部长谢汉秋,从蛟洋抵达长汀汀州府军委营地,同朱德、陈毅会合,重新主持前委工作。谭政兴奋地迎了上去,与毛泽东等亲切握手,然后把毛泽东、贺子珍带进了准备好的住房。毛泽东刚坐定,便急不可待地要谭政汇报部队的情况。什么“单纯军事观点”呀,什么“严重的军阀主义”呀,什么“非组织观念”呀,什么“走州过府的流寇思想”,什么“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等错误倾向,谭政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一古脑合盘端出。毛泽东惊讶道:“哦!这么短时间,红四军中的问题竟如此严重!”尔后,毛泽东若有所思地对谭政说:“近日,前委扩大会议决定,准备召开红四军‘九大’,请你为我组织几个座谈会,有各类干部战士参加,时间、地点由你决定。但要注意,开座谈会,可不是把人叫到军委来,是下去,到各纵队去开,希望你和我一起去,你也作些发言准备!”最后,毛泽东亲切而又严肃并带几分恳求之意地对谭政说:“你能不能把罗荣桓同志接到军委来?请你和罗荣桓助我一臂之力,作些调查研究,帮我起草红四军‘九大’决议草案(即《古田会议决议》)!”谭政爽朗地答应了。

  由于战局的变化, 12 月3 日,毛泽东率红四军离开汀州, 前往闽西红色区域的腹地连城的新泉。前委、军委机关以及毛泽东、朱德、陈毅等都驻在苏区主席张育才家——“望云草室”,在这里领导了著名的为期十天的“新泉整训”。在“望云草室”的小厅里,谭政、罗荣桓协助毛泽东召开了各级、各类干部和各种小型调查会,了解问题,分析原因,研究解决办法,酝酿和草拟文件。同时,谭政、罗荣桓还带头发言,揭发错误,分析原因,提出解决办法。12 月中旬,由于敌金汉鼎部再占汀州,进逼连城, 毛泽东等又率红四军主力由连城新泉移驻上杭县的古田。前委、军委机关设在八甲村,四个纵队分别布防于周围的赖坊、竹岭、溪背、菜屋等村。在古田,谭政、罗荣桓继续协助毛泽东开好红四军各级党代表联席会议、各级党组织干部联席会议和战士座谈会,帮助毛泽东起草决议。战局紧迫,寒风凛凛,红四军‘九大’的筹备工作正在加速进行。各类座谈会开完,毛泽东留下了谭政,对他说:“这一段时间的各种座谈会,你都参加了。你看是不是把揭露出来的问题,大家提出的解决办法,加上你的意见,一类一类归纳一下,形成几个材料,争取‘九大’形成个决议案,部队才好贯彻啊!”时间如梭,“九大”在即,经过夜以继日的奋战,谭政已把座谈、调查来的材料,分门别类地整理了出来,整齐地放在毛泽东的办公桌前,为毛泽东起草著名的《古田会议决议》,提供了第一手的原始资料。1929 年12 月28 日。闽西上杭古田廖氏祠堂院内。纷纷扬扬的鹅毛雪花,伴着阵阵春雷,飘落下来,连绵起伏的山岭、平川,披上了洁白的银装,鲜艳的午时莲,在晶莹、滋润的瑞雪映衬下,像一支支燃烧的火炬,放射出耀眼的红光。古田地区好大一场雪啊!这天,闽西古田溪背村的廖氏宗祠人如潮涌,热闹非凡。我党我军历史上具有伟大意义的红四军“九大”,即著名的古田会议,在这里隆重举行。纷飞的大雪,为古田会议,增添了庄严肃穆的气氛。会场是一间普通的厅堂即小学教室,北墙上悬挂着”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

  的横幅,下面是鲜红的党旗,党旗下并排挂着马克思和列宁的画像。主席台是两张拼在一起的方桌,桌上放了几只喝水用的陶土碗。代表们的席位就是学校的长条凳和长条课桌。为了随时准备应付战斗,代表们都背着背包进入会场。大会开幕后,毛泽东作了关于大会政治决议草案的报告,朱德作了军事报告,陈毅传达了中央“九月来信”并就禁止枪毙逃兵问题作了发言。由于大会决议草案是会前经过充分酝酿、集体讨论后由毛泽东起草的,因此很顺利地为会议所通过,这就是《中国共产党红军第四军第九次代表大会决议案》,即“古田会议决议”。古田会议虽然只开了两天,便胜利的落下帷幕,但它所通过的“古田会议决议”,却为我党我军留下了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

  谭政出席了这次大会,并且担任会议记录。后来,谭政回忆说:

  在此以前,在党内、在红军内部存在着严重的非无产阶级思想,例如:流寇主义、军阀主义、无组织、无纪律、单纯军事观点、个人主义,等等,而这次会议上,在毛泽东同志起草的《决定》中,才明确指出这种种非无产阶级思想危害的严重性。确立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明确了无产阶级军队的性质,并使在我军已经形成的党委领导下的首长分工负责制,官兵一致、军民一致、瓦解敌军的原则,以及军队中的民主制度,等等,都已成为我军的优良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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