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本五十六 作者: 加藤正秀 第7章 “新桥”遗梦(4) 她终于又等到了这一天。而且,山本五十六也正如她所盼望的那样,晋升为海军大将,成为日本帝国联合舰队的司令长官。 1940年年末,山本五十六的旗舰“长门”号驶入了别府港。此时的正子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她在佐世保经营着一家名为“东乡”的小酒馆。在得知山本五十六进驻别府港的消息后,为了能够见到山本,她特地从佐世保赶往别府港。 山本对正子的到来感到意外,但他十分感激正子对自己的一片痴情。尽管当时的山本五十六正在为偷袭珍珠港而绞尽脑汁。但他仍然抽出时间陪伴正子。 有一天,山本和正子在一家名为“三好屋”的烤鳗鱼店吃过晚饭,在回“东乡”的路上,山本突然焕发了青春的活力,他叉开双脚呈外“八”字形,弓腿弯腰,在正子面前学起了电影上卓别林的走路姿势。当时恰巧有几名海军的士兵经过此地,其中一个水兵无意中看到了山本学卓别林走路滑稽可笑的样子,感到非常惊奇。他小声地对另外几个水兵说:“喂,喂,看,那不是咱们的司令长官吗?!在那里,在那里。” 几个水兵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山本,其中一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说:“别胡说了,那怎么可能是山本长官呢?咱们的司令可不会在大街上那样出洋相吧?!” 正子听到水兵的谈话,不禁大笑起来。她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幸福,因为她知道,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出此洋相正是为了讨自己的欢心呢!。 此后的几天里,山本一直住在了正子的“东乡”酒吧馆,正子始终陪伴着山本,无微不至地关照着他,她把陪伴山本的这短短的几天看成是自己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她担心此次见面之后便再没有机会见到山本了。 的确,这是正子最后一次见到山本。 ◎给千代子的一封情书 山本五十六一生之中给他的女人们写过无数的情书。在所有的情书当中,感情最为真挚的是他给河合千代子的那些书信。河合千代子和堀悌吉是山本五十六最信赖的两个人。在给他们的书信中,山本经常把自己内心中不愿或者不能对他人讲的一些想法、秘密及苦闷毫无保留地写给他们。尤其是在给河合千代子的情书中,我们可以通过山本那些细腻的感情及其所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来进一步剖析山本。 山本五十六是1933年夏天认识河合千代子的,但直到1934夏天两人的关系才开始有所发展。在山本出使伦敦参加裁军会议前夕,两人已经打得火热了。下面这封情书便是山本五十六于1935年春天从伦敦回到日本后写给河合千代子的,为了更加深刻地认识山本,还是让读者自己读一下这封情书的全文吧! “回忆这如同在梦境中度过的三四年中的往事,特别是在想到今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的未来的时候,不能不让人感到世事难料。人生如梦,转眼百年,什么功名、富贵、爱情、憎恶,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过眼烟云,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转瞬即逝,似有若无。 想像得出,你是如何的寂寞、孤独。有许多人,自从他们来到人世,就受着世俗观念、社会羁绊所束缚,饱受痛苦与煎熬,欲罢不休,欲死不能。他们犹如沦落天涯的孤儿,连仁慈的上帝也不把他们视为宠儿,去怜悯、同情他们。每当我想到这些,深感人生的一切不过是虚幻织成的梦境而已。 在道理上,虽然的确如此,但在现实的生活之中,我又因同你结识,得到你的温暖和理解,而感到幸福。我把你视为我的妹妹、知音,当然也是情人。你身体的瘦弱,时时使我深感不安。在这里,我用‘不安’一词,绝不是简单地模仿你和你的先生,而完全是站在你的角度上来衡量我。在客观上,也是我发自内心的自我反省,或者说是自我嘲讽。 每当我想起你妖艳的多姿的身影,就使我无法抑制内心对你的眷恋之情,但是我又不得不离开你。相信你能够理解,我之所以决定前往伦敦,完全是出自于我个人甘愿担负起国家的兴废之责、民族图存重任之心。 那时,虽然我们就要分离了,但我们之间迅速发展起来的炽烈的感情之火,还是使我无比的兴奋,热血沸腾。对你爱恋的烈火在不断地燃烧着我的整个身心。 到了伦敦之后,我不得不竭力压制着自己对你的思念之情,把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到会议之中。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回到东京之后,我才发现:不用说一般的社会舆论,就连海军中的上层,对会议本身也并不感兴趣,他们对裁军问题漠不关心,派我前往伦敦与会,不过是应景而已。这怎么能不使我心灰意冷呢?! 在东京工作,实在感到苦闷无聊,难以忍受。 实际上,正是你爱的力量,倍增了我坚持下去的信心。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入你怀抱,为你减轻孤独寂寞之苦。但有时我又分明地感到,我作为一个须眉男子,在你面前表现得那样脆弱与温柔,未免有些难为情。因此说,一定会有辜负你的信赖和期待的地方,这也正是我痛苦之所在。以上肺腑之言,我只能直言于你,千万不能泄露于他人。” 山本的这封情书充满了苦闷与无聊,彷徨与无助。这封信真实地说明,山本五十六这个日本法西斯对外侵略扩张的代表人物一开始对于战争的恐惧。山本五十六区别于其他日本法西斯战犯的最大不同之处在于:在广泛的实地考察的基础之上,他能够知彼知己,因此,他能够超越日本一国狭小的范围,而具备了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冷静与较为客观地分析战争的能力。山本五十六一生都抱着为天皇“开拓疆土”、向外扩张的志向,但他同时又反对日本直接与强大的美国交战。然而,当时日本的大部分国民及统治集团并没有山本这样“冷静的头脑”,日渐膨胀的对外扩张欲望早已使他们失去了对战争形势的判断力。山本五十六也正是在这样一种汹涌潮流的推动之下,一步步走到了对外侵略战争的前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