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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

作者: 莺歌

第二十一章

农历的十月,早晨和晚上已经寒气逼人了,张巡和士卒们身上的仍然穿的是单衣,并且那些单衣也早已经破烂不堪了,只能遮挡住身体的一小部分。他们腑中又没有食物,更不能抵御寒冷,将士们一个个在寒冷的北风中瑟瑟发抖。城中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将士们被饥、寒、伤、病困扰着,已没有多少战斗力了。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已经向张巡提出,放弃睢阳城,主动撤离。张巡同许远听到这些说法后,心如刀割,非常难过,他们理解将士们的处境和心情,也为将士们目前的处境而伤心,他们也想撤离,以便能够保存住这些将士们的生命。但他们更知道,坚守睢阳的重要性,他们也清楚,凭目前军队的状况进行突围是不可能成功的。张巡眼含泪水对士卒们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也为大家目前的处境深感内疚和惭愧,我也希望能带领大家离开这儿,改变目前的处境,让大家都能好好地活下去。但是,大家知道,睢阳是江淮大地的重要屏障和门户。如果睢阳失守了,叛军就会长驱直入,江淮大地就会落入叛军之手,大批的黎民百姓就会遭到残杀蹂躏,就会家破人亡。并且,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粮食吃了,伤病员多、我们这些没病没伤的也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很难杀出重围。即使杀出重围,我们也没有力气行军了。如果我们离开城池,失去了屏障,就会很快被叛军追上消灭,结果只能是自取灭亡,还不如守在这里等待援军的到来。古代的诸侯国之间,在征战时还会相互救援,何况我们同那些驻守在别处的军队,都是大唐的军队,我们同他们的关系是紧密的将帅之间的关系,我们是同一支部队,他们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一定会来救援的。我们一定要坚守在这里,等到援军的到来。”城里的树皮已被吃净了,一棵棵树木像白骨一样立在那儿。一匹匹战马瘦骨嶙峋,在北风中悲哀地有气无力地嘶鸣着,有的战马已经站立不稳,有的已经倒在了地上,苟延残喘着。张巡一次次走到战马边,用手慢慢地抚摸着一头头战马,含泪命令身边的士卒杀死那些已经站不起来的战马,用锅煮了,一碗碗分给那些十分饥饿的士卒们。没有几天,所有的战马也被吃净了,张巡就命令士卒们在城墙是支起网,用网网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麻雀,用铁锹在城内挖老鼠洞,逮洞中的老鼠。可时间不长,老鼠、麻雀也吃净了,睢阳城内已见不到任何飞禽走兽。

叛军们不知道城中的虚实,就不断地试探着发起小规模的进攻,士卒们艰难地一次次将叛军击退。敌人一退去,士卒们就饥饿难忍地吃一切可以下咽的东西。一天,打退敌人的几次进攻后,张巡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下城墙,想看一看城中的情况。在街道上,他被一个躺在地上的瘦弱老兵拉住了。张巡停下来,吃惊地问老兵有什么事。老兵用微弱的声音说,他快要不行了,要求现在就杀死他,把他煮了给能战斗的人吃。张巡听了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怎么能这样呢。此刻,城墙上又响起了一片喊杀声,张巡知道,叛军又开始攻城了,张巡心中担心着士兵们是否还有力气抵挡住叛军的进攻。那个老士卒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守城要紧啊。老士卒睁着双眼停止了呼吸。张巡给老士卒合上双眼,叹了一口气离开了。他顺路回了到家中,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他人回到了家中,但是,思绪还在那个老士卒身上,为那个老士卒的死而伤感。爱妾绿云迎上来同他打招呼,他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也没有回答。绿云又关切地问他怎么了,张巡就把路上碰到老士卒的事说了一遍。绿云听了也陷入了沉思。停了一会儿,绿云说:“我觉着老士卒的话有一定的道理,现在关键的事是守城,而守城就要给士卒们吃的。我们现在一无所有,将士们吃不上东西,怎么能守城呢?而现在城内的老弱病残和一些妇女,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而且还要消耗食物,如果把他们当食物,或许还能守住睢阳城,等到援军的到来。”张巡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绿云,本来貌若天仙的绿云也已瘦得不成样子,只是两只眼睛格外大也格外有神,炯炯地看着张巡。绿云见张巡这样望着自己,就又说:“你不要一听到吃人就吓成那个样子,过去大荒年,人们为了活下去,交子相食的都很多,吃人肉并不是稀罕事。并且,如果城池不保,叛军攻入城内,妇女和这些老弱者的命运会更悲惨。”绿云是张巡带领部队赶往壅丘的路上,从叛军手中救出的,她出身于书香门第,知书达理,父母都被叛军所害,正处于青春妙龄的她不幸落入叛军手中,险些遭受凌辱,只因抓到她的叛军见她长得漂亮,想把她作为礼物送给上司,获取奖赏,她才暂时躲过一劫,她几次自杀未成,遇到张巡后得救了。她同许多百姓一样,跟随着张巡,一路上被张巡的英雄气概所折服,产生了爱意,就毛遂自荐以身相许,成为张巡的爱妾。她跟随张巡由壅丘到宁陵,又有宁陵到睢阳,对张巡无微不至地照顾。绿云说的道理,张巡不是不明白,但他怎忍心下手,怎么能吃人呢。可是,正在张巡低头思索时,趁张巡不注意,绿云一下子抽出张巡身上的宝剑,说了一声“就先从我开始吧。”,将宝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使尽全身力气一抹,绿云气绝身亡。张巡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他强压着心中的悲伤,让人将绿云的尸体煮了,分给守城的士兵。许远听说这件事后,也将自己的家奴杀死、蒸熟了分给士卒吃。在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城内的守军吃完了妇女又吃老弱病残者,以人肉为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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