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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作者: 李延寿

《卷十八 列传第八》作者:李延寿

   〇赵伦之(子伯符)萧思话(子惠开惠明惠明子眎素惠明弟惠基 惠基子洽惠基弟惠休惠休弟子介介子允引惠开从子琛)臧焘(玄孙严 严族叔未甄未甄子盾厥焘弟熹熹子质) 赵伦之,字幼成,下邳僮人,宋孝穆皇后之弟也。幼孤贫,事母以孝称。宋 武帝起兵,以军功封阆中县五等侯,累迁雍州刺史。武帝北伐,伦之遣顺阳太守 傅弘之、扶风太守沈田子出峣柳,大破姚泓于蓝田。及武帝受命,以佐命功,封 霄城县侯。少帝即位,征拜护军。元嘉三年,拜领军将军。伦之虽外戚贵宠,而 居身俭素,性野拙涩,于人间世事多所不解。久居方伯,公私富贵。入为护军, 资力不称,以为见贬。光禄大夫范泰好戏,笑谓曰:“司徒公缺,必用汝老奴。
  我不言汝资地所任,要是外戚高秩次第所至耳。”伦之大喜,每载酒肴诣泰。五 年,卒,谥元侯。子伯符嗣。
  伯符,字润远,少好弓马,为宁远将军,总领义徒,以居宫城北。每火起及 有劫盗,辄身贯甲胄,助郡县赴讨,武帝甚嘉之。
  文帝即位,累迁徐、兖二州刺史。为政苛暴,吏人畏惧如与虎狼居,而劫盗 远迸,无敢入境。元嘉十八年,征为领军将军。先是外监不隶领军,宜相统摄者, 自有别诏,至此始统领焉。后为丹阳尹,在都严酷,曹局不复堪命,或委叛被戮, 投水而死。典笔吏取笔失旨,顿与五十鞭。子倩,尚文帝第四女海盐公主,甚爱 重。倩尝因言戏以手击主,事上闻,文帝怒,离婚。伯符惭惧,发病卒,谥曰肃。
  传国至孙勖,齐受禅,国除。
  萧思话,南兰陵人,宋孝懿皇后弟子也。父源之,字君流,历徐、兖二州刺 史。永初元年卒,赠前将军。
  思话十岁许时,未知书,好骑屋栋,打细腰鼓,侵暴邻曲,莫不患毒之。自 此折节,数年中遂有令誉。颇工隶书,善弹琴,能骑射。后袭爵封阳县侯。
  元嘉中,为青州刺史。亡命司马朗之兄弟聚党谋为乱,思话遣北海太守萧汪 之讨斩之。八年,魏军大至,乃弃镇奔平昌。魏军定不至,由是征系尚方。
  初在青州,常所用铜斗覆在药厨下,忽于斗下得二死雀。思话叹曰:“斗覆 而双雀殒,其不祥乎?”既而被系。及梁州刺史甄法护在任失和,氐帅杨难当因 此寇汉中,乃自徒中起思话为梁、南秦二州刺史。平汉中,悉收侵地,置戍葭萌 水。思话迁镇南郑。法护,中山无极人也。过江,寓居南郡。弟法崇,自少府为 益州刺史。法护委镇之罪,为府所收,于狱赐死。文帝以法崇受任一方,命言法 护病卒。文帝使思话上定汉中本末,下之史官。
  十四年,迁临川王义庆平西长史、南蛮校尉。文帝赐以弓琴,手敕曰:“前 得此琴,言是旧物,今以相借,并往桑弓一张,理材乃快。良材美器,宜在尽用 之地,丈人真无所与让也。”尝从文帝登钟山北岭,中道有盘石清泉,上使于石 上弹琴,因赐以银钟酒,谓曰:“相赏有松石间意。”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 监四州军事,征为吏部尚书。思话以去州无复事力,倩府军身九人。文帝戏之曰: “丈人终不为田父于闾里,何忧无人使邪?”未拜,迁护军将军。是时,魏攻悬 瓠,文帝将大举北侵,朝士佥同,思话固谏不从。魏军退,即代孝武为徐、兖二 州刺史,监四州军事。后为围碻磝城不拔,退师历下,为江夏王义恭所奏免 官。
  元凶弑立,以为徐、兖二州刺史,即起义以应孝武。孝武即位,征为尚书左 仆射,固辞,改为中书令、丹阳尹、散骑常侍。时都下多劫掠,二旬中十七发, 引咎陈逊,不许。后拜郢州刺史,加都督。卒,赠征西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谥 曰穆侯。思话外戚令望,早见任待,历十二州,杖节监督者九焉。所至虽无皎皎 清节,亦无秽黩之累。爱才好士,人多归之。
  长子惠开,少有风气,涉猎文史,家虽贵戚而居服简素。初为秘书郎,意趣 与人多不同,比肩或三年不共语。外祖光禄大夫沛郡刘成戒之曰:“汝恩戚家子, 无多异以取天下之疾。”转太子舍人,与汝南周朗同官友善,以偏奇相尚。孝建 元年,为黄门侍郎,与侍中何偃争推积射将军徐冲之事,偃任遇甚隆,怒使门下 推弹,惠开乃上表解职,由此忤旨。别敕有司以属疾多免之。思话素恭谨,与惠 开不同,每加嫌责。及见惠开自解表,叹曰:“儿不幸与周朗周旋,理应如此。” 杖之二百。
  寻除中庶子,丁父艰,居丧有孝性。家素事佛,凡为父起四寺:南冈下名曰 禅冈寺,曲阿旧乡宅名曰禅乡寺,京口墓亭名曰禅亭寺,所封封阳县名曰禅封寺。
  谓国僚曰:“封秩鲜而兄弟多,若全关一人,则在我所让;若人人等分,又事可 悲耻。寺众既立,自宜悉供僧众。”袭封封阳县侯,为新安王子鸾冠军长史。惠 开妹当适桂阳王休范,女又当适孝武子,发遣之资,应须二千万。乃以为豫章内 史,听其肆意聚纳,由是在郡著贪暴之名。再迁御史中丞。孝武与刘秀之诏曰: “今以萧惠开为宪司,冀当称职。但一往眼额,已自殊有所震。”及在职,百僚 惮之。后拜益州刺史,路经江陵。时吉翰子在荆州,共惠开有旧,为设女乐。乐 人有美者,惠开就求不得,又欲以四女妓易之,不许。惠开怒,收吉斩之,即纳 其妓。启云:“吉为刘义宣所遇,交结不逞,向臣讪毁朝政,辄已戮之。”孝武 称快。
  惠开素有大志,至蜀欲广树经略。善于叙述,闻其言者皆以为大功可立。才 疏意广,竟无成功。严用威刑,蜀人号曰“卧虎”。明识过人,尝三千沙门,一 阅其名,退无所失。明帝即位,晋安王子勋反。惠开乃集将佐谓曰:“吾荷世祖 之眷,当投袂万里,推奉九江。”蜀人素怨惠开严,及是所遣兵皆不得前。晋原 郡及诸郡悉应,并来围城。城内东兵不过二千,凡蜀人,惠开疑之,悉皆遣出。
  子勋寻败,蜀人并欲屠城,以望厚赏。明帝以蜀土险远,赦其诛责,遣其弟惠基 使蜀宣旨。而蜀人志在屠城,不使王命速达,遏留惠基。惠基破其渠帅,然后得 前。惠开奉旨归顺,城围得解。明帝又遣惠开宗人宝首水路慰劳益州,宝首欲以 平蜀为功,更奖说蜀人处处蜂起。惠开乃启陈情事,遣宋宁太守萧惠训、州别驾 费欣业,分兵并进,大破之,禽宝首送之。惠开至都,明帝问其故,侍卫左右莫 不悚然侧目,惠开举动自若,从容答曰:“臣唯知逆顺,不识天命。”又云: “非臣不乱,非臣不平。”初,惠开府录事参军刘希微负蜀人责将百万,为责主 所制,未得俱还。惠开与希微共事不厚,而厩中凡有马六十匹,悉以乞希微偿责。
  其意趣不常如是。惠开还资二千余万,悉散施道俗,一无所留。
  后除桂阳王休范征北长史、南东海太守。其年,会稽太守蔡兴宗之郡,惠开 自京口请假还都,相逢于曲阿。惠开先与兴宗名位略同,又经情款,自以负衅摧 屈,虑兴宗不能诣己,戒勒部下:蔡会稽部伍若问,慎不得答。惠开素严,部下 莫敢违。兴宗见惠开舟力甚盛,遣人访讯,事力二三百人皆低头直去,无一人答 者。寻除少府,加给事中。惠开素刚,至是益不得志,曰:“大丈夫入管喉舌, 出莅方伯,乃复低头入中邪。”寺内所住斋前,向种花草甚美,惠开悉刬除别种 白杨。每谓人曰:“人生不得行胸怀,虽寿百岁犹为夭也。”发病呕血,吐物如 肝肺者。卒,子睿嗣,齐受禅,国除。惠开与诸弟并不睦,惠基使至益州,遂不 相见。与同产弟惠明亦致嫌隙云。
  惠明,其次弟也,亦有时誉。泰始初,为吴兴太守,郡界有卞山,山下有项 羽庙。相承云羽多居郡听事,前后太守不敢上。惠明谓纲纪曰:“孔季恭尝为此 郡,未闻有灾。”遂盛设筵榻接宾。数日,见一人长丈余,张弓挟矢向惠明,既 而不见。因发背,旬日而卒。
  子眎素,梁天监中,位丹阳尹丞。初拜日,武帝赐钱八万,眎素一朝散 之亲友。迁司徒左西属、南徐州中从事。性静退,少嗜欲,好学,能清言,荣利 不关于中,喜怒不形于色。在人间及居职,并任情通率,不自矜尚,天然简素。
  及在京口,便有终焉之志。后为中书侍郎。在位少时,求为诸暨令。到县十余日, 挂衣冠于县门而去。独居屏事,非亲戚不得至其篱门。妻即齐太尉王俭女,久与 别居,遂无子。卒,亲故迹其事行,谥曰贞文先生。
  惠明弟惠基,幼以外戚见宋江夏王义恭,叹其详审,以女结婚。历中书黄门 郎。惠基善隶书及弈棋,齐高帝与之情好相得。桂阳王休范妃,惠基姊也,高帝 谓之曰:“卿家桂阳,遂复作贼。”高帝顿新亭垒,以惠基为军副。惠基弟惠朗 亲为休范攻战,惠基在城内了不自疑。后为长兼侍中。袁粲、刘彦节起兵之夕, 高帝以彦节是惠基妹夫,惠基时直在省,遣王敬则观其指趣,见惠基安静,不与 彦节相知,由是益加恩信。仕齐为都官尚书,掌吏部。永明中为侍中,领骁骑将 军。尚书令王俭朝宗贵望,惠基同在礼阁,非公事不私觌焉。迁太常,加给事中。
  自宋大明以来,声伎所尚多郑、卫,而雅乐正声鲜有好者。惠基解音律,尤好魏 三祖曲及《相和歌》,每奏辄赏悦不能已。当时能棋人琅邪王抗第一品,吴郡褚 思庄、会稽夏赤松第二品。赤松思速,善于大行,思庄戏迟,巧于斗棋。宋文帝 时,羊玄保为会稽,帝遣思庄入东与玄保戏。因置局图,还于帝前覆之。齐高帝 使思庄与王抗交赌,自食时至日暮,一局始竟。上倦,遣还省,至五更方决。抗 睡于局后寝,思庄达旦不寐。时或云,思庄所以品第致高,缘其用思深久,人不 能及。抗、思庄并至给事中。永明中,敕使抗品棋,竟陵王子良使惠基掌其事。
  初,思话先于曲阿起宅,有闲旷之致。惠基常谓所亲曰:“须婚嫁毕,当归老旧 庐。”立身退素,朝廷称为善士。卒,赠金紫光禄大夫。
  子洽,字宏称。幼敏悟,年七岁,诵《楚辞》略上口。及长,好学博涉,善 属文。仕梁位南徐州中从事。近畿重镇职,更数千人,前后居者皆致巨富。洽清 身率职,馈遗一无所受,妻子不免饥寒。累迁临海太守,为政清平,不尚威猛, 人俗便之。后拜司徒左长史。敕撰《当涂堰碑》,辞甚赡丽。卒于官。文集二十 卷行于世。
  惠基弟惠休。齐永明四年,为广州刺史,罢任,献奉倾资。上敕中书舍人茹 法亮曰:“可问萧惠休,故当不复私邪?吾欲分受之也。”后封建安县子。永元 元年,从吴兴太守征为尚书右仆射。吴兴郡项羽神旧酷烈,人云惠休事神谨,故 得美迁。于时朝士多见杀,二年,惠休还至平望,帝令服药而卒,赠金紫光禄大 夫。
  惠休弟惠朗,同桂阳贼,齐高帝赦之。后为西阳王征虏长史,行南兖州事, 坐法免官。
  惠朗弟惠茜,仕齐左户尚书。子介。
  介,字茂镜,少颖悟,有器识。梁大同中,武陵王纪为扬州刺史,以介为府 长史,在职以清白称。武帝谓何敬容曰:“萧介甚贫,可以处一郡。”复曰: “始兴郡频无良守,可以介为之。”由是出为始兴太守。及至,甚著威德。征为 少府卿,寻加散骑常侍。会侍中阙,选司举王筠等四人,并不称旨。帝曰:“我 门中久无此职,宜用萧介为之。”应对左右,多所匡正,帝甚重之。迁都官尚书, 每军国大事,必先访介。帝谓朱异曰:“端右材也。”中大同二年,辞疾致仕, 帝优诏不许,终不肯起,乃遣谒者仆射魏祥,就拜光禄大夫。太清中,侯景于涡 阳败走,入寿阳。帝敕助防韦黯纳之,介闻而上表致谏,极言不可。帝省表叹息, 卒不能用。介性高简,少交游,唯与族兄琛、从兄眎素及洽从弟淑等文酒赏会, 时人以比谢氏乌衣之游。
  初,武帝总延后进二十余人,置酒赋诗。臧盾以诗不成,罚酒一斗。盾饮尽, 颜色不变,言笑自若。介染翰便成,文无加点。帝两美之曰:“臧盾之饮,萧介 之文,即席之美也。”年七十三,卒于家。
  第三子允,字叔佐,少知名。风神凝远,通达有识鉴,容止酝藉。仕梁,位 太子洗马。侯景攻陷台城,百僚奔散,允独整衣冠,坐于宫坊。景军敬焉,弗之 逼也。寻出居京口。时寇贼纵横,百姓波骇,允独不行。人问其故,允曰:“性 命自有常分,岂可逃而免乎?方今百姓争欲奋臂而论大功,何事于一书生哉。庄 周所谓畏景避迹,吾弗为也。”乃闭门静处,并日而食,卒免于患。陈永定中, 侯安都为南徐州刺史,躬造其庐,以申长幼之敬。宣帝即位,为黄门侍郎。晋安 王为南豫州,以为长史。时王尚少,未亲人务,故委允行府事。入为光禄卿。允 性敦重,未尝以荣利干怀。及晋安出镇湘州,又苦携允。允少与蔡景历善,子征 修父党之敬,闻允将行,乃诣允曰:“公年德并高,国之元老,从容坐镇,旦夕 自为列曹,何为方辛苦蕃外?”答曰:“已许晋安,岂可忘信?”其恬荣势如此。
  至德中,鄱阳王出镇会稽,允又为长史,带会稽郡丞。行经延陵季子庙,设 苹藻之荐,托异代之交,为诗以叙意,辞理清典。后主尝问蔡征,允之为人,征 曰:“其清虚玄远,殆不可测;至于文章,可得而言。”因诵允诗以对。后主嗟 赏久之。寻拜光禄大夫。及隋师济江,允迁于关右。时南士至长安者,例皆授官, 允与尚书仆射谢伷辞以老疾。隋文帝义之,并厚赐帛。寻卒,年八十四。
  弟引,字叔休,方正有器度,性聪敏,博学善属文。仕梁,位西昌侯仪同府 主簿。侯景之乱,梁元帝为荆州刺史,朝士多归之。引曰:“诸王力争,祸患方 始,今日逃难,未是择君之秋。吾家再世为始兴郡,遗爱在人,政可南行以存家 门耳。”乃与弟肜及宗亲等百余人南奔岭表。时始兴人欧阳頠为衡州刺史,乃往 依焉。頠迁广州病死,子纥领其众。引疑纥异图,因事规正,由是情礼渐疏。及 纥反,时都下士人岑之敬、公孙挺等并惶骇,唯引怡然,谓之敬等曰:“管幼安、 袁曜卿亦但安坐耳。君子正身以明道,直己以行义,亦何忧乎?”及章昭达平番 禺,引始北还,拜尚书金部侍郎。引善书,为当时所重。宣帝尝披奏事,指引署 名曰:“此字笔趣翩翩,似鸟之欲飞。”引谢曰:“此乃陛下假其毛羽耳。”帝 又谓引曰:“我每有所忿,见卿辄意解,何也?”引曰:“此自陛下不迁怒,臣 何预此恩。”引性抗直,不事权贵。宣帝每欲迁用,辄为用事者所裁。及吕梁覆 师,戎储空匮,转引为库部侍郎,掌知营造。引在职一年,而器械充足。历中书 黄门,吏部侍郎。广州刺史马靖甚得岭表人心,而甲兵精练,每年深入俚洞,数 有战功,朝野颇生异议。宣帝以引悉岭外物情,且遣引观靖,审其举措,讽令送 质。及至,靖即悟旨,遣儿弟为质。后主即位,为中庶子、建康令。时殿内队主 吴琎及宦者李善度、蔡脱儿等多所请属,引一皆不许。引始族子密,时为黄门郎, 谏引曰:“李、蔡之权,在位皆惮,亦宜少为身计。”引曰:“吾之立身,自有 本末,亦安能为李、蔡致屈?就令不平,不过免职耳。”吴琎竟作飞书,李、蔡 证之,坐免官,卒于家。子德言,最知名。引弟肜,位太子中庶子,南康王长史。
  琛,字彦瑜,惠开从子也。祖僧珍,宋廷尉卿。父惠训,齐末为巴东相。梁 武帝起兵,齐和帝于荆州即位,惠训与巴西太守鲁休烈并以郡相抗。惠训使子 璝据上明。建康城平,始归降。武帝宥之,以为太中大夫,卒官。
  琛少明悟,有才辩。数岁时,从伯惠开见而奇之,抚其背曰:“必兴吾宗。” 起家齐太学博士。时王俭当朝,琛年少,未为俭所识。负其才气,候俭宴于乐游 苑,乃著虎皮靴,策桃枝杖,直造俭坐。俭与语大悦。俭时为丹阳尹,辟为主簿。
  永明九年,魏始通好,琛再衔命北使,还为直散骑侍郎。时魏遣李彪来使,齐武 帝䜩之。琛于御筵举酒劝彪,彪不受,曰:“公庭无私礼,不容受劝。”琛答 曰:“《诗》所谓‘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坐者皆悦服,彪乃受琛酒。
  累迁尚书左丞。时齐明帝用法严峻,尚书郎坐杖罚者皆即科行,琛乃密启曰: “郎有杖起自后汉,尔时郎官位卑,亲主文案,与令史不异。故郎三十五人,令 史二十人,是以古人多耻为此职。自魏、晋以来,郎官稍重。今方参用高华,吏 部又近于通贵,不应官高昔品,而罚遵曩科。所以从来弹举,虽在空文,而许以 推迁。或逢赦恩,或入春令,便得息停。宋元嘉、大明中,经有被罚者,别由犯 忤主心,非关常准。自泰始、建元以来,未经施行,事废已久,人情未习。自奉 敕之后已行,仓部郎江重欣杖督五十,皆无不人怀渐惧。兼有子弟成长,弥复难 为仪适。其应行罚,可特赐输赎,使与令史有异,以彰优缓之泽。”帝纳之。自 是应受罚者,依旧不行。
  东昏初嗣立,时议无庙见文。琛议据《周颂烈文》、《闵予》,皆为即位朝 庙之典。于是从之。梁武在西邸,与琛有旧。梁台建,以为御史中丞。天监九年, 累迁平西长史、江夏太守。始琛为宣城太守,有北僧南度,唯赍一瓠芦,中有 《汉书序传》。僧云:“三辅旧书,相传以为班固真本。”琛固求得之。其书多 有异今者,而纸墨亦古,文字多如龙举之例,非隶非篆。琛甚秘之。及是以书饷 鄱阳王范,献于东宫。后为吴兴太守,郡有项羽庙,土人名为“愤王”,甚有灵 验。遂于郡厅事安床幕为神座,公私请祷。前后二千石,皆于厅拜祠,以轭下牛 充祭,而避居他室。琛至,著履登厅事,闻室中有叱声。琛厉色曰:“生不能与 汉祖争中原,死据此厅事,何也?”因迁之于庙。又禁杀牛解祀,以脯代肉。琛 频莅大郡,不事产业,有阙则取,不以为嫌。历左户、度支二尚书,侍中。帝每 朝䜩,接琛以旧恩。尝犯武帝偏讳,帝敛容。琛从容曰:“名不偏讳。陛下不 应讳顺。”上曰:“各有家风。”琛曰:“其如《礼》何。”又经预御筵醉伏, 上以枣投琛,琛仍取栗掷上,正中面。御史中丞在坐,帝动色曰:“此中有人, 不得如此,岂有说邪?”琛即答曰:“陛下投臣以赤心,臣敢不报以战栗?”上 笑悦。上每呼琛为宗老,琛亦奉陈昔恩,以“早簉中阳,夙忝同闬,虽迷兴运, 犹荷洪慈”。上答曰:“虽云早契阔,乃自非同志。勿谈兴运初,且道狂奴异。” 琛常言:“少壮三好:音律、书、酒。年长以来,二事都废;唯书籍不衰。”而 琛性通脱,常自解灶,事毕余馂,必陶然致醉。位特进、金紫光禄大夫。卒,遗 令诸子:“与妻同坟异藏,祭以蔬菜。葬止车十乘,事存率素。”乘舆临哭甚哀, 谥曰平子。琛所撰《汉书文府》、《齐梁拾遗》,并诸文集,数十万言。
  子游,位少府卿。游子密,字士几,幼聪敏,博学有文词。位黄门郎,太子 中庶子,散骑常侍。
  臧焘,字德仁,东莞莒人,宋武敬皇后兄也。少好学,善《三礼》,贫约自 立,操行为乡里所称。晋太元中,卫将军谢安始立国学,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举 焘为助教。
  晋孝武帝追崇庶祖母宣太后,议者或谓宜配食中宗。焘议曰:“《阳秋》之 义,母以子贵,故仲子成风,咸称夫人。经言考仲子宫,若配食惠庙,则宫无缘 别筑。前汉孝文孝昭太后,并系子为号,祭于寝园,不配于高祖、孝武之庙。后 汉和帝之母曰恭怀皇后,安帝祖母曰敬隐皇后,顺帝之母曰恭愍皇后,虽不系子 为号,亦祭于陵寝,不配章、安二帝。此则二汉虽有太后皇后之异,至于并不配 食,义同《阳秋》。唯光武追废吕后,故以薄后配高庙。又卫后既废,霍光追尊 李夫人为皇后,配孝武庙。此非母以子贵之例,直以高、武二庙无配故耳。又汉 世立寝于陵,自是晋制所异。谓宜远准《阳秋》考宫之义,近慕二汉不配之典。
  尊号既正,则罔极之情申;别建寝庙,则严祢之义显。系子为称,兼明母贵之所 由。一举而允三义,固哲王之高致也。”议者从之。
  顷之去官,以父母老家贫,与弟熹俱弃人事,躬耕自业,约己养亲者十余年。
  父母丧亡,居丧六年,以毁瘠著称。宋武帝义旗建,参右将军何无忌军事,随府 转镇南参军。武帝镇京口,参帝中军军事,入补尚书度支郎,改掌祠部,袭封高 陵亭侯。时太庙鸱尾灾,焘谓著作郎徐广曰:“昔孔子在齐闻鲁庙灾,曰必桓、 僖也。今征西京兆四府君宜在毁落,而犹列庙飨,此其征乎?”乃上议曰: 臣闻“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将营宫室,宗庙为首。古先哲王莫不致肃恭 之诚心,尽崇严乎祖考,然后能流淳化于四海,通幽感于神明,固宜详废兴于古 典,修情礼以求中者也。
  《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而七。自考庙以至祖考五庙皆月祭之。
  远庙为祧,有二祧,享尝乃止。去祧为坛,去坛为墠,有祷然后祭之,此宗庙 之次、亲疏之序也。郑玄以为祧者文王武王之庙,王肃以为五世六世之祖。寻去 祧之言,则祧非文、武之庙矣。文、武,周之祖宗,何云去祧为坛乎?明远庙为 祧者,无服之祖也。又远庙则有享尝之降,去祧则有坛墠之殊,明世远者其义 弥疏也。若祧是文、武之庙,宜同月祭于太祖,虽推后稷以配天,由功德之所始, 非尊崇之义每有差降也。又《礼》有以多为贵者,故《传》称“德厚者流光,德 薄者流卑”。又言自上以下,降杀以两,礼也。此则尊卑等级之典,上下殊异之 文。而云天子诸侯俱祭五庙,何哉?又王祭嫡殇,下及来孙。而上祀之礼不过高 祖。推隆恩于下流,替诚敬于尊庙,亦非圣人制礼之意也。是以泰始建庙,从王 氏议,以《礼》父为士,子为天子诸侯,祭以天子诸侯,其尸服以士服。故上及 征西,以备六世之数。宣皇虽为太祖,尚在子孙之位,至于殷祭之日,未申东向 之礼,所谓子虽齐圣,不先父食者矣。今京兆以上既迁,太祖始得居正,议者以 昭穆未足,欲屈太祖于卑坐,臣以为非礼典之旨也。所谓与太祖而七,自是昭穆 既足,太庙在六世之外,非为须满七庙乃得居太祖也。
  议者又以四府君神主,宜永同于殷祫。臣又以为不然。《传》所谓毁庙之主, 陈乎太祖,谓太祖以下先君之主也。故《白虎通》云:“禘祫,祭迁庙者,以其 继君之体,持其统而不绝也。”岂如四府君在太祖之前,非继统之主,无灵命之 瑞,非王业之基。昔以世近而及,今则情礼已远,而当长飨殷祫,永虚太祖之位, 求之礼籍,未见其可。昔永和之初,大议斯礼,于时虞喜、范宣并以洪儒硕学, 咸谓四府君神主无缘永存于百世。或欲瘗之两阶,或欲藏之石室,或欲为之改筑, 虽所执小异,而大归是同。若宣皇既居群庙之上,而四主禘祫不已,则大晋殷祭 长无太祖之位矣。夫理贵有中,不必过厚,礼与世迁,岂可顺而不断?故臣子之 情虽笃,而灵、厉之谥弥彰;追远之怀虽切,而迁毁之礼为用。岂不有心于加厚, 顾礼制不可逾耳。石室则藏于庙北,改筑则未知所处。虞主所以依神,神移则有 瘗埋之礼。四主若飨祀宜废,亦神之所不依也。准傍事例,宜同虞主之瘗埋。然 经典难详,群言错缪,非臣浅识所能折中。
  时学者多从焘议,竟未施行。
  宋武帝受命,拜太常。虽外戚贵显,而弥自冲约。茅屋蔬飧,不改其旧。所 得奉禄,与亲戚共之。永初三年致事,拜光禄大夫,加金章紫绶。卒,少帝赠左 光禄大夫。
  长子邃,宜都太守。邃子凝之,学涉有当世才,与司空徐湛之为异常交。年 少时,与傅僧祐俱以通家子,始为文帝所引见。时上与何尚之论铸钱事,凝之便 干其语次,上因回与语。僧祐引凝之衣令止,凝之大言曰:“明主难再遇,便应 政尽所怀。”上与往复十余反,凝之辞韵诠序,上甚赏焉。后为尚书左丞,以徐 湛之党,为元凶所杀。凝之子寅,字士若,事在《沈攸之传》。寅弟棱,后军参 军。棱子严。
  严,字彦威,幼有孝性,居父忧以毁闻。孤贫勤学,行止书卷不离手。从叔 未甄为江夏郡,携严之官,于途作《屯游赋》,又作《七算》,辞并典丽。性孤 介,未尝造请。梁仆射徐勉欲识之,严终不诣。累迁湘东王宣惠轻车府参军兼记 室。严于学多所谙记,尤精《汉书》,讽诵略皆上口。王尝自执四部书目试之, 严自甲至丁卷中各对一事,并作者姓名,遂无遗失。王迁荆州,随府转西中郎安 西录事参军,历义阳、武宁郡守。郡界蛮左,前郡守常选武人以兵镇之,严独以 数门生单车入境,群蛮悦服。后卒于镇南谘议参军。文集十卷。
  严族叔未甄,焘曾孙也。父潭,左户尚书。未甄有才干,少为外兄汝南周颙 所知,仕梁为太尉长史。丁所生母忧,三年庐于墓侧。历廷尉卿,江夏太守,卒。
  子盾。
  盾字宣卿,幼从征士琅邪诸葛璩受《五经》。璩学徒常有数十百人,盾处其 间,无所狎比。璩曰:“此生王佐才也。”为尚书中兵郎。美风姿,善容止。每 趋奏,梁武帝甚悦焉。入兼中书通事舍人。
  盾有孝性,尝随父宿直廷尉府,母刘氏在宅夜暴亡,盾左手中指忽痛,不得 寝。及旦,宅信果报凶问,其感通如此。服未终,父卒,居丧五年,不出庐户, 形骸枯悴,家人不识。武帝累敕抑譬。后累迁御史中丞,性公强,甚称职。
  中大通五年,帝幸同泰寺开讲,设四部大会,众数万人。南越所献驯象忽于 众中狂逸,众皆骇散,唯盾与散骑侍郎裴之礼嶷然自若,帝甚嘉焉。
  大同二年,为中领军。领军管天下兵要,监局事多,盾为人敏赡有风力,长 于拨繁,职事甚理。先是吴平侯萧景居此职著声,至是盾复继之。后卒于领军将 军,谥曰忠。
  盾弟厥,字献卿,亦以干局称。为晋安太守,郡居山海,常结聚逋逃,前二 千石讨捕不能止。厥下车宣化,凶党皆襁负而出,自是居人复业。然政严,百姓 谓之臧彪。前后再兼中书通事舍人,卒于兼司农卿。厥前后居职,所掌之局大事 及兰台廷尉所不能决者,敕并付厥。辩断精明,咸得其理。卒后,有挝登闻鼓诉 求付清直舍人,帝曰:“臧厥既亡,此事便无所付。”其见知如此。子操,尚书 三公郎。
  熹,字义和,焘之弟也,与焘并好经学。隆安初,兵起,熹乃习骑射,志立 功名。尝与溧阳令阮崇猎,遇猛兽突围,猎徒并散,熹射之,应弦而倒。从宋武 入京城,进至建邺。桓玄走,武帝便使熹入宫收图书器物,封府库。有金饰乐器, 武帝问熹:“卿欲此乎?”熹正色曰:“主上幽逼,播越非所,将军首建大义, 劬劳王室,虽复不肖,实无情于乐。”帝笑曰:“聊以戏耳。”以建义功,封始 兴县五等侯,参武帝车骑、中军军事。武帝将征广固,议者多不同,熹赞成其行。
  武帝遣朱龄石统大众伐蜀,命熹奇兵出中水,领建平、巴东二郡太守。蜀主谯纵 遣大将谯抚之屯牛脾,又遣谯小苟重兵塞打鼻。熹至牛脾,抚之败走,追斩之, 成都平。熹遇疾卒于蜀,追赠光禄勋。
  子质,字含文,少好鹰犬,善蒱博意钱之戏。长六尺七寸,出面露口,颓顶 拳发。初为世子中军参军,尝诣护军赵伦之,伦之名位已重,不相接。质愤然起 曰:“大丈夫各以老妪作门户,何至以此中相轻?”伦之惭谢,质拂衣而去。后 为江夏王义恭抚军参军,以轻薄无检,为文帝所嫌,徙给事中。会稽长公主每为 之言,乃出为建平太守,甚得蛮楚心。历竟陵内史,巴东建平三郡太守,吏人便 之。质年始出三十,屡居名郡,涉猎文史,尺牍便敏,有气干,好言兵。文帝谓 可大任,以为徐、兖二州刺史,加都督。在镇奢凌,爵命无章,为有司所纠。遇 赦。与范晔、徐湛之等厚善。晔谋反,量质必与之同。会事发,复为义兴太守。
  二十七年,迁南谯王义宣司空司马、南平内史。未之职,会魏太武帝围汝南, 城主陈宪固守告急,文帝遣质轻往寿阳,与安蛮司马刘康祖等救宪。后太武率大 众数十万劫彭城,以质为辅国将军北救。始至盱眙,太武已过淮。二十八年正月, 太武自广陵北返,悉力攻盱眙,就质求酒。质封溲便与之。太武怒甚,筑长围一 夜便合。质报太武书云:“尔不闻童谣言邪?虏马饮江水,狒狸死卯年。冥期使 然,非复人事。寡人受命相灭,期之白登,师行未远,尔自送死,岂容复令尔飨 有桑乾哉?假令寡人不能杀尔,尔由我而死。尔若有幸,得为乱兵所杀;尔若不 幸,则生相锁缚,载以一驴,直送都市。尔识智及众,岂能胜苻坚邪?顷年展尔 陆梁者,是尔未饮江、太岁未卯故耳。”时魏地童谣曰:“轺车北来如穿雉,不 意虏马饮江水。虏主北归石济死,虏欲度江天不徙。”故答书引之。太武大怒, 乃作铁床,于上施铁镵,破城得质,当坐之此上。质又与魏军书,写台格购斩太 武,封万户侯,赐布绢各万疋。魏以钩车钩垣楼,城内系縆,数百人叫呼引之, 车不能退。质夜以木桶盛人,县出城外,截钩获之。明日又以冲车攻城,土坚密, 每颓落下不过数斗。魏军乃肉薄登城,坠而复升,莫有退者。杀伤万计,死者与 城平。如此三旬,死者过半,太武乃解围而归。上嘉质功,以为宁蛮校尉、雍州 刺史、监四州诸军事。明年,文帝又北侵,使质率见力向潼关。质顿兵不肯时发, 又顾恋嬖妾,弃军营垒,单马还城,散用台库见钱六七百万,为有司所纠,上不 问。
  元凶弑立,以质为丹阳尹。质家遣门生师顗报质,具言文帝崩问。质使告司 空义宣及孝武帝,而自率众五千驰下讨逆,自阳口进江陵见义宣。时质诸子在都, 闻质举义,并逃亡。义宣始得质报,即日举兵驰信报孝武,板进质号征北将军。
  孝武即位,加质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州诸军事。使质自白下步上, 薛安都、程天祚等亦自南掖门入,与质同会太极殿庭,生禽元凶,仍使质留守朝 堂,封始兴郡公。之镇,舫千余乘,部伍前后百余里,六平乘并施龙子幡。
  时孝武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遇之,刑政庆赏,不复谘禀朝廷,自谓人才, 足为一世英杰。始闻国祸,便有异图,以义宣凡暗易制,欲外相推奉以成其志。
  及至江陵,便致拜称名。质于义宣虽为兄弟,而年近大十岁,义宣惊曰:“君何 意拜弟?”质曰:“事中宜然。”时义宣已推崇孝武,故其计不行。每虑事泄, 及至新亭,又拜江夏王义恭。义恭愕然,问质所以。质曰:“天下屯危,礼异常 日,前在荆州,亦拜司空。”会义宣有憾于孝武,质因此密信说诱,陈朝廷得失。
  又谓震主之威,不可持久。质女为义宣子忭妻,谓质无复异同,纳其说。且义宣 腹心将佐蔡超、竺超人等咸有富贵情愿,又劝义宣。义宣时未受丞相,质子敦为 黄门侍郎,奉诏敦劝,道经寻阳,质令敦具更譬说义宣。义宣意乃定,驰报豫州 刺史鲁爽,期孝建元年秋同举。爽失旨即起兵,遣人至都报弟瑜,席卷奔叛。瑜 弟弘为质府佐,孝武驰使报质诛弘,于是执台使,狼狈举兵,驰报义宣。孝武遣 抚军将军柳元景统豫州刺史王玄谟等屯梁山洲,两岸偃月垒,水陆待之。元景檄 书宣告,而义宣亦相次系至。江夏王义恭书曰:“昔桓玄借兵于仲堪,有似今日。” 义宣由此与质相疑。质进计曰:“今以万人取南州,则梁山中绝,万人缀玄谟, 必不敢轻动。质浮舟外江,直向石头,此上略也。”义宣将从之。义宣客颜乐之 说义宣曰:“质若复拔东城,则大功尽归之矣。宜遣麾下自行。”义宣遣腹心刘 谌之就质陈军城南。玄谟留羸弱守城,悉精兵出战。薛安都骑军前出,垣护之督 诸将继之,乃大溃。质求义宣欲计事,密已走矣。质不知所为,亦走至寻阳,焚 府舍,载妓妾,入南湖,摘莲啖之。追兵至,以荷覆头,沉于水出鼻。军士郑俱 儿望见,射之中心,兵刃乱至,腹胃缠萦水草。队主裘应斩质,传首建邺。录尚 书江夏王义恭等奏依汉王莽事,漆其头藏于武库,诏可。
  论曰:赵伦之、萧思话俱以外戚之亲,并接风云之会,言亲则在赵为密,论 望则于萧为重。古人云“人能弘道”,盖此之谓乎?惠开亲礼虽笃,弟隙尤著, 方寸之内,孝友异情。险于山川,有验于此。臧氏文义之美,传于累代,含文以 致诛灭,好乱之所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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