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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书
作者: 欧阳修、宋祁等

《卷二百二十二上 列传第一百四十七上》



   ◎南蛮上 南诏,或曰鹤拓,曰龙尾,曰苴咩,曰阳剑,本哀牢夷后,乌蛮别种也。夷 语王为“诏”。其先渠帅有六,自号“六诏”,曰蒙秀诏、越析诏、浪穹诏、 {辶登}睒诏、施浪诏、蒙舍诏。兵埒,不能相君,蜀诸葛亮讨定之。蒙舍诏在诸 部南,故称南诏。居永昌、姚州之间,铁桥之南,东距爨,东南属交趾,西摩伽 陀,西北与吐蕃接,南女王,西南骠,北抵益州,东北际黔、巫。王都羊苴咩城, 别都曰善阐府。
  王坐东向,其臣有所陈,以状言而不称臣。王自称曰元,犹朕也;谓其下曰 昶,犹卿、尔也。官曰坦绰、曰布燮、曰久赞,谓之清平官,所以决国事轻重, 犹唐宰相也;曰酋望、曰正酋望、曰员外酋望、曰大军将、曰员外,犹试官也。
  幕爽主兵,琮爽主户籍,慈爽主礼,罚爽主刑,劝爽主官人,厥爽主工作,万爽 主财用,引爽主客,禾爽主商贾,皆清平官、酋望、大军将兼之。爽,犹言省也。
  督爽,总三省也。乞托主马,禄托主牛,巨托主仓廪,亦清平官、酋望、大军将 兼之。曰爽酋、曰弥勤、曰勤齐,掌赋税。曰兵獳司,掌机密。大府主将曰演 习,副曰演览;中府主将曰缮裔,副曰缮览;下府主将曰澹酋,副曰澹览;小府 主将曰幕捴,副曰幕览。府有陀酋,若管记;有陀西,若判官。大抵如此。凡调 发,下文书聚邑,必占其期。百家有总佐一,千家有治人官一,万家有都督一。
  凡田五亩曰双。上官授田四十双,上户三十双,以是而差。壮者皆为战卒,有马 为骑军。人岁给韦衫裤。以邑落远近分四军,以旗帜别四方,面一将统千人,四 军置一将。凡敌入境,以所入面将御之。王亲兵曰朱弩佉苴。佉苴,韦带也。
  择乡兵为四军罗苴子,戴朱鞮鍪,负犀革铜盾而跣,走险如飞。百人置罗苴子统 一人。
  望苴蛮者,在兰苍江西。男女勇捷,不鞍而骑,善用矛剑,短甲蔽胸腹,鞮 鍪皆插猫牛尾,驰突若神。凡兵出,以望苴子前驱。以清平子弟为羽仪。王左右 有羽仪长八人,清平官见王不得佩剑,唯羽仪长佩之为亲信。有六曹长,曹长有 功补大军将。大军将十二,与清平官等列,日议事王所,出治军壁称节度,次补 清平官。有内算官,代王裁处;外算官,记王所处分,以付六曹。外则有六节度, 曰:弄栋、永昌、银生、剑川、柘东、丽水。有二都督:会川、通海。有十睑, 夷语睑若州,曰:云南睑、白厓睑亦曰勃弄睑、品澹睑、{辶登}川睑、蒙舍睑、 大厘睑亦曰史睑、苴咩睑亦曰阳睑、蒙秦睑、矣和睑、赵川睑。
  祁鲜山之西多瘴歊,地平,草冬不枯。自曲靖州至滇池,人水耕,食蚕以柘, 蚕生阅二旬而茧,织锦缣精致。大和、祁鲜而西,人不蚕,剖波罗树实,状若絮, 纽缕而幅之。览睑井产盐最鲜白,惟王得食,取足辄灭灶。昆明城诸井皆产盐, 不征,群蛮食之。永昌之西,野桑生石上,其林上屈两向而下植,取以为弓,不 筋漆而利,名曰瞑弓。长川诸山,往往有金,或披沙得之。丽水多金麸。越睒之 西,多荐草,产善马,世称越睒骏。始生若羔,岁中纽莎縻之,饮以米潘,七年 可御,日驰数百里。
  王出,建八旗,紫若青,白斿;雉翣二;有旄钺,紫囊之;翠盖。王母曰信 麽,亦曰九麽。妃曰进武。信麽出,亦建八旗,绛斿。自曹长以降,系金佉苴。
  尚绛紫。有功加锦,又有功加金波罗。金波罗,虎皮也。功小者,衿背不袖,次 止于衿。妇人不粉黛,以苏泽发。贵者绫锦裙襦,上施锦一幅。以两股辫为鬟髻, 耳缀珠贝、瑟瑟、虎魄。女、嫠妇与人乱,不禁,婚夕私相送。已嫁有奸者,皆 抵死。俗以寅为正,四时大抵与中国小差。脍鱼寸,以胡瓜、椒、菼和之,号鹅 阙。吹瓢笙,笙四管。酒至客前,以笙推盏劝酹。以缯帛及贝市易。贝者大若指, 十六枚为一觅。师行,人赍粮斗五升,以二千五百人为一营。其法,前伤者养治, 后伤者斩。犁田以一牛三夫,前挽、中压、后驱。然专于农,无贵贱皆耕。不繇 役,人岁输米二斗。一艺者给田,二收乃税。
  王蒙氏,父子以名相属。自舍尨以来,有谱次可考。舍尨生独逻,亦曰细奴 逻,高宗时遣使者入朝,赐锦袍。细奴逻生逻盛炎,逻盛炎生炎阁。武后时,盛 炎身入朝,妻方娠,生盛逻皮,喜曰:“我又有子,虽死唐地足矣。”炎阁立, 死开元时。弟盛逻皮立,生皮逻阁,授特进,封台登郡王。炎阁未有子时,以阁 罗凤为嗣,及生子,还其宗,而名承阁,遂不改。
  开元末,皮逻阁逐河蛮,取大和城,又袭大厘城守之,因城龙口,夷语山陂 陀为“和”,故谓“大和”,以处阁罗凤。天子诏赐皮逻阁名归义。当是时,五 诏微,归义独强,乃厚以利啖剑南节度使王昱,求合六诏为一。制可。归义已并 群蛮,遂破吐蕃,浸骄大。入朝,天子亦为加礼。又以破渳蛮功,驰遣中人册 为云南王,赐锦袍、金钿带七事。于是徙治大和城。天宝初,遣阁罗凤子凤迦异 入宿卫,拜鸿胪卿,恩赐良异。
  七载,归义死,阁罗凤立,袭王,以其子凤迦异为阳瓜州刺史。初,安宁城 有五盐井,人得煮鬻自给。玄宗诏特进何履光以兵定南诏境,取安宁城及井,复 立马援铜柱,乃还。
  鲜于仲通领剑南节度使,卞忿少方略。故事,南诏尝与妻子谒都督,过云南, 太守张虔陀私之,多所求丐,阁罗凤不应。虔陀数诟靳之,阴表其罪。由是忿怨, 反,发兵攻虔陀,杀之,取姚州及小夷州凡三十二。明年,仲通自将出戎、巂州, 分二道进次曲州、靖州。阁罗凤遣使者谢罪,愿还所虏,得自新,且城姚州;如 不听,则归命吐蕃,恐云南非唐有。仲通怒,囚使者,进薄白厓城,大败引还。
  阁罗凤敛战胔,筑京观,遂北臣吐蕃,吐蕃以为弟。夷谓弟“钟”,故称“赞普 钟”,给金印,号“东帝”。揭碑国门,明不得已而叛,尝曰:“我上世世奉中 国,累封赏,后嗣容归之。若唐使者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会杨国忠以剑南 节度当国,乃调天下兵凡十万,使侍御史李宓讨之,辇饷者尚不在。涉海而疫死 相踵于道,宓败于大和城,死者十八。亦会安禄山反,阁罗凤因之取巂州会同军, 据清溪关,以破越析,枭于赠,西而降寻传、骠诸国。
  寻传蛮者,俗无丝纩,跣履榛棘不苦也。射豪猪,生食其肉。战,以竹笼头 如兜鍪。其西有裸蛮,亦曰野蛮,漫散山中,无君长,作槛舍以居。男少女多, 无田农,以木皮蔽形,妇或十或五共养一男子。广德初,凤迦异筑柘东城,诸葛 亮石刻故在,文曰:“碑即仆,蛮为汉奴。”夷畏誓,常以石搘捂。
  大历十四年,阁罗凤卒,以凤迦异前死,立其孙异牟寻以嗣。异牟寻有智数, 善抚众,略知书。母李,独锦蛮女也。独锦蛮亦乌蛮种,在秦藏川南。天宝中, 命其长为蹄州刺史。世与南诏婚聘。
  异牟寻立,悉众二十万入寇,与吐蕃并力。一趋茂州,逾文川,扰灌口;一 趋扶、文,掠方维、白坝;一侵黎、雅,叩邛郲关。令其下曰:“为我取蜀为 东府,工伎悉送逻娑城,岁赋一缣。”于是进陷城聚,人率走山。德宗发禁卫及 幽州军以援东川,与山南兵合,大败异牟寻众,斩首六千级,禽生捕伤甚众,颠 踣厓峭且十万。异牟寻惧,更徙苴咩城,筑袤十五里,吐蕃封为日东王。
  然吐蕃责赋重数,悉夺其险立营候,岁索兵助防,异牟寻稍苦之。故西泸令 郑回者,唐官也,往巂州破,为所虏。阁罗凤重其惇儒,号“蛮利”,俾教子弟, 得棰搒,故国中无不惮。后以为清平官。说异牟寻曰:“中国有礼义,少求责, 非若吐蕃惏刻无极也。今弃之复归唐,无远戍劳,利莫大此。”异牟寻善之, 稍谋内附,然未敢发。亦会节度使韦皋抚诸蛮有威惠,诸蛮颇得异牟寻语,白于 皋,时贞元四年也。皋乃遣谍者遗书,吐蕃疑之,因责大臣子为质,异牟寻愈怨。
  后五年,乃决策遣使者三人异道同趣成都,遗皋帛书曰: 异牟寻世为唐臣,曩缘张虔陀志在吞侮,中使者至,不为澄雪,举部惶窘, 得生异计。鲜于仲通比年举兵,故自新无繇。代祖弃背,二蕃欺孤背约。神川都 督论讷舌使浪人利罗式眩惑部姓,发兵无时,今十二年。此一忍也。天祸蕃廷, 降衅萧墙,太子弟兄流窜,近臣横污,皆尚结赞阴计,以行屠害,平日功臣,无 一二在。讷舌等皆册封王;小国奏请,不令上达。此二忍也。又遣讷舌逼城于鄙, 弊邑不堪。利罗式私取重赏,部落皆惊。此三忍也。又利罗式骂使者曰:“灭子 之将,非我其谁?子所富当为我有。”此四忍也。
  今吐蕃委利罗式甲士六十侍卫,因知怀恶不谬。此一难忍也。吐蕃阴毒野心, 辄怀搏噬。有如媮生,实污辱先人,辜负部落。此二难忍也。往退浑王为吐蕃 所害,孤遗受欺;西山女王,见夺其位;拓拔首领,并蒙诛刈;仆固志忠,身亦 丧亡。每虏一朝亦被此祸。此三难忍也。往朝廷降使招抚,情心无二,诏函信节, 皆送蕃廷。虽知中夏至仁,业为蕃臣,吞声无诉。此四难忍也。
  曾祖有宠先帝,后嗣率蒙袭王,人知礼乐,本唐风化。吐蕃诈绐百情,怀恶 相戚。异牟寻愿竭诚日新,归款天子。请加戍剑南、西山、泾原等州,安西镇守, 扬兵四临,委回鹘诸国,所在侵掠,使吐蕃势分力散,不能为强,此西南隅不烦 天兵,可以立功云。
  且赠皋黄金、丹砂。皋护送使者京师,使者奏异牟寻请归天子,为唐藩辅。
  献金,示顺革;丹,赤心也。德宗嘉之,赐以诏书,命皋遣谍往觇。
  皋令其属崔佐时至羊苴咩城。时吐蕃使者多在,阴戒佐时衣牂柯使者服以入。
  佐时曰:“我乃唐使者,安得从小夷服?”异牟寻夜迎之,设位陈燎,佐时即宣 天子意。异牟寻内畏吐蕃,顾左右失色,流涕再拜受命。使其子阁劝及清平官与 佐时盟点苍山,载书四:一藏神祠石室,一沈西洱水,一置祖庙,一以进天子。
  乃发兵攻吐蕃使者杀之,刻金契以献,遣曹长跼南罗、赵迦宽随佐时入朝。
  初,吐蕃与回鹘战,杀伤甚,乃调南诏万人。异牟寻欲袭吐蕃,阳示寡弱, 以五千人行,许之。即自将数万踵后,昼夜行,大破吐蕃于神川,遂断铁桥,溺 死以万计,俘其五王。乃遣弟凑罗栋、清平官尹仇宽等二十七人入献地图、方物, 请复号南诏。帝赐赉有加,拜仇宽左散骑常侍,封高溪郡王。
  明年夏六月,册异牟寻为南诏王。以祠部郎中袁滋持节领使,成都少尹庞颀 副之,崔佐时为判官;俱文珍为宣慰使,刘幽岩为判官。赐黄金印,文曰“贞元 册南诏印”。滋至大和城,异牟寻遣兄蒙细罗勿等以良马六十迎之,金鍐玉珂, 兵振铎夹路陈。异牟寻金甲,蒙虎皮,执双铎韒。执矛千人卫,大象十二引 于前,骑军、徒军以次列。诘旦,授册,异牟寻率官属北面立,宣慰使东向,册 使南向,乃读诏册。相者引异牟寻去位,跽受册印,稽首再拜;又受赐服备物, 退曰:“开元、天宝中,曾祖及祖皆蒙册袭王,自此五十年。贞元皇帝洗痕录功, 复赐爵命,子子孙孙永为唐臣。”因大会其下,享使者,出银平脱马头盘二,谓 滋曰:“此天宝时先君以鸿胪少卿宿卫,皇帝所赐也。”有笛工、歌女,皆垂白, 示滋曰:“此先君归国时,皇帝赐胡部、龟兹音声二列,今丧亡略尽,唯二人故 在。”酒行,异牟寻坐,奉觞滋前,滋受觞曰:“南诏当深思祖考成业,抱忠竭 诚,永为西南藩屏,使后嗣有以不绝也。”异牟寻拜曰:“敢不承使者所命。” 滋还,复遣清平官尹辅酋等七人谢天子,献铎鞘、浪剑、郁刃、生金、瑟瑟、牛 黄、虎珀、氎、纺丝、象、犀、越睒统伦马。铎鞘者,状如残刃,有孔傍达,出 丽水,饰以金,所击无不洞,夷人尤宝,月以血祭之。郁刃,铸时以毒药并治, 取迎跃如星者,凡十年乃成,淬以马血,以金犀饰镡首,伤人即死。浪人所铸, 故亦名浪剑,王所佩者,传七世矣。
  异牟寻攻吐蕃,复取昆明城以食盐池。又破施蛮、顺蛮,并虏其王,置白厓 城;因定磨些蛮,隶昆山西爨故地;破茫蛮,掠弄栋蛮、汉裳蛮,以实云南东北。
  施蛮者,在铁桥西北,居大施睒、敛寻睒。男子衣缯布;女分发直额,为一 髻垂后,跣而衣皮。
  顺蛮本与施蛮杂居剑、共诸川。咩罗皮、铎罗望既失邆川、浪穹,夺剑、 共地,由是徙铁桥,在剑睒西北四百里,号剑羌。
  磨蛮、些蛮与施、顺二蛮皆乌蛮种,居铁桥、大婆、小婆、三探览、昆池等 川。土多牛羊,俗不泽,男女衣皮,俗好饮酒歌舞。
  茫蛮本关南种,茫,其君号也,或呼茫诏。永昌之南有茫天连、茫吐薅、大 睒、茫昌、茫鲊、茫施,大抵皆其种。楼居,无城郭。或漆齿,或金齿。衣青布 短裤,露骭,以缯布缭腰,出其馀垂后为饰。妇人披五色娑罗笼。象才如牛, 养以耕。
  弄栋蛮,白蛮种也。其部本居弄栋县鄙地,昔为褒州,有首领为刺史,误杀 其参军,挈族北走。后散居磨些江侧,故剑、共诸川亦有之。
  汉裳蛮,本汉人部种,在铁桥。惟以朝霞缠头,馀尚同汉服。
  十五年,异牟寻谋击吐蕃,以邆川、宁北等城当寇路,乃峭山深堑修战备, 帝许出兵助力。又请以大臣子弟质于皋,皋辞。固请,乃尽舍成都,咸遣就学。
  且言:“昆明、巂州与吐蕃接,不先加兵,为虏所胁,反为我患。”请皋图之。
  时唐兵比岁屯京西、朔方,大峙粮,欲南北并攻取故地。然南方转饷稽期,兵 不悉集。是夏,虏麦不熟,疫疠仍兴,赞普死,新君立。皋揣虏未敢动,乃劝 异牟寻:“缓举万全,愈于速而无功。今境上兵十倍往岁,且行营皆在巂州,扼 西泸吐蕃路,昆明、弄栋可以无虞。”异牟寻请期它年。
  吐蕃大臣以岁在辰,兵宜出,谋袭南诏,阅众治道,将以十月围巂州。军屯 昆明凡八万,皆命一岁粮。赞普以舅攘鄀罗为都统,遣尚乞力、欺徐滥铄屯西 贡川。异牟寻与皋相闻,皋命部将武免率弩士三千赴之,亢荣朝以万人屯黎州, 韦良金以二万五千人屯巂州,约南诏有急,皆进军,过俄准添城者,南诏供馈。
  吐蕃引众五万自曩贡川分二军攻云南,一军自诺济城攻巂州。异牟寻畏东蛮、磨 些难测,惧为吐蕃乡导,欲先击之。皋报:“巂州实往来道,捍蔽数州,虏百计 窥之,故严兵以守,屯壁相望,粮械处处有之,东蛮庸敢怀贰乎?”异牟寻乃檄 东、磨些诸蛮内粮城中,不者悉烧之。吐蕃颙城将杨万波约降,事泄,吐蕃以兵 五千守,皋将击破之。万波与笼官拔颙城以来,徙其人二千于宿川。皋将扶忠义 又取末恭城,俘系牛羊千计。赞普大将既煎让律以兵距十贡川一舍而屯,国师马 定德率种落出降。西贡节度监军野多输煎者,赞普乞立赞养子,当从先赞普殉, 亦诣忠义降。于是虏气衰,军不振。欺徐滥铄至铁桥,南诏毒其水,人多死,乃 徙纳川,壁而待。是年,虏霜雪早,兵无功还,期以明年。吐蕃苦唐、诏掎角, 亦不敢图南诏。皋令免按兵巂州,节级镇守,虽南诏境亦所在屯戍。吐蕃惩野战 数北,乃屯三泸水,遣论妄热诱濒泸诸蛮,复城悉摄。悉摄,吐蕃险要也。蛮酋 潜导南诏与皋部将杜毗罗狙击。十七年春,夜绝泸破虏屯,斩五百级。虏保鹿危 山,毗罗伏以待,又战,虏大奔。于时,康、黑衣大食等兵及吐蕃大酋皆降,获 甲二万首。又合鬼主破虏于泸西。
  吐蕃君长共计,不得巂州,患未艾,常为两头蛮挟唐为轻重,谓南诏也。会 虏荐饥,方葬赞普,调敛烦。至是,大料兵,率三户出一卒,虏法为大调集。又 闻唐兵三万入南诏,乃大惧,兵戍纳川、故洪、诺济、腊、聿赍五城,欲悉师出 西山、剑山,收巂州以绝南诏。皋即上言:“京右诸屯宜明斥候,蚤敛田,邠、 陇焚莱,可困虏入。”皋遣将邢毗以兵万人屯南、北路,赵昱万人戍黎、雅州。
  异牟寻谓皋曰:“虏声取巂州,实窥云南,请武免督军进羊苴咩。若虏不出者, 请以来年二月深入。”时虏兵三万攻盐州,帝以虏多诈,疑继以大军,诏皋深钞 贼鄙,分虏势。皋表:“贼精铠多置南屯,今向盐、夏非全军,欲掠河曲党项畜 产耳”。俄闻虏破麟州,皋督诸将分道出,或自西山,或由平夷,或下陇陀和、 石门,或径神川、纳川,与南诏会。是时,回鹘、太原、邠宁、泾原军猎其北, 剑南东川、山南兵震其东,凤翔军当其西;蜀、南诏深入,克城七,焚堡百五十 所,斩首万级,获铠械十五万。围昆明、维州不能克,乃班师。振武、灵武兵破 虏二万,泾原、凤翔军败虏原州。惟南诏攻其腹心,俘获最多。帝遣中人尹偕尉 异牟寻。而吐蕃盛屯昆明、神川、纳川自守。异牟寻比年献方物,天子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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