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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镜花缘

第三十七回 游春苑国后留题 巡夏甸大臣问俗

话说御妹娘娘花如玉,对着国后娘娘武锦莲道:“妹子前在荟芳园与诸姊妹分题吟咏,只有五人。若得王嫂惠然肯来,添了一人,酌酒吟诗更觉有兴了。”宝英道:“四妹妹,你要罚了。”如王道:“二姊姊要罚妹子甚么?”宝英道:“娘娘说过的了,都要姊妹称呼,为何要称做王嫂?岂不是要罚么?”如玉道:“妹子倒可不罚,二姊姊你自己真个要罚了。妹子若称王嫂做二姊姊,宝姊姊你要改称三姊姊了。况妹子与娘娘,王嫂也好称,姊姊也好称。二姊姊,你既知娘娘都要姊妹相称,为何你仍称做娘娘,称妹子做四妹妹?”丽贞道:“该罚,该罚!”锦莲道:“大姊姊与五妹妹,你们饶了三妹妹,不要罚他了。若要罚时,须罚他饮十巨觥酒。倘若把他灌醉,叫他如何酬应那许多女客?妹子有个道理在此,从今日起,不准叫错。若再紊乱称呼,都要从重议罚。大姊姊自不必说,妹子序齿时忝为第二,宝妹妹排在第三,蕙妹妹排在第四,王姑挨作第五,凤妹妹挨作第六,都是要无分彼此,如嫡亲骨肉一般。四妹妹、五妹妹、六妹妹俱是王亲国戚,大姊姊与三妹妹更是同生同死的患难相交。”宝英道:“二姊姊如此说时,妹子真是该罚了。想妹子与大姊姊,若无二姊姊真心搭救,劝令改妆,焉有今日?虽摩顶放踵,亦不能酬报万分之一的恩德。”锦莲道:“三妹妹休说这话。若说酬报,便不像个姊妹了。”众姊妹说说谈谈,酒逢知己,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府中灯烛辉煌,国后起身告辞。众姊妹挽留不住,只得殷勤相送,登了凤辇,方才回身进内。国后娘娘方去,御妹府中纷纷执事,对对宫灯,也来迎接娘娘。花如玉谢宴回府。接着镇远侯、扬威侯、毅勇侯三府的员役,也都来迎接娘娘,鸣锣喝道,顶马提炉,宝盖高撑,纱灯前导。梅凤英、坤蕙芳、韦丽贞姊妹三人与宝英作别。宝英送至前厅,升登宝辇,各回府第不表。

且说卢紫萱侯相府中,大开夜宴,款待男宾,都是些乌纱圆领、衣紫腰金的贵客。大厅上都是王亲国戚。东花厅文武大僚,西花厅新科进士。旨酒醺醺,肴炙纷纷,行令猜拳,兴高采烈,直饮到星移斗转,玉漏深沉,方才席散,各人谢别回府。高车驷马,电掣飙驰而去。紫萱侯相送客已毕,回到后堂,缁氏太君早已安寝。随即走到卧房,见宝英斜倚妆台,便道:“娘娘辛苦了。”宝英道:“相公辛苦。”紫萱道:“没有甚么辛苦,只是两只脚儿有些跑不动了。”宝英道:“怪不得,相公的三寸金莲,套了靴子,塞了许多棉絮,又是重,又是大,迎宾送客跑了一天,如何不要疼痛?妾身的两只莲船,也在这里腿酸脚软。”紫萱道:“娘娘,你是好好的一对天足,如今把他缠了,还要垫了三四寸厚的高底,倒亏你行走得动。难道那木头比棉絮反轻了不成?”宝英道:“相公不见这里女儿国内的妇人么?个个都是金莲小足。妾身若不把脚装小,堂堂相国的夫人,成何体统?岂不被人当作笑话?近来妾身因嫌高底厚重,将中间雕空了些,实了香屑,略略觉得轻些。”紫萱道:“怪不得夫人宽了弓鞋,香气扑鼻,真是两瓣香莲了。”宝英道:“相公休得取笑。”此时夜色已深,侍婢都已退去,便将房门闭上,回身与丈夫宽下了紫袍。紫萱忙除了乌纱。宝英蹲身下去,又与丈夫脱靴。紫萱道:“不敢有劳夫人,待下官自己脱罢。夫人与下官脱靴,那里当得起?”宝英道:“这又何妨?”说着,便把紫萱的乌靴宽去,愿出了三寸金莲。紫萱又脱去弓鞋,把金莲重新缠裹。宝英也卸去了钗环,宽了衣裙,坐在床沿,换了睡鞋。放下罗帏,夫妻同梦。

次日起身,入朝谢恩,并往各府去谢寿。接连几日方得有些空闲。转眼之间,小春已尽,葭管飞灰,冬至阳生,日长添线,岸容待腊,天意冲寒。曾几何时,又是爆竹一声除旧,桃符万户更新了。接着火树银花,城开不夜,女儿国内也有一番胜景。过了灯节,春光明媚,鸟语花香,早又是杏花时节。

且说御妹花如玉,在梅府中过了新年,到得二月初旬,就偕丈夫定远侯内阁学士梅占魁,同来御妹府居住。琴瑟静好,夫妇和谐。流光如驶,倏尔碧桃满树,绿柳成阴,已是三月中旬的光景了。一日,御妹娘娘忽然想起去冬十月间在卢府祝寿,曾与国后有约,今春游园诗叙。当下便对丈夫道:“妾身今日要进宫去,约二姊姊明日到这里来游园。相公可代妾身写几封书,差人送往黎府、枝府、卢府去,约几位姊姊明日到此诗会。传谕厨房备些精美的肴馔。”占魁道:“娘娘有兴,下官遵命便了。”当时便命宫娥传谕备辇。宫娥去不多时,回来禀道:“启上娘娘,外面员役都已伺候。”御妹娘娘便坐上抬身,别了侯爷,扶了宫蛾,轻移莲步,行至外庭,登了宝辇,一径来到宫中。宫娥奏报:“御妹娘娘进宫。”国王正与国后闲话,并坐一处。花如玉见了,仍要行君臣之礼。国王止住道:“御妹免礼。这里深宫内院,又不是大廷之上。况孤家与御妹既为兄妹,更可不必拘礼了。”便回顾宫娥道:“速移锦墩赐坐。”御妹谢恩告坐,便道:“二姊姊,今日妹子进宫,特请二姊姊明日来游荟芳园小叙。趁此柳暗花明、良辰美景,能否屈驾惠临,与众姊妹共谈衷曲?”国后道:“极承五妹妹雅意,未识主上肯赐愚姊出游否。”国王道:“御妻有兴,尽去不妨。”当下国后甚喜。御妹娘娘略坐片时,用过御茶,辞了王兄、王嫂,出宫升辇,回归府第,便与侯爷说知,侯爷道:“娘娘委写的三府信函,俱已差人送去。都说准来。”娘娘听了大喜,轻移莲步,先到太夫人那边去问过了安,又往梅娘娘那边去通知。虽是一宅同居,只因院落深沉,曲折弯兜,迤逦行去,隔着数十重门户,到得内书房,见花逢春正与梅凤英对弈。如玉道:“贤弟与六妹妹可有胜负?”夫妇二人连忙立起身来,都道:“还没有胜负。姊姊为何两日不来?”如玉道:“今日进宫,去约二姊姊明日来游园诗叙,刚才回来。明日六妹妹可早些进园。愚姊先来知会一声。”凤英道:“妹子自从去年做了一首七绝诗,算来已及一年没有做诗了。恐怕明日枯肠里头搜索不出如何?”如玉道:“愚姊也是那日做了一首没有做过。横竖明日又不是考试,只要不脱粘、不出韵就是了。贤弟与六妹妹尽管下棋,愚姊观局何如?”夫妇二人复又坐下对弈。如玉看了一会道:“贤弟,这块棋儿你要输了。”凤英道:“五姊姊,被你题破,妹子输了要与你算账的(口虐)。”如玉笑道:“愚姊就不说便了。”只见宫娥前来禀道:“启上娘娘,侯爷在那边等娘娘过去用膳。”凤英道:“五姊姊就在这里用了罢。”花逢春道:“姊姊要陪姊夫,不肯在这里用的。”如玉一笑,扶了宫娥回身去了。

一宿无话。次日,御妹娘娘起身梳妆已毕,用过早膳,梅凤英已先过来。不多时,韦氏姊妹已到。当下姊妹四人刚才坐定,言无数语,忽报国后娘娘驾到。众姊妹都来迎接。又报郡主娘娘也到了。国后、郡主下了宝辇,穿过了大厅。国后道:“五妹妹,咱们便往园中,作镇日之游,方能尽兴。”御妹道:“使得。二姊姊这里来。”御妹在前引导,随后众姊妹都进了荟芳园。只觉得淑气迎人,韶华满眼,过了月洞门,那边一带是翠竹林。穿将进去,便是醉月轩。行过了醉月轩,从小桥过去,便是桃叶渡。桃叶渡边有一座画舫斋。国后道:“大姊姊与诸位贤妹,咱们到里面去息息足何如?”郡主道:“使得。”于是姊妹六人进了画舫斋,见陈设精雅,丽贞道:“何不就在这里题诗?”国后道:“大姊姊说得甚是。但今日做诗以何为题?”丽贞道:“据愚姊意见,公议十二个题目,卷成小阄,放入瓶中,命宫娥随手拈取一个,拆开看了,众姊妹都将这个题目各做七言律句一首,何如?”蕙芳道:“大姊姊此论极是。”当下拟了《春花》《春草》,丽贞拟了《春水》《春山》,宝英拟了《春燕》《春莺》,如玉拟的是《春梅》《春柳》,锦莲拟的是《春游》《春思》,凤英拟的是《春雨》《春晴》。众姊妹想出了许多春景题目,卷成十二条阄纸,放在一个小小金瓶之内,把来抖乱了,便命宫娥随手取出一枚。展开看时,见是《春柳》二字,凤英道:“这个题目还容易完卷。只是没有好句做出来。”宝英道:“不要管他好做不好做,咱们做完了,又好往各处赏玩那胜景了。”蕙芳道:“三姊姊说的不错。”当下姊妹六人,各自吟哦,约有半个时辰,都已做完了。宫娥早已磨浓香墨,众姊妹挥毫落纸,将那《春柳》诗写将出来。先是镇远郡君坤蕙芳娘娘的道:

新柳依依拂画檐,高枝先得露华沾。

沿堤月映遥连幔,夹岸风来欲入帘。

着意剪裁输燕巧,关心组织笑莺拈。

迎人好借东皇力,太液池头丽景添。

宣威郡君韦丽贞娘娘的道:

凝睇含颦舞未停,缀成金缕倍珑玲。

枝间绚采霞微衬,水际横波雨乍经。

展处眉弯添妩媚,束来腰细太伶俜。

而今莫向妆台望,烂漫韶华满柳汀。

国后武锦莲娘娘的道:

晓风残月怅山河,折柳阳关意若何?

宿雨润时眉展黛,晴烟漾处眼横波。

亚夫营里遗徽远,陶令门前逸致多。

帽影鞭丝京兆市,声传金缕听笙歌。

宣威郡君韦宝英娘娘道:“五妹妹、六妹抹,你看大姊姊、二姊姊同四妹妹都已做成,咱们也快些完了卷,好一箍脑儿去游玩,省得他们等着。”说着也就提笔写道:

灞岸春归在客先,寻芳最爱艳阳天。

汉宫春色思前度,隋苑风光想昔年。

到处一觞还一咏,依人三起又三眠。

闺中少妇情无限,斜倚妆台盼柳边。

定远郡君、御妹花如玉娘娘也就据案抽毫,写的是:

染衣柳汁最关情,愿遂攀条慰此生。

飞絮莫教三径溷,游丝不惹一尘惊。

白门袅袅诗怀寄,红板依依醉眼迎。

移植灵和谁著力?婆娑上苑喜春明。

毅勇郡君梅凤英娘娘连忙也去写在花笺上了,只见写的那诗是:

省识东风有几时,千条弱柳耐人窥。

青横一抹才舒眼,翠敛三春渐展眉。

高倚碧山看隐隐,低垂绿水绉差差。

黛痕更许描新样,顾盼妆台尽弄姿。

众姊妹把诗做完,互相传观。你道我的好,我道你的好。丽贞道:“愚姊有个道理在此,把这六首诗命宫娥另誊一纸,再着一个不识字的丫环,命他送与御妹夫。说这诗是国后娘娘要考宫娥的才学,都是宫娥做的。请他速即评定甲乙送来。”众姊妹都道:“大姊姊说的不错。”当下把诗便交与六名宫娥,命他速去誊真。不一时,六首诗都已誊清。又唤一个侍婢,送到梅侯爷那边去评阅。众姊妹出了画舫斋,穿过花街,从丹桂厅回廊下曲曲折折兜至听鹏轩,锦莲道:“大姊姊可要到轩中去坐坐?”丽贞道:“使得。”于是众姊妹都进轩来,凭栏而坐。看那轩中陈设得十分精致。侍婢送进芽茶,品茗清谈,情投意洽。忽见那送诗的侍婢寻到听鹏轩来,将诗呈上。众姊妹看时,都是浓圈密点,没有一首不是绝好的批语。再看那定的甲乙,却是宝英第一、锦莲第二、丽贞第三、如玉第四、蕙芳第五、凤英第六。国后娘娘道:“五妹妹的妹夫评的甲乙果然允当。真不愧状元之选。今日三妹妹这首《春柳》诗,确比愚姊的更上一层。”丽贞道:“若不命宫娥誊过,说明了二妹妹也有诗章在内,御妹夫那里肯动笔批点?如今说是考试宫娥的诗,方得分了名次的前后。只是太便宜了三妹妹。”如玉道:“大姊姊,你自己的诗做来比他不上,反要说便宜了三妹妹。妹子心中不服。停一刻儿要罚酒三杯。”蕙芳道:“妹子也要罚大姊姊三杯。”丽贞道:“好妹妹,饶了咱罢。愚姊吃不得这许多。”凤英道:“大姊姊酒也没有吃,如何就说吃不得?”丽贞道:“愚姊告饶在先。”引得锦莲、宝英都发笑了。

忽见宫娥前来,禀请国后娘娘并各位娘娘都到醉仙厅用膳。姊妹六人便坐上抬身,如玉、凤英都道:“诸位姊姊请。”当下六人迈动金莲,出了听鹂轩,一路穿廊绕院,拂柳分花而至。进了醉仙厅,见中间铺设着盛筵,玉杯象箸,美味佳肴。众姊妹你推我让,国后娘娘定要序齿。丽贞定要推锦莲首坐。郡主娘娘道:“不如拈阄罢。省得站来腿酸。”御妹娘娘道:“除了妹子,只须写五个纸阄够了。”凤英道:“还是妹子做了主人罢。”锦莲道:“既要拈阄,咱们姊妹不分宾主,做成六个纸阄,谁拈着第一位,就是谁去坐就是了。”如玉便命宫娥写成卷好,放在银盆之内,抖乱了,各自拈取。锦莲拈着第一,丽贞道:“二妹妹,如今没得说了。”看自己手中的阄纸便是第二位,蕙芳坐第三位,宝英坐第四坐,凤英坐第五位,如玉道:“拈得甚是凑巧,妹子恰恰是个第六,适当其位。”于是姊妹六人照拈定的位次坐了,宫娥斟上美酒,传杯弄盏。如玉道:“二姊姊,请用些菜。行个酒令何如?”锦莲道:“愚姊以灯谜作酒令,猜着了,愚姊饮一杯;猜不着时,外面饮一杯。”如玉道:“此令甚妙。”当下锦莲便命宫娥取过笔砚,写了一二十个纸条,递与诸姊妹观看。丽贞道:“二妹妹,那‘天下太平’四字,打《尚书》二句,可是‘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么?”锦莲道:“大姊姊猜的不错。”便举杯把酒饮干。凤英道:“二姊姊,那个‘信’字打《毛诗》一句,可是‘人之多言’?”锦莲道:“不是。”凤英道:“一定是‘人亦有言’了。”锦莲道:“那才不错。”凤英、锦莲各饮了一杯。如玉道:“‘烈女不更二夫’打《周易》二句,可是‘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锦莲道:“还差些儿。”如玉又想了一想,道:“可是‘妇人贞吉,从一而终也’么?”锦莲道:“是的。”如玉、锦莲也各饮了一杯。宝英道:“这个《周易》的灯谜,做也做得好,猜也猜得好。二姊姊,那个‘遁而之他’,打《左传》一句,可是‘越竟乃免’?‘时维三月’打《四子书》一句,可是‘莫春者’?‘洞悉情形’打《四子书》一句,可是‘人焉瘦哉’?”锦莲道:“三妹妹真是聪明,个个猜着。”连饮了三杯。末后蕙芳道:“‘若作和羹,尔惟盐梅’,打《春秋》人名,可是易牙?‘月斜楼上五更钟’打蜀汉人名,可是谯周么?”锦莲道:“是,是。”举起杯来,又饮了两杯酒。便对丽贞道:“妹子醉了。如今要轮到大姊姊的令了。”丽贞道:“愚姊换个传花饮酒的令罢。”锦莲、如玉、蕙芳都道:“甚好。”丽贞便唤随身的侍婢,去折取一技桃花。又命如玉的宫娥,去取了小小的一面铜鼓来,安放隔轩,命宫娥到那边去击鼓。令官便是丽贞,遂左手执花,递与右手,又将那技花递到蕙芳的左手,蕙芳也是将左手的花递与右手,以次传递过去。鼓声住处,花在那个手中,便是那个饮酒。蕙芳、宝英、如玉、凤英道:“这个酒令很有趣味。咱们不要换了,就是这个令罢。”当下众姊妹传花饮酒,畅叙多时,都要用饭。用过了饭,漱口洗脸,宫娥、侍婢捧过镜奁,脂缸粉盒,六位娘娘重匀粉面,再点朱唇。然后宫娥、侍婢也去饮酒取乐不题。

众姊妹还要去游玩,立起身来,出了醉仙厅,携手同行。又往各处散步,到了眺远楼前,锦莲也要登楼眺望。丽贞道:“这座楼是五层的,二妹妹可跑得动么?”锦莲道:“不妨的。”遂步上扶梯,拾级而登。丽贞随后也上楼梯。见那锦莲的两只金莲缠得窄窄,虽是垫了许多高底,裹上绣舄,装成小足,真个毫无痕迹。而且行动便捷,称羡不置,不禁把手抚摩。锦莲回头笑道:“大姊姊敢是风魔了么?”丽贞道:“不是风魔,因爱二妹妹这一对假金莲,比那真的还有样。”锦莲道:“大姊姊,你的金莲比在燕贺村的时节也缠得狭了许多了。”说说笑笑,一径上了第五层楼。一转瞬间,如玉、宝英、蕙芳、凤英也都上来了。众姊妹走到栏边,推窗四顾,眼界顿然一扩。但只见远山耸翠,碧树参天。众姊妹倚楼眺望了好一会,宫娥上楼禀道:“启上娘娘,报时钟已鸣五下了。请娘娘启驾回宫罢。”锦莲道:“知道了。”遂与众姊妹徐步下楼,穿出了月洞门,一路行来,回至中堂。辞了叶氏太夫人,别了诸姊妹,带了宫娥,身登凤辇,摆驾回宫。诸姊妹也各回府第不题。

且说国王一日早朝,顾谓侯相黎红薇道:“孤家自从淑士国宾服以来,邻邦通好,聘问往来日多一日。开科取士之后,英才济济,亦已足供任使的了。但是古者天子诸侯有巡行都邑、访察民间疾苦的典礼,或者贪官污吏、冤抑小民、滥用刑罚,孤家深居简出,何由得悉情形?意欲遵循古制,烦卿代孤家一行,敕赐上方宝剑,便宜行事,先斩后奏。凡属女儿国所辖的地方,巡狩一周,悉心考察,问俗采风。趁此春日融和,卿代孤家巡行,勿辞劳瘁。”红薇侯相奏道:“主上不言,臣亦欲奏闻久矣。今蒙主上委任,臣当克日启行。”国王道:“孤家与贤卿,真可谓同心同德了。”当下国王传旨内使,把上方宝剑交与黎侯相。黎侯相谢恩出朝,回归府第,与韦丽贞娘娘说知。娘娘便命侍婢整理行装,传谕厨房备酒,与丈夫送行。夫妻对酌,儿女承欢。不一时,随从人员早已前来伺候。家丁已将铺程箱簏发往外边。红薇又从后园到卢府,去辞了缁氏太君与紫萱夫妇。过了一宿,次日清晨动身。一路官迎官送,荣显非常。这日巡行到西平州地方,接得一纸求伸冤抑的状词。未知为着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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