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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采飞扬

作者: 何弼

第三章 推三阻四


  飞机窗外白云层层,随着心思飘忽,幻化为生命苍茫种种,或为想象人生,万千变化无限,都在个人心中,看着这些随冥思幻化的浮云,若不是确认自己就在这飞机里,一不小心就会神思物游,幻人虚拟空无。
  扬升在这飞机上,无暇欣赏窗外景色,心中只是挂念着顾冠中的事。
  随着时间飞逝,白云浮掠,眼看香港就在下方。
  台湾到香港,虽有百里相隔,但对飞行的时空变化,说来只有一线,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扬升已经来到香港机场。
  下机后,随着拥挤的人潮,通过出入境室。
  这班飞机多是私人旅游或公司商务前来香港,来到这出境室,纷纷寻找着前来接机之人,找着人后,彼此见面好不热络,扬升见到如此情景,不禁想起当初和东方采在港同游的旧事,心想若是东方采能和自己同行,那这趟差事,岂不有趣,只可惜她说有事,不能同来。
  东方采要扬升下机后,先到机场商务旅馆内的星轮咖啡厅等待,顾冠中会亲自到那里找他,扬升在出境处左顾右盼,找到机场商务旅馆所在后,慢步前往。
  来到机场商务旅馆,走进星轮咖啡厅内,等侍者带拉半定后,点了一杯咖啡,这名传者有礼地请他稍候,便转身离去。
  扬升看着满座的人群,心想,不知顾冠中来了没有,但他看现在这厅内的人,各自轻声私语,不像有顾冠中在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他没提前在这里相候。
  又等了一会儿的时间,咖啡都已经续杯两次,顾冠中居然还是没有出现,扬升不禁思忖暗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像顾冠中这种商场成功人士,不应该让已经约好的人等待这么久才对……”心中不免有点不快。
  思忖之间,发现一名侍者举着一块寻人牌子,绕行全厅。
  牌子上面书写着:扬升先生柜台有您访客。
  这是餐厅礼仪,如此才不会吵到不相干的人。
  扬升看到牌子内容后,跟侍者示意自己就是,转头向柜台望去,看到柜台站立着一个人,但是看他的长相,并不是照片中顾冠中的模样,心中正纳闷狐疑的时候,这人已经先来到他身边说道:“您就是扬先生吗?”
  扬升起身说道:“我就是,您是——”
  这人接口说道:“我是顾先生公司的总经理闵志强,顾先生要我来接您过去。”
  扬升不解道:“顾先生没来吗?不是说好顾先生要亲自前来。”
  久等之后,语气难免不佳。
  闽志强面有豫色,不满说道:“顾先生说他身体不舒服,请您不要见怪。”语气像是怪扬升怎地如此大牌,非要自家老板前来接待不可。
  扬升怕他误会自己刁难,连忙解释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问问。”压抑着心中不快,语气怏怏。
  闽志强意识到自己这样说话不对,连忙说道:“是我鲁莽,请勿见怪。
  扬升无奈说道:“我们都没错,还是赶快去看顾先生吧。”
  听到扬升说马上要见顾冠中,闽志强露出为难的表情。
  阎志强是顾冠中公司的总经理,也是他最亲信的人,最近顾冠中行为越来越反常,不消说,为了应付顾冠中近来的怪异行为,已经把闵志强搞得焦头烂额,尤其今天早上顾冠中起床后,更是变本加厉,弄得整天的行程大乱——就在同志强来这里之前,项冠中临时变卦,说是不想见扬升,要他想办法打发他回去。
  扬升看他有口难言的模样,心中不免觉得奇怪,警觉心起,暗自忖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都说好的吗?难道这件事有什么变化不成?”
  闵志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顾先生现在有点事,他要我先带您到他的私人别墅住下,过几天有空的话,他会找您。”
  说也奇怪,闽志中所用之词是“有空的话,他会找您。”
  有空才找,那要是没空,莫非是一切自理随便的意思。
  扬升不免心想,这个闵志强刚刚脸色不豫在先,现在又这样说话,莫非这个顾冠中不把自己当一回事?
  闵志强指着窗外一辆大轿车继续说道:“车子就在外面,请扬先生跟我来。”
  扬升不语随他走出咖啡厅。
  两人坐上车后,扬升才知他被安排住在浅水湾的一栋私人别墅。
  车行在街头,扬升对前座的闵志强试探问道:“不知道顾先生什么时候有空?”
  闵志强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我就不知道,恐怕得麻烦扬先生耐心多等一下。”
  到了此时,扬升几乎可以确定顾冠中不愿自己介入此事,当下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在敷衍自己,一股争强好胜心起,不爽暗道:“他不来找我,难道我不会去找他吗?越是这样,我越要把这件事搞清楚才甘心。”
  既然项冠中如此对待,扬升不客气地躺了个舒服姿势说道:“我想跟闵先生要些东西,不知可不可以说。”
  闵志强担忧扬升不知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但亦不得不应付地转过头来说道:“扬先生您说,只要我办得到,一定帮您打点。”
  扬升说道:“也没什么,只是我一向爱玩车,加上自由惯了——麻烦帮我找一辆性能好的跑车,另外,既然来了香港,我想到处走走,除非顾先生想找我,否则就不用派人陪我了。”
  掏出名片,交予闵志强后续道:“有事打这行动电话,我会随传随到。”
  闵志强闻言答道:“原来扬先生是个爱玩车之人——车子的事没有问题,别墅那里就有一辆九六年的法拉利,只是没有人陪您,这不太好意思。”
  说这话时,闵志强同时心想,顾先生早交代不想见他,照他这种要求做,自然再好不过,看这人年纪轻轻,能对顾先生的问题有什么帮助呢?待会到了浅水湾别墅,拿点钱打发他去玩乐就是了。
  转过头来背着扬升,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车子行走在市区之间,熬过塞车车阵,终于来到浅水湾别墅。
  两人下车后,闵志强带着扬升在这别墅走了一圈,介绍别墅里的一切。
  这间别墅不小,占地最少也有百坪以上,后院有个游泳池,各种休闲设备自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不过这些引不起扬升的兴趣,等看到车库中的法拉利跑车,扬升这才露出稍堪满意的笑容说道:“这车还可以,是九六年法拉利路车的顶级车款。”
  闵志强心想:“你倒是识货,不过口气也大,什么这车还可以……这种车子全世界可就只有五十台,而全香港也才只有三台,不光教你怎么用这车子,你会用吗?搞不好把车弄坏也不一定。”
  鄙夷神色中,拿着钥匙打开车门后说道:“我教你怎么用这车。”
  扬升打断他话说道:“这车子我熟得很,法拉利公司赛车队的队长第尼开的就是这款车,上次我还帮他调整过引擎。”说完,顺手拿过闪志强手中钥匙,自然地进入车内,发动引擎。
  这款车如此稀少,没见过的人进入这车子里面根本找不到各项装置配备所在,闵志强看他在车中自然熟悉的模样,心中不免吃惊,知道扬升对这款车的确非常熟悉,但是对扬升所说帮知名赛车手第尼调整引擎一事,实在无法相信。
  刚刚那位载着他们的司机走了过来。
  将厚厚一叠钞票交给闵志强后立刻又离开。
  扬升看在眼里,眉头一皱。
  问志强弩下身来,对着车里的扬升说道:“扬先生,这十万港币您先拿去用,若是不够的话,再打电话来公司跟我说。”
  扬升无视他就在车门旁边,一脸不高兴地打开车门。
  车门虽只是轻轻撞上闵志强,但也硬是将他推开了。
  如此无礼的行为,让闵志强吓了一跳,若不是碍着身份,就要开口骂人。
  事到如今,双方虚与委蛇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扬升语气冷冷,好整以暇说道:“我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顾先生若真不想见我,我是不会介意的——但是要我不插手此事,恐怕那是不可能了。”
  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还有,不管你怎么想,我都要跟你说——有一天你会知道,能帮助顾先生的人,可能只有我一个。”
  连事情都还没搞清楚,扬升就说这样的话,实在也太自满,但以他的个性,若他真想做什么事,无论上天下海,他都会把这件事完成,总之,现在就是东方采亲口来说,他也绝对不会缩手。
  扬升看着阅志强尴尬模样,毫不体恤的继续说道:“借你们的地方和一辆车,对我来说已经够了,用不着再拿钱来侮辱我。”
  闷哼一声又道:“真要比钱比车,顾冠中未必就比得上我。”
  一番抢白,说得闵志强无言以对,知道扬升已经洞悉他们的想法,想想整件事情实在是自己这边不对,不好意思地委屈说道:“扬先生您不要介意,顾先生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扬升见他放下身段,知道这个顾冠中必然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不再用咄咄逼人的语气为难问志强,但依然没好气的说道:“车子难找,干脆我买下这辆车算了。”
  说话间,从口袋里掏出支票簿。
  闵志强看到这支票薄后,心中惊讶不已,眼前所见,可是美国运通银行的无限制授信支票簿,持有这种支票薄的人,可以毫无限制的开票,而且运通银行必然会负责到底,想当初顾冠中要申请这支票簿的时候,都还申请不到。
  不一会,扬升写好一张支票交给他说道:“这是七百万港币,够这辆车身价了,就当是我买下这辆车,免得你们担心我是个骗吃骗喝的骗子。”
  闽志强哪敢收这支票,惶恐的说:“扬先生,是我错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恶意,拜托您不要这个样子。”
  扬升心想:他还好没收下这支票,否则运通银行打电话跟老爸说这事的话,又要好一阵子不得清静,说不定还会逼自己把支票簿交回去——这可是当初帮了运通银行一位副总裁的忙,才拿到的玩意儿,否则自己年纪轻轻,就算家里再有钱,也是拿不到这本支票薄的。
  “唉——”
  扬升看到闵志强求饶般的模样,叹气暗忖,自己会不会过分了一些,但要不这样,怎出得了心中憋着的这口鸟气。虽是如此,依然冷冷说道:“事情都已经这个样子,你就不用再管我了,你还是回去吧。”
  说完,打开车子引擎盖,捡查车里的一切。
  闵志强惊讶地看着扬升,竟然觉得他的身影无限放大了起来。
  扬升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头也不回地继续说道:“我再跟你声明一次,顾先生的事,我自有计较。”
  闵志强心中惦记着顾冠中,心里早急着想回公司去,既然扬升都这样说了,于是接口说道:“那我就不陪您了,不过,还是麻烦您在这别墅委屈一下,免得回头顾先生责怪我招待不周,至于有关您要帮顾先生这件事……”
  扬升有点不耐地插口说道:“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
  闽志强欲言又止,但是扬升不断示意他不用再说,到了后来,闵志强只得交代了一些客套话后,告辞离去。
  临走时心中想着:“接到的资料说他是心理分析师,但是见面一看,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个心理分析师——讲话和做事手法总是出人意表,连自己这种公关的老手,也抓不到他的心思,究竟他是什么来头?”
  上了车子,闵志强喃喃自语说道:“莫非他真能帮助顾先生解决问题不成?”
  闽志强的车子离去后,扬升转身回到屋内打开笔记型电脑,再一次研究项冠中的相关资料——《顾冠中,年三十二岁,出生于香港庙街。》《十年前大学毕业后,投身电脑周边产品光碟片的商业买卖,拥有台湾‘来得电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又拥有该公司东南亚总代理权。》《虽然这三年来香港经济陷入瓶颈,可是却因台湾‘来得电子公司’蓬勃发展,加以电脑商品事业经营得法,身价不断上涨,严然成为香港商场新贵。》《但一年来,趁着香港房市滑落,他不断搜购香港房地产,不过奇怪的是,所买的土地中,以其出生地庙街一带最多。有人推论他有改造开发庙街的意图,但这件事在房地产人眼中,认为根本不可行。》电脑中,有着扬升的评注道——《庙街一带多为老旧建筑,改造根本就不可能……以顾冠中的商业眼光,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顾冠中问题缘由于其梦中之事而来,应探究其出生地和他梦境中现象的相关可能种种……》扬升拿起行动电话,拨着东方采的电话号码。
  接通后,传来她的声音说道:“是扬升吗?”
  扬升没好气说道:“没错,就是我。”
  东方采歉然说道:“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也正想打电话跟你讲这件事。”
  这次东方采在电话中没有耍花样,而且一接到电话立刻跟扬升说这些,想来是已经先接到顾冠中通知的缘故。
  扬升理直气壮,责怪语气说道:“你交给我的好差事,跟耍我没有两样。”
  东方采干笑两声说道:“刚刚我接到顾冠中电话,要我转告你,请你不用再管这件事情了。”
  扬升说道:“要我不管?你说呢?”
  东方采笑着说道:“我说——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依你的个性,不搞清楚这件事,你是不会回来的。”
  原本扬升还想藉机念东方采两句,听她这样说,也不好意思发作了,但依然不情愿地问道:“不说这些——我打电话找你,是想知道这个顾冠中梦境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东方采突然不再说话。
  扬升等得有点不耐,说道:“怎么不说话呢?到底他做了什么奇怪的梦,会让他把真实世界跟梦境中的事混淆不清——你快说啊。”
  东方采娇嗔说道:“你别急嘛,我把整件事整理一下,这样才说得清楚。”
  扬升叹气说道:“早知道会这样,昨天先跟你问清楚再来就好了。”
  东方采抢白说道:“还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叫你去了。”
  扬升不高兴说道:“说你一句,你就须找一句——你想好再说好了。”说话声音,不知不觉大声了一些。
  东方采居然没有继续抬杠,让扬升觉得十分奇怪。
  过了一会,才听到东方采沉疑的语气说道:“他跟我说,自他十三岁开始,梦境中就重复出现一个叫林薇儿的女子,这个女子在他人生重要转折点,都会指引他正确的方向,当初他没钱读书,她要他去找我的老师罗杰,毕业后他身上只有两万港币,不知要做些什么才好,这个林薇儿居然在梦中要他从事电脑相关器材的生意,就连当初他投资‘来得电子公司’,都是这个梦中人林薇儿要他这样做的扬升插口说道:“这怎么可能?“想到自己未经求证,就说结论,实在太过武断,连忙改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这也未免太奇怪了。“
  东方采不论是非地说道:“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他有今日的事业成就是事实……他硬要这样说,你又如何解释?”
  扬升疑道:“人生在关键转折处做选择时,总会不断深思熟虑,或许他潜意识中决定的事,隐寄于梦中出现也不一定。”
  东方采不置可否的轻松说道:“是有道理,既然这样,不如你回来算了。”
  “这——”扬升语塞,一会才强辩般道:“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要留在这里看看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
  东方采银铃般笑声说道:“我能说的大概就是这样,既然你想留下,就自己想办法帮他吧——不过有什么发现的话,记得先告诉我。”
  扬升说道:“好,有事我再打电话找你。”
  时值傍晚时分,斜斜午后阳光,淡淡幽凝空气,恼人心烦。
  扬升算算闵志强离去已有一个小时,该去找他了,走到车库,驾上法拉利跑车,往顾冠中公司所在的‘冠得大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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