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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许光达

第十一章 经百战建奇功 挥戈大西北

  1948 年4 月,初春,正是百花盛开,莺飞草长的时节。

  许光达接到彭德怀的命令:“追击南逃之敌!”

  许光达接到命令后,立即对部队作出指示:“我们今天从关中马栏以南地区出发,快速到达洛河西岸的田家庄,东西十字地区设伏,截击敌人!”

  许光达率领部队很快到达了伏击敌人的地区,准备截击敌人。

  突然天气起变,乌云翻滚了一阵,大雨就开始倾泻。顷刻之间,风声、雷声、雨声夹杂山洪的滚动声,响彻整个山间。指战员们冒雨隐蔽在树丛中,雨水从树叶的空隙倾倒下来,把战士们从头到脚淋得透湿。

  当指战员们正等得心焦的时候,侦察员来报:“司令员,敌人改变前进路线了!”

  大家一听敌人改变了路线,就骂了起来:“娘的,到嘴的肥肉又丢了!”

  侦察员问许光达:“难道就这样让敌人跑掉吗?”

  许光达说:“不,我们连夜追击!”

  原来,敌十七师在师长何文鼎的带领下,开始时沿咸榆公路南逃。当逃到离洛川三十华里的交河口时,得到情报,说交河口到铜川公路两侧高地有共军。在这种情况下何文鼎决定改道前进。为了安全起见,他又裹胁了两千多名老百姓,以便遇到解放军堵截时当挡箭牌。

  许光达率领部队追了一天一夜,终于追上敌人了。第三纵队的先头部队第十九团与敌人的警戒部队接火,枪声跟爆豆一般,敌人惊恐万状,以为共军大部队来了。被敌人裹胁来的老百姓听见枪声,东躲西藏。老百姓与敌人搅在一起,我军的进攻受到限制。第三纵队再次撤出战斗。

  见进攻停止了,敌十七师又开始沿洛白公路狂奔。

  如此狂奔,敌旅长杨荫环很不理解。

  他试探地问何文鼎:“师座,共军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打撤撤?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何文鼎不耐烦地说:“管不了那么多了,赶快撤吧!”

  杨荫环讨了个没趣,不吭声了。

  敌人狂逃了一阵子,见我军没有追来,枪声也渐渐地停止了,才松了一口气。

  杨荫环对何文鼎说:“师座,我看共军是不会追来了,我们是不是不用跑那么快了?”

  何文鼎说:“虽然枪声停了,我们也不能放松!”

  杨荫环赶快答:“是!”

  何文鼎有些气愤地说:“好了,你快指挥部队去吧!”

  下午,我独二旅将敌十七师拦截在山岭、史家河一带。独二旅因出击太早,进攻受阻。敌人三次大反扑,使独二旅伤亡很大。独二旅的张旅长请示许光达:“司令员,敌人越来越多,吃不掉怎么办?”

  许光达说:“虚留生路,让敌人撤出一部分,截其尾部!”

  张旅长一听,着急地说:“那么敌人会跑掉的!”

  许光达回答说:“对,就得让他跑掉一部分!”

  张旅长不解地问:“那为什么?”

  许光达说:“我们眼前的敌人好比是一条大鱼,我们一口吞不下去;反而会卡住嗓子,如果我们剁去它的头部和上半身,只吞它的下半身,就可以一口吞下!”

  张旅长恍然大悟:“有道理!”

  许光达又说:“你带领独二旅率先赶到洛河,但不要渡河。要耐心地放掉一部分敌人,截住剩下的部分,封锁渡口。我命令独五旅在敌人屁股后面猛追,赶鸭子下水!”

  张旅长听到这里,马上说:“前后夹击,把没渡河的敌人全都消灭!”

  “对!”许光达笑了,“利用洛河,半渡而击!”

  1948 年4 月27 日的夜晚,旷野一片漆黑,雨仍然不停地下着。

  许光达指示独二旅的同志们进入隐蔽圈,战士们冒雨隐蔽起来。

  使人难熬的还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眼看天快要破晓,还没有发现敌人的一丝动静。

  在指挥所里的许光达,一根接一根地吸着烟,心里在想:“难道敌人不过河了?我们的判断会错?”

  正在许光达冥思苦想的时候,电话响了,许光达赶紧接起电话,电话里传出了独二旅旅长的声音:“司令员,我们已经发现敌一个工兵营在洛河渡口,架设浮桥,准备部队过河!”

  许光达说:“好,你们不要轻举妄动,要注意隐蔽,等待我的命令。”

  “是!”电话搁了。

  担任架桥任务的敌工兵营,人心惶惶,毫无斗志,好长时间也架不起桥来。营长一看形势不好,很难及时完成任务,干脆溜之大吉。工兵营失去指挥,一时大乱。

  看到这种形势,何文鼎也没有办法,只好派其第十二旅先赶到河边,来不及架桥,探测徒涉场。

  到下午四点的时候,敌十二旅的两个团已经徒涉过河,并占领对岸渡口处的制高点,准备掩护主力过河。

  何文鼎得到报告:“河对岸没有发现共军!”

  何文鼎指挥部队过河。他心里洋洋得意,以为用掉了我军。

  突然,渡口的西北方向响起了枪声,是独二旅接到许光达的命令,封锁渡口,不准后面的敌人过河。

  正在渡河的敌人,听见枪响,慌作一团,互相拥挤,许多人被水淹死。

  敌人死伤惨重。

  这时,有一个连长向许光达跑来说:“司令员,敌人有一种‘铁车’,很厉害,我们过去没有见过,它又能打枪,又能打炮!”

  许光达一听就知道是坦克。他对连长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坦克对许光达来说,并不陌生,他在莫斯科军校深造时,学过汽车,也接触过坦克。他明白,这种装备,将来我们军队一定要有。想到这里,他的脑子里萌生了一个想法——最好是把“它”捉回来。

  许光达来到一个高地上,举起望远镜,看到了连长说的坦克,他明白了,这三个小“东西”是轻型坦克,是日本留下的。

  警卫部队和前沿攻击部队的战士们都争相告诉许光达:“这‘东西’怎么这么厉害,我们伤亡了不少人。我们想炸掉它,可炸药又送不上去。”有的说:“要用炮打。”

  看着大家七嘴八舌,许光达说:“它的名字叫坦克!”

  接着他教给大家阻止坦克前进的方法:“一种方法是:用三个酒瓶装上汽油,捆上雷管,不到万不得已不用,把这些东西放在坦克上面,可以烧掉它。”

  “还有一种方法是:在坦克前进的路上砍倒大树,在两边高地上,多搬些大石头。当它在受阻、走不快的时候,从两边把石头全推下去,它就不走了。”

  许光达又说:“坦克里面的人出来,你们千万不能打死他,不然,我们开不走坦克。”

  一个战士说:“不打死他,太便宜他了,把他打死,我们用人推。”

  许光达说:“坦克很重,再多的人,也是推不动的。”

  另一个战士说:“推不动,我们用马拉。”

  “马也拉不动,你们就按我的方法去做吧。”许光达耐心地说。

  战士们按着许光达说的做了,果然灵验,两辆坦克被炸,另一辆被俘获。

  被“抓”的坦克炮塔门紧关着,怎么喊话,炮塔门也不开。几个战士生气了,拿起铁镐就刨,虎口震疼了也刨不开。许光达走了过来,笑着说:“不必刨了,我有办法让他们出来。”

  一听司令员有办法,大伙都围过来。

  许光达说:“你们几个人找一些破布!”

  一听找破布,有的战士不明白了,说:“找破布有什么用?”

  许光达说:“你们拿着破布,去打开坦克上的备用油箱,把破布蘸上柴油,放在坦克炮塔门上点燃,保证敌人会出来!”

  几个战士按照许光达说的做了,蘸上柴油燃了起来,一时火光横飞,黑烟翻滚。这下“火烧乌龟内里热”,顽固的敌人实在熬不住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连滚带爬跑出来缴枪,一个个给烟火熏得满脸乌黑,有的眉毛胡子都烧焦了。看到敌人的狼狈相,战士们哄堂大笑。

  这一仗,歼敌三千多人,解救出被敌人裹胁的两千多老百姓。

  1949 年的8 月,万里碧空,山丹丹花开得格外鲜艳。

  此时的许光达结束了扶郿战役,与六十三军及第一兵团组成左翼兵团,配合第十九兵团追歼向陇东逃跑的马鸿逵及马步芳部。8 月20 日,许光达率领部队兵临兰州城下。

  兰州是国民党西北军政长官公署所在地。它不仅在地理上是扼守青海、河西走廊、新疆及宁夏的枢纽,也是国民党在西北的军事政治中心。

  此时,蒋介石把指挥西北的大权交给了马步芳。

  为了配合马步芳,蒋介石又任命西北的另一个军阀马鸿逵为甘肃省主席,以稳定西北的局势。

  马步芳非常狂傲自负,且胃口很大。他凭借兰州背山靠水的险要地形与坚固的工事,吸引我军于兰州周围。

  为了消灭我军,马步芳又让靖远的马鸿逵第八十一军断我军补给线,还让驻守黄河北岸的第九十一军、第一二〇军从左右两翼包抄,内外夹攻,妄图一举吃掉我军。

  马步芳信誓旦旦,摆出一副“挽狂澜于即倒,定乾坤于西北”的姿态。

  他口出狂言说:“我要拿下西安,杀出潼关,砥定中原,占领全国。”

  为了稳定军心,马步芳又给他的部下下了一道命令:“誓与兰州共存亡,活着是阵地,死了是你的墓场。”

  为了收买军心,马步芳又发给每个士兵三块银元,让士兵为他卖命。

  面对敌军的部署,为了将马步芳部队聚歼在兰州,彭德怀决定以许光达的第二兵团三个军和第十九兵团的两个军分两路包围兰州。

  彭德怀布置完任务,问许光达:“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许光达说:“没有,我这就回去作战斗动员,一定要打个漂亮仗!”

  为了对这次战役有把握,许光达带领第二兵团师以上干部侦察了兰州地形。

  许光达拿看望远镜对大伙说:”大家都看一看,找出这一仗要全歼守敌的关键是什么?”

  大家都拿起望远镜观望了一阵,只听王师长说:“我们要全歼守敌,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要夺取兰州的主要屏障——南山!”

  许光达问了一句:“为什么?”

  王师长说:“兰州,敌人视之为‘攻不破的铁城’。敌人有强固的工事,因此敌人在这种工事上既能发挥火力,又有利于组织反扑。而我军呢?是从下向上仰攻,因此是峭壁难攀,壕沟难越,而且兵力不便于运动和展开,因此我们要控制南山。”

  听了王师长的陈述,许光达点了点头。

  许光达说:“我们不但要控制南山,而且还要控制敌人唯一的退路——

  黄河铁桥!”

  接着许光达又分析道:“现在是夏季,一下起雨来,这里的水流很急,敌人是夹河布阵,我军渡河很困难,因此我们要控制黄河铁桥!”

  许光达又说:“走,我们去西柳沟、西固城一带看看,那里是敌人唯一的供给线!”

  许光达一行来到了西柳沟、西固城一带,一看这里并没有敌人把守,许光达心里非常高兴,对第八师的胡副师长说:“明天,你亲自带领一个团埋伏在这里,切断敌人的供给线,等我们向兰州发起进攻时,截击溃逃之敌!”

  胡副师长说:“是!司令员这步棋真好,这里放一个团,就等于扼住了马步芳的喉咙!”

  侦察地形回来,许光达作战前动员。

  许光达说:“兰州之战,也许是我兵团在解放战争中的最后一个大的战役,这一仗打胜,就意味着胡宗南、马步芳的势力已被我军消灭、可以加速全国解放的进程!”

  一说到全国解放,许光达很兴奋,又说:“我现在给大家透露一个好消息,北京正在召开政协会议,商讨新中国成立的有关事宜!”说到这里,许光达抬高了声音说:“同志们,我们盼望已久并为之流血奋斗的新中国就要诞生了。我们要打好这一仗,为新中国诞生献上一束鲜花!”

  会场上一阵欢呼,人人激动万分。

  开完动员大会,许光达向各军分派了任务。

  1949 年8 月21 日,第二兵团的第三、四、六军共三个军分别向马家山、营盘岭、沈家岭发起了进攻,想一锤子砸开锁住兰州的这三把锁。

  然而激战了一天,没有夺下一块阵地,伤亡却很大。

  太阳已经慢慢地下山了。淡白色的阳光透过浓密的树叶,在山坡上投下了零乱的阴影。

  身上带着硝烟味、满脸泥污的战士们,有的倚着树干坐着,把枪斜在肩上;有的在整理滚爬破了的衣服,有的在捆扎着松了的绑腿带。

  许光达看到这一切,想到了很多问题,他对警卫员说:“通知下去,晚上召开党委会!”

  暮云四合,人影模糊,天已经黑透了。

  党委会正开得很热烈。

  许光达说:“大家分析分析,这次进攻,攻不下的原因是什么?”

  一个师长站起来说:“主要是干部战士有轻敌的思想。”

  这个师长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师长说:“大家认为,扶郿战役一下子吃掉胡宗南四、五万人,马步芳算老几?守兰州不过是装装样子,我们一冲他就得跑。”

  许光达听了大家的汇报,对政委王世泰说:“有这种轻敌骄傲情绪在作怪,还能不打败仗!”

  王世泰说:“是啊,骄兵必败,历来如此。所以我们要从上到下,在思想上要整顿,克服这种轻敌骄傲情绪。”

  许光达说:“对,我们应该把情况向西北野战军司令部报告,下面轻敌,是我们感染的,责任在我们,我们应该向野司作检讨。”

  王世泰同意了许光达的意见,向野司作了检讨。

  22 日晚,许光达正准备下去转转,彭德怀发来了指示:总攻推迟,两个攻城兵团用三天时间搞好克服轻敌思想的动员。

  许光达认真执行彭德怀的指示,经过动员,指战员们统一了思想,整装待发。

  8 月25 日拂晓,许光达站在指挥部的山上,看着路灯闪烁的兰州城心潮起伏。兰州城外,群山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口令声打破夜的冷寞。

  这几天连续下雨,刚刚放晴,雨后的陇中高原,空气显得非常清新,许光达尽情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战前的宁静。

  许光达看了看手表,平静地走进指挥部,说了一声:“总攻开始!”三发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划破了安谧的长空。接着,机关枪吐出了火舌,手榴弹接连在敌群中爆炸,此时的兰州城完全被淹没在浓密的硝烟中。

  兰州城里,乱作一团。马步芳早就逃回了青海老巢,把指挥兰州的大权交给了他的儿子马继援。马继援见兰州已守不住,也坐上飞机逃之夭夭。

  激战了一天,夜幕渐渐降临了,枪声也停止了,夜晚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马步芳的部队群龙无首被压在兰州城里,下一步敌人将如何行动呢?许光达思考着这个问题,这时,一个参谋跑过来报告:“司令员,兰州北塔山上的敌人急剧增加,构筑工事,保护铁桥,看样子是要死守!”

  许光达摇了摇头说:“不,敌人表面是想死守,实际上是要控制兰州铁桥逃跑,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逃路!”

  许光达当机立断地说:“命令第三军发起总攻!”

  总攻开始了,十九团八连冲在最前面,夺下了北城门楼。此时,敌人已开始溃逃,铁桥上挤满了敌人的步兵、骑兵和汽车。八连战士看到这种情景喊道:“冲啊,杀啊,决不能让敌人跑掉!”战士们冲人敌群,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敌人被打得人仰马翻,纷纷倒毙。

  一面鲜艳的红旗,插到了兰州城最高的一幢楼上。各团的司号员们登上楼顶,吹起了凯旋曲。

  看到这般情景,许光达高兴地对政委王世泰说:“政委,走,进城,进兰州城!”许光达和王世泰率领兵团机关进入了响着凯歌曲的兰州城。

  1949 年的8 月,解放了的兰州,阳光洒满了大地。

  兰州的街头,贴满了红红绿绿的标语,非常醒目,催人奋进。

  翻身解放了的各族人民满怀喜悦,拿出自己种的西瓜、白兰瓜等慰问亲人解放军。整个兰州城沉浸在欢庆胜利的气氛里。

  看到这一切,许光达内心有说不出的高兴。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手里拎着一筐白兰瓜走了过来。

  这位白发老人对许光达说:“解放军首长同志,您辛苦了!”

  许光达忙说:“大爷,我们不辛苦,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啊?”

  老人说:“好好,好!我的身体硬朗着哪,解放了,甭提我心里有多高兴了,一高兴啊,我还能多活几年哪!”

  许光达正和老人唠着家常,警卫员跑了过来说:“司令员,彭总来看我们第二兵团了!”

  许光达说:“走,我们过去看看!”

  许光达回到营地的时候,看见彭德怀正和战士们亲切地交谈着。

  许光达走上前去说了声:“彭总,您好!”

  彭德怀见到许光达,握着他的手说:“你们打得不错嘛!打宜川时,我表扬过你们第二旅,这回来表扬你们的第二兵团。”

  许光达微笑着,用右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近视镜说:“彭总,你还是表扬杨得志兵团吧!他们打得比我们好!”

  彭总说:“你们打得也不错嘛。”

  许光达说:“这回攻城,开始时,有的部队还出了点差错,你表扬,我更难受。”

  “出的差错,你不是作过检查了吗?不表扬你可以,但是你没有权力阻止我表扬战士们啊!”彭德怀笑着说。

  见许光达没有吱声,彭德怀又说:“我今天是专程为你们第二兵团庆祝来了。”

  许光达说:“好,今天我把师以上干部召集起来,陪您吃顿‘胜利饭’!”

  彭德怀说:“哈哈,那是再好不过了!”

  席间,彭德怀显得很高兴,和大家有说有笑。彭德怀说:“今天,我是来给大家庆功的,兰州这一仗你们打得很好,我祝贺你们!”

  王师长说:“我们共庆胜利!”

  彭德怀说:“兰州战役之后,整个西北战场就剩下最后一仗,那就是向新疆进军!”

  师长们议论开了,有的说:“我们解放了新疆,中国大陆上就没有大仗可打了!”

  还有的说:“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过太平的日子了!”

  听了大家的议论,彭德怀高兴地继续说:“到那时,我们就要转入大规模的经济建设了,我们将投身另一个战场,同我们不熟悉的工厂、矿山、机器打交道了。我们砸碎了一个旧世界,我们还将建设一个新世界!”

  听了彭德怀的话,大家很受鼓舞,纷纷鼓起掌来。

  停顿了片刻,彭德怀又说道:“同志们,有空你们学习学习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的讲话,新中国就要成立了,我们在思想上要转好这个弯子,以迎接工作重心的转移!”

  彭德怀的话给大家鼓了劲,大家对即将到来的全国胜利充满了信心。

  作为西北野战军第二兵团司令员的许光达依然很忙,他正在用全副精力组织第二兵团的第三军,准备挺进河西走廊,打开通往新疆的门户。很多事情等着他去解决!

  就在他最忙碌的时候,政治部的同志向许光达反映:第三军第七师未经请示,给师的干部发钱,让各人做了一件斗篷、一件丝棉祆和短棉衣,在群众中引起了议论。许光达问:“情况属实吗?”

  “属实,我们核实过了。”

  许光达听了很生气,这还得了,刚进大城市,领导干部就这样干,带的是什么头?

  许光达越想越气,他拿起了电话,要通了第七师政委。“喂,是第七师吗?”许光达说话的声音有点生硬。

  “我是梁仁芥。”第七师政委的声音。

  “我是许光达。听说,你们师的干部都做了衣服?公家给的钱?有没有这事?”

  梁仁芥回答说:“司令员,有这件事,我们犯自由主义,发了钱!”

  听到对方承认了这件事,他缓和了语气:“同志,刚进城,你们就想享受?这不好嘛!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在群众中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梁仁芥说:“司令员,我们现在也知道这件事做得不对。”许光达说:

  “你是政委,你的原则性到哪里去了?你同师长张开基到我这里来一下。”

  许光达放下了电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到了许多。

  他走到王世泰的办公室,和政委进一步交换意见。许光达说:“这件事发生在师干部身上,问题却在我这里。”

  王世泰说:“司令员,我也有责任啊,是我没有抓紧时间,把毛主席在七届二中全会上讲话的精神贯彻下去,也是一种失职行为啊!”

  许光达说:“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件事,对全军进行教育!”

  一会儿功夫,张开基和梁仁芥来了,他们坐在司令员的办公室里有点紧张,心里咚咚咚一个劲地跳。

  许光达看了看他们的尴尬相说:“你们两员虎将怎么这么没有头脑,尽办蠢事!”

  接着许光达又说:“今天我找你们来,主要是想谈谈你们当时办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张开基说:“我们师快要进新疆了,干部身上没什么衣服,有人提议,师里给点钱,给干部置两件衣服,我觉得这个要求也不过分,打了半年仗了,连件棉袄也没有,就同意了。”

  梁仁芥说:“我考虑到新疆寒冷,也应该有件棉袄,所以也没有制止。”

  许光达听完他们的汇报后,耐心地指出了这件事的错误性质、不良影响和思想根源。

  最后许光达说:“我看你们应该开个会,解决解决脑子里的问题,什么时候开会,通知我,我参加。”

  过了两天,第七师还没有给许光达来电话,许光达对秘书说:“你问问第七师,什么时候开会。”

  许光达追得紧,这个师的干部不敢怠慢,下午,就召开了党委会。

  许光达放下手头的事,坐车去了。

  许光达一下车,师的干部迎上前去,许光达说:“你们可是做了一件蠢事,开会吧!”

  许光达听了五名干部的检讨,严肃地批评说:“办错了事,能检讨改正,这才是共产党员的本色!”

  停顿了一下,许光达又说:“你们好好想想,我们刚刚进城,要继续保持延安精神啊!”

  许光达说着,从兜里掏出一本小册子,对大家说:“这是毛主席在1949年3 月5 日召开的中国共产党第七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的报告。

  毛主席在这篇报告中特别告诫全党同志,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将成为对于无产阶级的主要危险,绝不可以松懈自己的战斗意志。”

  许光达看着第七师师长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学习,这对我们都很重要。”

  接着许光达对这个师的师长、政委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中央早已指出了这个问题,同你们一样,我的头脑里重视不够,我没有及时给你们打招呼。咱们一同接受教育吧!”

  第二天,这个师的五名干部交给许光达一份书面检讨,许光达看着这些检讨,陷入了沉思。

  保持革命者的本色真是不易啊。我们的干部大都是农民出身,城里花花世界很容易使他们转向,怪不得毛主席要我们多看看郭沫若的《甲申三百年祭》。李自成的教训,值得我们借鉴啊!

  想到这里,许光达拿起笔给西北野战军党委写起检讨来了。

  1949 年9 月的一个夜晚,晚风吹来,多少有些寒意。许光达忙了一天, 回到了家里。

  妻子邹靖华给他端来了一杯热茶。

  邹靖华问道:“第八师的副师长胡定发的病情怎样了?”

  许光达说:“噢,我光顾忙了,这件事我倒忘了,胡定发的病情不知怎样了,明天我去看看他!”

  胡定发是打下兰州以后,得了急性胸膜炎。那时,中队挺迸河西走廊,任务很紧,他不能离开。忍着病魔的折磨,挥师西进。到了武威,再也挺不住了。

  第三军军长黄新廷把这个情况向兵团报告。

  许光达知道以后对兵团卫生处说:“我们应多关心下面的干部,你们弄辆车到第八师,把胡副师长接到兰州来治病。”

  兵团卫生处把胡定发送进了刚刚从国民党手里接收过来的中央医院,那里的医疗水平、技术条件都比野战医院的好。

  第二天,许光达问卫生处:“第八师胡副师长在哪里治病?”

  “我们把他送到中央医院去了。”

  “中央医院?刚接收的兰州最大的医院?”

  “是的,那里医疗条件较好些。”

  许光达沉思了一会儿,说:“送胡副师长去中央医院检查、进一步确诊是可以的,但是不应该住在那里。那个医院我们刚接收,政治情况还不清楚,一个师级干部放在那里,我是不放心的。你们带我去看看。”

  他们驱车来到中央医院。

  许光达看到胡定发穿着一身国民党丢下的旧棉衣,皱了皱眉头,怎么给病号穿这种棉衣?这种棉衣棉花很少,是不保暖的。

  胡定发见司令员来看他,心里很感动:“领导的关怀太多了,承受不住啊!”

  许光达坐在床头,仔细看了看胡定发,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他们说我得了胸膜炎,给打了一支盘尼西林,很见效。”胡定发回答。

  “那好啊。你们军已经过了张掖,正在向玉门、酒泉挺进。河西走廊很快要全部解放了。下一步,你们可能要去西南,任务多着呢!你要好好休息!”

  胡定发说:“多谢领导的关心。”

  许光达又说:“这个医院医术高明,但兰州解放不久,政治情况我们尚不摸底,准备由卫生处另外给你找个地方。”

  胡定发没想到,司令员连他的安全问题都考虑到了,有点激动地说:“不要紧,别麻烦司令员了。”

  “老胡,这是我的责任嘛!”许光达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样,胡定发被送到了兰州郊外下星园。

  一天,后勤处的负责同志来看他,还特地带来一套新棉衣,对他说:“胡副师长,这是司令员让我带给你的。”

  胡定发知道,解放战争迅猛发展,西北人民一时供应不了那么多棉衣,只能就地取材,把缴获来的国民党丢弃的旧棉衣也发下来抵御寒冷。

  昨天,他看见司令员也是穿的旧棉衣,我怎么能穿这样的新棉衣呢?

  胡定发对后勤处的同志说:“别这样,你把棉衣给我拿回去,首长穿什么,你没有看见?”

  “司令员说,一定要你穿,你是病号。”后勤处的同志和蔼地坚持说。

  “不行,我不能要。”胡定发也坚持说。

  “胡副师长,这套棉衣,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司令员亲口交待:

  ‘他不要,你扔下就走,看他穿不穿!’我们只好照办了。”后勤处的同志真的扔下棉衣走了。

  胡定发无可奈何地拿着棉衣在房子里转个不停,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1949 年9 月13 日,许光达率第二兵团从兰州出发,一路斩关夺隘,所向披靡。

  9 月27 日,我军解放了玉门,占领了这个石油基地。

  在玉门,许光达参观了老群庙油矿。

  天,上级来了指示,为了建设玉门,第二兵团要留下一些干部支援油矿。

  许光达受兵团党委的委托,审阅留下干部的名单。

  这时,警卫员蓝德明扛着一个小箱子进来。

  “什么东西?”许光达问。

  “蜡烛,好看极了。”蓝德明打开箱子,拿出一包蜡烛,放在桌上。嗬,真好看,式样各异,色彩缤纷。

  许光达拿了一支蜡烛,端详了一会,问:“从哪里弄来的?”

  “是陪司令员参观油矿的首长送来的。”蓝德明回答。他很喜欢这些蜡烛,既可照明又能观赏。首长送来时,他未请示,便收下了,他想,拿回去给小延滨玩玩多好!

  许光达摆摆手,示意蓝德明坐下来。

  蓝德明莫名其妙,瞪着两眼望着司令员。

  许光达问他:“你去看了《四进士》吗?”

  这部戏蓝德明看过,听首长问起这件事不假思索地回答了:“看了,看得很清楚!”

  “喔,还记得戏里那个贪图贿赂的赃官吗?”许光达笑着问他。

  “记得。”蓝德明点点头。

  “小蓝,《四进士》里的那个贪赃枉法的赃官,不为百姓办事,只想自己发财,这是封建社会的坏东西。我们共产党人,不能这样。要为人民服务,不要人民报酬,什么送礼喽,都不应该有,我们是无产阶级嘛!”

  蓝德明很机灵,他听出来了,知道许光达批评他不应该收这箱蜡烛。

  蓝德明噘着嘴说:“这是首长送的,人家都有。”

  许光达笑了,问他:“你告诉我了吗?人家送的,也有个能不能收的问题。难道凡是送来的东西都可以收吗?我可没有这个规矩。人家都有,你就有理?人家是人家,我是司令员,我收了,人家还不敢收?你怎么不动脑筋。”

  听司令员这么一说,蓝德明红着脸说:“首长,我马上把这箱蜡烛送回去。”

  “哦,这就对了。”许光达赞许地说。

  1949 年9 月30 日上午,许光达接到上级通知,中华人民共和国将在第二天成立。

  这个消息使许光达非常激动。他一边往指挥部走,一边哼着解放军进行曲。

  许光达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走过的路,从家乡萝卜冲到黄埔军校,从洪湖苏区转战陕北。他盼望着胜利,没想到胜利竟来得这样快。更没想到这庄严的时刻,就在明天!

  许光达让政治部的李干事布置一个露天会场。

  李干事问道:“又有新的任务,做政治动员吗?”

  许光达说:“不,布置会场是为了明天转播开国大典的实况!”

  李干事一听,说了声:“真是太好了,新中国要成立了!”跑着出去布置会场了。

  1949 年10 月1 日,许光达神采奕奕地来到了指挥部。好多同志已经到了,大家个个精神焕发,等待着庄严时刻的到来。

  这时喇叭里响起了欢呼的声浪,接着,毛主席以洪亮而又庄严的声音向全世界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顿时,广场上沸腾了,无数个声音呼喊着:“中华人民共和国万岁!中国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朱总司令万岁!”

  看着这些激动的人们,许光达热泪盈眶。啊!中华人民共和国终于诞生了,沉睡多年的“睡狮”猛醒了,将再度脐身于世界强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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