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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雨季

作者: 郁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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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老师太小气了


  一个寒假没见面的同学现在聚在一块。显得格外友好和亲热。刚开学学校哪儿都忙:教务处,学生们川流不息地跑进跑出询问情况;传达室,订报的,取信的。把小小的房间挤得水泄不通;教室里,问“利是”,谈寒假经历,更是热火朝天。
  九中规定,开学第一周要进行主要科摸底测验,很显然,这是为了检查同学假期里复习情况。听说这一招是从上海复旦附中学来的。各科的老师都在考试前强调本科的首要性,都把自己的科目摆于其它科目之上。这样一来。等于科科都首要,科科都得考好。
  教室里有点杂,但不乱,全在临阵磨枪。
  “怎么样了?有把握吗?”这是考前时兴的问候语。
  “晤掂。看来这次又要考衰。”这是考前统一且唯一的广东话感慨。
  “大家会do点,通点水来,回头请你们上麦当劳!”这是余发考前的公关手段。
  “陈明,最早的人类是元谋人吗?那天我看报纸说又发现伊田人,比元谋人早两千年。”有人问。都什么时候了,还研究这个。只要给分,写最早的人类是“深圳人“也无所谓。
  终于,监考老师抱着一摞考卷进来。他是抱着而不是夹着,看这架式,每人少说也有七八张卷子。这真叫“考书”——考一本书啊!
  监考老师十分潇洒地用手指在空中画了个“n”,不言语。这就是在说:“老规矩,不用我说你们应该明白。
  果然同学们纷纷起立,把桌子调了个方向,桌口冲着黑板。同学们的反应是“太不信任人了”;老师的解释是“瓜田李下,以防万一”。
  第二遍铃声响过,老师把事先分好的试卷按组传下去,在一阵哗哗的翻纸声中,有人倒吸一口气,也有人一捶卷子:“死定!”
  陈明把6张卷子从头至尾理好,浏览了一遍,又把卷子按倒数从上而下摆好。他要从后面大题做起。这种作法老师并不提倡,同学们也只是感叹而不仿效。这方法对陈明却有特殊的功效。他需要从大题做起以取得一种自信和满足。
  林晓旭又拼命往太阳穴抹万金油。这己成了她的一种习惯。
  余发,考试,就贼头贼脑。东张西望,瞄瞄教师,又瞅瞅卷子,总想伺机作案。同学们说他的脖子是弹簧做的。
  笔尖在试卷上以不同的速度行走着,老师踱步的声音始终如一。
  剩下一刻钟的时候,老师都会报时间:“没做完的加紧了。这时定会出现一股动乱,有人就趁机交流几句。
  柳清的英语在“托福”强化班算是差的,经过十几天的强化,虽然与那些马上考托福的“同学”没得比,但在这次英语考试中却很得心应手。
  许多人厌恶考试,陈明反之。他觉得只有在考场上。在答题中才能找到自我,才能表现自我。
  余发前几科都考坏了,考到最后一门竟有点糊涂,只答了四分之一。
  考完最后一门物理,林晓旭就伏到桌子上抽泣。从寒假的第一天起她就看书,一本一本地做题,结果竟还是这样。
  谢欣然忙过来安慰林晓旭说,她考得要比她坏十倍。现在欣然算是有经验了。一次数学小测验,欣然考了96,晓旭考了69,晓旭气得两个星期没跟欣然说话,直到语文单元测验,她考了88.欣然83.才恢复邦交。
  一位名人说过,幸福在于奋斗过程,而不在于结果,林晓旭觉得在考试这件事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余发把一门门功课骂得狗血喷头,再把一科科老师说得一文不值:“都是出的什么烂鬼题,良心大大的坏!还说闻到自己身上有股他们家酒楼的那种烤乳猪的焦味——他也被“烤糊”了。
  大部分同学忙着对答案。“选择题是A、C、C、B、D、C、C、D、吧?个个抱着谦虚的态度;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夸得好的,手舞足蹈,考得差的,唉声叹气。
  陈明周围站了一堆人,都是对题的,好像答案要跟陈明一致才安全可靠。
  陈明也不罗嗦:“错了,这次所有的判断题都是错的!
  陈明的话引起人群一阵不小的骚动。
  一位同学问:“陈明,选择题第二题是C吗?”
  “B。”
  “刚才老师好像也说是C呀。”
  “你没听错吗?”陈明反问。充满自信。
  下来的几天,便是发卷子,排名次。有些学生考完试很喜欢去办公室打听分数或看着老师批改。有些同学则恰恰相反。陈明属于后者。刘夏就是爱问分数的,刚从办公室回来,便向同学们发布消息。
  “萧遥,英语你最高分,95,陈明94……”
  欣然说:“萧遥你怎么这么行,玩了一个寒假,还这么好!”
  萧遥笑笑,他是边玩边看书,并不曾放松过。
  刘夏对别人的分数过目不忘,谁谁多少分都记得住,一个个说过去,高分她说大声些,考差点她就贴在耳旁悄悄告诉人家。刘夏很乐意干这种事,不管自己考好考坏,她都会去办公室,而且她不忌讳自己的分数,无论59还是95.只要别人问起。她都如实回答。
  刘夏走到王笑天桌前:“你59分。”
  余发说:“哈哈,你也不及格,我又多了个难友!
  王笑天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一见别人考不好就乐,怎么跟我一个毛病!”
  “你们是蛇鼠一窝呗!”刘夏马上插了一句。
  “就差一分;太窝囊了!王笑天头一扬,“老师大小气了,给我及格算了!”
  “是啊,我也这么说啊。我跟英语老师说了说,又给你加了一分,及格了!”
  他一听就火了,他最讨厌别人自作主张,太掉价了!
  王笑天瞪起眼,刘夏还是一脸得意,还以为自己是个功臣。要不是有那么多同学在场,王笑天真想骂她几句什么。
  大考的成绩和名次出来了。
  陈明轻而易举地获得第一,就像《水浒》一百零八将中的晁盖,稳坐第一把交椅,陈明不仅是全班第一,也是全年级第一。林晓旭带着佩服的目光回头看他,这目光与陈明的目光相接,陈明心里很舒坦。
  林晓旭说:“我还当物理不及格呢,居然还不错。”
  “你的那些金豆也白流了。”欣然打趣道。
  “你呢?考得比我差,竟是第三名。”
  这时余发走近陈明:“陈明,考你一道智力题,念完‘深圳大学’需要多长时间?”
  “本科四年,大专两年。”陈明认真地回答。
  “错了。只需要一秒。你看我,‘深圳大学’,念完了,一秒就够了!”
  大家都笑了。陈明也笑了,他完全是嘲笑。
  刘夏又满面春风地到王笑天桌前:“多亏我给你要了一分,你的名次提前两位。
  又来了!火种成了火苗,他觉得得刺激刘夏一下,心理才能平衡。他故意神神秘秘地问:“你父母离婚手续办了吗?”

谁知道母亲的主日

  深圳的夜景颇为壮观,到处华灯闪烁,车流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刘夏伫立街头,不知所措。
  爸爸妈妈终于离婚了。那天爸爸走在前面。妈妈走在后面,刘夏走在中间。爸爸要她,妈妈也要她,爸爸妈妈最后说:“你自己选择吧。”
  选择?何谓选择?就是在两个自己最爱的人中选择一个舍弃另一个?
  “爸爸、妈妈,妈妈、爸爸。”刘夏心里呼唤着,爸爸妈妈她都要,她只能作出两家分别住住的决定。
  一辆单车从身后骑过来:“回家啊?”
  “嗯……回家。”刘夏脱口而出,单车走远了,刘夏却反应过来,改口,“不,不回家。”
  家在哪儿呢?刘夏自问。家又是什么呢?真的像爸爸所说是个合资单位吗?她不由得想起那段歌词:“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太大的地方,在我孤独受伤的时候可以回家。
  望着色彩缤纷的夜景,刘夏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今天到底该去谁家,看天意吧。现在是初春,深圳的天气不冷,很多人都穿裙子了。如果从这里到前面的十字路口,穿裙子的人是偶数就朝西走去妈妈家;是单数就朝东走去爸爸家。
  “26、27、28、29……”刘夏默默地数着。哟,该去爸爸家。刘夏刚想转身,一位漂亮的小姐迎面走来,是任娜。她拉着刘夏的手说:“回家吧,我是专门来等你的。刘夏心头有些暖意,准备与她一道走。突然发现任娜穿着一条褐色长裙,加上她这条,就是30条,是偶数,该去妈妈家。这是天意。
  “对。对不起,今天我回妈妈家。”刘夏说完便逃走了。
  刘夏的生日快到了。现在中学生很讲究生日,很流行开生日派对,送礼物等。刘夏要过的是16岁生日,花季来了。
  刘夏想好好庆祝一下,请些同学来开个家庭生日会。刘夏告诉妈妈,妈妈不答应,说那样很无聊。然后便开始忆苦思甜,小时候如何如何懂事,体谅父母,照顾兄弟等等。
  刘夏很不高兴,一连几天撅着个嘴。
  过了几天,妈妈又主动地对刘夏讲,她打听了一下,都说现在的中学生兴这套。既然大家都这样,咱们刘夏的生日也得这样。她让刘夏明天去请同学来,还说她会送给刘夏一样礼物,外婆也会来。
  刘夏心情刚刚高涨起来,又一下子沉没下去。妈妈终于同意她开生日party了,刘夏正想为此高呼“乌拉“,妈妈又说外婆也来。刘夏不是不欢迎,只是她更想和同学们在一起庆祝。同学在,家里人也在,那场面可想而知。
  妈妈仍然微笑地看着她。
  终于,刘夏吞吞吐吐地说:“我们班同学开生日会……只是同学参加……家里人都让出来的。”
  妈妈愣住了,满脸的微笑也僵住了,眼光茫然。
  刘夏心里也不是滋味。
  不过,最后妈妈还是说:“我和外婆晚一点回来给你过生日。
  刘夏别别扭扭地笑了。
  三月八日。是国际妇女节。但是女生都不喜欢这个节日。如果有不知趣的男生对女生说,“今天是你的节日”,那女生必定群起而攻之。不过它倒真是刘夏的节日,刘夏就出生在这一天。
  谢欣然和林晓旭合伙送了刘夏一个毛茸茸的公仔;王笑天也买了礼物。那天说了那句话之后他后悔了,这几天刘夏理都不理他。
  放学,王笑天没同萧遥一起走,骑车去追刘夏。
  “刘夏,今天是你生日.送你份礼物。”
  刘夏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看了他半天:“你是谁呀?我可不认识你。”
  王笑天有点哭笑不得,手中的礼物送也不是。收回也不是:“我知道,那天我说错话了。其实……”
  “你不是说错话,你是故意的。刘夏打断他的话。气呼呼瞪着他,“这件事我谁也没说,就说给你听,你却故意出我的丑!”说完,又气呼呼向前走。
  王笑天追上去:“是,我是不对,我说‘对不起’行不行?”
  刘夏没说话。还是直走。
  “那天,你也好过分的,你当众说又给我加了一分,好像是你赐给我一分,我根本不稀罕这一分二分的,我就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所以我……”
  “所以你就报复?”
  “不是报复,我也是气急了。这件事一人错一半。”
  “我最多错一分,你错九分。”
  “我全错了行不行?”
  “那也不行!”
  王笑天又追上去:“算了吧,刘夏。我都说了这么多对不起,又买了礼物,你还想怎么样?”刘夏没理他,还是往前走。
  王笑天也有点生气,想想今天又是妇女节又是刘夏生日,就一再迁就:“刘夏,我给你准备的礼物是音乐盒,你要是不要,我就丢了。”
  刘夏不吃他这套。
  “我真的丢了!”
  刘夏还是走。
  王笑天很丧气,骑在车上,脚踩着地,正在考虑还追不迫.只听走在前边的刘夏头也不回地发了话:“如果有人请刘夏吃‘大快活’,刘夏就原谅他!”
  王笑天兴奋地一蹬脚踏,噌地就到了刘夏跟前:“可我不够Money啊。”
  “那就吃个汉堡包吧!”
  “上车吧!”
  刘夏一跳,稳稳当当地坐到了后头,那功夫显然不是一朝一夕练就的。
  下午,刘夏刚准备请同学到她家去,这时,江老师陪着一些人进了教室:“这是国家教委派来的同志,他们想做个调查。”
  他们其中一位说:“希望大家配合我们作个调查,在这张纸上写下母亲的生日。”
  小纸条发到手。“你妈生日是几时?”“晤知。我都晤知。”“哪个会留心妈妈的生日呢。”许多同学傻了眼。
  全班只有一两个同学写出了母亲的生日。调查人员直摇头。江老师说:“你们当中没有人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吧?可是却很少人记住母亲的生日!要知道,你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感谢给了我们生命的母亲,这才是过生日的意义。
  刘夏的眼睛潮湿了。

妈妈是多么值得深爱

  刘夏决定不叫同学们了。她只想和妈妈、外婆一起庆祝她的16岁生日。放了学刘夏急急忙忙赶回家,她要堵住将出去回避的妈妈。当她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人,茶几上摆了一个蛋糕和一条雪白连衣裙,妈妈已经“回避”开了。
  刘夏心里非常难过,为了自己的生日派对,她把妈妈给赶出去了。
  妈妈这会儿在哪里?该吃晚饭了,妈妈一定还饿着肚子。她是绝对不去一人去下馆子的。但愿妈妈会去外婆家……刘夏一会儿看手表一会儿看墙上的石英钟,大有度时如年的感觉。
  八点来钟,外婆、妈妈回来了。
  妈妈见蛋糕没有动过,很是奇怪。当刘夏告诉妈妈。她想和她们共同分享这16岁的生日蛋糕时,妈妈的眼睛顿时湿润起来。但是妈妈没有也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过多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借口去厨房热菜,离开了。
  刘夏问外婆:“我妈妈生我的时候,受了好大的苦,是吗?”
  “怎么问这个?”
  “嗯呐,我想知道。”
  “刘夏,你妈妈有心脏病,不能怀孩子的。可她还是悄悄怀上了。等我们知道时已经没办法了。到了该生你的时候,却生不下来。当时太可怕了。医生问保母亲还是保孩子,你妈妈执意要保孩子。后来施行剖腹手术,总算母女平安。”“是吗?”刘夏听说自己是剖腹出生的,很感慨自己的生命来之不易。同时也很惊讶。她从不知道这段“历史”。
  “可不是。你这条小命来得可不容易了!”
  刘夏看过电影电视中产妇生孩子情景:披头散发,龀牙咧嘴,哭天喊地……痛苦万状。每每这时,刘夏就暗暗地想:“将来我可不要受这罪。”
  想到妈妈为她付出的代价,刘夏感动极了。
  “那,那我生下来时是什么样子的?”
  “嗯,你刚生下来,特别丑。嗯,这么大。”外婆比划着,“脸红红的皱巴巴的,头发稀稀的……”
  刘夏漂亮的眉头一拧,嘴一撅:“我小时候那么丑吗?”
  “可不是。现在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水灵!”
  刘夏进了卧房,换上妈妈新买的裙子,把头发放下,梳整齐,走到镜子跟前。
  她猛地一惊,她看见对面一位娉婷的少女正望着她,她的睫毛那么长,那么密,像是人工装上去的,眼睛大而明亮,鼻子微微上翘。皮肤光洁如玉。刘夏呆住了,脸红了起来,原来那正是她自己啊。啊,一个清纯秀丽的少女,一个娜娜多姿的少女,一个娇柔可爱的少女……
  刘夏被一种突如其来的惊喜震动了一下。刘夏喜欢照镜子。打小就喜欢照镜子,从镜子里从别人口里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可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美!从丑丑的“布娃娃“变成了窈窕淑女,多么不容易呀。刘夏借感生命的可贵和母亲的艰辛。
  “我16岁了!”刘夏想向全世界宣布。
  吃晚饭时。妈妈夹了一条鱼,习惯性地把鱼身子夹给刘夏,把鱼头留在自己碗里。刘夏也很自然地就吃起来。这时,外婆夹了另一条鱼,把鱼身子给妈妈。刘夏叫道:“外婆,别给我妈鱼身子,她不吃的,我妈爱吃鱼头。她说鱼头十八味,最有营养了,可以补脑。”
  “傻丫头,鱼头要是真能补脑,真的那么好吃,你妈早让给你吃了。外婆看了刘夏一眼,“爱吃鱼头,是为了把好肉让给你。谁爱吃鱼头,不爱吃鱼身子?说出去真是要让人笑话……”
  刘夏愣了会儿,看着正吃鱼肉的妈妈,看得眼泪盈盈。是啊,谁不爱吃好东西?可是自己在这点上却信了妈的话,一直让妈吃鱼头。
  切蛋糕时,刘夏端起酒杯,送到妈妈的面前。刘夏第一次认为生日是两个人共有的,因为孩子的出生日便是母亲的受难日。
  “妈妈,谢谢你!”刘夏动情地说。
  刘夏面对妈妈的脸,不禁悲哀起来。这还是以往那个漂亮活泼总是笑眯眯的母亲吗?这张脸怎么变得如此苍老,如此难看?记得小时候,妈妈不管是梳两条大辫子还是烫个头发都有人赞美。小朋友来家里,也都说:“刘夏的妈妈真好看!那时刘夏很为妈妈自豪,把妈妈当作一棵树。现在不了,自己已经成了树,不再需要大树的庇荫了。她们的关系已不像过去那么亲密了。
  刘夏总觉得妈妈变了。妈妈总爱没完没了地唠叨,烦死人!有次刘夏病了,妈妈一个早上足足问了五遍药吃了没有。问得她烦透了,就回答说:“吃了,吃了,我一瓶药都吃了。”急得妈妈连忙跑到她的床前看个究竟。看到妈妈惊慌失措,刘夏却偷偷直乐,觉得过瘾。
  她很赞同贾宝玉的结论:女孩子一变成女人,都可恶了。她渐渐疏远了妈妈,妈妈似乎并无察觉,还像以前那样。唠叨不停,有时还责骂,甚至骂得很难听,但是仍然每次都把鱼肉夹给刘夏,把鱼头留给自己。今天,刘夏才发觉,妈妈是多么值得她深爱的。
  妈妈十分快活地将酒一饮而尽。妈妈很久没有这么快活。尤其是在离婚这段日子里。
  这个生日,遗憾的是爸爸不在,不过刘夏没说出来。
  “爸爸妈妈,我爱你们。”此刻刘夏真想把这句在心底默念已久的话喊出产来,却又担心大人受不了,他们毕竟是两代人。
  妈妈轻轻稳稳地在刘夏生日蛋糕上插上16支生日蜡烛,要刘夏一口气吹灭,只有这样,才能证实她又长大了一岁。
  是啊,又长大了一岁,对生日又有了深一层的认识和理解。这对母亲,对孩子都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公开课的小秘密

  早读时,英语白老师告诉大家,第三节有人来听她的课,大家作好准备,把课文读熟,上课积极举手,不会的也举手,叫谁发言她心里有数。白老师一说完,同学们都乐了,这不是作弊吗?
  余发站起来,开玩笑说:“老师,你作弊!”
  白老师笑着说:“我是跟你们学的。”
  之后。把谢欣然叫出去。
  白老师是个30不到的青年人。她20岁大学毕业,在上海有份很好的工作,是外贸局的翻译;上海住房很紧张,她年轻轻的却拥有自己的小天地。但她毅然决然放弃这一切,不顾家人反对只身南下。时处特区建立初期,衣食住行与上海相比,不啻天壤之别。许多赶潮流的人打了退堂鼓,白老师硬是咬紧牙关坚持留下来。她是一个出色的拓荒者,学校常以她的事迹激励学生。可她一点没有“排头兵”的架式,对学生随和得很.和同学们的关系不一般。她不管上哪个班的课,都说“我最喜欢你们班。这点同学们都清楚,但并不反感。照样爱上她的课,照样喜欢她。
  白老师递过一张纸条给谢欣然:“这是这课的复述要点。你拿去背,上课我叫你。”
  谢欣然接过纸条,看了看:“这次公开课那么重要?”
  “可不,校领导什么的都来,说是对老师的一次考核。你好好帮我一把,回头我请你吃雪糕。”
  “老师,你这是贿赂?”与白老师熟了讲话也很随便。
  白老师一翻眼皮,故意一本正经地问:“谢欣然,你是哪儿人?”
  “上海人。”
  “就是嘛,咱们是老乡!老乡帮老乡。其实,这些公开课也没什么劲儿: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他们来听课不一定都懂英语,不过是看看你们发言积不积极,上课认不认真等等。我也不过是投其所好。说真的,我讲课并不差。”
  白老师没吹,她的英语教学水平那是NO·1。谢欣然笑道:“那好吧。不过我事先说好,我要的雪糕是加朱古力的。”
  出了办公室,谢欣然背起那张小纸条。她已经不像小学时候很反感这套。
  公开课,同学们与白老师配合得挺默契,上课比过去认真了,发言比过去积极了。谢欣然已把那纸条背得滚瓜烂熟。在结束课文的时候,白老师用英语问“谁来把课文复述一道”。然后微笑着扫视全班。这时同学们“刷”地都举起手来,白老师点了谢欣然的名。欣然直挺挺地站着,朗声复述了一遍。她那标准清晰的发音、流利准确的口语使课堂大放光彩。白老师望着欣然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真诚他说了声:“Thank You!
  欣然望着老师感激的目光,也很满足,觉得读懂了她。当她坐下来的那一刹那,突然想到:有时我们应该学会包容,学会豁达,多给别人一个下台的机会,事情也许会明朗许多。那么对于爸爸呢?对于爸爸在王笑天家所犯下的“错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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