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位置:寻梦网首页武侠天地曹若冰作品金剑寒梅

《金剑寒梅》
作者: 曹若冰

第一章 斜阳古道 白衣飘渺飞双骑



  炎夏刚过,秋的脚步跟着接踵而来。
  金风送爽,吹红了漫山遍野的枫叶,那曾经是嫣红柳绿的草原丛林,在萧瑟的秋风里,
象一个芳年迟暮的少妇,逐渐消失了她青春的气息,美貌与娇艳……
  秋,是深深的降临了。秋风起兮;落叶飞!大地原野,山岭丛林,在画家的笔底,都被
涂是了枯黄的彩色!萧瑟的秋风,给人们带来的已不是凉爽的感觉,而是袭人的寒意!
  黄昏,夕阳西坠,从西山背后,反射出万道彩霞,映红了满天的云絮,寺庙的塔顶,还
有那巍峨高耸的屋脊……
  这种启人遐思,撩人幻想的景色,唯有在这天高气爽的秋天里,才能看到!
  远处,寺院里传来两响清澈的钟声,随着秋风回荡在原野的空间……
  这钟声,警觉了在田野里工作了一整天,已经感到有点疲乏,而仍不肯休息,辛勤工作
着的农夫们。
  “呵!寺庙里的僧侣们,已经开始做晚课了,时间过的真快!”
  心底似轻松而又嫌怨地长吁了口气暗语道。
  抬起头来望望天色,又底下头看看这一整天辛勤工作的成绩,那纯朴微黑的脸膛上,泛
起了丝丝满足的笑容,这才荷起农具,跨上田陇,沿着小道,踏着轻松而稳实的步伐,纷纷
的迈向归途,有的口里还哼着一些小调山歌,籍以显示他们心底的轻松愉快。
  在这落日余辉斜照,夕阳古道上,忽闻一阵紧促的鸾铃声,夹杂着马蹄声,传自这古道
的西首。
  眺眼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两团白色的影子,宛若两朵云,风驰电掣般地疾涌而来,
由远而近。
  这两骑来得好快!刚才看着还在古道的西首,约摸一二里远,怎么?只不过转瞬工夫,
就到了近前!连马上人的形貌都没看清楚,恍若一道白线,只觉得白影一闪,带起一阵香
风,已经从面前驰过,一眨眼间,便去了很远,其快捷程度,实在令人咋舌。
  马行太速,没法看清楚骑马的是何种人物,不过从带起的香风中,可以判断得出,马上
必是两个女人,最低限度,也有一个是的。
  那时候,在古道上放马疾驰赶路的人,比比皆是,可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奇的
是,象这样快法的,还实在少见。
  尤其是马上人是女的,更令人感觉惊奇!岂只是惊奇,且有点惊世骇俗。
  两骑马一口气奔了十来里路,马上的人这才轻勒缰辔,缓缓而行。
  马行缓慢,只才看清楚,两匹马不但神骏异常,最难得的是一样儿浑身上下,由头到脚
一色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尤其马颈背上的鬃毛,长约盈尺,随风荡起,宛若千百根白色的
丝穗,迎风飘扬,煞是好看。
  以这两匹马的毛色和神骏,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匹马虽抵不上前古的“赤兔”、
“黄骠”之类的宝马,但亦必是关外异种,罕世难见的千里神驹。
  马背上驮着两个俏生生的少女,真奇怪!这两个少女的穿着打扮,皆是一样,黑纱覆
面,身着白衣足蹬粉红色的小蛮靴,一条白纱巾儿,扎着头上乌黑柔软的秀发。
  这两个少女穿着打扮,没有一处不是一样,身材皆是一般儿的窈窕婀娜,难分轩轾,从
骑在马背上的高低程度来看,说不定连高矮都是一样。
  如果分开来的话,任凭是谁,一定都难分的出谁是谁来?若是真要分的话,那就非得要
除下她两人面上的面纱了。可是谁敢呢?除了她两人自己之外,就没人有这胆量,恐怕也未
必能有这份能耐。
  因为这两个少女,可不是普通的一般少女呢。
  这两个少女,是一对孪生的姐妹,姐姐名叫庄韵晴,妹妹名叫庄韵秋,(关于两女的玉
容长象如何,是仇?是美?因为她们把它处在面纱下面,著者的一双眼睛并不是透光镜,当
然也无法看到她俩面纱里的两张玉容,只好等待她们自己揭开面纱时再说了。读者诸君,这
并不是著者故意在卖关子,事实上,诸君可以把她俩当作猜谜的对象,猜猜看!究竟是美?
抑或是丑?还是一美一丑……)
  韵晴韵秋两姐妹,皆是当今武林第一奇人,燕山老尼的爱徒。老尼循迹荒山,已百余年
未履江湖,心法参佛家上乘妙谛,一身功力更是已臻达无物无我的化境,武林中再也无人能
望其项背。
  这一对孪生姐妹,自幼遭遇不幸,全家被焚于大火,适逢燕山老尼路过当地,于熊熊烈
火中,救出两小姐妹,斯时,两小姐妹年方四岁,均生的粉妆玉琢般,令人喜爱。
  燕山老尼功力虽已参造化,只是犹未有传人,这倒并不是老尼珍技自秘,而是因英材难
得,若非根骨禀赋绝世奇材,岂能习练上乘武功,承受衣钵?况设若传授非人,不但贻害武
林,且将造成武林一场弥天劫,则罪孽伸重矣。
  老尼乃是绝迹尘寰的世外高人,当不愿为着徒弟的不肖而重覆江湖,惹那无谓的烦恼。
故老尼择徒条件甚苛,亦极慎重,若不是心性淳厚,根骨禀赋绝世奇材,甘愿一身武学失传
于世,绝不授徒,免得遭致无穷的烦恼,替武林造下杀孽。
  俗谓:福缘前定,决非人力可以强求。“这话一点不假。
  老尼自烈火堆中,救出两小姐妹,见这两小姐妹,不但长得一般儿的惹人喜爱,而且根
骨禀赋绝佳,为极难得的两个,练武的绝世奇材,当时心中不禁意动。
  良材美质,人人喜爱,何况燕山老尼这种身负奇绝异学,犹未有传人的世外高人,见了
如何不会为之意念心动?
  老尼一身武学,不但功参造化,奇高无比,且胸罗万象,学究天人,心动意念之下,便
将这对孪生姐妹,仔细的审视了一遍,觉得这两小姐妹,实在没有一处不好,正是最理想的
传人。
  反正两小姐妹的一家人,均皆罹于火堆,已成了孤儿,也不需要费什么唇舌,费什么手
续,就将两小姐妹带回燕山插云峰静禅庵中,自五岁开始即传授艺业,整整十五个年头,二
女均已长得亭亭玉立,一身武学亦尽得老尼真传,这才命二人下山行道江湖。
  因二女貌相长得……维恐下山以后,惊世骇俗,乃命二女用黑纱覆面,使人无法看得到
这两张面貌是美?还是丑……
  夕阳已消失了它的踪影,蓝天上的虹霞也已随着消逝,代替而来的是渐张的夜幕,天,
似黑犹未黑……
  两匹赛雪欺霜的白马,蹄声踏踏,在古道上缓缓慢行,不时的仰首嘶鸣,两匹马首,更
不时的互相挨擦,状颇欢愉,有若那银幕上的情侣,依偎着在黄昏道上,那亲昵的镜头,可
列入特写。
  马上的人儿,白衣飘飘,那神态似极悠闲,只可惜看不到她们的玉面。
  蓦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划破了这古道上的寂静。
  这声音好美!不但娇,而且甜,更脆,宛若走散了一玉盘的明珠,回荡在空际,听了使
人神清气爽,更使人为之意摇魂飘!……
  不用说,这笑声当然是马上的两个白衣少女,其中之一的樱口中发出的。
  另一个白衣少女——庄韵晴,正陶醉在这将黑未黑,迷朦的夜色中,一双明澈似水的双
眸,透过覆面的黑纱,眺望着道旁远处,那闪烁的农家的灯火,芳心似有所思的出神之
际……
  突闻笑声,芳心一惊!(俗谓:“做贼的心虚。”心虚的人,稍受意外的声音感应,皆
会感觉吃惊!)
  韵晴为妹妹韵秋突发的笑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以为妹妹发觉了她芳心底的秘密,立
刻便感觉浑身有点热辣辣的发烧,有些儿情不自仰的,从心底泛起羞涩。
  好在面上覆着黑纱,无法看出她羞态的况?否则著者在这里当会利用笨拙的笔法,将韵
晴的羞涩神情,毫不保留地描写于读者诸君眼前,这实在令人有点儿美中不足之感,著者谨
歉意。
  韵晴为了要掩饰它心底的羞涩,故做镇静地侧脸看了她身旁淘气的妹妹一眼,樱口中发
出了一声轻“哼!”娇嗔道:“傻丫头!发什么疯,无端端的笑什么。”
  韵秋又是一娇笑,天真地道:“姐姐,我是在想,在这夜色迷朦,悄静的道上,假如有
他和我们在一起,三人并辔一路谈笑着走着,该是多么的有趣,多美……想到这里,于是我
就笑了,可是他,唉!……”
  韵秋说着,忽有无限感喟似的,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低垂下螓首。虽然看不到她脸
上的表情,但从她幽幽的叹息声中,可以揣想得出,神色必定很是凄然。
  韵晴不禁感觉一楞,倏地一勒缰辔,那马立即四蹄伫立不动。韵秋座下的马,也立即停
蹄不前,骈立道上,两匹马首不断地偎依挨擦不息。
  韵晴怔然望着韵秋问道:“妹妹,你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想起他来的啥?……
  韵秋不禁一怔,轻抬螓首,望着韵晴道:“我也不知道嘛!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心中
老是想念他,好象他就跟在我身边一样,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
  韵晴只听得芳心一震,宛若一头凉水从头顶浇到脚跟,浑身直冒凉气,望着韵秋问道:
“妹妹,你……”
  芳心儿扑扑直跳,音调有些儿激动含着颤抖,觉得以下的话实在无法问得下去,而且也
问不出口,只得倏地止住。
  这两姐妹生于同年同月同日,只是时辰上有点差别,姐姐比妹妹大不到一个时辰。既是
同母,又几乎是同时所生,在同一环境中成长,更同经一个师父训育授艺,照理,两姐妹的
性格就不应该有什么差别。
  但,世间的事,就往往是那么的怪法,两女的出身、环境、教育,甚至于穿着,无一处
不相同,偏偏在性情上就有着不同的分野。虽然不是整个的,只是部份的,而且也不是属于
善恶之间的,只是属于感触上的,只此,已使人感觉到苍天造人的神秘、玄妙!
  韵晴生性温柔娴静,习爱深思,不似其妹韵秋,天真活泼,胸无城府,纯朴率直,心中
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毫不考虑。
  对男女之间的情爱,韵秋尚属漠然无知,韵晴则情窦已开,只深藏心田不露罢了。
  韵秋这几句率直的话,是发自于心,出自于真,同胞姐妹,姐姐岂有不了解妹妹的心性
之理?也就是由于了解,韵晴乍闻之下,才会得芳心仆动,语言激动。
  姐妹两的不同,也就不同在这地方,韵晴语言激动,微显颤抖,韵秋毫无所觉,仍是天
真地问道:“姐姐,你难道不和我一样,也有着这样的感觉?想念他……”
  “我……”
  这句话虽然出已无知,但却问得太过突然。
  韵晴不禁被问的一怔,跟着芳心卜地一跳,连忙镇慑心神,强作镇定,掩饰地格格一声
娇笑道:“妹妹你这话问的好奇怪,妹妹心里想他,这是妹妹的事,难道要姐姐心里也想
他,姐姐为什么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么呢?”
  韵秋不禁一呆,暗道:“是和,我心里想他,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要姐姐也想他哩,
而且姐姐为什么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么呢?”
  韵秋不禁感觉得有点莫名,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有个直觉感,那就是他是
个好人,不但长得相貌英俊,而且是个诚朴潇洒,令人喜爱的男人。
  男人,这名词使她纯洁的心房,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心底在暗自思忖男人不是与
女人不同吗?对的,他穿的衣服都和我们不一样理,不过……“
  韵秋忽然问道:“姐姐!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好不好?”
  韵晴不明白妹妹突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毫不考虑地答道:“他很好呵!”
  韵秋高兴地格格的笑道:“是呵!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才喜欢他,也才想念他
呀。可惜他……”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忽地住口不说了。
  韵晴顿时明白,这位纯朴无暇的妹妹,想念他的原因,纯是基于他是个好人的直觉感!
并不是渗有其他的杂念。不过韵晴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之一字,较韵秋要了解深刻甚多!
  她知道,这种直觉的想念,也就是一个天真纯洁少女的“爱”的初步,这“爱”乃发自
于心底深处,只要这“爱”的意念一生,她将毕身不忘,永远不移,好似那“春蚕到死丝方
尽”
  韵晴心中不禁直冒凉气,而且意乱情烦,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好?因为她芳心里也暗暗的
爱上了他了呵!
  她真想不到,这个一向天真无暇的妹妹,也会爱上了他,虽然,暂时她尚懵然不懂,这
种想念就是爱。但,这不需要经过多久的,在时间的考验下,她便会了解清楚的。
  “天哪!“韵晴芳心在暗语着:”这真是造化弄人,怎么下山来不久,就那么巧的遇上
了他,而又偏偏的妹妹和我两人,都同时的爱上了他,这该叫我怎么办呢。真叫我为难死
了!……”
  忽然,韵晴的芳心意念一动,暗道:“我何不趁着这爱念未深之际,从妹妹口中多探听
一点妹妹对他的观感呢?然后着做处断,或者设法隔绝他和妹妹再见,或者自己挥慧剑,斩
情丝,悄然远离,促成他和妹妹的一对,或者干脆,不理不问,任由发展,和妹妹一争长
短。”
  虽然,她特感觉到这种意念,是卑鄙可耻的,可是除此而外又有什么办法呢?爱情毕竟
是自私的呵!请原谅著者这里引用一句“莎士比亚”形容爱情自私程度的判语:“爱情的眼
睛里是容不得些微砂粒的”
  韵晴芳心意念一动,便问道:“妹妹,可惜他……什么呵?”
  韵秋一对明亮活泼的黑眸珠子,透过覆面黑纱,望了韵晴一眼,这一眼,虽然她并没得
到什么,但却因一种女儿家的潜在意识,使她情不由几由己的低垂下螓首,低着声儿说道:
“我不说了,说了姐姐会笑我的。”
  韵晴见一这个一向天真的妹妹,忽地消失了往昔的爽郎,一变而为娇羞之态,虽然看不
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只要看她那螓首低垂,那意态,那神情,就足以惹人心生怜爱,遂不禁
一声格格娇笑,柔声道:“我们是姐妹嘛,妹妹,你说好了,姐姐绝不会笑你的。”
  韵秋螓首微抬,望着韵晴问道:“你真不会笑我吗?姐姐“
  韵晴点点头道:“姐姐几时骗过你来?”
  韵秋这才说道:“我是在想,可惜他不会武功,要不然,和我们一起,三人并骑行道江
湖,那该多好。”
  韵晴听得芳心不禁又是有阵震荡。
  接着便又听韵秋说道:“姐姐,我想替他介绍个师父,你说好不好?”
  韵秋说话的声音,再不是先前那种低沉羞涩,而恢复了已往的爽郎响脆。
  韵晴觉的妹妹实在太过天真得可爱,真可说得上是心地纯洁无尘。遂忍不住“扑哧”一
笑。
  也只不过“扑哧”一笑,尚未说话,韵秋就已经不依地娇躯一扭,撒娇说道:“我不来
了,姐姐说过了不笑我的,怎么又笑我了。”
  韵晴连忙忍着笑说道:“姐姐并不是笑你嘛。只不过是觉的买卖这话说得有点好笑罢
了。”
  韵秋嘟着小嘴儿道:“这样还不叫笑我,嗯!我不依。姐姐欺负我。”
  同胞姐妹,至亲骨肉,又是孪生,感情如何,当然毫无疑问。何况韵晴对这个只比她小
了一个时辰不到,天真淘气的妹妹,一向就百依百顺,疼爱异常。
  这时,见这位天真淘气的妹妹,既撒娇又嘟嘴,一副娇憨之态,疼爱之心油然而生,遂
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笑就是,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着,玉臂微招,手中一根三尺多长的长鞭,随手挺得笔直的指向前面道:“妹妹,你
看前面灯火闪闪,必定是个很热闹的镇市,天已不早,我们别老在这里谈他了,且边谈边
走,到前面镇上去投店住宿罢。”
  韵秋点头应道:“好!”
  二女轻轻一领手中缰辔,两马便立即迈开四蹄,向前踏踏缓行。
  夜,虽是刚降临不久,但中国的农村,向来有着早睡的习惯,故这时,在这乡村荒僻的
地方,已经是四周一片寂寥,大地上静静的,好象熟睡了似的,除了马蹄声,打破着这沉寂
的气氛外,可说听不到其他一点沓杂的声音。
  两匹白马,驮着两个白衣少女,缓缓地走着,走了一阵,韵秋对四周这种沉默的气氛,
似乎有点难耐,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生妹妹的气了?”韵秋说道。
  韵晴摇摇头答道:“没有。妹妹,你要姐姐说什么呀?”
  韵秋道:“你不是说我们边走边谈的吗?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呀。只是不要不开口就可以
了。”
  “嗯!”
  韵晴心不在焉地轻“嗯”了一声,这时她的心绪乱极了,有若一团麻絮,剪不断,理还
乱。
  韵秋又道:“姐姐,你到说说看,我想给他介绍师父的这件事,究竟好不好?”
  “哦”
  韵晴仍是那么漠然无动于衷的答应了一声,事实上韵秋说的什么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入
耳去。
  韵秋见姐姐对她的话只是嗯呵哦的,不予答理,完全是一付失魂落魄的神情,好象有着
极严重的心思,芳心不禁气急的娇喝道:“姐姐,你怎么啦?……”
  “呵……”
  韵晴蓦地一惊,侧首望韵秋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呵?妹妹。”
  韵秋不禁一楞,敢情说了那么多的话,姐姐竟连一句都没听到,芳心不由有气,立时犯
了小性儿,小嘴儿一撅,娇嗔道:“姐姐,你真是……”
  话未说完,左手猛地一拧马缰,两只小腿一夹马肚,右手三尺多的长鞭,倏地破空划起
一阵锐哨,“叭”的一声暴响,落在马腚上,那马一负痛,惊地一惊,便发出一声长嘶,后
腚陡地一挫,四蹄立时腾空而起,一个猛劲直往前面纵跃而起,快若疾电,象一条白线似
地,向前飞驰而去。
  韵晴不禁一呆,连忙急喊道:“妹妹,妹妹。”
  韵秋头也不回,一个急劲驱马往前飞驰。
  韵晴知道妹妹已经犯了小性儿,她深知这个天真无邪的妹妹个性刚强得紧,这一犯了小
性儿,起码又得陪上一两天的小心,始能消去她心中的火性。
  韵秋的背影越去越远,晃眼之间就出去了数十丈远,要不是人马皆是一片白色,韵晴的
双目又能黑夜视物,恐怕早就看不见了。
  韵晴望着人马已经分不清楚,去远了的一片白影,不禁无可奈何的幽幽地叹了口气,正
要拧马跟踪追去。
  蓦闻一阵紧促的鸾铃声,夹杂着马蹄声传自身后来路道上,韵晴不由地回首一望,夜色
苍茫中,只见四骑马疾若奔雷,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这四骑来的好快。眨眼工夫,既已来到近前,眼看就要擦肩驰过。
  不知怎的,四骑马到近前丈内,忽地齐将马缰猛力往怀里一带,四匹马均皆是一个急劲
的在向前疾驰,不防马上人会突然猛勒缰辔,立时齐借一惊,马首一昂,一声长嘶,人立而
起,随又落下,伫立地上不动。
  这四骑马飞驰之间,至此,不知何由突然一齐停住,韵晴心中不禁感觉诧异地一怔。一
双秀目,透过覆面黑纱,向这四匹马上的人一看,芳心不禁一愕。暗道:“这四人的长像怎
地这么丑呵。”
  只见马上四人,一个个都是虬精栗肉的精壮大汉,年龄约在四十出头,除了皆长得一付
难看极丑的相貌之外,均穿着一样黑色的紧身密扣短衣裤,背插三尖两面刀,双目精光灼灼
射人,两太阳穴高高坟起,显见这四人,一个个均是功力不凡的内家高手。
  原来这四人乃系藕池庄主手下,黑道绿林中有名的高手,豫中四丑。
  这豫中四丑乃同胞兄弟,老二老三且为孪生,出生于熊耳山下一猎户人家,父母见兄弟
四人长相怪异难看,认是怨孽,心中甚是不喜。
  一个人的缘分遭遇,就是那么的难说难讲。四丑兄弟虽然长相丑陋难看,却天生异禀,
自小就力大无穷,皮肉粗糙,为练武的极佳人选。
  一天,四丑兄弟四人,偶在门外山下扑击游戏,适逢一位蛮荒老怪途经过当地,那时四
丑的老大才只不过十二岁年纪,一眼就看出这四丑兄弟均生具异禀,认是可造之材,心中一
动,便停步伫立观看。
  四丑兄弟年龄虽然不大,因其生性凶悍野蛮,力大无穷,动辄与人争斗,弄的这熊耳山
下附近一带猎户人家的子女,没有一个不畏惧四丑兄弟的,这样一来,四丑兄弟就无形中成
了这一带的小霸王,性情也就越发的凶暴,真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怕。
  四丑兄弟正在扑击游戏得高兴头上,忽然瞥见旁边立着一个长相和他们兄弟差不多,瘦
小干瘪的老头子,脸上露着笑容望着他们兄弟四人,那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老大一见心中不禁有气,遂和三个兄弟一打招呼,停止扑击,一个虎跃,跳到老怪面前
喝道:“你这个老丑小子,站在这里看什么,难道不知道我兄弟的规矩,想讨打不成?”
  年龄虽只不过十二岁,口气却活象个大人,不但象个大人,简直就象是江湖人物。
  这蛮荒老怪,二十年前,原来是个威震江湖的黑道高手,因避一仇家追逼,那仇家不但
一身武功高的出奇,而且势力太强,自认实非敌手,乃才遁迹蛮荒,潜匿深居不出。
  俗谓“臭味相投”,这异人二十年前,在黑道绿林中,本也是个著名的心狠手辣,凶暴
的家伙,四丑老大这种横蛮的态度,到还真对了老怪的胃口,他闻言非但不气,反而嘿嘿一
声笑道:“看不出你这丑小子,人小胆子到不小,既然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发横,我老人家也
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且说说看,你们有什么规矩?”
  老大双目一瞪,怒喝道:“我兄弟的规矩,就是我们兄弟在扑击练技的时候,从来不准
任何人在旁边偷看,不然,我兄弟就揍他,你知道吧,老丑鬼,今天看在你不是这里的人,
不知道的份上,饶你个初次,你赶紧滚吧!”
  老怪闻听便嘿嘿一声冷笑道:“凭你们这几个丑小子刚才玩的那点乱蹦乱跳的玩艺儿,
也算是练技?还立下不准人看的规矩,真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说罢,便又嘿嘿连声冷笑不已。
  大丑一见老怪瞧不起他们所练的扑击技术,还说不是玩艺儿。心中不禁怒火上升,立即
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声怒吼,喝道:“老丑鬼,你敢笑我们!……”
  吼喝声中,一个虎扑,双拳齐出,直向老怪扑击过去。
  老怪二十年前即已是名震绿林的黑道高手,一身武功高绝一时,二十年来埋首蛮荒深山
中,苦练武学,功力更加增进了许多,既当今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能堪与其匹敌的,为数
恐怕亦甚寥寥。
  大丑只不过仗着生具异禀,臂力过人,从其打猎的父亲身上,学得了两手不成招式的武
技招式,这种招式在绿林人物的眼中,那个眼角也不会瞧上的。
  请想,老怪见了如何不笑?大丑虽然是突然发难出手,又岂能伤得老怪,结果吃亏的还
不是大丑。
  老怪见大丑突然发难,双拳齐出扑攻到,遂一声冷笑,喝道:“好丑小子,居然真敢动
手要打我老人家。”
  喝声中,身形不动,左脚微移,便已横跨出一步,闪身让开。
  大丑本是一个猛劲直扑老怪,虽然说不上疾若闪电飘风,但也迅捷异常,若换上普通常
人,定然被大丑扑个正着,虽然不会送命,多少总得要受点小伤。
  大丑一个虎跳,猛然扑出,满认为这个丑老鬼,必定难逃,得挨上两拳。那料出乎大丑
意外,眼看双拳距离这老丑鬼胸腹不足三寸,就要打着,也不知道怎地一来,陡觉得老丑鬼
的身子往旁边一闪,便扑了个空,因为扑势用力过猛,一时无法收住,直向丑老鬼的身后冲
扑出去四五尺远,跌了个狗吃屎。
  这个狗吃屎,还真跌得不起,要换个普通的小孩,可能已经爬不起来了,好在大丑生来
皮坚肉厚,还能忍受,虽然忍受,也禁不住疼得龇牙咧嘴。
  大丑自从会和人打架以来,几曾吃过这样的亏,猛地跃身爬起,一咬牙,一声不响,翻
身就向老怪背后后心扑去。
  奇怪!这老丑鬼的脑后好象长着眼睛似的,眼看又是只差了二三寸,就要的打上,只觉
得老丑鬼的身子往旁边一闪,便又让了开去。
  吃一回亏,学一回乖,这一次,大丑可学会了乖,扑出时虽然仍是一股猛劲,但却暗中
留上了神,免得再来一回狗吃屎。
  那知道,他虽然学了乖,依旧没有用,丑老鬼的身子避开他向前冲出四五步,本可收止
冲势,稳住身形,不知道怎的,忽然觉着身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推来,大丑不但再也无法稳
住身形,且还身不由己的,整个身子竟然被那股推来的力量,推得离地飘起五六尺高,直飞
出七八尺开外,方才力尽,“叭!”的一声,仰天八叉的摔倒地上。
  这一下,不用说,当然比哪个狗吃屎摔得还要重一点,直摔得大丑疼得闷“哼”了一
声,翻身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怒瞪着老怪直是发愣。
  老怪不由嘿嘿一阵大笑道:“怎么样?这滋味比那狗吃屎的滋味好受不?丑小子,别站
着发愣,服气了没有?要是不服气,这个不算,咱们再换个花样?”
  二丑三丑四丑三个站在旁边,见大哥吃了亏,心中早就大怒,不过,大哥先前跌了个狗
吃屎,那不算,算是大哥自己不小心,用劲过猛跌的,后面被摔的这一跤,虽然颇觉得有点
奇怪,但他们却曾见丑老鬼的一只手,在大哥的背后推了一下,看来好象没有推着大哥的身
子,但大哥被推得离地飞起,摔出去,显然无疑问,是这丑老鬼耍的手脚。
  大哥吃了亏,三个兄弟本就不肯干休,含怒欲发,想要一起动手,打这个丑老鬼,替大
哥出气。老怪这么一说,不啻是火上加油,二丑首先就忍不住一声怒喝道:“丑老小子,你
敢欺侮我大哥,我兄弟今天就得要你的这条老命。”
  喝着,便朝大丑三丑四丑说道:“大哥、三弟四弟,我们一起上,打这个丑老小子。”
  说罢,便双拳紧捏,一个虎跳,直扑老怪。
  大丑三丑四丑,便也连忙跟着紧捏双拳,虎跳跟着扑上。
  老怪见状不禁桀桀怪笑道:“好!这样一齐上最好,免得打了这个那个不服气,使我老
人家多费手脚。”
  四丑兄弟一齐扑上,满认为这丑老鬼再滑,这一回一定躲不开去,殊不料,四丑扑出,
同时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已失去了丑老鬼的所在,依然扑了个空。
  四丑兄弟不禁一怔,眼睛一看,只见丑老鬼停身站立在六尺开外,在嘿嘿的笑哩。
  四丑兄弟不禁大怒,同声吼道:“丑老鬼,有种的就别躲开,躲开了就不算好汉。”
  老怪嘿嘿冷声道:“呸!你这四个丑小子,真不要脸,不说自己没有本领打不到我老人
家,反要我老人家不要躲开,天下打架的,也没有一个那样的傻瓜,站着不动,任由别人打
的哩。”
  四丑兄弟闻听,觉得这丑老鬼的话颇有道理,天下那有这样的大傻瓜,和人打架,站着
不动,任由别人打的哩。
  “好,算你这丑老鬼说得有理,你就尽量的躲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大丑说着,便要再度虎跳扑出,挥拳向老怪打去,忽见老怪把手一摇道:“你四个丑小
子且慢点儿来,我们先把话说好了再打不迟。”
  四丑兄弟一见,不知道这丑老怪要说什么,便止住欲扑出的架势,望着老怪喝道:
“好,丑老鬼,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老怪嘿嘿一笑道:“我老人家已多年不和人打架了,早年我和人打架的时候有个规矩,
我要是打输了,就向人磕头陪罪,要是我赢了,输给我的人,就得要向我磕头,拜我为师,
不然我就要打死他才肯罢手。”
  老怪说着,望了四丑一眼,又道:“你们四个丑小子先想想看,如果打输了,愿不愿意
拜我为师,要是愿意的话,我看我们就算了,别打了,我已看出你四个丑小子一定会打输给
我的,免得送掉小命,那就划不来了。”
  四丑兄弟闻听,不禁一怔,兄弟四人互相的望了一眼,大丑忽然一声喝道:“好,就这
么说定,我兄弟四个,如果输给你,就给你磕头,拜你为师,不过……”
  大丑忽地双眼一瞪,望着老怪喝道:“你要输给我们,光给我们磕头可不行。”
  老怪嘿的一声道:“你们要怎样呢?丑小子,你们说吧,我老人家都答应你们。”
  大丑说道:“除了磕头外,还要喊爷爷,并且还要给我们当马骑。”
  老怪嘿嘿一笑,点头道:“好,只要你们能胜了我老人家,一切都答应你们。”
  大丑高兴的笑道:“到时可不准赖呵。”
  老怪点头笑道:“放心,我老人家绝不会赖的。”
  大丑听老怪说不赖,心里更是十分高兴,暗道:“这回可好了,打赢了他,他不但要磕
头喊爷爷,还可以拿他当马骑,玩耍一番。”
  心中想着,立刻紧捏起双拳,向旁边的立着的三个兄弟一声招呼道:“我们一齐上。”
  说着,兄弟四人便一齐跳起,直扑老怪。
  请想,老怪是何等身手,别说是四丑,根本可说是不懂武功,就是四个武林高手联手合
斗老怪,老怪又有何惧。
  四丑兄弟身子扑出,尚未扑近老怪身前,只见老怪一支手臂轻轻的向外一挥,四丑的身
子便不由自主的,立便一股劲风飘起,飞起七八尺高,五六尺远,“叭达!”连响,皆被摔
躺在地下。
  奇怪,虽被摔下,且还摔得不轻,但都是屁股先着地,只觉得很痛,却没有一道伤痕!
  挥臂发出劲、力,震飘起人的身子,摔下而不使其受伤,只令其感觉疼痛的这种内家功
力,显然已到收发由心的极高化境。
  只要是懂得武功的人,碰到这样功力的内家高手,除非有着深仇大恨,或者情势逼迫不
已,没法不硬拼外,那肯着动手,自讨其辱?
  四丑兄弟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娃儿家,如何会懂得这种至高的内家功力,摔下了,还不是
一咬牙便又爬起,挥拳再度向老怪扑去。
  老怪是存心欲要四丑心服,收做徒弟,当然出手不会过重,伤害四丑兄弟,只是象耍猴
子似的,耍着四丑,时间不久,四丑兄弟已摔了十来跤,直摔得昏头转向,鼻青嘴肿,浑身
疼痛难当,身上衣服也摔破了多处。
  四丑兄弟再是皮厚肉硬,但总不是铁打的,毕竟还是承受不起,最后一跤,摔躺在地
上,实在是爬不起来了,于是也就发出了哼声。
  老怪见四丑兄弟躺在地上爬起来,知道行了,便嘿嘿一声笑道:“怎么啦?打不过,就
躺在地上装做起不来,那可不成,我老人家已经多年不打架,今天打上瘾了,现在还没有过
瘾呢!丑小子们,起来,来,来,来,我们再打一架吧。”
  四丑兄弟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今天是遇上了对头克星了,要想打,是绝对打不过,
而且已经打得精疲力竭,浑身疼痛得不得了,就是真的想打,也是无能为力了,不如干脆,
放光棍一点,低头服输就算了
  大丑强忍疼痛说道:“好了,不打了。我们承认输了。”
  老怪嘿嘿怪笑道:“那么就赶快起来向我老人家磕头,拜我老人家为师吧。”
  大丑答道:“当然,不过我们现在爬不起来,要等我们喘口气,才能向你磕头拜师
哩。”
  大丑说着,忽地一顿,又道:“我们拜你做师父,你教我们些什么呢?“
  老怪道:“教你们习武呵。”
  大丑又问道:“教什么样的武功呢?”
  老怪道:“什么都可以,看你们要学什么吧。”
  大丑道:“我们要学……要学……”
  要学了半天,究竟要学什么,结果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名堂来。
  老怪遂笑道:“算了吧!别说了,等磕过头,拜过师父再说吧。”
  不一会工夫,四丑兄弟皆已喘息过气来,便爬起身来,走到老怪面前,一同跪下磕头
道:“师父在上,徒儿给你磕头行礼。”
  老怪心中不禁大喜非常,便连忙各个拉起四丑道:“好了,好了,徒儿,少磕个头
吧。”
  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盒盖,立时异香扑鼻。四丑忍不住问道:“师
父,这盒子里装的些什么东西,怎地这么香呵?”
  老怪嘿的一笑道:“这里面装的是无师秘制的治伤灵药,‘五虎保命丹’。”
  说着,便自玉盒中取出四粒淡黄色的丹丸,分给四丑兄弟每人一粒道:“你四人将这丹
药服下,浑身肿痛立刻便会全消。”
  四丑兄弟接过五虎保命丹,依言服下,四人立即感觉得浑身炎热如火,很是难过。
  大丑不由忽地一瞪双眼,一声大喝道:“丑老鬼,你骗人。”
  霍地一伸双拳,就往老怪身上捣去。
  老怪知他这时浑身奇热难耐,也不与他多说,立即一伸手,食中二指,快如电光火石般
的点了大丑的昏睡穴,大丑身子一软,便要倒下,老怪连忙顺手一扶,扶着大丑的身子放躺
地下。二丑三丑四丑三人,本在咬牙强支浑身火烧般的奇热,一见大哥被丑老鬼制倒,他们
可不懂什么点穴,以为哥哥已经死了,心中大惊,随即暴怒,也就顾不得浑身火烧般难受,
猛然一声怒吼,喝道:“丑老鬼,我们和你拚了。”
  三人齐身跃起直扑老怪,老怪两手疾点,三人均皆被老怪点了昏睡穴。
  约摸过了有一盏茶的时辰,老怪知道药力已经完全行开,弟兄四人身上伤痛亦必已消,
遂替他们一一解了穴道。
  穴道一解,弟兄四人立即都醒过来,翻身一跃而起。
  咦?奇怪!怎么搞的?刚才浑身象火烧般的那么难过,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不但浑
身一点不感觉难过,还觉得十分舒服,精力充沛,而且全身肿痛全消。
  这是怎么回事呵?真有点透着邪门!奇怪!四丑兄弟心中均同时在这么暗想。
  四丑兄弟互相望了一眼,又望望那丑老小子师父,丑老小子师父正望着他们兄弟四个在
笑哩。
  四丑在兄弟群中年龄最小,但也却最鬼灵精、聪明。忽然心中一动,朝着三个哥哥使了
个眼色,便走到老怪面前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的这个药真灵验,真好!徒弟们身上的伤
痛,果然完全都好了。”
  说着,便跪在地上又道:“师父!你老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呵?徒弟们跟着你老人家去学
武功,好吗?”
  这时,大丑二丑三丑经四丑一使眼色,便也灵机一动,一齐走到老怪面前,跪在地上。
  四丑的话刚一说完,大丑便连忙接着说道:“师父!刚才徒弟们无知冒犯,望你老人家
不要见怪才好。”
  凭良心说,四丑兄弟的这付毛怪脾气,实在的极对老怪的口胃,闻言便不禁桀桀纵声怪
笑,笑声有若怪枭鸣叫,既难听,又刺耳。
  笑罢,望着四丑兄弟点头说道:“好了,你弟兄四个都起来吧。”
  四丑兄弟各自磕了个头,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老怪看了四丑兄弟一眼,又道:“你弟兄四个现在可以带无师的去见你们父母,和你们
父母说一声,就随为师的去吧。”
  大丑答应道:“徒弟们遵命。”
  于是四丑兄弟们便在前面带路,领着老怪到他们家中去见他们父母。
  其实,这是多此一举,以老怪往昔的为人习性,即已存心要收四丑无徒,根本就不需要
去对他们父母说明,反正是肯也好,不肯也得肯。
  住在山脚下,依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家境大部都是极为贫苦。四丑天生异禀,力大无
穷,年龄虽只不过十一二岁,食量却大得惊人,其父母颇有不甚负担之苦,况四丑长相难
看,加上性情凶狠野蛮,专一在外惹是生非,动辄与人打架,不要说是这附近一带猎户家的
小孩,见了四丑均皆敬鬼神而远之,即连一些猎户,也有好多吃了四丑的哑巴亏,挨了四丑
的打。
  因此,四丑的父母心中更是不喜欢,但,再不喜欢、讨厌,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
不能怎样?
  四丑的父母一见弟兄四个,突然从外面带了这么一个长相和四丑差不多,又瘦小又干瘪
的老头子回来,当时就不禁一怔。心中暗道:“这个老家伙是从那里来的,这长相真和四个
丑弟兄相互媲美了……”
  未等四丑弟兄的父母说话,老怪早已嘿嘿一笑,望着夫妻俩说道:“你们大概就是这四
个小鬼的父母了吧?”
  夫妻俩均不由得心中一跳,不知道四丑弟兄在外面又惹下了什么祸事?但人家已经找上
了门,可不能不承认,于是便不禁望了四丑弟兄一眼,只见四丑弟兄站在一边,样子好象比
较从前老实了许多。
  夫妻俩遂就朝着老怪一拱手说道:“是的,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怪又是嘿嘿一笑道:“老偶尔经过这里山下,见他们四个生得还不错,甚是喜爱,已
经将他们收做徒弟,欲要带回山中去,教他们武功,怕你们夫妻不放心,所以特地来见你
们,告诉你们一声,我这就带他们走。”
  夫妻二人对四丑弟兄,本就不甚喜欢,更为着生活负担,有的吃不消之感,时常的发
愁。如今一听老怪已经把他们四人收做徒弟,欲要带走,那有不愿意之理,当即满口答应。
  四丑弟兄跟随老怪在蛮荒山中,学艺十多年,不但尽得老怪一身武功真传,且每人均还
练成了一门独特的武功。
  老怪死后,四丑弟兄也即下山闯荡江湖,因其一身武功怪异高绝,一入江湖,便毁了好
几个有名的绿林高手,不久即已成名江湖,威震豫、鲁、燕、晋、秦、鄂、皖一带,自称豫
中四霸天。江湖中人因其弟兄四人,长相丑陋,暗中皆以豫中四丑称之。
  两年前,在渑池县藕池镇西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来了一批绿林人物,这批绿林
人物一到,即出重金,购买了一大片土地,大事兴工,建造了一座宏大无比的庄院。
  庄院落成的第三天,忽又来了一批,为数约有二三十人的绿林人物,为首之人,乃是个
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看其双眼中射出的精光,及两太阳穴间坟起高度极为面显,这中
年汉子的内家功力甚是精湛,为绿林中顶尖儿的高手。
  这中年汉子一到,就由先到的一批绿林人物,和随其同来的一批绿林人物,像众星拱月
似的,簇拥着进了这座新建的庄院。中年汉子就将这座庄院,定名为藕池山庄,他自己就自
号藕池庄主,雄踞一方。
  豫中四丑出道江湖近二十多年,树立下响当当的万儿,威震河南附近数省,独霸河南,
从不容其他绿林在河南省境内安窑立寨。
  不知道这藕池庄主是何许人物,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豫中四霸天眼皮底下,雄踞立窑,
破坏豫中四霸天的规矩,有损豫中四霸天的声威。
  这藕池庄主岂只是大胆,简直就没把豫中四霸天瞧在眼内,分明是存着轻视之意。不
然,为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哩?



前一页  回目录  后一页
武侠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