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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扇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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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丐帮帮主雪地飘风宋允平,甫到安家堡,就见九头枭安庆雄已率领手下仁候广场,灯火通明,明为迎候实为戒备。
  雪地飘风是何许人物,哪有看不出之理,当下也就毫不慌张,缓步走到广场中,在九头枭对面二丈地方停身站住,双目一睁,精芒四射的扫射全场一遍,最后双目落在九头枭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葛布短衫,须发花白的矮老头子身上,雪地飘风一见此人,心中不禁暗吃一惊。
  此人正是青龙帮总舵,青龙堂香主尹华,外号人称五毒掌,为青龙帮一流高于,一身武功登峰造极,手中一对“子母离魂圈”,式式精奇诡秘异常,尤其是所练“五毒掌”,阴毒无伦,乃采取五种极毒毒液,将掌管浸入毒液中练成,掌发中人立时昏迷倒地,六个时辰内毒发攻心.周身溃烂而死,端的毒极无比。
  这尹华本系川滇绿林魁首,亦为青龙帮网罗,授位青龙堂香主,颇得青龙堂主徐文杰器重,倚为膀臂。
  雪地飘风一见五毒掌尹华在场,心中虽微感吃惊,但自己一生闯荡江湖,纵横大江南北何曾伯过谁来?明知道有此人在,今夜事情不大好办,但,仍是气定神闲的站立场中,一副谈谐态度,望着九头枭说道:“好个安庆雄,你眼巴巴的派人将我老人家请来,就是这样接待的么?你这九头枭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九头枭安庆雄一个纵步,跃到距离雪地飘风六七尺远近站住身形,嘿嘿一声冷笑喝道:“老鬼,我问你,我安家堡与你何仇何怨,竟敢管我安家堡的闲事,并且还伤了我的小头目,骂我安家堡是一批狐群狗党,你要明白,别人怕你这老鬼,我九头枭安庆雄可不怕你,今天没有别的,我要你还我一个公道!”
  雪地飘风哈哈大笑道:“我当是为了何事派人将我老人家请来,原来是为了这挡子事,不提起这桩事,我老人家还不生气.我倒要问问你,凭你九头枭安庆雄,也是绿林道上的成名人物,竟然纵容手下,欺压善良,调戏人家姑娘,是我老人家代你管教了他,你不来谢我,反而倒来责问我老人家。
  真羞也不羞,像你这样不明是非,不知羞耻的东西,也任称为绿林人物,真是丢尽了绿林的脸。”
  雪地飘风说到后来,居然一变诙谐态度,义正言词,声色俱厉,只骂得九头枭的一张脸,气得变成了猪肝颜色,哪里还能再忍得住,猛然暴喝道:“老鬼休逞口舌之能、今天这安家堡叫你来得去不得,看掌!”
  话未完,掌已发,夹着一股劲风直向雪地飘风胸前劈到.掌风凌厉劲疾,雪地飘风虽然没把九头枭放在眼里,却也不敢怠慢,眼看掌已到胸前,距离三寸,连忙吸胸凹肚,左掌微抬,明里是封架来掌,实际是擒拿手反扣对方脉门、同时右掌也不闲着,向外一挥,直拍九头枭右肋,掌到中途忽又化掌为指,并指直点“笑腰穴”,九头枭一见雪地飘风接招还攻迅速,掌法惊奇,大吃一惊,连忙撤掌缩腰旋身向横里跨开二尺,这才躲过这两招,但已吓得浑身冷汗直冒,方始想起对方是成名江湖多年的人物,自己适才太过气极,—时忘记,过了轻浮躁进,险于一招之内就败于敌手,于是赶忙气沉丹田,一声暴喝,揉身扑进,左掌拍向雪地飘风“肩并穴”,右手—招双龙枪珠,食中二指并指如戟,直取双目。雪地飘风一声冷笑,立时晃肩缩颈,挥掌相迎,展开一双铁掌,—时间,只见四掌翻飞,人影纵横,打在一起。
  蓝玉珍姑娘向店伙计问明了安家堡的方向,立即下楼,翻身上马,小蛮靴一夹马肚,放开缰绳直奔安家堡,姑娘刚出入圩镇,肖承远亦已跟踪赶到,脚下似行云流水,紧随姑娘身后,安家堡外有—片小树林,姑娘下了马,将马拴在树林里面后,立即施展轻功,轻登巧纵,扑奔安家堡,到达安家堡,一见广场上两人打得正激,又见安家堡中人那么多,化子师叔只有一个人,虽然她知道化子师叔的武功极高,决不会落败,但也敌不过人多阿:她这样一想,心里就急了,小姑娘刚刚下山,她可不懂得什么江湖规矩,加上又是那么个火爆的脾性儿,还不是想到就做,只听得她一声娇叱,小蛮靴一点地面,竟然施展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蟾,快似一缕轻姻,纵到场上,俏生生的立着,回手一探,锵啷一阵龙吟,一口雪白如银的宝剑已经掣在手中,肖承远这时正隐身在六七丈远的一棵大树上,对场中情形看得甚是清楚,一见蓝玉珍姑娘小小年纪,竟然能施展上乘轻功,心中不禁暗暗惊服姑娘身手不弱,但也不禁为姑娘的大胆而担心,后来看见姑娘掣在手中的长剑,剑身闪着灿白如银的光芒、知为神物利器,自然知道大凡持有这种盖世神物的人,武功必定差不到哪里去,于是心中也就稍稍的放了些,但还是双日凝这场中,以备万一。
  这时,姑娘已经和一个使一对判官笔的贼人动上了手。
  这使判官笔的贼人,名叫李永棋,外号人称飞燕子,乃九头枭安庆雄拜弟,一身武功颇具火候,与九头枭在伯仲之间,手中一对判官笔曾得高人传授,招术奇诡异常,专攻人身穴道,本是点苍派弃徒。
  此贼生性好色,原活跃于北五省道上,因采花作案过多,官方缉捕太紧,无法立足,这才投奔拜兄,在安家堡中栖身。
  也是这浮贼死星照命,姑娘一现身场中,他就直了眼啦,口里直往下咽唾涎,心道:“这小姐儿好美!”恨不得立刻搂着她乐上一乐劳永逸!
  在他心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纵然会武功,功力还能好到哪里去,自己一上去还不是手到擒来,只是可得要当点心儿,别伤着了她,不然,就没的乐子了。
  他一想到这里,认为有便宜可贪,那还沉得住气,深怕别人抢了他的似的,忙从腰间撤出判官双笔,纵身跃到当场,站在姑娘对面,张着一双贼眼色迷迷的望着姑娘,露着一脸淫笑说道:“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也学着拿刀动剑的吓唬人干嘛?我看你还不如放下剑跟着我李大爷,包有你乐的尝,假使你喜欢玩剑的话,李大爷还可以教你两套。”
  蓝玉珍姑娘是什么脾性儿,哪能听得进这些污言秽语,一张俏脸儿早就气得发了青,只见她柳眉一挑,凤目一瞪,猛然一声娇叱道:“恶贼,胆敢污蔑你家姑娘。”
  左手一领剑诀,踏洪门,走中宫,一招“飞燕投怀”,一片白森森如银的光芒,夹着一股砭骨的寒气当胸刺到。淫贼一见姑娘剑招迅捷,且一上来就踏洪门,走中宫,才知道姑娘不可轻视,立时心存警惕,赶忙晃身避招,揉身欺进,左手笔点姑娘右眼,右手笔直点姑娘“乳根穴”。
  这一来可引起了姑娘的真火,刹时间剑招一变,刷、刷、刷,猛攻三招,只逼得淫贼左闪右躲,方始避开姑娘这三招猛攻。
  淫贼手底下确实不弱,避过姑娘三招猛攻过后,立时一声暴喝,展开双笔招数,敲、崩、点、打,招招不离姑娘周身穴道,蓝玉珍姑娘一声娇叱,展开了一套奇妙剑招,打了起来。
  姑娘剑招虽妙,无奈这淫贼滑溜已极,姑娘曾几次想凭手中宝剑削断淫贼兵刃,但淫贼却也识货,知道碰不得,不等姑娘剑到,便己撤招让开,最可恨是淫贼口中的污言秽语,只气得姑娘咬碎银牙,恨不得立时将淫贼一剑劈死,有几次姑娘气得几乎想用降魔剑招,但一想起恩师的谆谆训诫:“珍儿,这降魔剑招威力太大,不到万不得已时切不可使用。”终于忍住未曾出手。
  其实,凭武学、功力,姑娘足可置淫贼于死地,只是姑娘缺少对敌经验,加以淫贼的秽言污语,逗得姑娘心浮气躁,因此姑娘的功力便打了个折扣,淫贼也才能和姑娘订成个平手。这里暂且不说。
  且说老化子雪地飘风自从玉珍姑娘一现身当场,便不由得分了心神,虽然他并没有把九头枭放在心上,但九头枭武功火候却也不弱,加上一套掌法确曾得过名师传授,招式颇为奇诡,雪地飘风要想在一二十招内赢他,却也不是易事,他这里心神一分,便连遇险招,几乎闹得手忙脚乱,于是赶忙收慑心神,抢制先机。晃眼三十多招过去,仍未能将九头枭败于掌下.这下子,老化子可动了真火,蓦地一声长啸,立时掌法大变,老化子竟然施展出生平不常用的少林嫡传七十二手“降龙伏虎掌”法.一时间只见掌影翻飞,人影纵横,四面八方尽皆是老化子的人影掌影,把九头枭困在其中。
  这时,老化子存了个速战速决的主意,时间一长,他恐怕蓝玉珍姑娘遇险,虽然知道蓝玉珍姑娘的武学深奥剑招精妙,只是火候尚差,安家堡中现有在场人物,除了五毒掌尹华外,余者可说并无姑娘敌手,但姑娘江湖阅历丝毫皆无,自己对付尹华,势必不能兼顾,若九头枭与飞燕子两人联手对付姑娘,则姑娘定必不支,老化子一想到这些,因此手底下也就更加的加紧,加狠!晃眼七八个照面过去.眼看着一二招之内就可将九头枭毙于掌下,忽闻一沉声喝道:“安堡主请退,待老夫来会会他这‘降龙伏虎掌’法。”
  喝声刚落,一股极强劲的掌风已经袭到,硬生生的将二人身形逼得连退数步,方始拿桩站稳,雪地飘风一看,五毒掌已站立当场,正注目凝视自己,双目开合之间精光逼人,雪地飘风心中不禁暗惊,五毒掌果然内功精纯.掌力浑厚。遂一声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尹香主。”
  尹华一声嘿嘿冷笑道:“老叫化少废话,你家香主今天要领教你这名震江湖的‘降龙伏虎掌’法,究竟有多大威力?”
  话落,错腕扬掌.单掌向外一挥,一股强劲的掌风直向老化子胸前劈到,老化子知道这一掌要是挨上,五脏六腑马上就得离位,魂归地府,哪敢怠慢,连忙运功挥掌相迎,两掌相交,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雪地飘风整条手臂被震得发了麻,五毒掌也震得身形连晃,这一对掌,两人都心里有数,双方功力不差上下。经此一来,两人都各心存警惕,再不肯对掌,以内功相拼。
  雪地飘风展开“降龙伏虎掌”法,只见他一双铁掌纵横翻飞,掌掌都带着一片呼呼风声,周围丈余左右,皆是掌风,只震得地上尘土飞扬,威势端的惊人。尹华也展开一套成名的“旋风掌”,威势亦不稍弱!一个是名震大江南北的丐帮帮主,—个是扬威川滇的绿林魁首,二人正是旗鼓相当,棋逢对手,一场龙争虎斗,只看得在场的人暗暗心惊,日瞪口呆。
  九头枭安庆雄退下阵来,已是浑身汗透,略一喘息,便目注场中,一看五毒掌尹香主与雪地飘风老化子两人,各凭所学,打得甚为激烈,正是势均力敌,看情形百招之内,难分高下,再一看拜弟飞燕子与那小姑娘,立即大吃一惊,只见小姑娘剑招神妙,剑势凌厉之极,一片雪白如银的剑光,圈住了飞燕子,这时飞燕子不但是守多攻少,脚步已显凌乱,眼看不出十招,就得落败!九头枭这时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了,也不管对方是一个小姑娘,一拉腰中围着的“蛇骨鞭”,就要纵入圈内,双斗蓝玉珍姑娘。
  这情形,肖承远隐身树上,看得十分清楚,虽巳看出姑娘武学神奥,颇得真传,可能尚不止此,对付一个敌人,当然游刃有余,不过要是对付两敌联手,可能不行,而且方才目睹九头枭与雪地飘风对敌,知其武功较之跟姑娘对敌的贼人要高,今见九头枭竟然不顾江湖规矩,要联手合斗一个小姑娘,不禁暗骂一声:“无耻!”
  正当九头枭一抖手中“蛇骨鞭”,腾身纵起时,暮然一股强大劲风迎面拂到,硬将自己一个刚纵起的身子,逼得连连向后踉呛倒退了好几步,方能拿桩站稳,接着眼睛一花,从六七丈开外的大树上,像一只飞鸟似的飞下一人,落地轻如飘絮.点尘不染,微笑地站在当地。
  九头枭定睛一看,来人竞是一个穿着土里土气,年约十八九的俊美少年,九头枭不由一怔,看这少年人虽然相貌英俊,体格雄伟,但看其眼神及两太阳穴间,觉得并没有什么异样,不像个会武功的人,可是刚才却明明看见他从六七丈开外的大树上,疾逾飞乌般的纵落眼前,这可把个九头枭弄糊涂了。
  其实,九头枭又怎会知道,肖承远因巧服“朱仙果”之助、功力己练到神光内蕴而不露的地位呢。
  就在这一错神之间,飞燕子李永祺已连遇险招,九头枭一见,也无暇多考虑这突来的少年人了,一挺手中“蛇骨鞭”,猛的一声暴喝,身形二度纵起,突然,眼前人影一晃,也不知道那少年人用的什么身法,竟又拦在自己身的,神情仍是那么闲逸,微笑的望着自己。这一来,九头枭可怒极了,一声暴喝道:“乳臭未干的小鬼,竟敢拦阻你家舵主,你这是找死。”
  一抖“蛇骨鞭”,鞭身笔直,一招“乌龙出洞”,切从实际出发直奔肖承远头顶的“百会穴”打下,九头枭恨透了这少年人两次拦阻他纵出的身形,存心要一招致这少年人于死命,因此一出于就是毒招,眼看“蛇骨鞭”尾距离少年的头顶只差寸许就要击中,也不知道少年用的什么身法,只见他人影一晃,已经失了踪迹,赶紧错腕收鞭戒备看时,那少年还不是站在原地没动过么,只见少年脸色一沉,朗声说道:“堂堂青龙帮一舵主,竟然不顾江湖规矩,要联手合斗一个姑娘,真是无耻之极,要不是你家小爷谨遵思师训诫,像你这样对你家小爷,出手第一招就这样狠毒,就得要你当场毙命。”
  九头枭听这少年言语狂傲过人,那样子简直没有把他放在眼内,自己在绿林中也算是个成名露脸的人物,几时曾受人这等轻视过,连气带羞,脸都变了颜色,一抖手中“蛇骨鞭”,正要再次发招进击,忽然一声怪叫过处,拜弟飞燕子李永祺已被蓝玉珍姑娘一剑穿胸而过,当场倒地死于非命。
  九头枭见拜弟命毙姑娘剑下,便舍下少年一声厉喝道:“贱丫头,胆敢杀我拜弟,还不纳命!”
  一抖手中“蛇骨鞭”猛扑过去,他这里猛扑姑娘,姑娘猛一拾头,可看见了两番相遇的那个美少年,姑娘对他可还真有好感,—见他站立场中,不由大吃一惊,因为肖承远飞身跃落场中,两番拦阻九头枭,姑娘正值打斗激烈,全神贯注之际,故而一点也不知道他何时来到,乍见他文绉绉的站立场中,哪得不惊,一时关心过甚,情不自禁地一声惊呼,纵身跃到肖承远身侧,伸手就要拉他道:“喂!这人怎么这么大胆。”
  可是这少年微一旋身,姑娘的手竟拉空。
  心道:“好呵!原来你也是个会家子。”
  九头枭猛补姑娘,姑娘已跃身离开当地.因此九头枭的一招扑了个空,就在姑娘伸手要拉肖承远没拉着,微一怔神的当儿,九头枭己旋身跟踪扑到,手中“蛇骨鞭”一抖,一招“苍龙入海”,夹着一股劲风,鞭头直奔玉珍姑娘背后“灵台穴”袭到,姑娘已是警觉,正要翻身扬剑迎敌,身前这俊少年,忽地一声喝道:“鼠贼,敢施暗袭!”
  身形一晃,便已越过姑娘身后,左手一伸,硬抓“蛇骨鞭”,九头枭一见,心道:“小子,你是找死,我这条蛇骨鞭何等威力,你这小鬼有多大点神功力,竟敢伸手硬抓,且让你抓上,尝尝我这条“蛇骨鞭”的威力!”
  他这念头也不过像电光火石般在脑中一闪而过,“蛇骨鞭”已被肖承远抓着,九头枭赶急提气运功.力透较身,猛地一抖一震,吐气开声,喝道:“撒手!”
  他想得倒是满好,认为这一抖一震之力,最少也有三四百斤力量,这少年定必撒手被震跌出去,不死也得重伤,岂料这少年非但没有被震跌出去,连身形也没有晃动一下,依然抓着“蛇骨鞭”,神态安闲的目注他微笑着,且鞭身还暗暗透过—股潜力,反而震得他虎口生疼,右臂发麻,心中不禁大吃—惊,这才知道,当前这少年,竟然是个身怀奇技绝学的高人!
  这股潜力越来越大,手中“蛇骨鞭”已渐渐把持不住,势非撒手不可,但这条“蛇骨鞭”是他成名的兵刃,在这条鞭上曾下过不少年的功夫。练武的人丢掉手中的兵刃,无异是丢掉性命,因此只有咬牙强撑,暗运内力抵御,谁知不运劲还好,这一运劲,反震之力更加奇大无比。
  九头枭头上青筋暴露,两眼圆睁,额上的汗珠如黄豆般大.往下直落。肖承远却仍是那么气定神闲,若无其事,显见这二人的功力,实在相差得太远。”
  这时蓝玉珍姑娘正睁大着一双秀目,凝注在少年身上,心中说不出是惊是喜?惊的是这少年人竟有这高的功力,她—点都没看出来,喜的是……她却说不出来,反正喜……就是喜欢罢了。一想到这里,姑娘便觉得粉脸儿有点儿在发烧!
  也就在这时候,猛听得那少年人朗声喝道:“还不与我撒”
  只见他抓着“蛇骨鞭”的手臂,微微一抖一震,使闻一声惨叫,九头枭一个庞大身躯,便被震飞出五六丈开外摔倒地上,昏死过去。
  肖承远震飞九头枭身躯,丢下手中“蛇骨鞭”,转身一望姑娘正呆阑立当地,秀目满是惊奇的望着他,四目相交,肖承远使朝她温和地一笑,这一笑,只笑得姑娘芳心里扑扑直跳,脸儿飞红,低下了头。肖承远可没理会这些,他缓步走到雪地飘风身后四五丈开外站着,目注这两个打得激烈的高手。
  雪地飘风与五毒掌,这时已斗过五六十招,二人仍是势均力敌,只见两条人影快似奔雷,疾若电闪,相互扑击,稍触即分,若非是内功深厚的人,也难分得出敌我,忽然雪地飘风左手一招“手挥琵琶”,攻向五毒掌“期门穴”,右手一招“云龙探爪”,直抓五毒掌左肋,中途变招化抓为掌猛打左肋,五毒掌猛地缩身退步避开“期门穴”,错腕扬掌硬接雪地飘风右掌、“砰”地一声暴响,雪地飘风被震得噔、噔、噔,连退数步方拿桩站稳,五毒掌却借势腾起身形,向后飘退丈余落下。
  五毒掌身形一飘落,只见他满头花白头发,根根竖立双臂微曲,—步一步向雪地飘风逼来,雪地飘风—见心中大惊,知道五毒掌立刻要施展他那绝毒无伦的“五毒掌”,遂亦赶紧运功蓄势以待,准备硬接他这一掌,虽然他还不知道这—掌是否能接得下来,但,江湖上讲究的是:“宁愿人亡,也要留得名在!”
  他这里念头刚转好,“五毒掌”尹华已逼近到他身前站住,就在这干钧一发之际,蓦听身后有人说道:“宋前辈且请退后,容我来接他这一掌。”
  一阵微风然,身前立刻多了个少年人,正好挡住自己的身形,他虽然不认识这少年人是谁,但从背影穿着上.已经看出这少年人,正是刚才在饭馆楼上那个穿着土布衣衫的英俭少年,他刚要开口喝退这少年,忽听得“五毒掌”哈哈大笑道:“看你这小子黄毛未脱,乳臭未干,居然也敢来挡你尹香主的‘五毒掌’,就凭你这胆力,你尹香主就不忍用‘五毒掌’伤你,不过,你也必需接下你尹香主三招两式的,才能放你逃命,”
  肖承远剑眉一挑,微微冷笑,朗声说道:“老贼休得卖狂,慢说是三招,就三十招,你家小爷焉能惧你!”
  “五毒掌”一听,不禁怒喝道:“小鬼,你是何入门下,竟敢口出狂言,待老夫先教训了你,再去找你老鬼师父算账。”
  肖承远对恩师向来虔敬,不容稍侮,今天“五毒掌”一出口便骂恩师做“老鬼”,哪能不愤怒十分,猛然一声断喝道:“老贼住口,你小爷是何人门下,你还不配问,只要你能在小爷手底走上二十招,你小爷就会告诉你是何人门下。”
  此话一出,不但安家堡的人尽皆大怒,即连老化子雪地飘风也觉得这少年语气太过狂傲,有点不悦,要知道老化子刚才与“五毒掌”对掌一百五六十招,未分胜负,功力相等,少年这番大话,“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也就无异是说老化子在他手底,也走不上二十招么,虽然这少年是友非敌,也不禁生气。
  只有蓝玉珍姑娘,面含微笑,秀目凝注少年身上,她可知道这少年身怀绝世奇学,武功高深难测,刚才她曾亲眼目睹.这少年只在一举之间,九头枭一个庞大身躯就被震飞五六丈开外,虽然她也有点不大相信,“五毒掌”在他手底下走不上二十招,但她已看出这少年忠实厚道,没有十分把握,决不敢说这种大话。
  “五毒掌”一听这少年语气狂傲至极,只气得须发怒张,猛然旋身倒退丈余,暴喝道:“好!小子,休得狂傲欺人,先接老夫这一掌试试。”
  话出掌出,右掌一挥,夹着一股狂飚,直向肖承远打到,肖承远仍站原地,身形连动也没有动,只是面露冷笑,好像若无其事,对掌风袭来,简直视若无睹。‘这一来,所有在场的人都不禁大惊,认为这小子太也狂傲!“五毒掌”也不禁微微皱眉,心道:“你这小子总共才多大年纪,就算你一出娘胎,就开始练功,练到今天又能有多大功力,老夫这一掌,虽只用了七成功力:但少说也有五六百斤力量,你竞敢视同儿戏,要不把你震得飞上半天才怪哩!”
  雪地飘风一见,更是大吃一惊,虽然很不满这少年语气太狂,但总是自己人,而且刚才还称呼自己为“宋前辈”的呢,心中一急,正要错腕扬掌解救,但已是无及,眼看掌风己是沾衣,少年仍是气定神闲的站在当地未动丝毫,反而得五毒掌轻“咦!”一声,倒退数步,满脸尽是惊疑神色,化子不禁为之一怔,心道:“这是什么功夫,挨了这一掌,居然没事儿似。”
  要知道肖承远已习得“苍虚秘笈”中所载全部武学,那“九天玄门大乘神功”不同凡响,肖承远初练不久,距离以意克敌程度虽说尚远,但防敌护身却是有余,故五毒掌风甫一近身,神功立生反应,且有一股弹力反震得五毒掌倒退数步,因此五毒掌这才轻“咦!”了一声。
  不过姜还是老的辣,一掌击出,非但没有伤得对方分毫,自己反被震退,心知这少年果然身怀奇学,难怪他出语狂傲。
  但为什么不与自己对掌呢?大概是年纪轻,掌力功候不够,不敢与自己对掌愿!这样一想,觉得理由很对,于是喝道:“小鬼,为什么不敢与老夫对掌,你这是跟你师娘学的罢,光学着挨.打。”肖承远修地剑眉一挑,冷冷喝道:“老碱休得出口伤人,你家小爷本想先让你三掌,然后再和你走上三招五式的,好叫你输得心服口服,既然你认为你家小爷不敢和你对掌,那么现在就接你家小爷一掌试试。”
  单掌一挥掌心外吐,只用了五成劲,向五毒掌拍去,也不见有什么强飚,五毒掌一见,心道:“到底是年纪轻,功力不够。”他是存心要报复刚才反震之仇,于是便错腕扬掌以八成功力推出,岂料这少年的掌力,看虽平淡无奇,等到掌风一接,这才觉得力道大的出奇,“砰”然一声巨响,少年站立当地身形晃也未晃一下,五毒掌却被震得身形直晃,连退五六步方始拿桩站稳,震得虎口生疼,一条右臂都发了麻。
  这一掌把个五毒掌震得怔立当地,脸色变成了铁青,生平纵横西南川滇之间,几曾吃过这样的大亏,今天居然阴沟里翻船,吃瘪在一个少年人手里,将来传出去,还有脸在江湖上立足吗?心中略一思索,就不禁横了心,一咬牙,双手从腰间撤出不肯轻用的一对“子母离魂圈”,双圈一碰,发出一阵龙吟,猛一上步,一声厉吼喝道:“小鬼,速亮兵刃,老夫还要在兵刃上领教你几招绝学高招,方能心服。”
  说罢,双圈一错,交叉胸前,目射精光,凝注少年。
  雪地飘风一见五毒掌撤出“子母离魂圈”,心知这老儿已动了真火,存心拼命,虽然已看出这少年的确是身怀奇技绝学,功力火候均比自己还高,可是细看这少年,身上实在并没有带着什么兵刃,自己有心想去把他接替下来,可是少年人总是性刚好胜,又伯他不高兴,而且自己也是多年不用兵刃了,身边也没带着兵刃,心中正不知应该如何是好时。忽然一眼看见蓝玉珍姑娘手中的“聚萤”剑,不禁大喜,心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她给忘了哩,这双剑不是正好借给少年一用吗?可是,剑他用得合手不呢?”这样一想,这个老江湖不禁又呆住了。
  他这里正焦急无计发呆时,忽听得少年哈哈朗声说道:“你这是何苦呢,你我无怨无仇,何必一定要动兵刃,拼个你死我活呢!我看还是免了吧!”
  五毒掌这时已是怒气填胸,哪理会这一套,只听得他怒喝道:“不行!你这小鬼今天要是不亮兵刃,就休想走出这安家堡!”
  少年剑眉一挑,目射威凌的望了五毒掌一眼,满脸露着轻蔑神色说道:“你别以为你小爷伯你。”说着,用于一指七丈开外的大树道:“小爷的兵刃在那边树上,小爷这就去取来。”
  也未见他如何作势,身形微晃,便已腾空掠起,快若闪电向大树上掠去,五毒掌一见少年施展上乘轻功身法,更是暗自心惊,知道对方年纪虽小,内外轻功均已登峰造极,只怕兵刃上也讨不了好,今晚这跟头是裁定了的。
  老化子见少年施展的轻功身法,竟是最难练的“蹑空步虚”,心中更是惊异不已,真还摸不透这少年是何来历,放眼当今武林,谁能调教出这好身手的弟子,虽然当今武林中辈分最高的二老一神尼,也会这种绝世武学,但武林中二老一神尼与自己交情都很深厚,却也没听说过收有这样一个徒弟啊!可是这少年连自己的姓氏都知道,当然也知道自己是何人,这少年究竟是何来历呢?可把个老化于弄糊涂了。
  青龙帮青龙堂香主尹华,被肖承远挥掌震退后竟然老羞成怒,撤出从不肯轻用的“于母离魂圈”,双圈互震发出龙吟,交错胸前,要肖承远亮兵刃过招,企图以兵刃取胜,肖承远被逼无法,这才返身施展轻功绝学“蹑空步虚”身法,跃往原先隐身的树上去取兵刃,老化子对肖承远武学,本就十分惊异,后见其施展这种武林绝学,上乘轻功,更是惊异不己,左思右想,只是猜不出是何来历。
  也不过晃眼功夫,少年已从树上掠回当场站立,手中并未拿着什么兵刃,只是背上多了个小包袱,右手拿着一把玉骨折扇,扇身泛着闪闪金光!显然这把折扇就是他的兵刃。
  老化子一看到这把扇子,陡地想起传说中的一人,不禁轻“哦!”了一声,脱口自语道:“难道是他老人家的传人?”
  老化子语声虽极轻微,蓝玉珍姑娘站立身侧,哪有听不到之理,闻声秀目一转,望着老化子问道:“师叔,你说是谁的传人?”
  老化子摇了摇头道:“姑娘,我也不过只是猜想,现在还不敢断定。”
  忽听五毒掌怒声说道:“小鬼,还不亮兵刃作甚,难道说老夫的这对子母离魂圈还不够教训你么!”
  双圈一碰一震,锵啷一阵龙吟,交叉胸前。肖承远哈哈一笑,朗声说道:“你小爷生平最怕动刀动剑,哪里会带那些累赘东西,你这老贼既然定要逼你小爷亮兵刃动手,你小爷就用手中这把折扇和你玩几招吧。”
  五毒掌一听少年竞要凭手中一把折扇,和自己子母离魂圈过招,心中不由更是吃惊,知道凡是使用这种外门兵刃的人,必有独到的功夫,精奇的招术,尤其兵器中有“一寸短一分险”之语,少年手中这把折扇,长仅盈尺,而且亮晶晶中闪着金光,显系玉石为骨,镶以金花的名贵之物,要是和兵刃相碰,怕不立时震成粉碎。但对方即敢以此扇与自己过招,当必有所倚仗,于是立时心生警惕,喝道:“如此,小鬼接招!”’双圈—错,“二龙抢珠”,夹着劲风,猛向少年两“太阳穴”打来,五毒掌这一招本是虚招,只要对方身形一动,封架或拦阻,立即变招,可是少年始终抱元守一,岳峙渊亭,纹丝不动.好像知道他这招是虚招样的,直到他招式用老,眼看双圈只差二三寸许,就要砸到,这才身形微晃,脚踏“苍虚步法”,已闪到五毒掌身后,玉扇一伸,直点“右命门穴”。
  五毒掌眼看双圈就要砸实,陡觉眼前人影一晃,已失少年踪迹,跟着便觉着一股劲风,直指身后右侧“命门穴”点到,心头一震,赶忙脚下用力,身躯向前窜出丈余,回身一看,少年仍岳峙渊亭站立原地,面露微笑,目注自己,这才知道,面前的敌人,别看年纪虽小,其身怀武学,实高深莫测,无论内外轻功,兵刃方面,均不是人家放手,本心想就此罢手,待探听出这少年出身来历,再为图后报复,以雪今日之辱,可是势成骑虎,却又无法下台,只得一咬牙,猛震双圈,跃身进招。
  少年见这五毒掌仍图拼命,不禁一声冷笑,立时展开扇招,身若行云流水,扇化万点金光,围着五毒掌,绷、打、点、敲,招招指向穴道。五毒掌也展开“龙风圈”,斗在一起。
  晃眼七八招过去,五毒掌一声大吼,双圈“野马分鬃”。
  分打少年“璇玑”“肺海”两穴,少年猛地一声清啸,啸如龙吟凤鸣,不避不让,右手折扇迎向左圈,左手一伸直抓右圈,五毒掌几曾见过这种招式,不禁一骇一怔,就在他一骇一怔间,左手圈已被少年折扇迎着,立时觉得有一股绝大吸力吸着圈身,赶忙暗运内力一撤,竟然未能撤得下来,同时右手圈亦被少年抓着,心中方知不妙,忽见少年双目神光一闪,喝道:“撒手!”
  连念头也未来得及转,骤觉双臂一麻.虎口泊泊血出,痛如彻骨,左手圈已被少年折扇二震一挑飞向半空,右手圈也到了少年手中,赶忙飘身后退丈余站立,幸好少年并未追袭。
  双圈被夺,势再无法争强斗胜,有心运集毕身功力以五毒掌拼命一击,奈何技不如人太多,实无把握获胜.何况双掌虎口已被震裂出血,掌力已打折扣,不如还是暂为忍辱,留待他日报仇雪恨!想到这里,遂嘿嘿冷笑道:“小鬼,果然武学高深、招式惊奇,今夜之败,只怪我尹华学艺不精不知可敢留下姓名不?”
  少年剑眉微微一跳,面含冷笑朗声说道:“你小爷名叫肖承远,如若不服,江湖之上,小爷随时候教。”
  尹华说道:“咱们是青山水在,绿水长流,这笔账哪里碰到哪里算,好!你们请吧。”
  肖承远微微一笑,将左手夺得的子母离魂圈往地下一丢,“咔”地一声没入土中,深达五寸余。右手折扇向腰中一掖,这才缓步走到老花子雪地飘风面前,深施了一礼道:“这里事情已了,宋前辈和这位姑娘也可以走了,小子这里暂且别过,他日再行相见。”
  双目看了蓝玉珍姑娘一眼,便跃起身形,当先向堡外掠去,老化子心里早就憋着一肚子的疑团要问,只是碍于双方动手过招,不好问得,现在见他事情一了就要走,心中不禁一急,连忙向姑娘一递眼色,跟踪跃起,追在后面减道:“小侠,且请留步!”
  肖承远闻声连忙停住身形,回身问道:“宋前辈有何见示?”
  老化子笑道:“小侠快别这样称呼我,我老化子有话请问,这里非谈话处所,堡外五六里处有一片树林,走!我们且到那里再谈。”
  肖承远微一点头,于是三人联袂飞身跃起,直奔堡外原先蓝玉珍姑娘系马的那片树林。
  瞬息工夫,已到达树林,老化子拱手道:“刚才承蒙小侠出手相助,我老化子感激十分,这里先行谢过。”
  肖承远谦虚地一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分内之事,何谢之有,但不知宋前辈唤住晚辈,有何教言?”
  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小侠何必太谦,这宋前辈的称呼,老化子实不敢当,如小侠不嫌弃我老化子,我们就做一忘年之交。”肖承远恭声道:“长幼有序,小子何敢乱为。”
  老化于见肖承远执意不肯,心知不可勉强,再说无益,遂笑说道:“刚才见小侠身怀绝世武学,不知得自哪位高人传授?可否将师承门派相告。”
  肖承远早知老化了会有此一问,今果然不出所料,遂微笑说道:“恩师早已绝迹江湖,归隐荒山多年,请宋前辈恕晚辈另有苦衷,暂难相告,他日自会明白。”
  老化子闻言,一声哈哈大笑,说道:“小侠既有苦衷,老化了当不敢勉强,不过小侠刚才所用的兵刃,老化子斗胆,敢请借予一观。”
  肖承远听老化子要借“描金玉骨扇”看,不禁面现为难之色,但心中念头一转,乃从腰间撤出玉扇,双手递给老化子,微笑说道:“宋前辈见闻渊博,见此扇如己知道来历,尚请不必再多问,以免泄漏风声!”
  老化子见肖承远如此慎重,益发知道先前所料不差,遂也忙伸出手接过,点点头肃然说道:“小侠放心!”
  蓝玉珍姑娘站在老化子身侧,听着他们谈话,始终未曾开口,一直睁大着一双秀目凝注在肖小侠身上,心中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得心儿扑扑直跳,脸儿也发了烧。
  别看蓝玉珍姑娘是个倔强、任性、凶巴巴、火暴脾性儿的姑娘,但,女孩儿家总归是女孩儿,天赋予她们温柔的本性,总是不可否认的,尽管平时骄纵、任性、倔强、凶狠,像一头没缰的野马似的,这也只限于在一般人面前,当她—旦遇到了认为心目中喜欢的人的时候,便会一变常态,恢复她女孩儿的温柔本性,因此,这时的蓝玉珍姑娘,已经再不是先前在饭馆楼上,那副凶巴巴的样儿了,完全是一副女儿家温柔娴静之态。
  老化子没有能问出肖承远的师承门派,姑娘的心里不禁有点儿扫兴,一听老化子要看兵刃,粉儿脸又露出喜容,要不是不好意思,她早就要过来看看了,一把玉扇怎会有哪大的威力的?及至看到肖承远双手捧着扇子递给化子师叔时是那么慎重,化子师叔神情亦是异常严肃,心中不禁大奇!只见那扇子扇身长仅及只,隐泛莹光,系以白玉为骨,上镶金凤,扇把系着一条黄色丝穗,穗上系着一个龙眼大小赤红如火的玉球,打开来,扇面是用一种非丝非纱的白绢做成,上面用金线绣着些山水人物,哪里是一把兵刃,实是一把精致名贵的“描金玉骨扇”。
  老化子翻来覆去看了半晌,这才双手捧着交还肖承远,哈哈笑着说道:“小兄弟,你也别跟我客气了,我这个老哥哥是当定了。”
  肖承远微一皱眉道:“宋前辈,这……”
  老化子不等肖承远说完,便脸色一正,肃容说道:“小兄弟,你要是再这样叫我,那就等于是骂我了。”
  肖承远一听,知道不改称呼是决对不行了,于是就说道:“既承如此看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吧2”
  这一来,可把蓝玉珍姑娘窘住了,人家既然是化子师叔的兄弟,那么在辈分上也就是!”娘的师叔了,论年纪,姑娘十八岁,肖承远十九岁,只比姑娘大了一岁,要姑娘喊师叔,!”娘怎么能喊得出口,因此只恨得姑娘俏眼儿狠狠地瞟了化子师叔一眼。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早就明白姑娘的心意,哪有不懂的道理,于是一双眼睛看看姑娘,又看看肖承远哈哈大笑道:“小姐儿,你别拿眼睛瞄我,你们是少年人,你们交你们的,我们交我们的,和我这化子师叔风马牛不相关,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说着用手一指姑娘,向肖承远说道:“小兄弟,这位是蓝玉珍姑娘,乃清昙神尼俗家的侄女儿兼传人,一身武学已得神尼真传。”回手又一指肖承远朝着姑娘说道:“我这位小兄弟,他的姓名儿刚才你大概也听到了,用不着我再介绍了,你们多亲近吧!”
  说后,还向姑娘龇牙咧嘴一笑,做了个滑稽的鬼脸。
  这番介绍,直把个姑娘羞得粉脸儿成了块大红布,暗恨化子师叔油嘴滑舌,可是心眼儿里却是甜甜的,有说不出的舒服,尤其是最后化子师叔的那副滑稽嘴脸.逗得姑娘咬着牙直是想笑,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跟着是感觉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慢慢的,姑娘的俏眼儿含情脉脉地偷偷地瞄向肖承远,肖承远的一双星目恰巧也在望她,四日相交,这回可不是肖承远羞的低下头,而是姑娘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男人到底是男人,虽然初出江湖脸嫩,毕竟要比姑娘家大方些。肖承远见姑娘羞人答答不好意思的样子,遂上前一步,施礼道:“姑娘原来是神尼高足,怪不得武学那么神奥,在下钦佩之至。”
  姑娘一听心里感觉甜丝丝的,虽然仍在难为情,但可不能不理人家,遂连忙福了福说道:“大哥,你别捧小妹了,小妹这点功力和大哥比差得远呢,将来还得请大哥多多指教才好!”
  秀目含情,凝视着肖承远,只看得肖小侠心神一荡,脸儿也红了,连忙掩饰地微笑道:“以后只要姑娘高兴,在下岂敢吝惜。”
  玉珍姑娘一听这话,甜得连心眼儿也笑开了,脸上那分儿高兴的神色,就更不用说了。
  老化子冷眼旁观,这一对少年男女的神情,完全看得清清楚楚,再看看男的宛如玉树临风,英俊挺拔,女的亭亭玉立,秀丽聪慧,实是天生的一对璧人,因此,老化子心里就暗中打了个主意。
  老化子说道:“时间已近三更,我们总不能在这树林里过夜呵,该走了吧!”
  肖小侠和蓝玉珍姑娘闻言同时一惊,仰望天色,果已过了半夜,肖小侠问道:“现在已经不早,要想回镇住店,已是不能,老哥哥你意欲何往?”
  老化子道:“我老化子向来是行踪无定,到处为家,走到哪里是哪里,小兄弟,你呢?”
  肖承远说道:“小弟奉恩师命下山行道江湖,要先去九华山麓师兄处一行,然后才能决定行止。”
  老化子听说肖承远要去九华山麓,心中一动说道:“我有—位老哥哥,已经四五年未见面,恰巧也住在九华山麓,反正我是到处为家,那么我们就结伴同行.顺这机会去看看我那老友也好,小兄弟,你那师兄姓什么?想来亦必是江湖上有名的人厂,不过,我却还没有听说过你那恩师老人家,收了徒弟呢!”
  肖承远说道:“家师兄姓邱,外号人称银髯叟。”
  银髯叟之名说出.蓝玉珍姑娘首先一惊,虽然从化子师叔和他的言谈举止上,已经明白他的师傅是位世外高人,其辈分也较自己恩师还高,不然化子师叔为何要和他平辈论交呢,但是万料不到,他的师兄竟是与恩师齐名的武林二老之一,不要说姑娘吃惊了,就连老化子也不禁满脸疑惑,睁目不信,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哩,望着肖承远问道:“小兄弟,你说的可是那人称武林二老的银髯叟?”
  肖承远点点头道:“正是家师兄。”
  老化子感觉奇异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拜在你那恩师门下的?”
  肖承远道:“两年前。”
  这回老化子可不能不信了,于是便哈哈大笑地拍着肖承远的肩膀说道:“小兄弟,我说的那位老哥哥也正是你师兄,我知道你那恩师已修到长生不老,金刚不坏之身的境界,真想不到我那老哥哥,在这年已近百的时候,还能列身你那恩师门墙,我真替他高兴!”老化子说后,满脸露着钦羡之色.又向着蓝玉珍姑娘问道:“姑娘.你是要去哪儿呢?”
  蓝玉珍姑娘见问不由一怔,原来姑娘下山前曾用飞鸽传书给九江庐山渔樵翁之义女薛明霞薛姑娘,约好了先去她那里然后联袂行道江湖,现在遇到了肖承远,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实在有点舍不得和他分离,可是薛姐姐那里又不能失约!略一沉吟才说道:“我要到庐山看薛姐姐去。”
  老化子点点头道:“好吧!就这样吧!你去找薛姑娘去,我和小兄弟去九华山,我们还可以同一段路,过了桐城再分路吧!我们这就动身,天亮时分可以赶到桐城,在桐城休息一阵子再动身好了。”
  于是姑娘就去解下马来,飞身上了马,向肖承远说道:“大哥,我骑着马先走一步,你和师叔随后来,我在城门口等你们。”
  肖承远点点头道:“姑娘请先行好了,我们随后就来。”
  玉珍姑娘回眸一笑,玉手轻抖马缰.玉腿一夹马腹,那马一声长嘶,腾开四蹄,如飞向前驰去,晃眼已出去二十来丈,老化子这才对肖承远说道:“小兄弟,我们也走吧!”
  话完,身形一晃,人已腾身纵起,快似一缕轻烟,向前赶去。肖承远一见,也连忙展开身形追去,不一会儿功夫,二人己并肩赶上姑娘,紧跟马后,老化子一见肖承远始终是气定神闲,脚下若行云流水,内心惊服不已。
  天亮时分,抵达桐城,两条腿与四条腿拼,肖承远倒并没有什么,老化子却已微带喘息,额上已经见了汗水,心底不禁暗暗感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这老化子真的老了。”
  进了桐城,三人找了间客店要了两间客房住下,本想略为休息一下就动身的,可是经过这一夜的折腾,老化子与肖承远当然不觉着什么,姑娘可实在累了,试想姑娘从小在神尼爱护娇宠下长大,虽然练就一身惊人武学,几曾吃过这样苦来,因此一进房间,往床上一倒便呼呼睡着了。
  老化子与肖承远均是练过上乘气功的人,只闭目打坐片刻,疲劳即已恢复,见姑娘熟睡正甜.不忍惊动她,二人闲着无聊,便在房中闲谈起来。
  老化子问起肖承远身世,肖承远不禁双目喷火,眼含痛泪的将全家被杀,屋舍被焚的一切说出,只听得老化子双目圆睁.须眉怒张,说道:“小兄弟.你放心,只要我这老哥哥有三寸气在,决定助你报此杀家毁屋之仇!”
  小侠连忙称谢不迭,老化子又说明,待会儿见到银髯叟,问出仇人姓名后,立即传令丐帮徒众,四出探听仇人踪迹,老化子这种侠肝义胆,小侠心中更是万分感激]随后,老化子又将近年来江湖上出现的几个邪魔外道的高手,及青龙帮组织,势力,如何庞大,和几个厉害人物,为人邪正等一一告知,并嘱以后遇上必须小心.切勿枉杀等语,小侠只是点头应是。
  口口口姑娘一觉直睡到中午过后,日色偏西方始醒来,老化子—看时间已经不早,今天己不能动身,只得在桐城留住一宿,明早再动身起程,肖承远虽然心急想见师兄,但老化子哥哥既说再留一宿,当然不好反对。姑娘呢?她是巴不得如此,好和心上人多接近一会儿。
  姑娘看看心上人穿的—身布衣服,实在土气不过,就提议上街去替心上人买衣服换装,老化子首先赞同,肖承远当然不反对,于是三人就上街,找到一家成衣铺,由姑娘替他选了两套儒衫儒巾,换上一套、另一套命店伙包好,付了银两。
  肖承远这一穿上儒衫,带上儒巾,更显得风度翩翩,貌比潘安再世,哪里像是个身怀绝世武功的人,简直是个文质彬彬的俏书生,浊世佳公子。
  这副相貌,姑娘看得心眼儿都乐开了,老化子也不禁点头暗自喝彩,就连肖承远自己也不禁面露微笑,大有顾盼自豪之慨!买过衣服,三人便顺道在街上找了家清静的酒馆,用了晚餐,这才回店。
  返回店中,因为时间尚早,三人便在屋中闲谈,玉珍姑娘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望着肖小侠问道:“大哥,昨夜在安家堡对敌时,你使用的是什么身法啊!怎么那样奇妙?”
  老化子听玉珍姑娘一问,也好像恍然记起,肖承远昨夜对敌使用的身法,端的神妙异常,不由也目闪精光的凝注小侠,小侠微微一笑说道:“那是一种‘苍虚步法’。”
  老化子闻听不禁大为惊奇,他曾听说过这种步法,乃“苍虚秘笈”中所载神功绝学之一。姑娘听了倒并没有什么,只是觉得这种步法非常神妙,于是就向肖承远说道:“大哥,这种步法可以教给我吗?”
  肖承远微微一怔,但随即想起“苍虚秘笈”武学原为他所得,恩师曾答应过可以随意传人,乃笑说道:“姑娘要学,在下岂敢藏拙,改天有机会定当教你。”
  姑娘听说改日有机会才教,小嘴儿一嘟,撒娇地说道:“不嘛!我要你现在就教。”
  肖承远道:“这怎么成呢,店中这么多人……”
  姑娘噗嗤一笑,娇嗔道:“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儿,这店中人多,谁要你在这店中教我了,我们不会到城外,找个僻静地方去教我嘛!”
  肖承远一听,虽然觉得有理,可是他却不愿单独带着姑娘出去,于是他就拿眼睛望着老化子,希望老化子能够帮他的忙,劝阻姑娘改日再学,也不知道老化于是故意使坏怎的,竟然哈哈笑道:“姑娘的话说得不错,小兄弟你就带着姑娘到城外去,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教给姑娘吧!我老化子在这里等你们。”
  老化子这样一说,肖承远心中暗恨老化子非但不帮忙.反而帮倒忙,就紧皱双眉不知如何好,玉珍姑娘可不管这些,心中一喜猛地一把拉着肖承远的手往外就跑道:“走!大哥,我们现在就去!”
  肖承远被拉,便身不由主地跟着姑娘向外走去,出得店外二人便直向城外奔去,在城外找了一块僻静地方,于是肖承远开始传授,“苍虚步法”何等每繁复深奥,在肖承远的悉心传授指导下.姑娘连连演练了好几遍,方才将步法勉强记熟,这时天色已过二更,姑娘累得香汗淋漓,娇喘嘘嘘,肖承远见状不禁怜惜地道:“你这是何苦这么急着要学呢,看你累成这个样儿了!”
  女孩儿家的心理,就是那么的难以捉摸,肖承远的这两句怜惜的话,她听得心里明明是感觉很甜,受用,表面上却又毫不领情,小嘴儿一翘,娇嗔道:“谁要你管!”
  肖承远不禁一呆,心道:“我这话可没得罪着你啊,怎么和我发脾气呢?”由于想不通是什么道理,因此就不由地望着她的俏脸儿,站在一旁直发愣!
  姑娘见他站在旁边发愣的模样儿,忍不住噗嗤一笑道:“看你这人,真是……我是和你逗着玩儿的啦!”说后,便走到肖承远的面前,拉着肖承远的手浅笑着说道:“大哥,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该回店去了。”
  二人正要展动身形,忽闻一声轻笑,说道:“唷!小妹妹怎的就要回去了呢?这样的良辰星宵,怎么不和你的大哥多亲热一会儿呀!”
  二人不由全是一怔,这声音好甜好脆,像银铃儿似的,显然是出自女人的口中。
  就在二人微一怔神间,突然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被黑纱,年约廿一二岁的少女,已俏生生地立在眼前。
  这女人长得好美,只见她蛋形的脸儿上配着一副小巧挺直的鼻梁.一张玲珑小嘴,嘴角挂着丝丝媚笑,微露着一嘴鲜贝似的玉齿,柳叶眉,丹凤眼,水汪汪的慑人魂魄.一袭薄如蝉翼的黑纱,掩蔽着她丰满诱人的胴体,似隐还现,肤色晶莹如玉,一头柔软细发如云。
  那模样儿真是美得不能再美,会使你看得神魂飘荡!
  肖承远几曾见过这等样子,只看得心儿扑扑乱跳,脸儿发烧的低下了头。玉珍姑娘虽是个女孩儿家也不禁羞得粉脸儿通红低下了头骂道:“啐!不要脸!”
  那女人对姑娘的啐骂,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全神贯注在肖小侠身上,只见她媚眼儿一抛,格格地娇笑道:“喂!小兄弟,你怎么会像个大姑娘似的害羞啊!抬起头来看看我嘛!”
  说着,人已轻盈的走到肖承远面前,伸出那白玉似的手儿抬起肖承远的下颚,一股醉人的兰麝馥香,直扑肖承远的鼻孔,心神不禁一荡!连忙镇慑心神,身形微晃退开三尺,冷冷喝道:“姑娘,请你放尊重点!”
  那女人闻喝,非但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格格地媚笑道:“唷!小兄弟.干嘛生那么大的气?我又不会和你打架!”
  这女人一现身,她那一身大胆装束,玉珍姑娘就看着不顺眼,又看她—脸骚媚之气,再加上她笑时那股子妖冶之态,已经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现在见她向心上人施以轻薄,姑娘的那种火暴脾性儿怎能忍得住,只听得一声娇叱:“不要脸的女人,胆敢…。”
  姑娘可说不下去“胆敢”怎样,身形快若飘风,夹着一股劲风,玉手食中二指一并直向那女人身后“哑穴”点到,那女人好似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往前冲去,正好躲过姑娘这一指,整个娇躯直投向肖承远的怀中,等到肖承远发觉要让开时,已是温香软玉的抱个满怀,匆忙中急伸双掌向外一推,无巧不巧,恰好推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肖承远忙不迭的一缩手;这一来非但没有推开,那女人反而“嘤”的一声,把一个娇躯向他怀中依偎得更紧,两只粉臂一圈,像两条蛇样地把肖承远的身子搂得紧紧地道:“嗯!原来你也不老实哩!”
  一股似兰非麝的香气,往肖承远的鼻孔里直钻,同时还夹着一股从未闻到过的异香,那是女人肉体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吸引异性的香味,熏得肖承远浑陶陶的,心神儿好像在飘荡,飘荡!
  这一来,可把我们这个从未近过女色的小侠.窘得面孔通红,推又推不开,不知道怎样是好?玉珍姑娘看着,心中可不是个味儿,猛地又是一声娇叱,玉手一伸二次向那女人“志堂穴”点到,那女人倏地一扭娇躯,左臂黑纱向外一挥,夹着一股劲风直向姑娘玉臂卷去,劲道奇大无比,姑娘赶忙缩手,化点为拿,玉手猛向黑纱抓去,那女人竟然不避不让,姑娘恰巧扯个正着,姑娘心想:“这样一件黑纱,还不是一扯就破。”谁料出乎姑娘意外,黑纱不但没有扯破,反有一股潜力暗弹过来,心方一动,撒手已是不及,只听得一声惊叫,姑娘一个娇躯,已被震飞出去。
  眼看姑娘这一摔下来,不死也得重伤,徒然由那女人身边飞起一个人影,疾若闪电般的向姑娘摔下处飞到,半空中双手一伸,正好接着姑娘将要摔下的一个娇躯。
  接住姑娘娇躯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侠肖承远。
  原来肖承远被那女人紧紧的楼着,正在脱身不得,不知怎样才好,恰巧玉珍姑娘二次飞身向纠缠的女人,也就在这时候,姑娘娇躯被那女人震飞出去.肖承远一见之下,哪能不惊,赶忙施展上乘轻功绝技,“八步赶瞻”“蹑虚步空”身法,飞身扑向半空中的姑娘,这才接住姑娘下摔的娇躯。8落地后,姑按惊魂甫定中,微睁秀目一看,自己正被心上人抱在怀中.不由“嘤”了一声,粉脸上立刻飞起一层红晕,羞得把个粉脸儿向肖承远的怀中直躲。
  肖承远将姑娘放落地上,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姑娘,你赶快运运气看,伤了哪里没有?”
  姑娘听得出话声中的关怀情意,心里感觉特别的甜,舒服!但,这时也无暇去细予领会,连忙依言试一运气,觉得没有受伤,遂摇摇头道:“没有。”
  肖承远这才放下了心,抬头一看那女人仍然俏生生地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既没有走,也没有进袭,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他剑眉不由一挑,本想发作,陡然想起与她无仇无怨,而且看情形她也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要不然,刚才贴身相依,只要她一举手,自己就可能中了她的道儿。
  这样一想”心里的怒意,立刻平静了下来.遂朗声说道:“这位姑娘尊姓芳名?小生与姑娘素不相识,为何这等相戏?”
  只听得那女人格格一声娇笑,媚眼儿一抛,说道:“唷!
  看你这样酸溜溜的,自称小生,敢情还是位饱读诗书的相公哪!我倒失敬了,我的名儿叫媚娘,我们这不是相识了嘛!小兄弟,借用那位小妹妹的话,我也是和你逗着玩儿的哩!”那女人说到这里,媚眼儿一飘,膘了玉珍姑娘一眼,又道:“喂!
  小兄弟,你问我的话,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姓儿名儿啊?”
  玉珍姑娘一听媚娘言语轻佻,早就忍耐不住,虽然她明知道媚娘的武功比自己要高,但她那火暴脾性儿,哪管那许多,加上心上人在旁,武功又高,自己一出手,当然不会袖手旁观,让自己吃亏的,于是一声娇叱道:“你这女人真不要脸。”
  身形一晃,纵身直扑过去,肖承远发觉要拦阻,已是不及,连忙身形微晃,跟踪扑上,当然他不会去进袭媚娘,是防止媚娘反击姑娘,恐怕姑娘吃亏,方才他已看出媚娘武功高绝,自己虽不怕她,要是真的打起来,是不是能打败她,尚无绝对把握。
  要知道,肖承远虽极聪明颖悟,但本性纯厚诚实,对于男女之间的倩与欲,尚还在似懂非懂之间,因此对于玉珍姑娘的含情脉脉,欲语还羞,还蒙然不懂,只觉得姑娘十分可爱,而姑娘呢?差不多也和他—样的懵懵懂懂,她只有个直觉,觉得很喜欢肖承远罢了,至于她对肖承远所施的一番娇媚、含羞、撒娇,只不过是一种女性的本能。
  此时,肖承远对于媚娘的眉目传情,媚眼横飞,只是觉得有点讨厌,直觉的,感到这媚娘的为人不大正派,除此而外,倒不觉得这媚娘有什么不好,其实他又怎么知道,这媚娘正是江湖中闻名丧胆的红粉女魔,外号人称散花仙子的李媚娘呢!媚娘一见玉珍姑娘纵身扑来,只见她柳眉一挑,星目含威,脸透杀机,一现即隐,身形微晃,轻飘飘地横退三尺,避开姑娘攻势,格格娇笑道:“小妹妹,你这是存心要和我打架啊,我可没得罪你嘛,干吗这样凶哩!”
  玉珍姑娘一招猛扑,又被媚娘轻松的避开,不禁气得一跺小蛮靴,恨声道:“呸!谁是你的小妹妹,不要脸!”
  媚娘被骂,一点也不生气,仍然格格地娇笑道:“瞧!干嘛要生这样大的气呢,不叫你小妹妹难道要我叫你小姐姐。”
  说时还向肖承远抛了个媚眼儿,玉珍姑娘到底年纪还小,天真未泯,被媚娘这么小妹妹小姐姐她的一逗,竟忍不住噗嗤地笑了,可是一笑过后,又连忙绷住一张粉脸儿道:“‘谁和你说,不要脸!大哥,我们走,不要理她!”
  身形一晃,便已腾身而起,肖承远亦急忙晃动身形,跟踪跃起,突然,眼前人影—闪,媚娘已俏生生地拦阻在自己身前,肖承远不禁一皱眉,朗声说道:“姑娘.我们素昧平生,你怎么恁地向小生纠缠,意欲何为?”
  玉珍姑娘已闻声止步,回头一望,只见那媚娘拦在肖承远的面前媚笑地道:“刚才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怎么还说是素昧平生呢,小兄弟,我想和你谈谈都不行吗?”
  肖承远道:“姑娘有话请说,时间已经不早,我要赶回店去了。”说着便向玉珍姑娘一挥手说道:“姑娘请先行,我随后就来。”
  玉珍姑娘本是冰雪聪明的人儿,一听心上人的话,已明白意思,于是也不再说话,小蛮靴一点地面,快似一缕轻烟直向城中驰去。
  媚娘何尝不是聪明透顶的人物,哪有不懂他叫姑娘先走的意思,逐笑说道:“唷!小兄弟,想不出还真有你的,你是想叫她先走了,你也乘机溜吗?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她在这里碍眼!”
  肖承远的俏脸不禁一红,原来肖承远已经看出这媚姬与自己实在无话可谈,无非是借口要向自己胡缠,他虽然讨厌媚娘,可又不愿和媚娘动手,但他又看出媚娘武功轻功均高,自己要走,她当然拦阻不住,若有玉珍姑娘在一起,可就麻烦了,凭玉珍姑娘的轻功,决难走脱,因此他这才要玉珍姑娘先走。
  媚娘猛地走近一步,一个娇躯直向他怀中偎去,他徒然—惊,飘身后退三尺,说道:“姑娘,你要是没有话说,我可要失陪,走了。”
  说罢,一声长啸,如龙吟凤呜,宿鸟惊飞,只见他一晃身形,展开上乘轻功,“蹑虚步空”身法,疾若电闪,向城内驰去。
  媚娘一见不禁一怔,她真想不到这少年书生,竞有这样上乘内功、轻功,因此心中也就更加喜爱,连忙也一晃身形,跟踪追去。
  媚娘见肖小侠双肩晃动,竟施展的是上乘轻功,“凌空虚渡”,“八步赶蟾”,心虽惊异这少年功力,但媚娘生平阅人虽多,几曾见过这样俊美少年,哪里肯舍,连忙双肩晃动,腾身急追。
  要知肖小侠华山绝项习艺五载余,终日与双猿扑跳腾跃于千刃峭壁悬崖之间,加上福缘深厚.巧服九天仙品,得五粒“朱仙果”之助,其轻功成就,任是武林何等高手,轻功造诣如何深湛,也难以与之相比。
  尽管媚娘轻功造诣极深,火候已到达登蜂造极,亦稍逊一筹,何况起步又迟,故媚娘虽腾身急迫,还是慢了一步,眨眼功夫,便已失去肖小侠踪迹!
  媚娘又怎肯死心,她知道这美少年一定是进城去了,从这美少年和那姑娘的谈话中,是住在一家什么客店里。
  于是,她看看天色,刚过三更不久,距离天亮时间,还有一个多更天,只要进城去,在几家客店里暗搜一番,定可找出踪迹。
  她虽然已看出这美少年武功颇高,但年纪终轻,决不会高出自己去.只要能寻出踪迹,凭自己数十年修为功力,定可将他擒住,再凭自己的美色及迷神大法,必能称心如愿。
  因此,媚娘急掠入城中,暗暗向各客店搜索I玉珍姑娘见心上人挥手暗示,要她先走,心中虽有点不大放心,但知道心上人武功卓绝,要她先走必有主见,于是就一提气,掠起身形,快似脱弦弩箭,急往城中客店奔去。
  姑娘一提气急掠,展开身形,好似一缕轻烟,不一会儿功夫.已回到店中。
  由于这一路急奔,姑娘娇靥上已略显红晕,微带喘息。
  老化子一见姑娘神色急促,独自一人回店,心中暗暗一惊.忙向姑娘问道:“你怎的一个人回来了,肖小侠呢?”
  姑娘略一喘息,就把经过情形向老化子一说。
  老化子闻听大惊,心道:“怎么这个女魔头会跑到中原来。”
  老化子惟恐肖小侠不明白这女魔头来历根底,落入其圈套中,正要叫玉珍姑娘一起赶往接应,以防不测!蓦然,眼前人影一花,微风讽然,肖小侠已穿窗而入,含笑站立屋中。
  老化子见肖小侠安然回来,这才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
  但老化子生性滑稽诙谐,不由打趣地哈哈笑说道:“小兄弟,你真是艳福不浅啊!”
  肖小侠一听,不由一怔,一眼看见玉珍姑娘,正望着自己噘着一张小嘴儿含羞微笑,于是恍然大悟,知道是玉珍姑娘先回店来、把经过详情告诉了老化子哥哥。.一一…
  想起刚才在邦外,被那女人紧搂着的情形,心中不禁怦怦直跳,脸上发烧,遂红着脸说道:“老哥哥,怎也取笑起小弟来了。”
  玉珍姑娘秀眉一扬,望着肖小侠问道:“大哥,那女人怎么样了,你怎能摆脱她的纠缠,跑回来的呢?”
  —双澄澈如水的大眼睛,凝注着肖小侠英俊的面庞。
  肖小侠说道:“自你走后,我就问她有什么话和我要谈,谁料她根本没有一句正经话,我便乘她稍不留神间,施展‘八步登空’‘凌空虚渡’的轻功,越过她的头上,向城内飞驰,她似乎想不到我竟然会这种上乘轻功,她在微一怔神后,也就腾身急迫,这女人轻功还真不弱,若不是我连施绝学,加劲飞驰,只怕很不容易摆脱她的追踪呢!不知道这女人是何来历,不仅轻功极高,一身武功更为高深,若非内功火候己臻化境,一块黑纱仅凭一挥之间,怎有那么大力道,幸好她对我们并无敌意,不然动起手来,还真不好应付呢。”
  玉珍姑娘忽地—瞪—双秀目,满脸娇嗔地说道:“谁要你说那些了,我只是问你怎能摆脱她的纠缠的,谁叫你说上那么—大堆,满口尽是夸赞那女人武功好.武功高深,我就偏不信,方才我是—时没有防备,才被她震飞起来,不然的话……”说到这里,鼻子里发出冷冷的一哼,嘟着那张玲珑小嘴儿说道:“下次我要是再和她遇上了,一定得和她比一比,看看究竟谁好!”
  肖小侠忽见玉珍姑娘秀目一瞪,满脸娇嗔,不高兴的样了,起初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姑娘,不禁满怀惶惑!老化子可清楚姑娘好胜的脾性儿,他知道是为了肖小侠夸赞那女人武功高深,而使她不高兴了。
  及至姑娘把话说完了,肖小侠才恍然明白了姑娘不高兴的原因,不是自己的话得罪了!”娘,而是姑娘听了自己夸说那女人武功好,扫了她的面子,在吃干醋。
  但他心里极为明白,玉珍姑娘的武学虽高,要真与那女人相斗,实在决非敌手。
  这一天一夜来,他已经约略模着了姑娘的脾性儿,心高,好胜,说得到做得到,万一将来要是真的碰上了,姑娘必定会和那女人分个高下。
  这样一想,不禁又替姑娘暗暗地担上了心!肖小侠微微皱着剑眉说道:“姑娘,我并不是说你的武功没有那女人好,那女人武功再好,怎会是你的敌手,不过…”
  在肖小侠心想,姑娘虽然心高好胜,但到底年小天真,本意是想,只要捧她几句,说得好听一点,姑娘听顺了耳,消了气,也许会免掉将来的一场麻烦。
  但说话溜了嘴,说到“不过……”时,感觉到下面不好说下去了,就蓦然停口不说,拿眼睛去望老化子哥哥,希望老化子哥哥来替他转圆解围。
  岂料这老化子哥哥坏透了顶,专会使诈来作弄人,本来他的一双眼睛是在看着两人说话,及至肖小侠拿眼睛看他时,他却装着不懂地掉过头去,把眼睛看往别处。.玉珍姑娘果如肖小侠所料,毕竟年轻天真,一听到心上人夸赞自己师门武学神奥。那女人绝非敌手时,芳心里正感甜蜜蜜地,有说不出的舒服,不禁乐得张开了那张玲珑小口,粉脸上满是笑容.睁大着一双秀目,瞬也不瞬一下的凝注看心上人的英俊面孔。
  当她正在听得入神,忽见心上入说到“不过”两字后,便停口不说,却拿眼睛望着化子师叔,她正想要问:“不过什么?”
  突闻窗外“噗嗤”,有人—声轻笑,那声音轻脆,好像是出自女人之口。
  屋中三人不由全是一怔一惊,因为这三人的功力,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耳目之灵,十丈之内可听出落叶飞花的声响,来人竞能于不知不觉间,欺身进入三人窗外,三人尚一点不知。
  由此可见,来人轻身功夫,实具极高身手,三人哪有不怔不惊!
  尤其是老化子,闯荡江湖数十年,几曾丢过这样的脸,心里的—分难堪,就不用言说了。
  就在轻笑声未落之际,老化子单掌一挥,已将屋中灯亮震熄,跟着身形微晃,人已从后窗穿窗掠出,肖小侠和玉珍姑娘亦立即跟踪掠出,三人腾身跃上了屋顶。
  三人凝目向四处一查看,只见夜风飒飒微拂,四周寂静,夜空繁星点点,眉月高挂,客店墙外,树影婆娑,哪里有丝毫人影。
  三人心中同时暗想:“好快的身法!”
  忽闻身左墙角处,有人沉声低喝道:“快随我来!不要出声。”
  接着便见一条瘦小人影一闪,向墙外一处荫密的大树上扑去。好快!来人如此现身相引,不知何故?但看其举动意思,显见并非恶意,且可断定是友非敌,观其身形背影,但又似不相识。
  虽然猜不出这人现身相引,用意何在?但既叮嘱不要出声,定必有故。
  老化子到底江湖阅历较深,心念一动立即向二人一打手式.身形微晃,当先便向树上隐蔽处掠去,肖小侠与玉珍姑娘亦连忙随着掠去。
  这里三人刚各隐蔽好身形,忽见不远处出现一条纤小黑影,轻登巧纵,向这边奔来,身形快速,实为惊人。
  晃眼工夫,那黑影已到十丈内外。
  肖小侠目力可在黑暗中视物达数十丈之外,何况是在月光之下,当这黑影一现身之际,他早远远看出这黑影是谁了,不过,他可想不出这黑影是于什么来了7他本想告诉玉珍姑娘和老化子哥哥,可是他怕玉珍姑娘听了,会沉不住气现身出斗,因此忍在心头,没告诉二人。
  这黑影一来到近前,玉珍姑娘当然也看清楚了,试想姑娘的火暴脾性儿,一见来人竟是在郊外向心上人纠缠不休的那个妖媚女人时,哪还想到其他,身形微动,就要纵身扑出去。
  幸而肖小侠发觉得早,连忙—伸手拉住了姑娘的玉腕,同时附在姑娘耳边轻声说道:“别动!看她是做什么来了。”
  玉珍姑娘玉腕被心上人一把拉住,粉脸上立刻升起了一:片红晕,全身也起了—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使她既恐惧又喜欢!她很想缩回手来,可是只是略微动了动,便任其握着没再动一下。
  这时姑娘的一张粉脸,羞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幸好是在夜间,又是隐身在黑密密的树上,没有人能看得到,不然,姑娘恐怕不要羞得找一个地洞钻进去才怪哩!老化子一看清楚来人,果然是自己先前所料想的那个女魔头散花仙子,心中当然暗惊,同时也恍然大悟,刚才那人现身相引的原因了。
  只见媚娘在客店房间窗外略一探视后,便即飞身向他处驰去。
  这些动作一落入老化子眼中,心中当然雪亮,这女魔头是舍不下俊俏郎君,追踪进城搜寻来了。
  晃眼工夫,媚娘的身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老化子这才松了口气,招呼二人现身出来,并向刚现身相引那人隐身的地方说道:“刚才是那位好友相引,请现身出采,俾好致谢。”
  陡闻一声轻笑发自树顶,接着便见一条瘦小人影,像一只巧燕似的,自树顶跃下,身形美妙至极,落地轻如飘絮,点尘不惊。
  此人这一手“巧燕出林”,“雁落平沙”的轻功身法,三人看得都不禁暗地“喝彩”。
  在三人心想,看这人轻功身法美妙,身形瘦小,都以为是个女人,谁料落地方始看清,竟是个唇红齿白,皮肤白嫩,面目娇好有若女子,风流俊俏,潇洒倜傥,超逸脱俗,文弱书生打扮的美少年。
  只见他头戴淡蓝色的文生巾,身穿一件淡蓝色的儒服,脚上是一只薄底黑靴,看年纪约在二十岁上下。
  腰间悬着一柄形式奇古的宝剑,剑鞘鞘身宝光闪闪,镶嵌着许多钻石珠宝。象牙吞口的两面镶着两块鸡蛋大小般碧翠颜色的宝石,在月光下碧光闪烁;剑把上系着一条红色的丝穗,丝穗上也系着一块碧翠颜色,较吞口上的那两块略小的玉块。
  看这剑鞘装璜珠光宝气,形式奇古,显然是—把极为名贵的前古宝刃,神物利器!看这美少年风度翩翩,气态高华,完全是一副官绅后裔、公子哥儿的派头。
  若将肖承远与这美少年相比,虽各有不同,但均实为人间龙凤,令人难分轩轾。
  惟其美中不足的,这美少年身体稍嫌纤弱,缺乏英挺之气,且有点娘儿腔,尤其是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像一泓秋水,哪里像是男人的眼睛,简直就是姑娘家一双水汪汪的秀目。却不似肖承远那么的,目如朗星,神光内蕴,猿背蜂腰,英挺不群。
  这美少年一飘身下来,双日微一扫视了玉珍姑娘和老化子一眼后,便停在肖小侠面上凝视了一会,方点头微笑的像是自语般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果然生得一副好相貌,确是人间龙凤,难怪那女魔头不肯死心,要追踪搜寻了。”
  老化子虽然与这美少年素昧平生,猜不出他的来历,但却知道他对于李媚娘追踪搜寻肖承远之事,完全清楚。因恐自己三人不知,被其寻着,方才在这女魔头未到之前,故意现身引出自己三人,隐蔽起身形,免得被这女魔头发觉,纠缠不休。
  凭自己三人,虽然不怕这女魔头,但终究讨厌I这美少年虽不相识,但人家这分好意,还真得谢谢他.不然,这时还不知道怎样的麻烦哩!遂连忙抱拳笑说道:“刚才多承这位小侠现身相引,才免为这女魔头寻到,省却不少的麻烦,我老化子先行代我这位小兄弟谢谢!这里非谈话之处,如小侠不弃,何妨请到客店中一叙如何?”
  说罢便举手相让肃客。
  美少年转眼向老化子略一打量说道:“这位老人家大概就是江湖上人称雪地飘风的丐帮帮主宋允平宋大侠老前辈了。”
  老化子连忙谦虚地说道:“只不过是承江湖朋友们抬爱罢了,小侠这样称呼,实使我老化子羞愧不敢当!”
  美少年忽的面容一正说道:“老前辈又何必太谦,素闻老前辈侠肝义胆,江湖上人莫不敬佩!早欲拜识,总无机缘,今夜何幸,得能识荆.尚望恕晚辈狂妄不知之罪!”
  美少年说着便向老化子作了一揖,一声哈哈笑道:“闻得老前辈终年游戏风尘,滑稽诙谐,今夜怎的一变常态,忽的扳起面孔,谦虑客气起来了!”
  美少年这几句轻描谈写的话,还真对了老化子的脾性.只听得老化子哈哈大笑道:“小兄弟,真有你的,你这张嘴巴真会说话,一见面便把我老化子捧得浑陶陶的,捧上了天,结果又把梯子抽掉,让我老化子悬在半空,摔下来,摔个鼻青脸肿,小兄弟,你责问得对,我老化子无话可说,走,我们到屋中去再谈。”
  说着便当先向屋内走去。
  美少年见老化子走进屋去,便把一双眼睛瞄着玉珍姑娘,微笑地说道:“小妹妹,你怎么不说话呵!”
  言语之间,有着一丝轻佻的意味。
  玉珍姑娘是何等脾性儿,只见她秀眉一挑,面露冷笑的哼了一声,转身便向屋内走去。
  玉珍姑娘的神情,美少年虽已看得很清楚,可是他却毫不以为意。
  玉珍姑娘一走,美少年那双像一泓秋水般的眼睛,便落在肖小侠的身上,微笑地说道:“小兄弟,他们都进屋去了,我们也进去吧。”
  肖小侠自见这美少年一现身,就双目发愣的盯在这美少年身上,他不但惊于这美少年的貌相俊俏,超逸脱俗,且感到在高贵的气质中,另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英气。虽然他也微微感到,这美少年的身形、举动、眼神.有点像女人的样子,尤其说话时,嗓音尖脆圆润……
  因此他站在一旁,始终未曾开口,这时见他向自己说话.便微—点头,二人便—先一后的向屋中走进。
  房内,老化子已把油灯点亮,二人走进房内,老化子便向这美少年让坐。
  这美少年刚一坐下,老化子便笑说道:“不知小侠尊姓大名,尊师何人,并怎知那女魔头追踪搜寻我这位小兄弟,可否请一一告知。”
  老化子一只眼睛神光灼灼地望在美少年的面上,美少年一见,也不禁暗赞:“这老化子果然内功精湛。”遂微微一笑答道:“晚辈名叫何凤,至于师承,尚请恕晚辈另有苦衷,不便告知。”说到这里,何凤望了肖小侠一眼道:“今晚也是事有凑巧,我就住在你们几位隔壁的房间里,无意中听到这位小妹妹说,要学什么步法,也是一时好奇心起,便跟踪在二位身后,隐身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直到后来那女魔头突然现身拦阻二位,以及一切情形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风说着忽地停了万来,似有意若无意的,用那种亮晶晶的大眼睛瞄了肖小侠和玉珍!”娘一眼。’这一瞄,不要紧,可把肖小侠俊脸儿瞄得通红,心中扑扑直跳。
  再看玉珍姑娘时,还不是一样,也被瞄得羞人答答地粉脸儿罩上了一层红晕,低着头哩!老化子一见这种情形,不禁哈哈大笑。
  何凤也不禁哈哈一笑,继续说道:“后来,这位小兄弟挥手示意今小妹妹先走,我这才也施展上乘轻功绝技想赶快驰走,这一来果出那女魔头意外,虽然她已猜出这位小兄弟要溜,但万料不到小兄弟的轻功之高,身法之快,微一错神间,小兄弟已出去数十丈开外,女魔头急忙腾身急迫,还是慢了一步,失去了小兄弟的踪迹,及后,见她略一沉吟,便飞身入城,向客店中搜索,我一直跟踪在她的身后,当然也明白了她的意图,于是就趁她在挨家客店搜寻时,先行赶来故意出声,现身引出各位隐蔽起来,免得被她发觉纠缠不休!”
  老化子等三人听后,方始明白一切。
  肖小侠与玉珍姑娘也才晓得,原来人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凭自己二人的武功,耳目警灵,居然一点都没有发觉,心个深感难为情之极。
  忽然何凤目光望着肖承远和玉珍姑娘二人,又道:“刚才你们二位所演练的是一种什么步法?端的神妙之极,我看了半天,—点都没有看得出来。”
  一双眼睛里满含着奇异的神色,凝注在肖小侠的面上,脸上露着期望的神情。
  肖小侠心念微动,心想告诉吧!乍交初见,尚不明对方出身来历底细,实有不便,而且“苍虚秘笈”乃武林中相传数百年人人欲得的罕世奇宝,岂能随便轻易告知他人,如不据实相告吧,自己又不擅说谎,正感为难,不知如何作答是好?老化子是何等人物,一见肖小侠神态,就知其为难,不善谎言,遂哈哈一笑说道:“我这位小兄弟向来脸嫩口拙,不会说话,尚请何小侠不要见怪,不过小侠既然不能将师承来历相告,我这位小弟兄却也有难言苦衷,并不是挟技自秘,而是因为一说出这步法名称,无异是抖出师承来历,这一点尚望何小侠原谅,只要彼此系属同道,反正以后相交日久,时间一长,当会明白!”
  老化子说到这里,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说道:“我老化子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见面这半天,竟然忘记还没给你们介绍哩!”
  于是就指着玉珍姑娘和肖小侠说道:“这位姑娘姓蓝,劳名玉珍,乃当今武林奇人清昙神尼的爱徒。这一位是我老化子的小兄弟,名叫肖承远,也是武林二老之一银髯叟的小师弟。何小侠,你们都是少年人,就多谈谈多亲近吧!”
  说完哈哈一笑。
  照理由说,老化子对肖承远的这番介绍,实在有点不当,刚才既然不愿意告诉何凤的步法名称,为怕说出来后,会被人知道肖承远的师承来历,那么现在却又告诉何凤,武林二老之一银髯叟是肖承远的师兄,这不是明明在告诉何风,肖承远的师承来历吗?‘。
  其实老化子是别有用心!肖承远自己是不肯说出师承来历的,就连自己他要不是看到那把描金玉扇,偶尔想起来,恐怕直到现在也不会知道肖承远的师承来历的!他又怎敢随便告诉人呢。
  试想,老化子江湖阅历数十年,经验何等老练,虽然已看出这何风是个正道人物,但也不会那么傻!
  事实上,当今武林中,辈分武功最高的以武林二老一神尼为最,这三位前辈,在武林中不仅名头高大,而且年龄均已近百龄,银髯叟之授业恩师,早在三十年前即已仙逝,江湖上人尽皆知。
  再者,银髯叟两年前,拜玉扇书生为师之事,武林中谁也不知道,何况玉扇书生隐迹荒山,未履江湖数十年,江湖上很久没有人见过这位老人家的踪影,皆以为早已仙逝山中,万想不到还在人世,已练就长生不老、金刚不坏之身,介于仙凡之间,当前这位少年便是他老人家的衣钵传人。
  因此老化子故意说出银髯叟是肖承远的师兄,其目的是实欲借何凤之口,在江湖上传出肖承远的名头,让江湖上的人胡猜乱想,对肖承远日后行道江湖时,多少方便些。
  凭肖承远的武学绝技,江湖中已难有敌手,但江湖上诡诈百出,险恶多端,肖承远诚实厚道,初行道江湖,阅历太差,难免将来不中人诡计。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江湖中人知道肖承远是银髯叟的师弟,将来万一发生什么事,对方多少总得有点儿顾忌!
  这也是老化子对这位小兄弟,实在爱之太深,始才有这许多考虑。
  老化子这样—来,果然日后肖承远单身行道江湖时,方便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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