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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扇神剑续》
作者: 曹若冰
第 六 章
这天罡一指的功力是大力金刚指的另一种功力,揉合着内家至高至深的潜劲,指出劲
生,力能贯穿重甲。天罡一指简竹笙一生精力浸淫于此道。极具火候。在金陵钟山之麓,简
竹笙被绿忆姑娘以碧玉琶琶拨弦运功,震伤内腑,几乎一生功力,废于一旦。但是没有料到
天罡一指因祸得福得遇奇人,使简竹笙在数月之内,不但疗好内伤,更而功力大增,天罡指
法更具火候。
此时简竹笙怒极之时,全力施为,指风凌厉,奔雷闪电之势而来。
蓝玉珍姑娘也是识货的。知道简老儿这一指之下,硬接不如巧避。当时有心骄敌,脚下
忽演“苍虚缥缈步”。这种神妙绝伦的步法,自从承哥哥教会了自己以后,已经应付过不少
有惊无险的场面,这时候只见她身形一折,足下一个跄踉,早就闪开了天罡一指的势头,可
是姑娘偏偏藉踉跄之势,娇呼一声“哎哟!”
这一瞬间,天罡一指心里又一喜,在他以为,眼前几个人中,最辣手的一个已经除掉
了,减低了威胁,再则,也证明了自己天罡一指的威力,果然大异于前。
简竹笙如此闪电心头一转,得意哈哈一笑。立即大踏步上前,右掌前探而抓,口里说
道:“娃娃!就凭你那几下子,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猖狂!”
就在天罡一指简竹笙如此倾身探手之际,忽然,眼前人影一闪,竟有一股劲风,斜刺里
袭来。
天罡一指暗叫一声:“不好!”当时也顾不得什么颜面问题,左手反掌送出一股阴劲,
护住偏宫门户,右手疾收,侧身一个滚腾,一式“燕青十八翻”,翻开两丈多远。才掌腿撑
肘,霍然而立。
那边却听到蓝玉珍姑娘盈盈地笑道:“怎么这么大年纪,还要打滚撒赖吗?”
简竹笙这才晓得是中了人家的巧计,真是又羞又愤。蓝玉珍姑娘又站在那说话了:“你
那天罡指法也不过如此,我劝你还是藏拙的好!要不然,连你打滚撒赖都逃不了危险,喏!
拿去!”
这一声“拿去”刚一出口,只听得铮地一声,半空中闪起子—道耀眼的光芒,直奔天罡
一指顶门而来。
天罡一指这回可真的惊惶失措,他见过蓝姑娘的“以气驭剑”的神功,这种剑光临头的
危境,实在还想不出应付的方法。只好探手背上,准备掣出长剑,竭尽全力一搏。
就在探手闪身时,才发现背上空荡荡地只剩下一把剑鞘,更是愕然不知所以。
这都是一瞬间即逝的事,天罡一指简竹笙探手落空,心里正自一愕之际,闪烁剑光已经
临头。简竹笙这才察觉到飞来的剑光,并不如“以气驭剑”那样地凌厉,当下错腰一闪,右
手疾伸,避剑锋,攫剑柄,沉肘一收,卸去来剑的劲力,把飞来的长剑掠在手中。
蓝玉珍姑娘俏然而立,含笑地说道:“还你的宝剑,还是在剑招上规规矩矩的指教你几
招吧。要是你还要卖弄你那个宝贝手指头,就莫怪我要下狠着了。”
蓝姑娘说得如此轻松,可是听在天罡一指简竹笙的耳里,,比杀他还难受。敢情方才自
己出手之际,不但人家毫发未伤,而且竟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做了手脚,掣了背上的宝剑,
这分明还是人家留情,否则,只怕此时已经是非死即伤!
天罡一指他真想不透,如何自己所遇的这些年轻人,都是如此杰出的人才,想到自己数
十年浸淫的独门功夫,尤其又幸逢一次奇人的青睐,竟然不值这些年轻的后辈举手之间,便
惨败如是。
其实,这正是天罡一指碰巧的地方。以天罡一指的功力而言,内外功力都臻于精境,以
当初金陵钟山之会,天罡一指以—身浑厚的功力,和他独门指法,如果硬斗绿忆姑娘,落败
虽然难免,但是也未尽然就让弦音一震,立即惨败如是。
以今日而言,天罡一指功力精进已非昔比,蓝姑娘能否轻易取胜,尚在末可预料之间,
都是由于未能全神贯注,轻敌招致。尤其对蓝玉珍姑娘之际,姑娘佯装受伤,骄敌得逞,又
仗“苍虚缥缈步”法神奇,不仅闪过了天罡一指的猛击,更而巧妙的掠走了天罡一指背上的
长剑。
高手过招,间不容发,仅在意念一转之间,便能招致惨败,乃至丧失性命。
天罡一指信念—动,灰心丧志,自己还妄谈什么找寻南海二绝姥姥报仇,连这几个毛头
小子都斗不下,还能谈及什么其他。
所以,对于蓝玉珍姑娘的讽刺语言,却是充耳不闻。
蓝玉珍姑娘一见天罡一指半晌不作回答,便笑着说道:“要是不敢生事,就请你早点离
开此地,念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我不为己甚。祸由七海飞蛟秦光炎而起,姓秦的既然已经
被你一掌劈死,罪有应得,你我今日之事,从此一笔勾销……”
蓝玉珍姑娘这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声,站在一旁的肖承远小侠和何云风、薛明霞两位姑
娘,都明白蓝妹妹的用意,不愿意树敌,天罡一指如果幡然而悟,倒是为武林正道,增了一
股力量。
天罡一指听了蓝玉珍姑娘一番话以后,霍然一震右臂,长剑脱手而出,闪电流星,挟着
一阵啸声,直向身旁一丈的地方一块大石上投去。
剑走啸声,光作青虹,只听得‘铮”地一声,一把青钢长剑,竞在天罡一指脱手一掷之
下,深入石中达尺余深。天罡一指使用的不是一柄利物神兵,只是极其昔通的一柄青钢长
剑,能探入石中尺余深,这份内力,已极为惊人。
蓝玉珍姑娘正自一愕,不知道天罡一指此举究竟如何?突然又见天罡一指吐气出声右手
食指骈戟疾伸向前,顿时碎石纷飞,周围丈余,化作一蓬石雨。简竹笙的天罡指法果然威力
惊人,力能穿钢裂石。一个青石块,在青钢长剑内力贯穿之卜,探入尺余。可是,方才天罡
指法劲道所到之处,立即炸裂碗口大小一个洞,深有两尺余,连方才插入石块的青钢长剑,
都在指风摧折之下,震裂为数段废铁。
简竹笙如此一显天罡指法,站在一旁的肖承远小侠和三位姑娘,都为之暗暗惊愕不已。
尤其是蓝玉珍姑娘,觉得方才自己幸亏以一着巧妙的身法,闪避劲道,如果莽然地硬接一
招,后果如何,尚不敢想像。
天罡一指简竹笙穿石为洞,稍一停顿,回身向蓝玉珍!”娘凝视半晌,忽然厉声大笑。
肖承远小侠一见天罡一指如此突然厉笑不止,深恐他遽然出手,伤了蓝妹妹。连忙地上
前一步,越过蓝姑娘身前,右手一抄描金玉扇,气停山岳,泰然说道:“方才我蓝兄弟已经
说过,我等不为己甚,尊驾如此狂笑凌人,意欲何为?”
天罡一指忽然停住笑声,凝视着肖承远小侠,忽而感慨无穷地说道:“我老人家毕生苦
练这天罡指法,数十年来,纵横江湖,鲜少有人如此在我面前猖狂,今天竟折在你们这些小
辈手里,你道我老人家心服否?”
肖承远微微一笑,应声说道:‘尊驾难以心服,自是理所当然。在下静立此地候教,井
未离去。”
天罡一指睁眼叫道:“小辈你若能接住我老人家一指,我这边陲高手便自永别江湖。”
天罡一指此话刚刚一落,突然听到半空中一阵大笑,笑声有如裂帛,入耳难听已极,笑
声未停,突有一阵风雷之声。遽然凌空而降,有人说话声作蛙鸣,说道:“简竹笙要是打不
过人家,就趁早滚蛋。别在这里丢人献丑,谁认你是边陲五高手来着?”
简竹笙一听来人口气之高,语音之难听,不禁霍然变色。大袖猛地向右一拂,身形闪电
一飘,横飞八尺,藉势旋身看时,黑影中站着身高不及五尺的一个怪人。
肖承远小侠早在这人笑声一起之初,立即错步闪身,和三位姑娘并肩站在一起,低声说
道:“这人功力不弱,又与简老儿熟识,不知是何路数,我们要小心留神。”
小向青站在何云风姑娘身旁,小人眼尖,忽然叫道:“这个矮子是骑着大鸟飞来的。”
肖承远小侠眼光一闪之际,早就看到了在黑影中一闪而去的大鸟,方才一阵翅底风雷,
这矮子飘身而下,都是快得如电掣雷奔,轻功之纯,已经臻于绝境。
饶是如此闪电一瞥,仍然没有逃脱肖小侠的眼力。当时一看之下,止不住心里一动,转
而向三位姑娘低声说道:“三位小心,来人是西门番。”
这“西门番”三字刚一出口,蓝玉珍姑娘立即脱口惊呼,顿时想起庐山五老峰下,力斗
西门番门下弟子白术的事,白术以小小年纪,一双月牙铲招狠力沉,自己极力周旋,竟接不
下一百招,这西门番的功力,也就可以想见一般。
何云凤、薛明霞两位姑娘,也约略记起蓝妹妹提过的五老峰下斗白术的事,当然也就想
起闻名已久,与二绝姥姥同样地曾经横扫扛湖的西门番,六剑一杖会秃鹰,虽然未成事实,
秃鹰西门番即自行退出中原,但是,却为中原武林造成一次空前大团结,各大名派确是捐弃
成见,凛鉴于酉门番的横扫武林,各大名派知道休戚相关,大家不能各守成见。虽然这次团
结为时不久,却是武林中前一辈的人,所津津乐道的事。
两位姑娘听见西门番的名字,那是奇多于惊,倒要看看这位曾在数十年前横扫过武林未
遇敌手的西域怪人,究竟是何等样的人物。
简竹笙自称是边陲五高手之列,自然知道西门番的为人,武林中相传的边陲五高手。是
指秃鹰西门番,鬼眼婆婆,黑白二怪,还有就是骷髅怪。天罡一指简竹笙自诩天罡指法为武
林无敌,认为骷髅怪不足以列身边陲五高手,这才自称是边陲五高手之—。
虽然,天罡一指未曾见过秃鹰西门番其人,但是数十年前威震中原武林之事,简竹笙自
然知道,今天在这宁波荒郊的深夜,西门番的突然出现,不知是好是歹,倒是惊愕失措,蓦
地里一个倒纵,让开一丈,停身蓄势以待。
秃鹰四门番斜着眼睛,看了简竹笙一眼之后,鼻孔里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老简!
你别自以为了不起,我西门番还不屑于来找你,你怕得那样子做什么?”
天罡一指虽然久已闻名这位西域怪人的功力奇特精深,心里存了一些畏惧,但是,他毕
竟也是成名的人物,哪里受得了这种挪揄?常言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天罡一
指顿时沉声答道:“西门番你休要轻意蔑视人,你要存心来找我姓简的,我也不含糊。”
西门番轻“哈”了一声,笑道:“亏你老简还想列身边陲五高手,连个好歹都不识,还
谈什么?”
说着话便不理简竹笙,径自向肖承远这边走来。
正当西门番像公鸭样的,和天罡一指讲话的时候,肖承远小侠和三位姑娘。已经把秃鹰
西门番的形象,看了一个仔细。
五短身材,正当得是短小精悍四个字,身上穿着古铜色上下一口钟的长衫,拦腰扎了一
条皮带,皮带上装饰着闪光耀眼的白铜片。脚上穿着一双黑牛皮的半截靴,头上一堆乱糟糟
的头发,在这几个人锐利的眼光下,虽然是淡月星光,却能看得出是红色。黑黝黝的脸皮,
凹眼、尖鼻、一张阔嘴、龇咧着一嘴亮森森的钢牙。人长得矮小,却是有几分狰狞怕人。
肖承远小侠一见西门番一步一步遍将过来,便知道今天晚上是多事之秋,看来有一场生
死搏斗了。肖小侠虽然无惧于秃鹰西门番,但是,对于这位武林中谈而生畏的人物,自是也
凝神以对。
肖小侠自然会记得和渔礁翁前往邛崃的途中,遇见秃鹰门人白术的事,以渔礁翁在武林
中的名望,和他那种不世的武功,一见翱翔在空中的秃鹰,便惊惶不已,这西门番的昔日威
名,当不难想像其一般。
在几个人之中,只有何云风姑娘和小向青对于西门番的逼近前来,毫不在意。小向青是
糊涂胆大,初生之犊不怕虎,对于身长不足五尺的西门番,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他也从来
没有听过说秃鹰西门番是何许人。
何云凤姑娘是艺高胆大,风姑娘自从天山一别,得遇青城矮仙翁代师授艺之后,一身功
力已臻化境,在风姑娘的眼中,除了承弟弟,偌大武林有谁能在凤姑娘手下走上几十招?
凤姑娘向来是性傲不服人,一见秃鹰西门番一步一步逼向前来,当下一掠身形,在淡月
星光之下,像是一只大灰鹤夜惊而起,人在半空中,只一盘旋之际,迎着西门番面前不到五
尺的地方站住。左手一夹紫虹剑把,右手微抬,指着秃鹰西门番说道:“天罡一指夤夜生
事,与我们发生过节,你是何人。要来插手其间?”
风姑娘掠身而起之际,肖小侠和蓝玉珍都止不住蓦然大惊,急忙一层身形,如飞的紧随
而至。
秃鹰西门番停下脚步,翻了翻滴溜的大眼睛,没有理会何云凤姑娘,只顾对风姑娘身后
的肖小侠看了一眼,仰头向天说道:“小鬼头!你看清楚了是这娃娃么?”
秃鹰西门番如此仰头说话,声音不大,可是听在肖承远小侠个人的耳朵里,都不禁为之
暗暗一惊。心里都在暗自忖道:“秃鹰其人果然名不虚传,就凭方才那一股‘传音入密’的
功夫,至少也可以达到一里以外,没有精纯的内家功力,岂能到此地步?”
“传音入密”的功夫,行来并不困难,难在距离的远近,如果要在几步之内,逼使内
力,而令话音不散,传达到对方耳朵里,只要稍具内功的人,都不难办到。但是,要随意
说,来,其声如蚊蝇之鸣而能传达里许。没有精深的内家修为,就难以办得到了。
肖承远小侠等人,都是内家功力的高手,当下一听秃鹰仰头说话,就知道此人功力,的
确是不可轻视。
秃鹰刚一说完话,只听半空中一阵轰隆,呼地一阵风响,飘然落下一个小孩童,咧着大
嘴,对肖承远笑了一笑,一眼又看到了蓝玉珍姑娘,眼光里露出一点惊奇,轻轻地“啊”了
一声。随即转头向秃鹰西门番说道:“就是这人,他就是‘苍虚秘笈’的得主肖承远。”
这小孩童半空一落下,何云凤、薛明霞以及小向青,都一惊说道:“这小孩会飞吗?”
蓝玉珍姑娘轻轻说道:“他就是白术,他们两个大概都是骑着秃鹰来的。”
就在这说话之际,秃鹰西门番霍然嘿呵呵一阵轻笑,冲着肖承远小侠点点头说道:
“成!就冲着你这份神气,就看出有点门道,怪不得我这个小鬼头吃不住你。不过我还要问
问你,肖娃儿!你真的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吗?”
何云凤姑娘没等肖小侠答话,霍然“锵当”一声,掣出紫虹剑,迈步欺身上前两步,横
剑叱道:“西门番,你这样大言不惭的对谁讲话?谁是‘苍虚秘笈’的得主,与你何干?”
凤姑娘平素对敌之际,不到对方先出兵刃,紫虹剑是不会出鞘的。今天乍一照面,姑娘
便是横剑当胸,这份谨慎对敌的情形,也就显然可见。肖小侠虽然担当着心事,也不便硬越
过去,接下风姑娘的场子,只好站在一旁,凝神一志地注视着西门番的动静。
秃鹰西门番一见凤姑娘横剑跃身而上,倒是有点诧意,搔搔那头既短且蓬乱的红头发,
向风姑娘手中的紫虹剑看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语,又是向凤姑娘说道:“紫溜溜的剑光,好
像是老鬼婆子的东西。算了!别说是你,就是你那白发者鬼来,见到我西门番也耍胆怯三
分,走开些,西门番不会跟你斗,除了‘苍虚秘笈’的得主,西门番遵守当年的诺言,绝不
动手,何况你还是个女娃儿呐!”
凤姑娘一听西门番如此闲情逸致轻松地道宋,简直把肺都气炸了。西门番不但没有把她
自己放在眼里,连自己恩师白发婆婆都不屑他一顾。风姑娘虽然另有奇遇,但是,对恩师白
发婆婆仍然恩情似海,如何容得秃鹰如此轻侮?所以连当时说穿她是易钗为弁的女儿身,都
没有听进去,立即一声清叱:“蛮贼,敢尔!”
紫虹剑起一道紫光,旋风一扑,一式“虹起西山”,连人带剑闪电扑向西门番。
凤姑娘人在气中,起手一招就是“天都剑法”中的绝招,“虹起西山”剑走弧形,方圆
一丈以内,都为剑光所笼罩。如果对方硬接,紫虹剑是利物神兵,削金断玉,无物不摧。加
上风姑娘内力浑厚,剑出劲道千斤,要硬接这招,岂是易事。
如果对方要轻闪巧避,更是着了姑娘的道儿。“虹起西山”势化轻灵,虚实兼备,任凭
对方如何巧妙,也难逃剑风所及,化虚为实,戮血眼前。
秃鹰西门番一见风姑娘猛扑而至,口里轻笑一声,连手都没有动,但见他身形一晃之
际,像是一溜轻烟,早就脱身剑光之外,屹立一边嘿嘿呵呵地笑道:“女娃儿功力竟有如
此,之强,倒是大出我西门番意料之外。看来中原武林后辈。出了不少人物,怪不得你敢如
此自以为了不得。”
凤姑娘这一招“虹起西山”居然走空,西门番居然毫不在意地脱身圈外,而且轻言谈
笑,这在凤姑娘心里,不止是惊愕,而且是奇耻大辱。
凤姑娘自出道以来,数遇高手,也鲜有如此受人戏弄,如何能忍受得住?拧身直上,左
掌右剑,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左掌还抽空拍出三掌。
这三剑三掌都是风姑娘尽生平所学,全力攻出,不同于凡响,顿时剑气纵横,剑花朵朵
掌影如山,掌风呼啸,但见紫气暴涨,风声大作,周围三四丈方圆,都为剑气与掌风激荡得
沙石齐飞,人都立足不住。
秃鹰西门番依然轻笑连声,也不知是用的何种身法,只是一溜轻烟似的,在剑光掌风之
中,飘忽自如。
凤姑娘一连三剑三掌攻势刚一缓下来,立即听到西门番一声长笑,呵地一声,躬身拔起
五丈多高,穿出凤姑娘的剑气范围,飘飘下落之际,竟飘来一阵嘿嘿呵呵的笑声,落到地面
身形一隐,立即左手当胸一立,翻掌待推,喝声说道:“好啊!以你这三剑的威势和三掌的
功力而言,可能和西门番拼个五十招内不败,难得呀!可惜我西门番有诺言在先,要不然倒
是我喂招拆式的好对手。小鬼头,别站在旁边尽瞪眼,你来试试看,要能撑下两百招,就很
不错了。”
白术在一旁鼓着嘴跺脚说道:“师父,尽给人泄气,除了这个姓肖的,徒儿还没吃过瘪
呀!”
四门番搔头笑道:“小鬼头!你见过几个高人?”
凤姑娘三剑精华配合上三掌绝学,西门番闪躲自如,凤姑娘这才知道人家真是有—手!
徒求急功恐招自辱,如此念头一转,立即神定气平,横剑而视。倒是把西门番如此含有轻视
的话,没有放在心上
白术咧着大嘴走到风姑娘面前笑道:“我师父除了‘苍虚秘笈’的得主之外,他不会跟
别人打的,看你这样想打架,还是我们打—场好了。”
凤姑娘一见白术抢到面前,就想起蓝妹妹在五老峰下,狠斗一百招终于落败的事,而且
西门番方才连闪自己四剑三掌,神色自若,风姑娘就不敢轻视这个长相滑稽的小孩子了。
当下凤姑娘也不言语,紫虹剑震腕递出,直取白术前胸,白术挺身不让,大笑地一声:
“来得好快嘛!”
双手一抄腰间,一双月牙铲闪电掠起,当胸交叉一架,硬迎凤姑娘一剑。
凤姑娘一见白术硬迎上来,知道小鬼天生臂力,倒要试试他究竟有多大力气。右手一紧
剑把。剑身下沉,顿时“锵当”一震,火星四溅,紫虹剑作龙吟,凤姑娘右臂也为之一震。
再看白术收回两支月牙铲,咧嘴瞪眼看着凤姑娘,显然吃了点小亏。
风姑娘心里一动,暗自忖道:“小鬼年纪如此,力道却是如此深沉,能接住一剑不动神
色,这份功力不可轻视呀!”
白术独自怔了一回,摆着两支月牙铲,摇头晃脑地上前说道:“你不错哇!力气比我还
大嘛。”
说着话揉身便上,月牙铲搅起啸声,向凤姑娘直逼过去。凤姑娘紫虹剑花一起,和白术
顿时斗在一处。
秃鹰西门番一见白术斗上了风姑娘,便看也不看一眼,走过来对肖小侠点点头。
肖小侠伸手一拦蓝妹妹,低声说道:“蓝兄弟和薛姐姐一方面替凤姐姐掠阵,一方面看
住小向青,不要他轻举妄动,待我去会会这位西域魔头。”
肖承远小侠打过招呼,便轻步上前,和西门番相对而立,拱手说道:“尊驾如此远遣门
人,遍寻在下,不知所为何故?肖承远独何有此荣幸,邀得尊驾青睐?可否告之在下。”
酉门番摇头说道:“我讨厌你这样婆婆妈妈地说话,我方才问你,你没有回答我,倒让
这女娃儿搅了半无告诉我,你是不是‘苍虚秘笈’得主?”
肖承远小侠微笑,说道:“尊驾数十年即名震武林,肖承远位在末学后进,才以前辈之
尊待你。‘苍虚秘笈,得主,正是在下,尊驾有何见教?”
西门番嘿嘿呵呵笑道:“这就是了2只要说明你是‘苍虚秘笈’的得主,其他都不必去
管,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态度对我,西门番向来不讲究这一套。既然你是‘苍虚秘笈’得主,
来吧!赶快拿出绝学,和我西门番斗上几招。”
肖承远不禁哑然而笑,接着说道:“尊驾与在下素日无仇,何故如此?千里寻访在下,
只为动手过招,以性命相搏?这不是令人有些可笑吗?至少别人也会笑我如此糊涂。”
西门番叱道:“这有什么可笑,又有什么糊涂的?人家都说你‘苍虚秘笈’招式功力天
下无敌,西门番不服这口气,如此而已,还要什么理由?”
肖承远依然微笑摇头说道:“‘苍虚秘笈’百年未曾出世,尊驾数十年前名震扛湖,与
‘苍虚秘笈’毫不相连,又有何不服之由?”
西门番忽又一瞪眼睛,说道:“看你如此这般的嘀嘀咕咕,还不能担保是真的呢!你先
接一招试试看。”
说着话,突然一翻右手掌,照着肖小侠拍出一掌。
行家上眼,岂有错误,西门番如此随意轻飘飘地拍出一掌,落在肖小侠眼里,立即知道
秃鹰西门番果然不同凡响,左掌急翻慢拍,劲道阴柔之极。断非一般大力金刚掌之类的掌
力,所可以望其向背。
肖小侠暗运“九天玄门大乘神功”并不出手,口里并轻笑着说道:“尊驾内力精湛雄
浑,举世无双。”
西门番一见肖小侠不封不避,也不还手,立即—错手肘,缩掌收劲,呵呵嘿嘿地笑道:
“果然!果然!如此越发地要见一番高下了。”
肖小侠一见西门番竟在这一瞬,把攻出的阴劲,只在错腕之时,缩掌拳指之际,收了回
去,这一惊就非同小可。常言道是:“擒虎容易纵虎难。”武功一道亦复如此,攻出一掌,
能尽自己全身功力集于一点,井非难事,掌力之大小,与功力之深浅相关。惟有收劲回来,
为习武者之难事,越是功力深,劲道大的人,攻出一掌一拳,已经不是实招实式,是掌风拳
劲,拳掌末到,劲风已达,如何能收回?
对于劲道能收发自如,已经是功臻精绝之境,如果像西门番这样不动声色,轻易收回,
更是神乎其技。难怪肖小侠要为之暗暗吃惊了。
秃鹰西门番说着话,从身上一口钟的长衫上,解下腰间的皮带,白铜片一阵哗哗之声,
笑着说道:“我这个白金豹皮软棒,生平只出过一次手,那就是数十年前单斗玉扇书生的时
候,曾经用过它。今天解下来对你,肖娃儿,够你面子大吧!”
肖小侠一听“玉扇书生”四个字,霍然一震,连声问道:“什么?你曾经和玉扇老前辈
对过招吗?”
西门番抖了抖手中的豹皮棒,左手搔了搔头说道:“其实跟你说说也无妨!数十年前,
西门番傲视中原武林所向无敌的时候,突然离开中原,归还西域,肖娃儿知道这件事吗?”
肖小侠点点头说道:“曾经听说,不过尊驾即使不离开中原,各大名派也将联手以对,
尊驾也难讨到好处。六剑一杖的阵势,那是中原武学的精华,尊驾自问能接得了?”
秃鹰西门番哑然一笑,不屑地说道:“六剑一杖又待怎样,酉门番还没有把他们这伙人
放在暇里,我所以离开中原,那是因为玉扇书生的关系。”
肖小侠‘啊”了一声,心里暗自忖道:“怪不得这厮敢如此猖狂,原来还是恩师他老人
家出头干预此事。”
秃鹰西门番接着说道:“白金豹皮棒狠斗玉扇一百招,我终于败走中原。不过我认为中
原武学,除去玉扇书生,别人都不堪一敌。玉扇书生却说,‘苍虚秘笈’才是绝学,于是,
我承受了玉扇书生的诺言,‘苍虚秘笈’不出,我不到中原,‘苍虚秘笈’一出,我如不
服,便可前来中原比个高下。”
肖小侠才知道这中间竟有这样一段因果,也不禁为之感慨万千,武林之中,为了一个
“不服”,竟能含声忍气数十年,自古以来,‘名’之一字累人不浅,而今尤以武林为甚。
肖小侠知道秃鹰西门番虽然如此千里迢迢来迫寻自己,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不过是
为了一口气罢了。当下便笑着说道:“尊驾威镇武林许久,已经被人视之为天下无敌,应有
所知足。武学一道,天外有天,‘苍虚秘笈’所载之绝学,亦并非是绝后空前,即使尊驾能
胜过苍虚秘笈,也末见得就算是天下无敌。……”
秃鹰西门番点头说道:“肖娃儿!你说的意思我能听得明白,如今干不说万不说,我西
门番远从西域赶到中原,好不容易找到你,如果就这样空手而回,至少也叫我数十年的等
待,有些说不过去。”
说着回头一看,指着白术和何云凤姑娘打得正热闹的一对说道:“小鬼头这招‘日月齐
明’,已经过去七十八招了,双方还不分上下,我们不能就这样干耗着。”
肖小侠一见何云凤姑娘紫虹剑有如游龙,腾挪闪击,无一不是精彩绝伦,威力无边,看
去白术再有绝招,一时也不致落败。而且今天如果不以真章儿相见,秃鹰西门番是不会干休
的。
当下便一顺手中的折扇,说道:“如此说来,在下愿以手中折扇,领教昔日威镇武林的
边陲高人。”
秃鹰西门番敞声嘿嘿大笑,怪叫说道:“好啊!数十年前我西门番败在一柄折扇手里,
数十年后我又遇上了一柄使折扇的,看来今天我又难保不败了。”
说完话,矮小的身材突然上身向前一探,右手执着白金豹皮棒,一抖一旋,顿时一团白
色光芒,挟着一阵叮叮当当的金钱交鸣的声响,凌厉有如利刃似的劲风,疾旋而至。
肖小侠不敢大意,当即吸脚缩腹,原式不动,“刷”地一声,描金玉扇一抖而开,出手
一式“万象归宗”的扇法中的沉稳招式“断隔云山”,扇面抖起一堵扇墙,护住面门。
秃鹰西门番是何等人物,上手一招,岂肯递实。白金豹皮樟微点即收,只听“哗啦”一
阵响,皮棒状如灵蛇,蜷缩而回,西门番两脚立桩,不退不进,上身忽又顿斜,侧腰一拧,
势如随风摆柳,水撂残荷,巅巍巍地半圈一旋,霍然右手微伸,“刷”、“呼”接连两声金
铁交鸣,白金豹皮棒忽卷起一道闪光,长鞭架式“风卷残云”。向肖小侠左侧“笑腰”扫向
而来。
肖承远小侠跟见秃鹰西门番在原地沉桩未动,上身竟然倾侧旋身作势,白金豹皮棒横扫
而来,自小侠不禁为之纳闷不解。
白金豹皮棒和肖小侠手中所执的描金白玉扇同属为短兵器。江湖上有道是:“一分短,
一分险;一寸长,一寸强。”手执短兵器都要贴身递招,不是功力高深的人,极容易为对方
长兵器所制。
秃鹰西门番白金豹皮棒仅仅围腰一束,长不及三尺,而彼此相隔,高手过招之际,一点
即分,至少也有五七尺以上的距离,西门番足下沉桩不移,手中皮棒横扫,颇有鞭长莫及之
感。
秃鹰酉门番内力深厚,棒动劲生,隔空可以伤人,但是,如此扫空一棒对肖小侠而言,
何异于“隔靴搔痒”。西门番既然如此重视与肖小侠之斗,何至于如此不明敌我?
肖小侠眼见白金豹皮棒离开自己尚有两尺远近,即使静立不动,也是毫无损伤。不过,
肖小侠心存谨慎,不敢轻敌,当时微蹲身形,右手玉扇回手一截,掩向左肘。
就在这一招未发末动的瞬间,“砰”地一声,眼前白光一闪,白金豹皮棒陡长两尺状似
灵蛇怒吐信,快如闪电穿层云,眼睛还未看清楚,皮棒稍端,已经贴身递到。
这一招之快,而且中途化短为长,换过任何人,只怕难逃过这样拦腰一击。
肖小侠心里是有所防备,就是如此,皮棒也隔衣点到。肖小侠这才霍然一惊,右手玉扇
趁势而沉,足下疾演“苍虚缥缈步”,在千钩一发,危机一瞬之际。身形一晃而逝,右手玉
扇却免不了和白金豹皮棒轻微的一触。
“当”地一响,双方身形都为之一震。
秃鹰西门番一伸右手。白金豹皮棒,环缩而回,一声敞笑,怪叫一声:“好嘛!”
此时才见他脚下一错步法,忽而凌地生风,仿佛是双脚毫不沾地,来往飘风闪电似的,
闪动不停。手中的白金豹皮棒,卷起凌厉的风响,加上白金片抖动的响声,搅起的啸声,直
卷向肖小侠。
小侠也知道这是秃鹰西门番的真才实学,不敢稍有疏忽。尤其令人为之头痛的,西门番
白金豹皮棒长短自如,伸缩不定,令人防不胜防。
肖小侠一面运起“九天玄门大乘神功”,护住全身,手中玉扇展开“万象归宗”的扇
法,脚下疾演“苍虚缥缈步”,全神贯注和秃鹰斗在一处。
站在一旁凝神而视的蓝玉珍姑娘,直看得止不住心惊目眩。自从认识承哥哥以来。从来
没有见过承哥哥这样全力拼斗过。虽然有几次承哥哥也展开左扇右剑的神威,力斗群雄。但
是,那都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不消几个回合,都只剩下抱头鼠窜的份儿,哪里像今天这
样,拼成一团,分不清敌我。
蓝玉珍姑娘看得心神为之紧张,左手反握着剑把,手心里都是湿润润的冷汗。
正在全神贯注的时候,忽然一声冷哼起自身前。蓝姑娘回神向前一看,天罡一指简竹笙
脸色沉重,嘴角含着一丝冷笑,站在面前。
蓝姑娘勃然大怒,叱道:“简老儿!你要趁势算上一份吗?你就上吧!”
原来简竹笙一看肖承远和秃鹰西门番斗在一起,不分高低,自己才倒抽了一口冷气,敢
情自己是看走了眼,原以为这几个人之中,要数这个姓蓝的娃儿功力最高,没想到那位姓肖
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如果方才自己出手找的是他只怕此刻已经落败丧身了。
天罡一指心里一寒。就想转身而去,忽而心里又一动,暗自道:“鹬蚌相争,正好渔人
得利,我为何这么傻?眼见得秃鹰斗住了一位狠手;秃鹰的徒弟也缠住了—个,剩下来这个
姓蓝的娃儿和一个姑娘外带一个小孩,我要趁机下手,也好赚回我方才一失之羞。”
天罡一指歪心眼一转,立即冷哼一声,迈步上前。
蓝姑娘此时心里正是灼急的时候,一看天罡一指正要起火打劫,那能不怒?正待腾身上
步,出掌抢先,忽然听见和凤姐姐斗了上百招的白术这小鬼头,咧嘴一个呼哨,声如破竹,
直冲云霄。
蓝姑娘心里一动,五者峰下的往事,顿上心头。立即一掣腰中聚莹短剑,高叫一声道:
“薛姐姐接剑!留神头上。”
薛明霞姑娘一面看着凤姑娘在力斗白术不下,一方面又看着肖小侠和秃鹰西门番拼在一
起,心悬两头,也是焦急万分,忽然听到蓝妹妹如此朗声一叫,惊觉顿生,臻首轻回。只见
一溜青光迎面而来,连忙闪身伸手,反手一握,抓住凌空飞来的聚莹短剑,还没有来得及向
头上看时,立即觉察到顶上风生,一股潜力直扑面下。
薛姑娘也不向上看,聚莹剑护住头顶,反手一旋,一式“五羔朝阳”聚莹剑化作一团青
光,向上迎去。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一声呱如婴儿夜啼的叫声,掠空而起。
薛姑娘刚一收住剑式,立即又看见一点黑影直扑小向青而去,薛姑娘急得高叫一声道:
“青儿小心!”
娇叱未落,柳腰已自一拧,弹射而起,凌空抖手递剑,连人带剑,带起一股劲风,凭空
迎去。
那点黑影似乎对聚莹剑的青光,有着一些惧意,“嘭”的一声震响,双翅鼓动,倏又腾
空而起。
小向青此时也看到了两只秃鹰,在低空中盘旋。大怒骂道:“该死的畜牲!你也敢来混
水摸鱼川、爷要你尝尝奇门剑的厉害。”
“锵当当”四尺二寸长的奇门剑,当胸而立,和薛姑娘相背而站,留神着头顶上的秃鹰
偷袭。
蓝姑娘一见薛姑娘和小向青合力对付秃鹰,料来无碍,刚一旋身,正待对付天罡一指,
忽然听到背后说道:“娃娃!你方才的猖狂到哪里去了?”
蓝姑娘痛恨天罡一指也像秃鹰一样,趁火打劫,根本不去理会他。猛然一个旋身,双掌
蓄足七成真力,当胸推去叱喝一声:“老鬼!你滚吧!”
蓝姑娘掌发阴劲,并未劲动风生,可是这双掌推出的劲道,却是力能撼鼎,劲可贯脚。
天罡一指自然不是弱者,双脚—停,随意一拿桩,右手平胸,半响蓄势不动。直待蓝姑
娘掌劲沾衣之际,猛然一声断喝,右掌疾翻,平胸推出。
天罡一指显然是阳刚之劲,掌动劲发,劲发风生,顿时一股狂飙,疾卷而出,和蓝姑娘
的掌力对个正着。
两股劲道—触之下,“轰隆”一阵雷震地动,沙石齐飞,蓝姑娘心头一个闷震,脚下浮
桩不稳,险些一个踉跄,倒退一步,才站稳身形。
蓝姑娘暗自忖道:“这老儿内力却如此深厚,我如果硬拼,只怕难讨得好处。”
其实,对面的天罡一指也是心里吃惊不小,暗暗想道:“昔日败在凌龙霄一杖之下,还
算值得,数十年后,出了这些年轻小子,却是一个比一个凶狠,难道我这数十年的苦练,就
如此前后折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吗?”
天罡一指低头看看脚下,两只脚深陷两寸,再暗自调息气血,也微觉浮动,越发觉得眼
前这个年轻的娃娃,要小心对付,否则,宁波郊外,只怕要重陷钟山复辙。
蓝姑娘调匀气息,再也不稍作等待,双掌交胸一错,身形一起,极力抢攻,脚下又演起
“苍虚缥缈步”,掌势点到就收,不作硬攻,仗小巧身形,蓄势游斗。
天罡一指也看出蓝姑娘的心意,立即以静制动,气停山岳,左掌右指,左掌连拍带封,
挥起一道掌风,护住身形。有手运用“天罡一指”,得隙一指,就想制蓝姑娘于死命。
无奈蓝姑娘所演动的“苍虚缥缈步”法,太过神妙,身形闪动之际,令人无法捉摸。
这是天罡一指简竹笙的高明处,他如果也要以快制快,只怕在“苍虚缥缈步”变幻莫测
之下,早就着了蓝姑娘的道儿。
三对捉对厮杀,真是武林少见,彼此都是呼吸之间,毫厘之差,就要流血五步。
薛姑娘手仗聚莹短剑,一意留神头上秃粤,不仅防止偷袭自己,更防止秃鹰为主人助
阵,去攻击承弟弟和凤姐姐。所以全神凝注,蓄势以待。
倒是只有小向青,人小胆大,横着奇门剑,眼睛却不放过眼前这三场毕生难得一见的高
手拼斗。
忽然。左边这对有了变化,白术力斗一百余招,丝毫没有抢到上风,而且凤姑娘的紫虹
剑,疾风暴雨似的,攻势有增无减,自己只要稍一分神,就要落向下风。
白术性暴如雷,哪里忍得住如此长时间狠拼,一声尖啸,干中双铲一紧,猛攻一招“渔
阳三挝”,左右连击,一连三式,迎面硬攻。
这一招三式都是硬力直攻,按理说长时间的拼斗,尤其对于又是实力相埒,便不宜于硬
接。偏偏风姑娘也是一时性起。紫虹剑疾演“吴刚伐桂”,一招三式,直劈三剑。
一时间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白术就在叮当声中,腾身而起,双铲带啸。迎头盖
下。
凤姑娘和白术动手过招之初,心里就想起蓝妹妹曾经说过,秃鹰门下有一招凌空搏击,
极为扎手,心里已经暗作准备。此时一见白术双铲迎头盖下,知道小鬼煞招来了。
风姑娘早就想好对策,心里有恃无恐,右手紫虹剑上演“力架金梁”,左手立运神功,
“飞天掣电手”呼地攻出一事。
这一招化诀为掌,大出白术意外,双铲一掠紫虹剑锋,弹身欲起之际,右肩已经吃了凤
姑娘掌风击中,“砰”地一声,身子像是流星赶月,弹起三丈多高,骨碌碌早就散去真气
“噗通”一下,跌到四丈开外的地上。
这白术像是铜浇铁铸的,一掌击飞三四丈远,落到地上一个翻身,翻着大眼睛直瞪着风
姑娘,半响叫声:“师父!我打输了!”
这一声叫唤,凤姑娘不禁为之一震,暗自忖道:“我这一掌少也得千八百斤,这小鬼如
何能毫无伤损?”
其实这一掌不仅是为凤姑娘带来一惊,更为旁边改变了形势。
白术如此一叫,正好秃鹰西门番白金豹皮棒疾伸三尺,流星一点,招化“寒月孤星”,
径取肖小侠面门。一听白术如此一叫,西门番护犊心切,心神微微一分,招式稍化,没来得
及收招撤势,肖小侠已自叱道:“来得好!”
玉扇一晃,“刷!”扇面闪电一抖而开,正好截住白金豹皮棒的棒头,“嘶”地一声微
响,白金豹皮棒刀枪不入的棒头。竞在玉扇如此一截之下,应手而落。
西门番脸色一变,“哗”。右手一张,剩下来的白金豹皮棒缩人手中,脚下一个微点,
闪退九尺,怔然半响无语。
白术跑过来,仰着头问道:“师父!你也打败了吗?”
西门番长叹一声,对肖承远小侠点点头说道:“肖娃儿,算你不愧是‘苍虚秘笈’的得
主,果然了得,玉扇书生没有骗我西门番。这一场算我西门番输了!”
肖小侠玉扇一收,微笑说道:“尊驾不必如此过谦,方才那一招,在下只是侥幸而得,
要不然,只怕再斗一百招,仍然是难有结果。尊驾不愧是数十年威镇武林的人物。”
西门番又嘿嘿呵呵地笑了一笑,说道:“西门番兵器向少出手,白金豹皮棒既然败失一
着,其他也就不谈了。”
肖小侠依然微笑说道:“尊驾何必自认败迹,如果不是方才一招,我们斗下去,何时是
结果,难道这样结果不好吗?”
秃鹰西门番歪着头想了一下,笑笑说道:“好是好!只是如此半途相遇,拼斗得不够童
思。‘苍虚秘笈’既然是武林绝学,当然不是单指扇招而言,肖娃儿!有意走一趟苗疆吗?
西门番要好好的领教一下你的各项功力,要令人心服,便要服得五体投地,对不对?”
肖小侠禁不住脱口说道:“苗疆?”
秃鹰西门番点头道:“苗疆不好吗?也让鬼眼老婆子开开眼界。”
肖小侠顿时豪气遽生,立即应说道:“待在下料理完私事即专程前往苗疆。”
秃鹰嘿嘿呵呵笑道:“好阿!我在中原逛逛等你到苗疆不必约定日期,我西门番准在你
娃儿入苗之前,在苗疆相侯便了。”
说着话,伸手一拉白术看了一眼,说道:“小鬼头你又吃了大亏,你还不知道,回去又
要费我一颗补骨丹。”
白术若无其事地伸了一下舌头,翻了翻大眼睛,似乎无可惜似的。
倒是肖承远小侠和风姑娘,乃至站在身后的薛明霞姑娘都为这“补骨丹”三字所震惊。
因为这种“补骨丹”是武林中传说的至宝,功能补骨,任何腕折骨碎,只要服用了“补骨
丹”,一个对时便能长得完好如初。
不过这“补骨丹”是用千年穿山甲的骨髓炼制而成,配合千年老山参,溶合成丸,穿山
甲易得,千年穿山甲难求;再加上千年老山参,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武林之中虽然传闻有
“补骨丹”之说,却从未有人能藏有这种难得一遇的奇珍。这就难怪肖承远小侠和两位姑娘
要为之一惊了。
秃鹰西门番对肖承远小侠点头说道:“我等你肖娃儿!”
说着话正待招手呼唤秃鹰,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身来说道:“白金豹皮棒已经失在肖
娃儿扇下,我西门番留在身边也是羞辱,去吧!”
这一声“去吧”未了,只见他右手微指,顿时闪起一片亮晶晶的闪光,后面跟着一条细
细黑影,直向身旁数丈远的一棵大树上飞去。
只听得“嘶”地一阵风,闪光黑影,一齐落入大树之中。再回头时,头上—阵风响,两
只巨大的秃鹰,已经掠入暗淡的天际,转眼不见踪影。
肖小侠顾不得去看大树杆上的情形,也没有想到西门番走后的后果,匆忙中只是一个急
跃,跃到蓝姑娘旁边,看着蓝姑娘力斗天罡一指的情形。
有道是;一人拼命,万夫难当。天罡一指和蓝姑娘相拼数十招之后,忽见秃鹰西门番抖
手而去,心里难免一惊。暗自忖道、“秃鹰西门番师徒。看来都已经是断羽而回,我若不全
力相拼,只怕全身而退的机会都少了。”
意念一决,左掌右指,一抡抢攻,一连拍出五掌,攻出三指。
天罡一指内力的精纯,可以傲视武林,鲜遇敌手,所以他才自诩边陲五高手之列,也有
他自诩的道理。如今这轮全力拼命抢攻,威力之猛,端的犹如排山倒海,汹涌丽至。
蓝玉珍内功修为,自昆仑三月以来,功力遽增,以天罡一指而言,彼此全力相拼,三五
百招,蓝姑娘未见得真力不继。
但是,西门番师徒呼啸而去,不禁引动蓝玉珍心里不安;心里想道:“承哥哥和凤姐姐
都已经取得胜利,只有我仍然和简者儿力拼不下,这多不好意思呀!”
心里一急,心神难免要微微一分,正好这时候天罡一指突然全力抢攻,蓝姑娘一着失
机,顿时落个缚手束脚,在掌指风影之中。落在下风。
肖小侠和风姑娘看在眼里,心里暗暗着急,又不能上前相助,眼看着天罡一指已经抢尽
先机,着着逼人,以此情形看来,如果十招之内蓝姑娘抢不回先机,双方扯平,蓝姑娘就难
免要遭一败。
不言众人在旁边着急,蓝玉珍姑娘本人,倒是心神不乱;知道自己一招疏忽,失去先
机,情形便异常不利,但是,蓝姑娘,临危不乱,仗着“苍虚缥缈步”,在掌风指影中,闪
躲腾挪,沉着的应付。
天罡一指一连攻出五掌三指,都被蓝姑娘自然躲过,虽然无暇还招,却也闪躲得恰到好
处。如此一来反而激起天罡:一指的豪迈之气,大喝出声说道:“看你还能否躲过十招。”
刚一说话,左掌正拍横推,上下联攻,一式“鹤颈卧伸”抢攻偏宫,蓝姑娘一错步,却
略闪柳腰,向右闪过不到两尺,天罡一指单指疾抡,巨喝一声:“着!”
这一招“仙人指路”夹着天罡指法制的一股罡劲。来得可正是时候,恰巧蓝姑娘闪开左
掌,迎着这一指,怕的就要落个贯胸穿肺。
肖小侠情不自禁微微“啊呀”一声,低呼出声,即使自己出手相救也无能为力了。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蓝姑娘忽然一杨头,不退反进,人向左边一侧,迎着天罡一指左
掌攻来的劲道,横肩撞去。这种舍右就左,看来极为简单,但是,两人拼斗一发千钧,就难
能冷静想到了。
蓝玉珍姑娘知道天罡指法不易硬挡,两招进攻,取其较弱之一边,这一拼着挨一掌之
震,而避去天罡指风。
当然这也是一种极其冒险之举,天罡一指掌力雄浑,自是毋庸置疑,蓝姑娘受制于被
动,无法举手还招,只是横肩硬挨,这一掌之力,也难免要碎肩断臂。
蓝姑娘如此“壮士断臂”的勇敢明智的选择,站在一旁的肖小侠和两位姑娘,既佩服,
又心瘁,怕的蓝妹妹一掌受刨,香肩受损。
眼见蓝姑娘横肩一撞之下,“砰”!姑娘微微一震,连桩步都不曾摇晃。
这是一个奇迹,以天罡一指的功力而言,单掌硬搪,震退三五步,是常理之论,如今蓝
姑娘既无法还掌,仅以香肩承受,硬挡一招,连桩步都不曾动摇,肖小侠和两位姑娘看在眼
里,既高兴,又惊奇。
其实这正是天罡一指简竹笙作法自误的结果,他以左掌攻出一招两式,作势吓人,旨在
逼使蓝姑娘让向右边,正好迎上他的全力运功一击的天罡指,而左掌拍出劲道,只是平平而
已。
他断没想到,蓝姑娘能在连躲两招之际。舍右取左,竟硬撞左掌。
蓝玉珍姑娘横肩一撞之后,心里一喜,哪里还容稍待,好不容易缓过一招,抢回自己出
手的机会,蓝姑娘藉势就霍然疾递双掌,平椎、斜劈、点、戟、削、砍、抓接着攻出一气十
掌,尽出徂徕绝招。
邛崃清昙神尼以“降魔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其掌法却无特殊独到之处。但是,蓝玉珍
姑娘于秉承邛崃所学之余,更得昆仑二子的调教,等闲功力,亦复何言?所以,一经抢回先
机,一连抢攻十掌,虽然不是精绝无俦之招,却是绵绵不断,使人应接不暇。
天罡一指简竹笙一见蓝玉珍走险抢回先机,是既恨且惊,倏地沉身定桩,不顾蓝姑娘攻
来的掌势,右手戟指,巨喝一声,运起天罡指法,疾点姑娘前脚“将台”。
就在这一瞬的时间,与天罡一指攻出天罡指的同时,简竹笙左肩以下,“噼啪”、“啪
噼‘一连挨了蓝姑娘两掌,顿时一个跑踉倒退七八步,勉强忍住内腑的血气翻腾,憋住已经
砷到嗓门的鲜血,噗通跌落到地上。
可是,蓝玉珍姑娘也断没有想到天罡一指居然硬挨两掌,却也舍命攻出一指,而且指的
是“将台”穴,只要微一拂中,就要前后胸对穿,落个透明而死。
人在性命交关之际。每每有一种潜在的力量,便遽然而发,这是求生的本能,不止是会
武功的人如此,寻常人亦复如此。
蓝玉珍姑娘刚刚拍出两掌,已经无法躲过这凌厉的一指。就拍出之势,咬牙拼命一错右
肩,刚刚闪过一点,指风如剑,正好击中左肩角,顿时红光一冒,鲜血四溅。蓝姑娘也就在
这天罡指的劲力带动之下,颓然倒地。
这样两掌一指,都是电光石火的瞬间,那边天罡一指倒在地上;这边蓝玉珍姑娘也是玉
山颓倒。
肖承远小侠和何云凤姑娘薛明霞姑娘这一惊非同小可,闪电掠身过去扶住蓝玉珍姑娘,
只见姑娘面现惨白,左肩流血不止。
肖承远一面急叫凤姐姐用灵药护住姑娘创口,一面急忙掏出大还丹,纳一颗于姑娘口
中。
所幸众人身上都携有武林圣品灵药,立即止住流血,定住心神。大家这才安下心来,忽
然想起两掌震翻的天罡一指,这才—齐回头看去,天罡一指已经撑起身形,蹒跚地向后退
去。
何云风姑娘此时怒气填膺,探手一掣紫虹宝剑,叱道:“老贼!休想如此轻易逃走
吗?”
肖承远小侠伸手一拦凤姐姐,低声说道:“姐姐!我们也不必赶尽杀绝,饶他一命算了
吧!”
天罡一指沉着声冷哼了一下,说道:“娃娃1我老人家不死,来日方长,你等着吧!”
何云风姑娘看了肖小侠一眼,紫虹剑入鞘,冷笑着说道:“少说场面话,饶你不死,算
你捡个便宜。”
天罡一指掉头恨声离去,身形隐于黑影之中。
肖小侠低头看着蓝玉珍姑娘,惨白脸色已经渐渐转红,便低声说道:“蓝妹妹,这大还
丹功力亟待发散,妹抹先歇一会儿,回头到客店里,再请风姐姐助你一掌发散药力。”
说着便微抬右手,隔空拂中蓝姑娘的“黑甜穴”,因而向凤姑娘和薛姑娘笑道:“偏劳
二位姐姐携带蓝妹妹回客店了。”
薛明霞姑娘应道:“二位方才力斗秃鹰西门番师徒,这回该我来效劳。”
肖承远小侠叹道:‘这秃鹰西门番功力之强,确为小弟所仅见。白金豹皮棒本来是软兵
器。可是使动起来,劲风之厉,较之宝刀宝剑尤有过之,小弟若不是‘九天玄门大乘神功’
护身,难保不败。方才一招占先,真是侥幸之至。”
凤姑娘翘着嘴说道:“承弟弟自己太谦虚,依我看来这西门番已经竭尽全力,承弟弟碧
雪神剑尚未出手,否则,恐怕秃鹰早就落败了。”
肖小侠苦笑摇头说道:“并非小弟长他人锐气,白金豹皮棒只不过是秃鹰绝技之一种,
此人当初所以能使中原武林为之侧目,各大名派为之束手,他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
凤姑娘眉头微皱说道:“未来苗疆之约,承弟弟又作何打算?”
肖小侠笑了一笑说道:“相机行事罢了。”
站在一旁的小向青忽然说道:“肖叔叔,方才秃鹰离去之前,白金豹皮棒掉在大树上,
究竟捣什么鬼,我们去看看可好?”
肖小侠笑道:“不过是临去露一手绝招,我们且去看看,究竟如何,也就可以了解秃鹰
酉门番功力之一般。”
薛明霞扶起蓝五珍姑娘,当先向那棵大树旁边跃去。留神一看,才惊得“啊呀”叫了起
来。
等到众人赶到,都不禁对西门番临去露一手功力,为之赞叹不已。
原来西门番在临去之前,抖手一摔,白金豹皮棒上的白金片,数十片竟化作一线飞行,
整整齐齐,一片紧接着片砌在树干之上,正好与树皮平,不露一丝,也没有深入一丝,在数
丈之外,出手柔劲收发自如到如此程度,堪称武林少见乃至于仅见。
另外豹皮棒竟像一根标枪,直贯树心,一人合抱的大树。被其对穿而过,豹皮棒不知去
向,只剩下树干上一个碗口大小的窟窿。
在场的人,除了小向青之外,谁都是内家的高手,可是谁看了以后,都不觉地内心为之
微微一震。
数丈之外摘叶飞花,贯穿树干,在内力深厚的人,当也不难做到。但是,以一根软皮棒
贯穿一人合抱的大树,余力所及,竟将树干贯穿成碗口大小的窟窿,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
像了。
何云凤姑娘首先摇头说道:“西门番的内方恐怕已经达到呵气伤人的地步,这是内功中
的绝境呀!”
肖小侠也叹道:“此人如果再出武林,蓄意为敌的话倒真是一个劲敌。”
薛明霞姑娘倒是微微一笑说道:“果然如此,倒毋宁说这是承弟弟又加重了一份责无旁
贷的事。西门番蓄意搅乱中原,即使不与承弟弟为敌,承弟弟能忍令生灵涂炭吗?”
肖承远小侠凛然应道:“果然西门番立意如此,小弟岂能袖手。不过,依小弟看来,西
门番这人尚不失之太坏,否则,当年恩师又岂能让他搅乱武林之后,轻易逸回西域?”
风姑娘说道:“苗疆之行便知分晓,承弟弟何时苗疆一行,关系到是非常重要。”
肖小侠微笑颔首。
此时,微月西沉,浮云渐掩,东方一片黧黑,已经是金鸡三唱,破晓将临之辰光。
大地上一片宁静,冷露沾衣,寒风侵人,肖小侠仰头看了看天际,慨然自语说道:“世
事多变幻,时光如逝水,我们也只有一尽自己之力,为武林,为苍生,造福谋利,至于自己
得失,倒是应该放在其次了。”
转而又向凤姑娘说道:“苗疆之行,小弟有预感必有一番波折,但求尽心无愧而已,凤
姐姐以为我这种打算对否?”
凤姑娘心里忽然也微微一震,一时间倒不知道应该如何答复。
倒是薛明霞姑娘在一旁说道:“天色不早,先回客店去吧,蓝妹妹急待行功发散药力,
再则天明人多,恐招致客店猜疑,反为不便。苗疆之行,此系后事,何必此时费神。”
肖小侠一行回到客店,何云凤姑娘忙着为蓝妹妹行功发散药力,肖小侠不便在房里照
料,便只好退出。临行之时,风。姑娘回头说道:“承弟弟!回房不妨稍作调息,我们等蓝
妹妹创伤痊愈,功力复原,也要稍作歇息。”
肖小侠点头应是,携着小向青回到自己房间,解下外衣长剑,掩上房门,果真的端坐调
息行功起来。
自从南海之行以来,肖承远就不曾安心歇憩过,虽然他内力深厚,无足影响,但是,前
后几天,力斗绿忆姑娘和秃鹰西门番两个高手,事后或也有些倦意。如今一切放心,所以这
一坐下来调息,就自然引气吐纳,调节运行,竟一连周行三大周天。
一时睁开眼来,顿时精气充足,神清气爽。正待走下床来,打开窗户,忽然门外—声咳
嗽,有人问道:“承哥哥行功已毕吗?”
肖小侠听是蓝玉珍姑娘的声音,不由地心里一喜,连忙跃下床来,伸手一拉门,说道:
“蓝妹妹!你可好了!”
门外院落里却是阳光金黄,偏午时分。蓝玉珍姑娘已经换了一件蓝衫,仍作文生相公打
扮,面色红润,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
蓝玉珍姑娘一见肖小侠拉开门第一句话,就问到自己的伤势,顿时脸上一红,内心既是
甜蜜,又是难过,只是轻轻地说了十声:“多谢承哥哥惦记着。”
说着便走进房里来,肖承远笑道:“我行功调息,不觉竟是半天过去。青儿想是出去玩
去了,蓝妹妹在门外站了很久了吗?”
蓝玉珍姑娘没有回答他的话,微微掀动了一下眼皮,面有愧色地说道:“又浪费了承哥
哥一粒百转大还丹。”
肖承远小侠抢着说道:“一粒大还丹蓝妹妹又提它则甚,遇到路人,我们尚要仗义伸手
救援,何况蓝妹妹?你这样一说,不是显得有些俗气,显得有些见外吗?”
肖承远小侠说完话,还哈哈笑了一下。
蓝玉珍姑娘睁着一双秀跟。认真地摇摇头说道:“承哥哥,这话不是这么说法。”
肖小侠讶然一怔,收住笑容,问道:“蓝妹妹你的意思是……”
蓝玉珍姑娘眼睛里露出裒怨的一瞥,然后缓缓地说道:“这次南海归来,在宁波遇到天
罡一指和西门番,给我是个莫大的教训,在这以前,我还自以为自己武功不错,可是现在找
才知道,极其浅薄,跟在承哥哥你们一起,我真是惭愧,我成了累赘了。”
说到最后,姑娘竟然凄然欲泪,欲言还止。
肖承远小侠没有想到蓝妹妹会说出这种话,始而一怔,继而哈哈大笑,道:“蓝妹妹,
你会如此说话,真是出我意料,武林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也难保自己是天下先
敌。只是各人专学不同,所成自是各异。蓝妹妹的‘以气驭剑’功夫。成为当今武林绝响,
如此说来,我不也要愧与蓝妹妹为伍吗?”
蓝玉珍姑娘急着叫道:“承哥哥,你不能这样说,自从南海……”
肖承远小侠接口拦住姑娘说道:“妹妹!你不要说了。自从昆仑三月,蓝妹妹的武功,
列武林第一等高手而无愧,清昙神尼‘降魔剑法’武林誉为天下第一剑法,妹妹你深得真
传,昆仑二子老前辈指导三月,‘以气驭剑’独步武林。昨天夜里你的那场拼斗,蓝妹妹当
然知道天罡一指为何许人,五十年前即曾名震武林,仅败在丐帮之祖凌龙霄前辈三十六路降
魔杖法一杖之下。如今东山再起。相隔了五十余年,功力之精进,当可想见一般,如此尚被
蓝妹妹两掌震翻血气,步履踉跄,当今武林尚有何人能如此?……”
蓝玉珍急着跺脚说道:“承哥哥!你!”
肖小侠笑摆手说道:“蓝妹妹!恕我无礼,你如果再谈什么武功不及人,我就只好掩耳
不敢相闻了。”
蓝玉珍姑娘霍然变色,站起身来,说道:“既然承哥哥不愿谈,那就…”
说着话,立即转身闪出门外,惊鸿一瞥而去。
肖承远小侠的本意,原是因为蓝玉珍姑娘这次受伤,内心自是郁郁不乐,所以,才避免
谈这些话,而且,故意讲出一大篇道理,希望藉以重振蓝妹妹的信心,没有想到蓝妹妹竟然
如此一怒而去,倒叫肖小侠当时为之一怔。眼看着蓝妹妹转回到自己房里,又不便追着上
去,一时呆在那里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事实上肖承远小侠所说的也都是事实,武学渊博,各入学有专攻。蓝玉珍姑娘这“以气
驭剑”的功夫,确为武林独步,当今绝响,值得自傲。而天罡一指也确为五十年前纵横江湖
的老魔头,蓝姑娘能在百招拼斗之下,两掌换一指,应当是毫无愧色。但是蓝姑娘好胜心
切。尤其与肖小侠凤姑娘相形之下,内心吏是郁郁难安。
肖小侠眼见蓝姑娘颇有怒意的而去,一时倒真的有不知所措的感觉。
正在肖小侠怅然站在门口的时候,小向青从前面店房跑进来,一见肖小侠便嚷着道:
“肖叔叔!凤姑姑正在前面店里遇见了熟人,看来是发生什么事,凤姑姑还流着眼泪呐!”
肖小侠一听之下,宛如晴天霹雳,焦雷当顶,这一惊非同小可。肖小侠是深深了解这位
凤姐姐的,刚强好胜,不让须眉。天大的事情塌下来,也绝少皱一下眉头。照小向青如此
说,定然是发生了极大的不幸,恶耗传来,才使这位巾国豪杰,为之一弹珠泪。
肖承远慌不及待的赶忙奔向前店,凤姑娘已经匆匆地从前面进来,但见她面容苍白,珠
泪睹含。脸带戚容,便紧接着问道:“凤姐姐!是否有何事变?致使姐姐焦急如是?”
凤姑娘站住脚,微有颤音向肖小侠说道;。“仇九峰实在大无耻,纠众邀凶寻衅括苍山
总坛,老父受伤……”
肖小侠也倏然变色抢着问道:“风姐姐!你如何得到此讯?”
凤姑娘说道:“总坛当夜侦骑四出,遍寻于我,幸好在店中相遇。”
肖小侠急着说道:“如今事不宜迟,你我立刻动身,赶回括苍山,迟则恐要生变。凤姐
姐,来人没有提及其他吗?”
凤姑娘摇摇头说道:“来人也知道得不多,只知道老帮主身受重伤,伤势如何也不知
道。”
凤姑娘说到此地,忽然一顿,对肖小侠看了一眼,然后幽幽地问道:“承弟弟!此事你
可置身于外吗?”
肖小侠愤然说道:“凤姐姐说哪里话,石伯父待小弟如此深情厚谊,风姐姐又如此天伦
情深,小弟如果置身事外,尚算何人?何况……”
说着肖小侠忍不住又长叹一声道:“此事说来怪小弟当初手下留情,让仇九峰逃出一
命,才留下今日后患。真令人悔恨无已。”
此时,薛明霞姑娘和蓝玉珍姑娘也闻声赶到门外,薛!”娘赶忙接着说道:“知人知面
不知心,谁知仇九峰是这样狼心狗肺的小人。如今后悔无益,我们还是及早动身,老帮主身
负创伤,总坛难免群龙无首,强敌当前,情形紧急,早一刻便早一刻安心。”
肖小侠点头应道:“薛姐姐说的是,我们即刻启程。”
何云风姑娘不愧精明强干的人物,虽然听到如此恶讯,依然不乱方寸,含泪冷静下心情
说道:“总坛来人已经准备好了坐骑,并且沿途日经发出帮令,此去括苍山总坛,沿途有人
准备坐骑掉换,但愿兼程赶到,总坛不致有何变化。”
大家都在焦急无比的情形之下,却忘记了站在一旁的蓝玉珍姑娘始终都没有讲一句话。
只是随着大家,在即刻启程的情形下,匆匆出店,骑上备好的马匹,一路快马加鞭,向括苍
山赶去。
从宁波到括苍山约有三百多里路程。肖小侠一行风驰电掣地放缰疾驰,越奉化、经宁
海、取道天台、转道临晦,才能进入括苍山境。
以肖小侠等这样内力探厚的人来说,疾驰三百余里,当是不在话下,可是坐下的马匹经
如此一气狂奔,却是承受不起,虽然沿途也有掉换坐骑的人在侍候,但是,驿站不多,马匹
竟仍然是无法如此一味狂奔。同时,小向青的内力究竟没有到火候,如此不眠不休的在马上
狂奔,累得无法支持。可是这孩子却是咬牙拼命,从不出声叫苦。
还是何云凤姑娘在途中想到,便勒住马头说道:“青儿鞍马劳顿,已经是吃力异常,我
们还是歇一宿再走吧。”
凤姑娘此时虽然是恨不能插翅飞行,但是,还能顾及旁人。
此时,暮霭低垂,四野炊烟,眼前已经进入天台山区,肖小侠回头看着小向青,觉得这
孩子确是疲累得已极,歇息一宿是需要的,便说道:“越过天台山边境,今晚到天台住一
宿,明天尽早赶到。”
一行五骑就在黄昏暮色的傍晚,驰越过天台山的边境,到达天台,早就有人准备了客
店,安歇了下来。
天台临诲等地,已经接近括苍山境。括苍山为青龙帮总坛所在之地,所以,天台一带已
经是青龙帮势力中心所在,关于总坛消息,知道得较为详细,但是,也只能晓得老帮主伤在
右肩,仇九峰已经暂离开括苍山,并且声言十日再来。总、坛现在由逍遥书生雷遭生、通臂
仙猿徐文杰两位老堂主共同的代管帮务,现在正急切盼望何云凤姑娘早日赶到总坛。
得到这些消息以后。何云风姑娘才稍稍宽心,一则老父伤势不重,再则括苍山即日可
到,仇九峰且已寓开括苍山,自己赶回,还赶得正是时候。
姑娘当下对蓝玉珍薛明霞两位姑娘含有歉意地说道:“累得蓝妹妹和薛妹妹鞍马劳顿地
跑了一天多,心里真是难安得很。”
薛明霞姑娘笑道:“凤姐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说客气话子。你这样一说,不是显得见外
了吗?”
风姑娘摇头说道:“总坛突然出此变卦,老父坐镇本帮以来,从未对敌受伤。心里焦
急,真是无可言状,现在好了,明天晌午时分即可赶到1”
突然,蓝玉珍姑娘在一旁接着说道:“凤姐姐!如果我不去你会怪我吗?”
凤姑娘一听不由地一怔,连忙说道:“蓝妹妹!你是有事他去吗?”
蓝姑娘摇摇头,低头说道:“我是说,仇九峰这次虽然纠众来括苍寻衅,有风姐姐薛姐
姐和承哥哥在,足可保无虑。我去与不去无足轻重,我是说,如若我不去,凤姐姐会怪我
吗?”
凤姑娘宛然一笑说道:“我还以为蓝妹妹另有要事他去呢!蓝妹妹上次对青龙帮再造之
德,青龙帮上下至今尤为心感不已,这次正好在总坛耽上一段时间,也好让青龙帮一尽心
意。”
蓝姑娘不由地脸上一红,说道:“姐姐也取笑我吗?”
凤姑娘正颜说道:“蓝妹妹对青龙帮有天大恩德,是为事实,我怎么会取笑妹妹?”
蓝姑娘黯然低下头,半响无语。
凤姑娘只道是蓝妹妹日来劳顿疲乏,心情不佳,于是便劝慰及早休息。明日还得赶路。
一夜易过,翌晨到了用餐准备启程之际,风姑娘才惊觉蓝妹妹不见了,原先以为是蓝妹
妹临时到外面散心观看市景去了,等到手下人来报到:“蓝相公单人独骑星夜出走。”这才
知道蓝妹妹已经一个人去远了。
凤姑娘顿时想起昨天晚上蓝妹妹的神情有异,话出有因,自己当时竟没有注意到,如
今,蓝妹妹如此单骑星夜出走,究竟是为了何事?
风姑娘一急之下,立即吩咐手下人备马,准备马上追赶蓝妹妹,即使蓝妹妹不同意往括
苍山总坛,也要赶上去问个明白,究竟是为了何事?
肖小侠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急如焚,一时也只有及时追赶一途,蓝妹妹单身出走,如
何能使人放下心。
倒是薛姑娘较为冷静,当时拦住风姑娘和肖小侠,劝道:“蓝妹妹星夜出走,此时定已
远到数十里之外,而且去向不明,如此盲然追赶,何从迫起!何况括苍山总坛事关紧急,盼
凤姐姐赶回……”
凤姑娘急着说道:“蓝妹妹如此独身而去,若在中途有所闪失,我心何安?难道是我有
何处开罪蓝妹妹,才使她如此愤然而去吗?”
肖小侠彼时也是双眉紧锁,无限忧伤。
薛明霞姑娘劝道:“浙扛境内,想来都是青龙帮势万范围之内,风姐姐何不传令帮众,
注意蓝妹妹行踪,一有消息,立即回报总坛,我们再去追赶,这样不比盲然追赶。更为有效
吗。”
肖小侠也觉得薛姑娘的话,极为有理,况且括苍山总坛强敌当头,若不及早赶回,若仇
九峰再去寻仇,一旦基业受损,岂不更是遗恨终身吗?
凤姑娘一时忍不住珠泪交流,说道:“蓝妹妹如此不说明原因,深夜离去,我心里实在
难安,括苍山事情又关紧急,叫我如何是好?”
薛明霞姑娘正在力劝凤姐姐先回总坛,忽然小向青跑来叫道:“何叔叔I你看这是蓝叔
叔的信。”
风姑娘连忙一把抢过来,问道:“青儿!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小向青说道:“房门顶上,用一根针钉在那里。”
凤姑娘忙不迭地拆开,肖小侠薛姑娘也凄过来一齐读信。
“承哥哥、凤姐姐、薛姐姐:
宁波郊外夜斗天罡一指之后,我即深感武功一道,差之甚远,内心之愧怍,实无法言
喻,乃决意二度前往昆仑,晋谒昆仑二老,苦学武功,将来与哥哥姐姐同阵相处,方不致有
累你们。
括苍山总坛有承哥哥和二位姐姐前往,小贼定然授首而无疑,我未能随行,凤姐姐定能
原恕,并代候石伯父金安。
临书不尽,玉珍检衽。”
看完留书,凤姑娘才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叹道:“蓝妹妹真是好胜要强,其实力斗天罡
一指,彼此扯平。并无输赢,竟然如此深记于心,”
肖小侠也叹道:“蓝妹妹此去天山,路途如此遥远,若有惊险,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薛姑娘接着说道:“如今知道蓝妹妹去向便好了,风姐姐一面命帮众各处留心,一有消
息,即刻传回总坛,我们先去括苍山,把仇九峰赶走之后,再往天山也就是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这样。凤姑娘立即以总坛巡察身份,传谕帮众,留心一位青衫短剑的
年轻相公,一有行踪消息,立即函书回报。
当下众人离开天台,飞骑前往括苍山。
晌午时分,越过临海,进入括苍山境之时,便觉察到情形有异,括苍山境到处有人把
守,真是弓上弦,刀出鞘,一片撼人心弦的紧张气氛。
凤姑娘此时一马当先,一路穿关过卡,不稍停留,一直冲到山脚下,才问一个关卡小头
目,山上有否事情发生。
这小头目赶紧回话,说是:“仇九峰已经再度登临山中总坛,情形如何,不得其详。”
肖小侠一听立即向风姑娘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还是擞马步行吧”
风姑娘应声离蹬下马,只见她猛吸一口长气,修地拔空五丈多高,平身斜落,施展绝顶
轻功“云梯纵”直向山上如飞的跃去。
肖小侠回头对薛姑娘说道:“薛姐姐偏劳你照顾青儿,小弟要先走一步了。”
话音未落,身形平地而起,倏又闪电飘风,人影只一闪间,已经远跃五六丈,接连几个
疾起关落,身形早就隐于山色草野之中。
肖小侠赶上风姑娘,两个人一路全力奔腾,不消片刻,已经总坛一片房屋在望。凤姑娘
指着房屋中间有一根冲天而起的旗杆说道:“那旗杆上挂的是象征总坛威严的长旌,那就是
总坛集议开坛之所,我们先到那里。”
肖小侠打量一下周围的形势,向凤姑娘说道:“仇九峰既然邀约来人胆敢闯青龙帮总
坛,而且石伯父竟然受伤,这人功力不可轻视,凤姐姐先要摸清虚实再动手,而且要谨防诡
计。”
风姑娘感激地看子看肖小侠,点点头,两个人又同时展开身形,直向旗杆所在之处奔
去。
一连几个起落,刚一到达集议厅外,就听到霹雳剑仇九峰的哈哈大笑极其猖狂的声音在
说话:“徐文杰!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枪,我是念在昔日的一点情谊,给你几天思考的机
会,你若是还不识相,那就休怪我姓仇的不讲交情。”
接着听到通臂仙猿徐文杰老堂主叱道:“仇九峰,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你邀约人来
伤了帮主还妄想青龙玉佩符,你休想做梦。”
接着仇九峰又嘿嘿笑道:“姓徐的!原来是你使缓兵之计!好嘛!今天要不让你知道厉
害,我仇九峰就白上括苍山一趟。”
说着话,只听得锵锵当当一声响,想是长剑出鞘。
凤姑娘此时忽然一声清叱,振臂昂首腾空数丈,霍然一折身,飘然落向集议厅上,冷笑
说道:“仇九峰!你好大的胆!”
风姑娘如此凌空落下,仇九峰不禁为之一惊,霍然退后—步长剑一护面门,叫道:“是
你!“
这边两位老堂主,两位护卫,以及各路香主,一见凤!”娘竟在此紧要关头,翩然而
降,个个大喜过望,众人欢然出声。
凤姑娘抢上前问过老堂主的好,便回身向仇九峰走去。
仇九峰此时还持剑而立,站在仇九峰身旁的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分左右而立,女的年
约三十余岁,环眼粗眉,厚唇大嘴,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宽袍,拦腰束着一根金带,一双天
足,穿着一双芒鞋,蓬乱着一头乱发,装束得不男不女,状至丑陋。
男的年约六十岁,作道家打扮,天蓝色道袍,白袜云鞋,肩插长剑,两眼神光暴射,看
来内功已达相当火候。
霹雳剑仇九峰一见风姑娘突然现身,乍吃一惊,略一沉吟,便嘿嘿笑道:“侄女儿!你
宋得正是时候,青龙玉佩符在你身上,交给老夫,今日则万事罢休。”
何云风姑娘毫不为意地淡然说道:“青龙玉佩符为青龙帮镇帮之宝,且为青龙帮威令之
象征,你仇九峰要它则甚!”
仇九峰呵呵地冷笑道:“青龙帮内腐朽不堪,老夫要代为整顿帮规,青龙玉佩符自然要
归老夫保管了。”
何云凤冷笑一声说道:“你仇九峰还会自认为是青龙帮的人吗?如此甚好,你纠众搅总
坛,打伤帮主,我要按帮规治罪于你。”
凤姑娘说到最后,声色俱厉,突然一长身,如风闪动,但见她身形一晃之间,人已经近
欺仇九峰身边,玉手轻探,闪电一招抓向仇九峰面门。
仇九峰昔日在青龙帮内,职任堂主之时,对风姑娘知之甚详。仇九峰自认武功在青龙帮
内无敌,但是,就是对凤!”娘稍有惮忌。事隔多日,仇九峰的功力,已经大为精进,而且
又请到两位靠山,自然就不把凤姑娘放在心里了,轻敌之念一生,未免大意。
他万没想到今天的何云风姑娘,已经是大非昔比,如此突然一招抓来,疾如闪电,掌动
风生,而且自面门以下,胸前几大要穴,都在闪动的五指之下罩住。
仇九峰这时的一惊,真是魂飞魄散,再躲闪已经是无及,眼见得就在这一招之下,霹雳
剑仇九峰就要伤在风姑娘指下。
就在这一瞬之间,突然一阵劲风,从旁边猛擅而来,直袭凤姑娘右腕。
凤姑娘不遑攻人,先求防护自己,右肘微微一顿,手掌向左一翻,变抓为拍,迎着那股
劲风,硬拍上去。
仇九峰也就在这一缓势之下,惊魂乍定,连忙一个退纵,回身五尺。
再看凤姑娘一掌硬迎之下,“噗通”双方各自一闪而开,风姑娘闪身攻势,留神看去,
看到那位身穿道袍的老道正移着脚步向前走宋。
风姑娘沉声问道:“你是何人?甘心助纣为虐。”
老道哈哈仰头狂笑一阵,指着何云风姑娘说道:“崆峒派与青龙帮早结梁子了,何谓助
纣为虐?”
霹雳剑仇九峰此时也上前几步冷笑说道:“侄女儿!你有眼不识泰山吧!这就是崆峒派
掌门人九宫剑伊仲风的老弟神剑无双伊季风伊道长。”
仇九峰言犹未了,何云凤姑娘突然怒叱一声:“恶贼1谁是你的侄女儿!你该挨掌!”
说着立即右掌一扬,照准仇九峰劈空就是一掌。凤姑娘含怒出手,提足十成真力,顿时
一股锐风,砍向仇九峰。
霹雳剑倒是毫不畏怯,单掌一翻,疾迎上宋。
这一下仇九峰可吃了大亏,两道掌风一接,狂流激起,劲道四溢,仇九峰一声闷哼,
噔,噔,噔,一连退后好几步,终于止不住张口——哇,一口紫血,喷个一地。
凤姑娘指着仇九峰叱道:“你在帮内作恶多端,既然离开青龙邦。我们也就不究既往,
你居然三番两次前来捣乱,今天断难饶你。”
说着迈步向前,骈指如戟,直取仇九峰。
神剑无双伊季风横身一掠,拦住凤姑娘,冷笑道:“看不出小小年纪居然有此功力,
来!让道爷领教你几招。”
何云凤停下身来,对神剑无双伊季风看了一眼,冷冷地说道:“崆蛔派枉自在武林开门
立户,自成一派,派中多出不肖,为武林蒙羞,我看你还是去的为是,你贵派的五老又该如
何?都败走无地。你若不量力,算你今天难下括苍山。”。
这一顿话骂得伊季风面皮发紫,须发俱张,厉声骂道:“小狗!你找死路;可怨不得道
爷,你比石啸天如何,敢如此夸口;”
凤姑娘忽然热血沸腾,百脉俱张,厉声喝问道:“什么?原来你就是伤我爹爹的人吗,
待我整伤了青龙帮的帮规以后,再向你算账。今天我要让你全身下山,我就誓不为人。”
神剑无双伊季风厉啸一声,错步进身正待出招,准备一举击毙凤姑娘,没想到眼前人影
一晃,人还没有看清楚,风姑娘脚下疾演“散影迷踪步”,早就转过伊季风,闪到仇九峰面
前。
仇九峰劈空对一掌,内腑受震之后,正在盘坐调息,但觉浑身一麻,顿时失去知觉。
凤姑娘旋风式的出手,点穴、拿人、回身,都是疾如闪电。
神剑无双当时疑神功护住自己,没有想到风姑娘已经拿到仇九峰。“噗通”一声掼到大
厅上,喝令绑了,回头再按帮规惩治。
凤姑娘这种神龙一现的身手,来去如闪电,不仅使伊季风也都为之暗暗震惊。连站在大
厅上的青龙帮的堂主护卫,大小香主,为之咋舌心惊。大家只晓得玉面罗刹的功力高强,但
是究竟高强到什么程度,还少见到,今日一见,就难怪大家为之佩服无地了。
凤姑娘拿下仇九峰,神色自若地回身走到伊季风面前,指着神剑无双的脸说道:“念你
远来,虽然有伤父之仇,我却愿意饶你一死。”
神剑无双伊季风极少在崆峒派内,平时多遨游在外,一支长剑自称无双,也确是有独到
之处。当年泰山论剑,伊季风那时候年纪还轻,未能赶上盛会,每每引为憾事。认为如果有
他参与,他要领教号称天下第一剑法的“降魔剑法”,狂妄的程度由此可见,他几时听这种
奚落。
当时伊季风狂笑一声,”锵当当”长剑猛掣出鞘,喝道:“让你知道神剑无双的厉
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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