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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的刺》
作者: 晁翎
第 八 章 水牢浴
无独有偶的意思就是事或人恰巧有相类似。
李员外也洗澡了。
同样在钱如山的家里。
只是小呆是泡在澡盆里洗澡,自愿的。
而李员外却是泡在水牢里洗澡,被逼的。
再有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小呆本来就喜欢洗澡,他可以一天洗三次澡。
李员外却是最怕洗澡,他可以三个月不洗一次澡。
因为李员外认为洗澡是最伤元气的一件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李员外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江湖路上也多了这一类的事情。
可是他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个和自己无怨无仇的富人家的丫环会陷害自己,这到底从何说起?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水牢里泡了多久?
可是他知道他的肚子已饿了好久好久,自己估量着最起码已有三顿饭没吃到口。
肚子饿对李员外来说,也是一件最不能忍受的事。
然而现在他除肚子饿外也只有肚子饿。
毕竟水牢里的水是灌不饱肚子。
就在李员外坐在这间厅堂里,等着那小翠去通报她家二夫人和小呆时。
他突然只觉得椅子下面的地板一翻一盖,要想离座已来不及了,于是他就像一只落水狗
一样跌进了这个水牢。
这水牢建在地底,四周销以坚硬的花岗石。
水深及胸,味道难闻。
除了头上的顶盖外,李员外已找不出第二条可以进出这条水牢的路来。
因此,他除了站在水里外又能做什么呢?
而一个人在水里除了搓搓自己身上的泥洗洗澡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事了。
李员外知道这水牢一定有通气孔。
因为那么久了,他鼻中所嗅到空气仍然是清新的。
他旋展了“壁虎功”沿着墙角慢慢的揉升……
终于他发现了通气孔,可是他也失望了。
这个通气孔只有拳头般大的一根钢管,嵌在两块花岗石的中间。
用打狗棒伸到那洞里,不及一尺就无法再前进。
他知道这个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因为这条钢管不但小得连只兔子也钻不进去,而且还
是弯弯曲曲的。
虽然已饿得两眼发晕,李员外却用力的对着那通气孔喊道:“死丫头,臭丫头,你这么
不明不白的把我关在这水牢里,到底想干什么?你也该说声呀!如果你再不露面的话我可要
骂人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叫化子骂人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这法子还真灵,就在李员外筋疲力竭落回到水里时,那头顶正中央的盖子已掀了开来。
一个在黑暗里被关了许久的人,突然看到光,那份喜悦就好像在他乡遇到了故知一般。
李员外终于看到了小翠的脸,在他饿了一天半之后。
“你已洗够了没有?”
“洗够了,我想我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再洗澡了。”
“你想上来吗?”
“想,我太想上去了。”
“那么你为什么不上来呢?”
“你不动,我又怎么上来呢?”
“你要我怎么动?”
“我的王母娘娘,你就不要再打哑谜了行不?只要你随便弄一根绳子,或是梯子就行
了。”
李员外的声音像是快哭出来的味道。
“我怕你上来后会打我,你会打我吗?”
“不会,不会,我决不会打你,像你这么聪明可爱的女人,一个男人疼你都来不及了,
又怎舍得打你呢?’”
天知道,李员外会这么说,然而你不要他这么说,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小翠那丫头咯咯的笑了。
笑得李员外头皮发麻。
他实在怕小翠看出自己的心意。
所以他想装出一付笑脸,来分散小翠的注意力。
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小翠一扬手,只见两团黑影已迎头砸下。
李员外激溅起一溜溜的小花,到处躲闪一面叫道:“死丫头,你不丢绳子也不能丢石头
呀,来人呀,谋害亲夫呀
蓦然住手。
小翠尖声道:“死叫化子李员外,你嘴巴放于净些,你再要红口白牙的乱说话,你看我
小翠会不会真的拿石头砸你,睁大你那双猪泡眼,看看那是石头还是馒头?”
李员外不再哼声了,因为他的确已发现到砸下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馒头,只见它们还浮出
水面上呢!
“本想再饿你两天的,我又怕把你饿死了我无法对夫人交待,只好便宜你,那几个馒头
该可以让你挥到夫人回来的时候。”小翠又悻悻的说。
有了馒头就不会饿死。
不会饿死就总有机会可以出去。
暂时没有烦恼,李员外就又乱开腔了。
“小翠呀,你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那,可怜我已饿得前心贴后背啦,你的这两个
‘小馒头’还真有些嫌小呢,还有没有这种‘石头’?你可以统统砸下来,你放心,我的
‘头’硬得很,没关系的。”
故意把那几个字眼加重了些语气,话没说完,李员外已有些忍不住,小声的吃吃笑着。
小翠自从一回吃了小呆的亏后,和人说话就特别留心人家的双关语。
现在她已肯定听清楚了李员外的双关语,而且也看到了他那付贼笑。
不动声色的小翠轻声问道:“是吗?你想吃大的?等一下哦,我马上去拿。”
小翠一走,李员外已得意的笑弯了腰,口里低声自语道:“臭丫头,现在没办法整你,
我嘴巴上能占点便宜,也是蛮不错的。”
他捞起了那两个湿淋淋的馒头,就待往嘴里塞,却想到等下用手去接干净馒头吃岂不更
好。
于是他无聊的用手撕碎了那两个“小”馒头,撒向水里,还嚼啃着“小泥鳅,小虾米,
统统来打打牙祭。”
小翠回来了,好快。
“李员外,李员外,你还在下面吗?你要的‘大馒头’我已给你拿来了,你也放心,绝
对够你吃饱的。”
声音突然变得好亲切也热络了许多。
李员外还心里想,这妮子奇怪了,态度怎么转了向?一面却急忙答道:“小翠,我又不
会飞,当然还在这里等你的‘大’馒头呢!”
一个个的石头砸了下来。
等李员外发现那不是馒头而是石头时,他的脑门上已起了好几个包。
手舞足蹈,躲闪着。
李员外一叠声的怪叫。
“丫头,臭丫头,死丫头,你怎么又变了心?这可是真的石头,不是馒头哇!行了,行
了,哎唷,你不要再扔了行不?我的姑奶奶,这可是会砸死人的哪!”
好一阵,那雨点般的大小石头总算停了。
“咦?你不是嫌我的‘馒头’小不够吃吗?怎么现在大的来了又不要了呢?你吃呀,不
够的话,我再去拿,这玩意多的很哩!”
只因这水牢里乌漆麻黑的,李员外眼力身法再好,人在水里躲闪不易,也就给整的不得
不叫苦连天。
“够了,够了,谢谢你的硬馒头,我已吃不消啦!”
“哼!给你馒头你不吃,还想吃豆腐,我就知道你和小呆两个人是同一个德性,不给你
们一点厉害,只怕以后别人被你们两个卖了,还会帮你们捧着银子呢!现在你知道了吧,并
不是只有你们聪明,别人都是傻瓜。”
李员外顾不得回答。
他正在低头乱摸,希望能找到一些刚才被自己已经撕碎的馒头。
因为他已经晓得这小翠是绝不会再拿馒头丢给自己了,当然是真正的馒头。
这时他后悔了,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为自己的冲动。
现在哪里还有一点馒头的影子?
找不到馒头,李员外只好放弃,这才想到方才小翠说的话。
小心翼翼,不敢再呈口舌之快,抬头问道:“小翠姑娘,你刚才说小呆怎么了?”
“不要再提他,你们两个没一个是好东西,全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无赖!”
“那么,我会被拦在这,全是小呆替我问的祸喽?”
李员外已意会到了什么,却想求证的再问。
“不错,你不是说你和他是肝胆相照吗?而且他的事也是你的事吗?所以他闯的祸,后
果就要由你来负责了。”
总算明了事情的起因。
李员外现在恨不得杀了“快手小呆。”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为小呆顶这种缸。
是了,人家痛快过后,拍拍屁股走路,自己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这,未免太离谱了
吧!
李员外越想越感觉窝囊。
这笔“豆腐”账,以后和小果恐怕还有得算呢!
“小……小翠姑娘,这………这有点过份了吗!小呆的帐怎么能记到我的头上来呢?再
说,你现在气也应该消了吧?是不是可以………呃,这里面的水还真凉里。”李员外小心的
说着。
“水凉?要不要我弄桶桐油倒进去,然后再点把火?那么水就不凉了,想出来?作
梦!”小翠在上面仍然呼呼的骂着。
“那你………你总不能关我一辈子吧?”
“本来是可以让你出来了,毕竟小呆的事不能全落在你的身上,可是我发现你竞然和他
是同一类型人后,对不起,恐怕要多委屈你二天了。”
“小翠小姐,(真有本事,居然从死丫头,臭丫头,变成姑娘,现在又升了一级成了小
姐)我为我的出言不当向你赔礼好吗?呃!这个…………这个………再泡下去,还真会把人
给泡烂哩。是不是可以………可以免了那二天,让我现在就出来?”
李员外好不容易,支支唔唔的把意思说了出来。
他知道凡是女人没有不心软的,只要男人多说两句好话,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然而李员外这招失了灵,因为——
小翠看到李员外那付打躬作辑的模样,也有些心软了,却又不得不道:“其实你的惩罚
也够了,是可以放你出来,可是我已把你到我们家的事告诉了我们夫人,我们夫人要人传话
回来,不得放你出去,直到她回来为止。所以……所以我现在也作不了主。”
差点气晕了过去,李员外有些暗哑的道:“什么?!你们夫人不在?那么小呆呢?小呆
又到那了?”
小翠有些嗫嚅说道:“小呆早就走了,而我们夫人现在在‘展抱山庄’她的一个门中密
友家里,不过你放心,她说过再两三天,最多四五天她就会回来。”
一听小翠说弄不好还要四、五天她的夫人才会回来,李员外心已凉了一半。
“你………你刚才不是说你家夫人两天后就会回来吗?怎么现在却又成了四、五天了?
我的皇天,我看你等你夫人回来的时候我已成了腌萝卜啦!”李员外一手拍额凄苦的道。
“不会有那么严重的啦!以前有人在这个水牢里整整关了一个月,出来后还不是没有
死。我又不是夫人,她要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看来你也是铁了心,不会让我出去了,小翠,这一会我礼也陪过了。你的气也该消了
呢?”
小翠有些好笑的说:“好啦!我想你也一定饿坏了,你等着,我这就去厨房给你拿,记
着了哟,以后嘴皮子不要那么缺德,否则碰上了别人,可就没像我这么好说话哩!”
小翠去拿馒头了。
李员外想起了“快手小呆”,也就恨得牙痒痒的。
毕竟这一切的无妄之炎,全是他那个赖子给自己惹来的。
这可好,人家拉完了屎,自己还得去给他擦屁股,这简直倒楣到了家了嘛!
这回是真的馒头,好大的一个。
接到小翠丢下来的馒头,李员外可不敢作怪,赶紧一面啃着一面又和小翠聊上了。
“其实你们夫人也真是的,她让我出来等就行了,干嘛非要我受这洋罪?我说不跑,就
绝对不会跑。”
“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夫人是这么交待的,我也不敢违抗她。”
“你们夫人多大年纪啦?”
“咦?你不认识我们夫人?”
“见鬼了,我这里是头一次来到这向阳县,我怎么会认识你家夫人?”
“可是我家夫人却认识小果,小呆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家夫人?而
且据我想,我家夫人好像也认识你呢!”
“嗯,小呆的朋友,我想我会认识的,你家夫人叫什么名字呢?我是说她未出嫁时的闺
名,因为她那老公钱如山我并不认识。”
“我家夫人复姓欧阳,名字叫无双。”
李员外差点没被馒头噎死。
就算他现在饿的可以吃一整条牛,但是在他听到了欧阳无双这四个字的时候,他再也没
有心情去啃那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馒头了。
不但如此,他手中才肯了两口的馒头,竟拿不住似的滑落到水里。
看情形他注定要挨饿了。
这回却是没有人要他挨饿,而是他自愿的。
失了魂一样,李员外喃喃的道:“会是她?怎么会是她?难怪她认识小呆,难怪她不让
我出去了……”
是的,李员外总明白了一切。
可是却太晚了。
如果人能未卜先知的话,就算“快手小呆”死在这里,恐怕李员外也不会来此找他。
现在“欧阳无双”这名字就像一记闪雷敲在了他的心坎最深处。
她嫁人了?她过得好吗?
那明亮的双眸,那迷人的微笑,那低语,那清影,一下子好像有千百个欧阳无双出现在
面前。
好近,好近,却又是那么遥远。
“情到深处无怨尤。”
李员外还能说什么呢?本以为这一辈子再也听不到这个名宇,谁知现在不但听到了,而
且“小双”不久就会回来。
她回来后自己就一定会和她见面,见面以后呢?
不,不能和她见面,绝对不能和她见面。
李员外慌了,他现在只一个念头。
那就是尽快逃离这个水牢,离开钱如山的家,越快越远越好。
在水牢里待了那么久,李员外都没有想到要立刻逃出去,为什么现在他却迫不及待的想
要逃出去呢?
爱一个人为什么又要躲着她呢?
难道说他知道欧阳无双要杀他?
这似乎不太可能。
那么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除了他自己外,恐怕谁也猜不出了。”
小翠又把盖子盖紧了。
在她知道李员外意图甚为明显想要逃走的时候。
因为她只是一个丫头,一个婢女。
她没有胆量去冒这个被李员外逃出水牢的险。
她是深深明白,如果李员外逃走了,自己会遭到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她心里多少有些同情他,毕竟她和他非亲非故,总不能牺牲自己而救他吧?
所以李员外逃走的机会破灭了。
被关在这个水牢里的人,如果没有外人的帮助,是绝无可能逃得出去。
李员外来到这里是没人知道的,因此想要靠外人的帮助,更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飞索”赵齐也到了“展抱山庄”。
在那天晚上,他本来可以杀掉那一对“人吃人”的“锯齿兄弟”。
然而在他看到“锯齿兄弟”放出的求救烟火后,他无法下手了,因为他已知道了那对
“人吃人”的双生兄弟和自己一样,同属一个组织。
同样求救的信号弹他身上也有,所以他放过了他们。
虽然在他心情极为恶劣的情形下,只要触了他楣头的人,哪怕是他的亲兄弟,恐怕他也
会杀了他。
但是他却不敢杀了他们,因为凡是这个组织里的人,全都知道这个组织对残害同门的人
所下的处罚是什么。
现在他正立于门口,像个司阍。
可是他却又不时的望欧阳无双和“快手小呆”,并且他的眼神又露出了那么多复杂的光
芒。
说不出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光。
好像有忿恨,又有几许爱,更有着过多的嫉妒所混合而成。
小呆喝着酒,吃着菜,听着琴。
欧阳无双陪着他,笑着,手弹着琴。
这种气氛是美好的,更是柔和的。
谁也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是一对情侣,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琴声在一阵高亢后霍然而止。
小呆放下了酒杯,用力的鼓掌。
欧阳无双的琴弹的的确好,这是每一个人都知道的,只是她很少弹,尤其弹给别人听。
门外的“飞索”赵齐也情不自禁的鼓掌(就不知道像他这粗人,是否也懂琴)。
两个人都拍手,所得的反应却是迥异。
赵齐得到的反应是欧阳无双的白眼。
而小呆得到的却是一种风情万种的微笑。
那是一种可以让任何男人死而无憾的笑。
当然两个男人心里反应也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小呆,你认为我这‘花落着去也’的曲子弹的如何?”
女人嘛,又有谁不喜欢听听自己爱的人夸奖?
小呆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在什么时候该有所表现。
所以小呆翘起了大拇指伸出手,一直连连点头,一面却用另一双手指指自己的嘴,露出
一脸无可奈何。
欧阳无双却娇嗔说:“讨厌,碰到你这个不会说话的人,还真一点意思出没有,让我好
像有一种感觉——对牛弹琴。”
小呆耸耸肩,一脸委屈状。
“好啦!看你那付样子,我是逗你的,我知道你心里想说汁么,你既然说不出话来,就
别说啦!看你急成那付脸红的祥子。
欧阳无双笑着走到小呆身旁,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更搂住了他的颈子。
小呆只得环抱住她的腰,举起酒杯,拍马屁似的让她浅嗜一口,算是为自己的不能说话
抱歉。
醇酒、美人。
这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抛舍的。
也是每一个男人渴望拥有的。
是人就免不了有高低贵贱之分。
然而不管他们的身份、地位如何,他们内心的希冀却是一样。
也因为人的不同,他们所拥有的也就不同。
如果能看透这一点,自然就海阔天空。
就怕看不透时,也就产生了许多的问题。
“飞索”赵齐,就是无法看透这一点的男人。
他已整个人面朝房内的看着小呆醇酒在手,美人在怀,而他的双手紧握举头,已因用力
过度,指节处已泛了白。
当然他现在已嫉妒的要命。
不只嫉妒,居然还有要杀人的可怕眼神。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就只为了他暗恋着他的女主人?
如果真只是这样,那么他也真是一个可怕的人物。
小呆背朝门外,他无法看到他那可怕的表情。
但是欧阳无双却看得一清二楚,连他的太阳穴跳动也都能感觉得到。
她有些悚然,此时她似乎已预感得到什么会发生一样,毕竟她对他有过了解,而且是深
入的。
她用自己目光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失态。
他看到了,却无动于衷,反而对地露出一种野性的渴求。
狠狠蹬了他一眼,她摇摇头。
他的回答也是摇了摇头。
小果绝没想到他自己哑了,所以不能说话。
然而竟然还有两个不哑的人,也不能说话。
欧阳无双离开了小呆的膝头,站起身。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对小呆说道:“小呆,你不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是两个人独处才会更好
吗?”
小呆睁大了双眼,有些不明白的望着欧阳无双。
“哎呀!你怎么那么呆呢?”看了门外一眼,欧阳无双有些撒娇的跺着脚说。
小呆随着她的目光,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飞索”赵齐。明白了欧阳无双的意思,
却无可奈何的笑笑。
附向了小呆的耳朵,欧阳无双却小声的说:“可要我把他赶走?”
小呆实在不懂她的意思,他不是她的护卫吗?
那么她要赶他走,又为什么要征求自己的意见?
还没有所表示,欧阳无双已对“飞索”招手说道:“齐护卫,你现在立刻回去,好好看
着家里的人,这里有‘快手小呆’我的安全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我再过两三天就会回家,如
果钱如山在家的话,你就对他说我在‘展抱山庄’就行了。”
赵齐的面色一变,却十分不情愿的道:“老爷要我随时护卫夫人身边,夫人你要我回
去,这不太好吧?”
“你敢不听我的?有了‘快手小呆’在我身边,又有谁能动得了我一根汗毛?你是江湖
人,你会不知道他的能耐?好了,你回去,马上就走。”欧阳无双不耐烦的说道。
“是。”赵齐只得应道。
可是他的双目似欲喷火的盯着小呆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掉头而去。
欧阳无双笑了,她是为她还是可以奴役一个男人而笑。
小呆也笑了,他却只单纯的为了欧阳无双的笑而笑。
这就是爱情的奇妙处?
有人说当你爱上一个人而又无法表达的时候,那么她笑你陪她笑,她哭你陪她哭,就是
最好的表达方法。
小呆真希望自己的嗓子永远不要好。
这真是一件荒唐的事,哪有人会希望自己永远成为一个哑巴?
有的,小果现在的确就有这种想法。
因为欧阳无双告诉了他,李员外现在已经被关在水牢里,就在她自己的家里。
只要小呆的嗓子一好,她们就可以立刻赶回去。
赶回去的目的,当然是欧阳无双希望看到“快手小呆”把李员外给杀了。
如果你是小呆的话,你也一定希望自己的嗓子永远也不要治好,最起码多拖长一段时间
也好。
那么,李员外说不定有机会逃出欧阳无双的家。
然而欧阳无双家中的水牢,没有外人的帮助是永远无法靠自己的刀量脱逃的。
小呆这两天的心情实在坏到了极点,尤其一想到自己就快要可以说话时。
他也更看得出来欧阳无双的兴奋,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兴奋。
她在期待什么?
就为了杀掉李员外后,她就可以和“快手小呆”长相厮守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这种得来的厮守又有什么意义?
小呆一直想朋友和爱情,他到底该选择哪一项?
要爱情就必须舍弃朋友;而这舍弃却是杀了一个朋友,一个很要好的朋友。
要朋友就必须抛掉爱情;而这份爱却是在沉寂了一年后又再爆发的火山,是那么的一发
不可收拾,好像已没什么力量可以去阻止它的爆发。
他有些恨造化弄人了,为什么出这么一个难题给自己?
他已失去了往日开怀的大笑,微笑。
可是他却无法去阻止欧阳无双的笑,因为他能看到她的笑,才能感到自己的存在。
欧阳无双也看得出来小呆这两天的矛盾。
所以她一直灌输小呆,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爱他,而他也是多么多么的爱自己。
既然两个人相爱为什么不能结合?而要互相受着折磨?
原因是有一个李员外阻碍在中间,而这李员外正是小呆的好朋友,小呆为了朋友间那种
卖不了钱的狗屁义气,才会万般痛苦的不愿和自己在一起。
现在两个人既然谁也离不了谁,为什么不把那个阻碍搬开呢?为求以后不再受到打扰,
所以才必须杀了李员外。
这种似是而非的怪论调整天由欧阳无双对着小呆诉说,不知不觉间小呆就中了毒。
小呆真的中了毒吗?
恐怕也只有小呆碰到了李员外时会不会杀他才知道。
如果说小果根本只是虚应故事,那么当初他又为什么答应欧阳无双要杀了李员外?
——小呆是真的中了毒,一种无影之毒。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因为他现在已可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好像不太能受自己控制。
而且只要他想要专心的去思考一个问题时,他就感到头晕目眩和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他已怀疑到是谁下的毒,只是他不表露出来。
他认为那个人没有理由会对自己下毒,然而这是事实,所以他想要知道原因,更想要去
发掘那个尚看不见的阴谋。
他想到从他接到李员外的飞鸽传书后,好像自己就一步步的走进了一个周密而看不见的
陷阱中。
设计这个陷阱的人是谁?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
所以他就顺其自然的任那个人摆布,因为他知道也唯有这样那个人才有可能出现。
当然那个人不是欧阳无双。
——第一,欧阳无双没有那么周密的头脑。
——第二,整件事情的发生,牵扯上了燕家,而燕家和欧阳无双却是一点关连也没有。
在服完最后一剂药后,展风姑娘告诉小呆可以试着开口说话了。
于是凤姑娘和欧阳无双她们两个人四只美目,全睁得好大好大的期等着小呆开口。
小呆也有些抑不住的兴奋,嘴唇翕合了好久就是不太好开口讲话,他真怕万一开了口却
仍然说不出一个字来,这麻烦可就大了。
旁观的人已急得快上吊了,看到小呆那一付温吞劲,欧阳无双耐不住骂了出来。
“小呆,你快点说话呀,我可不愿嫁一个哑巴老公呢?”
凤姑娘也有些紧张,因为她也怕如果真治不好小果,那岂不砸了自己的招牌?
“我想大便。”
这是小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也是谁也预料不到的一句话。
三个人都吁了一口气,因为还好没出毛病。
可是小呆说出来的这句话未免太离谱了吧?!
回过神来,欧阳无双尖声笑骂道:“小呆,你这九流的呆子,你要说不出个理由的话看
我怎么治你!”
凤姑娘终究是稍为和他陌生些,不好意思问小呆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似乎急于知
道小呆为什么会这么说?
然而上厕所是每个人都必须的事,然而在这种时候——不可能讲出来的话,却由小呆嘴
里说了出来,当然有他的理由。
所以她们要知道原因。
因为谁也没拉着小呆,不准他去厕所呀?
贼兮兮的一笑,小呆说了。
“我一肚子大便,为什么不上厕所?你们想想,从我被人吊起开始,不但差点被分了
尸,而且也险些成了烤乳猪,莫明其妙的又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下了毒,更狠心的要我变成
哑巴。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憋在我肚子里七八天了,叫也叫不出,喊也没得喊,这不是
弄得我一肚子的大便又是什么?只是你们不是我,当然体会不出我的无奈、焦急、窝囊……
娘的,这些个龌龊、下流、卑鄙、无耻的鼠辈,等老子把他们掀出来后,你们看我会不会把
他们给丢到粪坑里去,他妈的……”
“行啦!行啦!你这人才可以说话,就滔滔不绝像开闸的流水,唏哩哗啦的没完没了,
也不嫌累?”
小呆还想说,却让欧阳无双把话给打断。
她不打断行吗?小呆的话已经荤素全上了桌,更外带“三字经”,如果再让他继续说下
去,恐怕更难听的粗话也要蹦出来了。
这可是她不愿,也不想听到的。
虽然他没有指名,欧阳无双却总觉得小呆好像在骂着自己一样。
能够承认也好,偏偏自己又无法承认,也不敢承认许多事情自己是知道其中原委。
因为最起码欧阳无双已经骗了他。“鬼捕”是被“飞索”所杀,而不是“人吃人”“锯
齿兄弟”所为。
“小双,你就不知道一个人要是能说话而不让他说话,那滋味有多别扭?就好像有毒的
满桌珍肴美酒摆在那诱惑你,看了难过,吃了跷辫子;也好像一个绝世美女得了麻疯病,没
穿衣服……”
这回凤姑娘说话了,而且她说了话也还真灵。
小呆就算和天王老子借颗胆,也不敢再开口了。
因为凰姑娘说的是——
“小呆如果你再不闭嘴,我保证你刚刚能说话的嘴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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