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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堡
第二十章 有情人终成佳偶
“万毒祖师”竟然出手把“黑白双妖”劈落“毒池”之中,此举太过出人意料之外,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突变。
“黑白双妖”因误食毒果,变了形貌,被困“死亡谷”五十多年,一旦重见天日,
求治心切,心怀感激之不暇,那里还会提防,否则以双妖的功力,“万毒祖师”功力再
高,也不会—击得手。
就在两声惨号传出之际——
韩尚志面色陡变,大喝一声道:“想不到你这般心狠手辣!”
暴喝声中,出掌攻向了“万毒祖师”。
这一击之势,不但快,而且劲道万钧。
“万毒祖师”划身弹了开去。
韩尚志急怒攻去,一击不中,如影附形般再度挥掌击向“万毒祖师”。
“万毒祖师”冷喝一声:“住手!”
韩尚志不期然的收回了击出的劲道,愤然道:“有何话说?”
“你不是要老夫替他们解毒?”
“可是你却猝下毒手……”
“如你不相信老夫,此时还来得及滚!”
韩尚志转目一瞥之下,只见“黑白双妖”这时已水淋淋的双躺卧池边,口里在狂喘
大气,却没有中毒的迹象,立时会过意,一抱拳道:“恕晚辈不察,莽撞出手,请老前
辈原谅!”
“这不怪你!”
“万毒祖师”取出另一支小瓶,倒出两粒绿色小九,在双妖口中各放一粒:“大约
半个时辰,就可以毒净病除!”
韩尚志歉然的望了“万毒祖师”一眼,不再说话。
盏茶工夫之后,双妖突地双双跃起身形,向一丛矮林奔去,
韩尚志大感骇然,正等……
“万毒祖师”急摇手道:“由他们!”
双妖眨眼之间,隐入树后不见。
韩尚志惊诧万分的道:“老前辈,这是什么回事?”
“药力生效,留存内腑之毒,必须宣泄!”
韩尚志这才释然,又道:“老前辈把他俩击落池中,何以他俩不见中毒,难道这也
是……”
“万毒祖师”略一颔首道:“这叫做以毒攻毒,他俩中毒已在五十年之前,毒力已
透达全身经脉五腑,这池水及是天生毒泉所积,剧毒无比,但天下物物相克,老夫以此
理,先去其血脉经穴表皮之毒,再服以解毒圣丹,化除内腑之毒……”
“哦!”
“万毒祖师”一顿之后又道:“老夫之所以碎然出手,目的在使他俩在惊怖之中,
本能的运起全身功力挣扎,经脉大开,毒势解得更快。”
韩尚志再次施礼道:“晚辈确实鲁莽之至!”
“不知者不罪!”
“天齐教既已生心所谋不遂,要炸毁‘黑谷’,而派出的高手,又仅‘毒君余化’
一人生还,恐怕不会就此甘心,老前辈……”
“万毒祖师”哈哈一笑道:“犯我者死,这是老夫一生行事铁则,这‘毒池’仅是
老夫居处的门户之一,纵令‘黑谷’全毁,又岂能伤得了老夫分毫!”
韩尚志所得神驰不已,有心要追问下去,又开不了口,只好作罢!
半个时辰,转眼即过。
蓦然——
一对俊美如仙的二十许青年男女,从树后转去,姗姗走向前来。
韩尚志不由大吃一惊,“黑谷”之中,何来这一双俊品人物?
“万毒祖师”目射奇光,迫视在那一双男女身上。
韩尚志.目光触及那一对青年男女的衣衫,不由欢叫一声道:“你们复原了!”
这一对俊秀美艳的男女,正是“黑白双妖”的本来面目。
双妖闻声抢步上前,向韩尚志一跪道:“弟子沈家骐,冯瑛英,叩谢掌门成全之德!”
双妖这一自报姓名,韩尚志才知道“黑妖”叫沈家骐,“白妖”叫冯瑛英。
当下微笑着一摆手道:“请起!”
双妖再转身向“万毒祖师”身前下拜道:“晚辈叩谢再造之思!”
“万毒祖师”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这一着不但沈家骐和冯瑛英大吃一惊,连韩尚志也惑然不解,“万毒祖师”何以会
突然变脸?
韩尚志讶然道:“老前辈有什么不妥?”
“万毒祖师”吹了吹掩口白须,冷冷的道:“老夫能救人,更能杀人!”
“晚辈不明白老前辈言中之意?”
“既求救老夫,胆敢不诚!’
“何处不诚?”
“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是在五十年之前中的毒?”
韩尚志不由莞尔,道:“老前辈听说过“黑白双妖”之名否?”
“呵!曾经听说过,只是未见其人!”
“他俩就是!”
“什么?他们是数十年前一度出现江湖的“黑白双妖”?”
“不错!”
“万毒祖师”意似不信的摇了摇头,道:“他俩难道是长生不老?”
韩尚志轻轻一笑道:‘长生不老未必,但却有驻颜之能:“
“老夫不信?”
于是,韩尚志把双妖的出身经过,以及服了肉芝等情,概略的说了一遍。听得这百
岁过外的老毒物不断点头。
“如此说来,他俩是‘天一门’,‘九天一鹗曲元通’的传人?”
“是的!”
“哈哈哈哈,也算是故人之后,起来!”
双妖这才站起身来。
“万毒祖师”感慨的一叹道:“曲元通与老夫曾有数面之雅,想不到‘天一门’这
一名词,已变做了陈迹,真是三十年沧海,三十年桑田,你俩是否有意重复‘天一门’?”
黑妖沈家骐恭谨的道:“晚辈师兄妹已投入了天南门下!”
韩尚志目注双妖道:“如果你俩有意恢复门派,本人当竭力赞助?”
双妖感激的望了韩尚志一眼,白妖冯联英道:“门下既已誓愿终生追随掌门人在先,
不敢违誓!”
“我特别允许,并非你俩背弃我,不算违誓!”
“这……目前门下不作考虑!”
“好,以后再说吧!”
韩尚志再次把目光投注在这一对劫后重生的情人身上,灵机一动,道:“你俩不是
说过,形貌恢复之后,就要完成夙愿吗?”
“白妖冯瑛英”粉面一红,低下头去,芳心卜卜乱跳起来,既羞又喜,她和他苫熬
了数十年,多么盼望这一天到来。
如果不是她俩早年服下了武林仙品“内芝”的话,该是鹤发鸡皮的老人了。
“黑妖沈家骐”面孔一热,道:“是的,请掌门人作主!”
韩尚志含笑道:“我目前急于要赴中原!”:
“弟子俩并不急于一时,恭候掌门人返宫!”
“我归期难卜,这样好了!”说至此,把目光向“万毒祖师”一转,接着又道:
“老前辈和令先师算是故交,我添为掌门,不若就在此地完成仪式,恭请这主人做证人,
未始不是给“黑谷毒池”添上一番武林儿女佳话!”
说完,转向“万毒祖师”道:“晚辈放肆,老前辈是否许可?”
“万毒祖师”哈哈;阵狂笑道:“好……好……毒池佳话,老夫焉有不愿之理!只
是有一点特别声明,老夫吝音,恕不把‘毒池洞房’,借充洞房,哈哈哈哈……”
“晚辈等不敢打扰,只在‘毒池’之边,意义更大,解毒复形,全亏这池水呢!”
双妖互望了一眼,这一眼,代表了无限的辛酸,也含着无比的甜蜜。
于是——
韩尚志取出“恶鬼珠牌”高举手中,双妖朝牌下跪,韩尚志说了祝词,算是为他们
俩主婚。
双妖又拜了“万毒祖师”。
“万毒祖师”是证人,也充了大媒。
佳礼在顷刻之间完成。
一丝春光,漏进了这豆古幽森的“黑谷。”
韩尚志触景生情,想起被迫订婚的吴小眉,不知将来彼此是什么结果,也想起了唯
一的爱人东方慧,自那次江边匆匆被迫分手,不知她目前身处何增,尤其那次见面,东
方慧闪烁的言词,更使他一直不能释然于怀……”
悲剧——“失魂人”数度预言他与东方慧结合,将无可避免的发生悲剧,想到“失
魂人”言必有中,不禁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冷颤。
另一个美绝天人的红衣丽影,浮现脑海。
她是自承叫慕容黛的红衣少妇,她的美,堪称人间绝色。
韩尚志不自禁的全身起了一阵燥热,一颗心也随道这意念而怦怦跳动,我不该想她,
她曾被那不知名的人骂作不要脸的贱货……
但,红衣少妇的影子,在脑海中却越来越清晰,那赛雪斯霜的肌肤,那肖魂蚀骨的
眸光,令人沉醉的笑容,曲线优美的小口,窃宛的身材……尤其那一股少妇特有的,使
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万毒祖师”又是一阵哈哈宏笑道:“有情人终成佳偶,你俩离奇的遭遇,当为武
林留下一段佳话!”
笑声,把韩尚从沉思中唤回。
他为自己的失态,而感到脸红。
“老前辈,晚辈等告辞,成全敝门之德,不敢言报,就此谢过!”
韩尚志说着,深深一礼,双妖也行下礼去。
“万毒祖师”哈哈一笑道:“好说!好说!”
三条人影,转眼工夫,来到谷外。
韩尚志忽地想起一件事来,郑重的道:“昔年韦逸民借师祖‘魔中之魔’的面目,
上少林盗取‘大般若秘笈’,杀死藏经楼主持僧,这段公案,我曾面允少林‘了弹’和
尚,一年之后,对该寺有所交代,现在韦逸民已经伏法,这本‘大般若秘笈’我当时忘
了搜查,你俩回宫之后,向屠长老说明经过,火速找寻,派人送到中原丐帮总舵,交丐
帮长老‘南丐’转交给我
双妖不胜依依的道:“敬遵令渝,掌门人此去中原,不知是否有弟子俩效劳之处?”
“你俩守护本宫重地,更为重要,我此去了断私人恩怨!”
“黑妖沈家骐”肃容道:“弟子有一个不情之请!”
“昔年师门仇人之中,尚有一人漏网……”
“你是说混世魔王?”
“是的!”
“怎么样?”
“望掌门人俯允弟子俩亲自索仇。”“可以,但目前本宫情势未稳,‘天齐教’随
时会派人卷土重临,所以你俩必须暂时守护,时机到时,我会传讯回宫!”
“谢掌门!”
“还有……”
韩尚志顿了一顿,取出“恶鬼珠牌”,递与“黑妖道:“把这牌交—与屠长老,如
我一年之内不返,重立掌门!”
“黑白双妖”面色一变,“白妖冯瑛英”颤声道:“掌门人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韩尚志不经意的一笑道:“没有什么,这只是万—之词而已!”
“掌门人还有什么吩咐?”
“没有了,记住‘大般若秘笈’寻获之后,立即派人送到中原!”
“弟子紧记!”
“好,去吧:祝你俩幸福!”
“谢掌门!”
双妖依依不舍的叩别韩尚志,弹身往回疾奔而去。
韩尚志望着双妖的背影,黯然一叹道:“他们毕竟还是幸福的!”
突然——
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
“小于,原来你就是‘冷面人’!”
韩尚志慕吃一惊,回身望处,只见一个长须飘拂的黑衣人,站在四丈之外,目光充
满恨意的盯住自己,当下冷冷的道:“不错,正是在下,阁下何方高人?”“美髯须客
范江!”
“有何指教?”
“我警告你不许和慕容黛来往!”
韩尚志不由一愣,他竞然警告自己不许和红衣少妇慕容黛来往,怪不得声音似曾相
识,原来就是在石门集本主庙中,发话辱骂慕容黛的那人,当下冷笑一声说:“阁下这
句话是什么意思?”
“美髯客范江”险恻恻地道:“不许你和她来往!”
“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论年纪她可以做你母亲而有余……”
韩尚志不由气往上冲,大喝一声道:“住口!”
“美髯客范江”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冷面人,如果你不听老夫之言……”
“怎么样?”
“你将噬脐莫及!”
“在下极欲试试?”
“你认识她是谁?”
韩尚志不禁感到一震,是呀,她是谁?什么来路?可是自己对她别无企图,管她是
谁,当下冷冷的回道:“难道你阁下认识?”
“当然!”
冷嗤声起,一个带有磁性般的声音道:“范江,你知道我是谁?”
一条纤纤红色人影,如鬼魅船的现身在两人面前。
她———正是美绝天人的慕容黛。
“美髯客范江”面上充满了尴尬之色,他想不到她会突然现身。
慕容黛一双充满了诱惑的眸子,扫向了韩尚志,展颜一笑道:“弟弟,我们又相见!”
韩尚志心里不由一荡,脱口叫了一声:“姐姐!”
他突然感到在慕容黛的面前,他显得那么的软弱,像是另一个自己。
这一声弟弟和姐姐,听在“美髯客范江”的耳里,满不是意思。
“黛妹!……”
慕容黛粉腮一寒,面对范江道:“谁是你的黛妹?”
“美髯客范江”尴尬的一笑道:“黛妹,你……”
“住口!你不是骂我不要脸的贱货吗?”气愤之中,口不择言。
“我已和向你道歉……”
“范江,你放明白一点,你这样苦盯着我……你知道后果如何?”
“黛妹……”
“姓范的,你无权这样称呼我!”
“美髯客范江”面呈紫酱之色,久久之后,才苦笑一声道:“二十年前,我追求你,
不蒙你的青睐,后来,你嫁了人,又离了婚,想不到你仍然拒我于千里之外……”
“范江,爱是不能勉强的!”
韩尚志暗付,范江追求慕容黛竟然白花了二十年的光阴,看来他是个多情种子,但
奇怪的是慕容黛的容貌,看上去仅是二十许人,如以他们的对话而论,她该是迟幕之年
才对,其中究竟,令人费解。
“美髯客范江”把含有敌意的目光向韩尚志一扫,又转向红衣少妇道:“你爱的是
他?”
红衣少妇慕容黛不屑的道:“这关你什么事?”
“哼!他的年龄,做你儿子还嫌小!”
韩尚志听他一再口出不逊,忍不住怒声:“姓范的,希望你说话不要辱及在下!”
“美髯客范江”怒火中烧,一瞪眼道:“辱及你又怎样?”
韩尚志俊面一寒道:“不怎么样,教训教训你!”
“教训!哈哈哈哈……”
红衣少妇冷笑一声道:“范江,没有什么好笑的,你不是他的对手,不信你试试看?”
“美髯客范江”一敛笑声,怒视了红衣少妇一眼,转向韩尚志道:“小子……”
这一声小子,使韩尚志心火大冒,暴喝一声道:“范江,你敢再叫一声,我就毙了
你!”
“小子,你办不……”
“看掌!”
韩尚志怒不可遏,喝声中,呼呼劈出两掌。
“美髯客范江”不甘示弱,举掌相迎……。.
红衣少妇掩口一笑。
这一笑,使范江羞愤难当,杀机顿起,幌身前欺八尺,出手三招,击向了韩尚志,
招招指向要害大穴,势如骇电奔雷。
韩尚志双掌连划,轻轻地拆解了凌狠厉辣的三招。
“美髯客范江”三招落空,心中更不是味道.他把红衣少妇拒绝了他的求爱迁怒于
韩尚志,恨不能立时把对方毙于掌下。
一抹阴森的笑意,掠上了范江的嘴角,冷哼了一声道:“冷面人,再接我几招试试!
话声中,双臂疾震,一缩一伸,双掌朝韩尚志当胸劈去。
韩尚志左掌横切护胸,右掌以攻应攻,拍向对方面门……
红衣少妇慕容黛大叫一声:“范江你敢!”
玉掌疾挥,向“美髯客范江”直劈过去。
两声惨哼同时传出,人影霍然而分,一个飞栽丈外,一个跌坐当场。
那被震飞文外的是范江,跌坐当场是韩尚志。
原来“美髯客范江”在妒恨羞脑之下,施出了他的独门杀着“快掌藏刀”,要置韩
尚志于死地,这“快掌藏刀”乃是表面上双掌以快速度攻向对方,而暗藏在袖口的两柄
利刃,在攻招指向对方要害之际,激射而出,如果不事先知机,神仙难躲。
慕容黛在范江振臂之际,已知他要施展“快掌藏刀”,发声阻止已然不及,只好当
机立断,双掌挟以毕生功劲,猛然劈向范江。
但,迟了半步,韩尚志已伤在利刃之下。,
所幸她一声大喝,使韩尚志知警变招,躲过了要害,两柄利刃,一辆穿臂而过,另
一柄直没入肩胛之内,一掌印正前胸,惨哼一声、跌坐当地,鲜血立时红了半边身。
范江全神攻敌,硬承了红衣少妇全力一击,登时口血飞进,飞栽丈外。
这些,仅是电光石火之间的现象。
红衣少妇慕容黛,急趋韩尚志身前,无限关切的道:“弟弟,伤得怎样?”
韩尚志一咬牙站起身来,牵动伤势忍不住又轻哼了一声。
红衣少妇忙替他检验伤势,左臂洞穿,肩胛之上,一点刀柄外露。
韩尚志已运功封穴,止住血流。
红衣少妇两支春葱也似的五指,钳住刀柄,向外一抽,立即取药敷在两处伤口。
韩尚志痛得身躯一颤,额角现汗,用感激的目光,一瞥慕容黛道:“姐姐,谢谢你!”
“用不着谢,弟弟,你休息一会吧!”
“我要杀他!”
“谁?”
“范江!”
“他早走了!”
韩尚志举目望去,果然已不见了“美髯客范江”的踪影,不由恨恨的道:“我不会
放过他的!”
“弟弟,坐下休息一会!”
一支柔若无骨的手,轻轻地搭上了他的肩背。韩尚志全身一颤,一股电流,从肩背
流追全身,心里不由一阵荡然,一阵燥热,爬升到他的面额。
“弟弟,范江骂我是贱货,你有什么感想?”
梦呓般的音调,加上吐气如兰……
韩尚志心中一动,道:“姐姐,我对你一无所知!”
“如果我真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这……这……”
“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会不理我?”
韩尚志茫然了,但他终于进出了一个“不!”字。
红衣少妇毫不放松的道:“你不在乎我是什么样的女人?”
“我相信你不是范江口里的那种女人!”
“为什么?”
“因为……因为……”
“说呀!”
韩尚志涨红了脸,冲口而出道:“因为你太美了!”
“哈哈哈哈,弟弟,你这话不嫌太幼稚么?”
韩尚志下意识的一转头,四目交投,如樱桃初破也似的唇瓣,距离他的面门,不及
三寸,微微的鼻息,指在面上,给他一种异样的感受。
他战栗了,一种本能的,但并非是怕,而是……
终于,那嫣红温软而带着微颤的唇瓣,超越了那三寸不到的距离。
韩尚志本能的反身抱住了她,唇瓣套着唇瓣,舌尖由轻抵而变为绞扭,吮吸……
软玉温香抱满怀。
血液加速了运行——
心脏规律的跳荡一一
意马心猿,再也无法控制。
疯狂!
激动!
这一刻,他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鼻息渐渐粗重。
一种原始的冲动,使他理智全泯!
于是,他抱起了她,步入“黑谷”的谷口……
蓦在此刻——
一阵破风之声,遥遥传至。
韩尚志心中一震,理智复活,轻轻地放下了她,道:“姐姐,有人来了!”
红衣少妇幕容黛粉腮红晕未退,缓缓睁开眼来,两道异样的目芒,紧迫在韩尚志面
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失望,又像是怨艾。
韩尚志头面朝谷口方向,不敢多看她一眼,他怕无法自持。
数条人影,泻落谷口之外。
接着是数声惊“噫!显然,来人已发现谷口“天齐使者字中奇”等一行的死尸。
一个如裂帛般的声音道:“余堂主,‘万毒祖师’真的还在人世?”
另一个声音道:“属下不敢欺瞒教主!”
韩尚志心中震愕实非小可,“天齐教主”余丙南竟然来到了这“黑谷”之外。
那答话的余堂主,正是“毒君余化”,十二个来“毒池”的高手中,只有他一人活
着离开。
从“天齐使者”的身手来推论、教主的功力,不知到了什么骇人境地?”
这教主无疑的是一个奸雄人物,竟然命属下假扮他的形貌,瞒尽了天下人的耳目,
而他自己却不在教中,不知所谋何事?
还有命手下混充“血骷髅”,搅乱江湖,居心更令人难测。
若不是“失魂人”点破,自己恐怕仍被蒙在鼓中。
他同时想起改嫁天齐教主余丙南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和认余丙南作父的师叔
“毒龙手张霖”的儿子张少坤……
新仇旧恨,齐涌心头。
这是一个机会,他与“天齐教”之间的总帐,该结算了。
“天齐教主余丙南”的声音再度响起:“余堂主,宇中奇等十一人全部都是中毒而
死的?”
“启禀教主,应该是十二人!”
“为什么?”
“属下也是被害者之一!”
“可是你没有死?”
“这是侥幸,因属下所长是用毒,可以说一身是毒,在毒物相克的道理下,属下死
里逃生!”
“哦!我曾可嘱宇中奇。如果那老毒物仍在世间,或是所谋不能如愿之时,用炸药
炸毁‘黑谷’,难道他自作聪明,任意孤行?”
“使者宇中奇曾宣布这一命令,但当‘万毒祖师’现身之际,双方未曾交手,迅速
撤退,可是每一个人已在不知不觉中受了致命之毒,出谷口即告死亡!”
韩尚志暗付,“毒君余化”隐起了被救一节不说,看来天齐教主对自己和“黑白双
妖”入谷一节,并不知情。
红衣少妇慕容黛轻轻一碰韩尚志道:“外面是天齐教主余丙南!”
“这个我已知道!”
“你准备怎么做?”
“找他算几笔帐!”
“现在?”
“不错!”
“他来此作甚?”
“可能是闻警而来,也可能是追踪‘毒君余化’一行人而来!”
“我忘了问你,外面的死尸……”
韩尚志粗略的把“天齐教主”派人谋取“万毒祖师”遗物的经过,说了一遍,慕容
黛粉腮立交道:“这里就是传言中的‘黑谷毒池’?”
“不错!”
“万毒祖师就是住在此间?”
“是!”
“那我们立即离开吧!别招惹……”
韩尚志一摆手道:“别急,你先别露,待我去会会余丙南,结算一下总帐!”
慕容黛秀眉紧蹙道:“弟弟,此时不宜!”
“为什么?”
“你伤势未愈!”
“区区之伤,算得了什么?”
“可是……”
“怎么样?”
“听说余丙南功高莫测……”
“噫,姐姐你不是认识他吗?”
“是的,二十年前,可是二十年后的今日,他已换了另一个人,目前,他是江湖霸
王……”
“请不必过虑!”
谷口——话声又起。
“余堂主现在是否已经知番‘毒池’之毒的性质?”
“这个,请恕属下无能为力、这不是普通之毒,任何人为的解毒之药,对这池水都
将无效,当然只有‘万毒祖师’—人例外!”
“如此,传令毁谷,先炸谷口,再上峰炸谷壁!”
韩尚志一幌身,飘现谷口,只见——个头蒙青布套的青衣人,面谷而立,旁边是
“毒君余化”,后面是两个身着绣有日月星辰图案黑袍的老者,再后面,一字式排着二
十名左右的黑衣劲装汉子。
他这一突然现身,使谷口“天齐教主”一行、为之骇然震惊。
其中“毒君余化”一见韩尚志现身,面上惊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
韩尚志立稳身形,首先朝青衣蒙面人发话道:“阁下就是‘天齐教主’?”
“不错,你是什么人?”
“冷面人!”
“冷面人”三人字甫自出口,“天齐教主余丙南”突地仰天哈哈狂笑起来,他身后
的两个“天齐使者”,也顿时杀机上脸、一付跃跃欲动之态,其余的近二十个劲装汉子,
则是面现骇凛之色。
“天齐教主余丙南”笑声一敛,青色头套所留的两个小孔之中,依然射两缕泛青的
目芒,迫视在韩尚志面上。
那棱芒有知两柄利剑,使人为之目眩神夺。
韩尚志心头一凛,暗道:“好精湛的内功!”
余丙南声音中充满了杀机的道:“冷面人,想不到会在这风水绝佳之地碰上你?”
韩尚志冷冷一笑道:“在下也深感意外,免了一番跋涉之劳!”
“冷面人、放眼天下,敢与本教为敌的,数你是第一人,凭你这一份豪气,可以得
个全尸!”
“哈哈哈哈,余丙南,说这大话莫被风闪了舌头!”
“天齐教主余丙南”可不知韩尚志的真正身世,但韩尚志却知道他就是母亲改嫁的
人,新仇旧恨,累积心中,变成了恐怖的杀机。
“冷面人,你是自了还是……”
“余丙南,你虽自以为天下唯我独尊,但对本掌门人,嘿嘿!你还不配说这样的话,
历次截杀之德,和妄想并吞本门之义,今天一并报答!”“小子,少废话,有什么遗言
交代没有?”
韩尚志俊面之上,浮升了一层浓厚的杀机,不屑的道:“留遗言的应该是你!”
余丙南狞笑一声,朝前跨了两步。
空气在余丙南上步之际,骤现无比的紧张。
二十个劲装汉于,目不稍瞬的注定场中,他们也许不是震骇于“冷面人”之名,而
是希冀一睹教主的神功。
“天主教”属下弟子,对于教主的感觉是莫测高深。
十多年来,余丙南以一个替身综理教务,而他自己却极少回到教中来。这一点。除
了教中极少数和几个人知晓之外,教中所有弟子,仍是糟然不知。
韩尚志知道得最清楚,因为余丙南的替身——首座使者是死在他的手下。
适时——
余丙南身后的两个“天齐使者”双双迈步上前,躬身道:“杀鸡焉用牛刀,属下请
命?”
余丙南略一额首。
两个“天齐使者”一左一右向韩尚志欺去。
由于历次交手的经验,韩尚志不敢轻估两使者的实力,论身手,每一个“天齐使者”
的功力,都在“南丐”北僧等顶尖高手之上,而且他肩胛之伤未愈。
“天齐教主余丙南”身形后移一文。
两个“天齐使者”各各轻吼一声,出掌击向了韩尚志。
两使者这一击之势,可说快逾电闪,劲道万钧。
韩尚志一试‘脱袍让位’,身形后飘三尺,双掌分攻而出。
两使者掌式走空,对方双掌已间不容发的疾攻而至,当下双双一划身形,各划半个
圆弧,掌劈要害,指点重穴。一招一工,分进合击。
韩尚志心念电转,若不在几个照面之间,拾夺下对方,时间长了,内力势必损耗,
恐怕无法再拼战“天齐教主余丙南”。
心念之中,两使者的掌指,已罩身袭来。
当下,双臂一振,双臂斜斜封出,这一手是“魔魔掌法”之中“守势”时的绝招,
两使者的掌指,竟然攻不进去。
就在这出手一封的电光石火之间,双掌一抖,疾逾星火的劈向两使者当胸。
变式之速,令人咋舌。
但两使者变非普通高手,毫厘之差,双双弹了开去。
就在两使者弹开之际——
韩尚志十指暴伸,十缕指风,朝两使者疾射过去,发出噬嗤刺耳之声。
两使者闻声心惊,身形不停,一个反圈,堪堪避过洞金裂石的指风。双双又面对韩
尚志。
暴喝声中,各以全力,劈出一掌。
韩尚志指风落空,感山栗岳的劲气,已从侧压倦而来,倏地改指为掌,一震而出,
分迎两股如山劲道。
两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同时传出。
俩使者的身形,被震得直荡过去,蹬蹬蹬退了八个大步。
韩尚志身形连摇,肩臂一阵剧痛攻心,终于退了一个大步,几乎闷哼出声。
二十个随行的天齐教高手,为之骇然变色。
“天齐教主”余丙南,虽然头罩布套,看不出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身躯,在这时颤
动了一下,显然“冷面人”的功力,使他大感震惊。
俩使者一退之后,又弹身近前。
左面的一个“天齐使者”虎吼一声,呼呼劈出三掌,三掌快捷得犹如—掌。
韩尚志身形半转,举掌硬挡,“须弥神功”已用足十成……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右边的一个“天齐使者”半声不吭,猝然出手,向韩尚志背后
抓去,这一抓如被抓上!,势非肉粒骨裂不可。
一声震天巨响,挟以二声闷哼,左面的“天齐使者”被“须弥神功”所蕴的撼山潜
劲,震得倒栽一丈之外。
韩尚志劲势方吐,已觉背后风声有异,事实已不容他反击,急幌身旋步,侧移两尺,
但对方这一抓之势,快得犹如电光石火,而且是蓄意要一抓奏功。
饶他闪身再快,爪虽末抓实,但指锋却划肤而过,正好是划在他那被“美髯客范江”
以“快掌藏刀”独门绝技所伤的肩胛之上,这一下痛澈心脾,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已然
身形一连踉跄抢出五步,方才稳住,鲜血,沿背而下。
这“天齐使者”目光何等锐利,看出韩尚志肩胛有伤,不然以对方的功力而言,这
皮肉之伤,决不至闷哼而退。
当下,暴喝一声:“冷面人,今天你插翅难逃!”
话出招出,掌影如山,罩身击向韩尚志。
韩尚志一咬牙,出手应攻。
双方展开了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但韩尚志毕竟功高数筹,虽然失创而战,出手之
间,仍凌厉得唬人,只五个照面,已把对方迫得险象环生。
这时,那原先被震飞的“天齐使者”经过这瞬息的喘息,又告弹身扑上。
旁边,天齐教主不言不动,双目厉芒闪烁,那样子令人不寒而栗。
二十个黑衣汉于,也有跃跃欲试之态。
情况对韩尚志可说相当不利。
韩尚志心里十分清楚,“天齐教”与自己之间,可说是恨积如山,“天齐教主余丙
南”虎视在侧,自己肩臂之伤未愈,已先输了一筹,如果把力量耗在两个“天齐使者”
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动处,杀机候炽,一招“魔王叩阙”,以全力施出。
“魔王叩阙”是“魔魔掌法”攻势三绝之中,最凌厉的一招,全力施展之下,对方
岂能幸免。
“砰:“挟以一声惨哼,一条人影飞泻而出,凌空洒下一片血雨。
几乎是同一时间,原先被震飞的“天齐使者”,双掌以雷霆万钧之势,和身扑到,
人影未至,劲风已迫人鼻欲窒。
韩尚志电掣回身,双掌贯足十成“须弥神功”,凝重的推出。
“轰隆!”一声巨响,砂石飞卷如幕,那扑来的“天齐使者”惨哼一声,身形踉跄
后退,“砰!”一声,跌坐在地,张口狂喷鲜血。
韩尚志立脚之处,下陷半尺。
一旁的二十个天齐高手,一个个面目失色,心颤神摇。
“天齐教主余丙南”沉哼一声,肩不幌,身不摇,前飘丈二。
这一手功夫,的确令人昨舌。
两个“天齐使者”挣扎着站起身形,摇摇欲倒的挪步退到一旁。
韩尚志面罩恐怖杀机,一目不瞬地注定对方。
余丙南恻恻的道:“冷面人,本教主取消赏你全尸的诺言,要把你活捉,以祭本教
以往毁在你手的几位使者和无数弟子之灵!”
韩尚志冷哼一声道:“余丙南,我一样要杀你以谢本门冤死之英魂和天下被荼毒的
同道!
“天齐教主余丙南”嘿嘿一阵冷笑道:“小子,死到临头,还狂吹大气,本教主今
天非活捉你不可……”
“你办得到吗?”
“小于,你无防试试看!”
许声中,双掌一扬,斜斜击出。
韩尚志早经蓄势,立即举掌对去。
双方发掌,全无声息……
一声惊天动的巨响起处,劲气成漩,五丈之内,飞砂走石,一旁身受重创的两个
“天齐使者”,竟然被劲气余波卷得跌坐当场。
二十个劲装汉子,更是亡魂失魄,连连倒退。
韩尚志和余丙南,仍如山般兀立原地,寸步未移,表面上,双方势均力敌,但韩尚
志因肩臂之伤,已感身酸麻痛难当。
余丙南拧声道:“小子,果然有两下,难怪如此张狂,再接一掌试试!”
试字出口,又是一掌飞递而出。
韩尚志傲性天生,不屑于闪让,又出掌硬接。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余丙南身形一摇而止,韩尚志却退了一个大步,整只左
臂,宛若折断了似的,额角鼻尖,已现汗珠。
余丙南匿居了十余年之后,重出江湖,自以为武功已天下无敌,想不到两次出手、
奈何不了一个二十不到的少年,内心的震骇,可想而知,他要置韩尚志死地的心也更切。
当下双掌掌心相向一搓,一亮、一股怪风,突然卷出。
韩尚志对这一着,并不陌生,假“血骷髅”对他施展过。少教主余少坤也对他施过,
在这怪掌风之下,功力无法提聚。
当然,在余丙南这类超绝顶尖的高手中,施展出来,威力不问可知。
韩尚志心头一凛,他有心一试“须弥神功”的妙用,当下故作不知,把神功遍布周
身,封住大小穴道:“怪风及体,响起一阵密集的微微爆响,显然神功已把怪风排斥穴
外。
余丙南亮掌之后,闪电进招,一手扣向“肩井”另一手拂向胸前各大要穴。
韩尚志冷笑一声,左掌斜切扣向肩部一掌,右掌直劈对方面门。
余丙南这——惊非同小可,对方竟然在“攒穴散元掌”之下,仍能提聚真力反击,
而且出手狠辣无匹,他那一拂之势,固然能使对方受制,但对方反击的一掌,却足以使
他头破额裂。
当下双掌一收。斜跨一步。
韩尚志招末用老,也适时收掌,错步旋身,“灵龟一式”淬然展出。
余丙南目射青光,挥掌迎战,掌风之中,隐挟风雷之声。
一场武林罕闻罕见博斗,在“黑谷”之前展示。
双方俱具惊世骇俗的身手,各欲制对方于死命,出手之间尽是杀着,而且全都是奇
招怪式。
掌风雷动。
砂飞石舞。
一旁的二十个天齐高手,目眩神夺。
转眼之间,过了三十招,韩尚志但觉左半边身渐渐麻木,左掌威力大减,全凭右掌
支撑,冷汗遗体,但一股傲气,使他毫无退意。
掌指互济,勉强支持下去。
余丙南顾忌对方的“洞金指”,所以出手之间,受了牵制,否则韩尚志决难支持。
又是二十招过去,韩尚志迄无败象,但他内心明白,决走不出百招。
余丙南倏地抽身暴退八尺,双掌一圈,当胸竖立。
韩尚志神目一扫之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对方掌已在骤然之间,变为琥珀
之色,晶莹透亮,这是什么功夫,他闻所未闻。
但时间却不允许他多所考虑,对方既然抖露出这种怪功,显然这一击当是生死互见
的一个回合。
“天齐教主余丙南”阴森森的道:“冷面人,你能接得下本教主的一掌‘化元神罡’,
今天便放过你!”
韩尚志不由一怔,“化元神罡”是什么功力,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对方既然夸此
海口,必是相当骇人的一种功夫,可是冷傲成性的他,岂某示弱,冷笑一声道:“余丙
南,你不妨试试看,不过话说在头里,本掌门人今天不会放过你!”
“嘿嘿嘿嘿,小子,你这句话是多余的!”
“余丙南,你无妨出手试试?”
“看掌!”
掌字余音缭绕耳际,余丙南琥珀也似的双掌,已告推出,一道金红色的罡风,挟排
山倒海之势,罩身卷向了韩尚志。
韩尚志口里说话,双掌已贯足了十二成“须弥神功”,也就在对方出手之际,沉凝
十分的推出,一蓬青气,冉冉飘出。
这是生死的一击,任何一方只要功力稍差,不死亦得重伤。
“须弥神功”和“化元神罡”,都是武林绝传之学。
韩尚志是抱了破斧沉舟之心发这一掌,是否能技得下对方这一击,他毫无把握,肩
臂之伤。使他的功力打了折扣。
空气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似乎是凝结住了。
旁观的天齐高手,—个个目瞪如呆,注定场中两人。
青红两色劲气,瞬间相接……
一声天塌地陷的巨响,撕空而起,四周落木萧萧,砂石草叶,激扬漫卷,群山回应
之声,隆隆不绝于耳。
场中——
“天齐教主余丙南”和“冷面人韩尚志”依然木立对峙,但两人之间,距离已接长
到三丈之外。
所有在场的天齐教高手,一个个亡魂出窍,面无人色。
韩尚志面如金纸,身形摇摇欲倒,他肩胛上创口,已在这惊天动地的一击之中进裂,
鲜血温透了衣衫,鞋帽,再滴到地上。
余丙南头戴布套,外人无法看到他的神色,但从他失神的双眼,颤动的身形,和面
罩的濡湿看来他不但受了伤,而且还吐了血。
接着而来的,是死一般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韩尚志面色愈来愈苍白,身躯也在不断的幌动,额上汁珠滚滚而落。
“天齐教主余丙南”突地发出一阵嘶哑但却充满了杀机的冷笑声,移动着身形,缓
缓地一步一步,向韩尚志身前走去。
“沙!沙!”脚踏枯叶砂石的声音,单调而明森。
死亡的气息,随着脚步声而加浓。
韩尚志仍然不言不动,像一尊石像,漠然呆立。
他知道余丙南要做什么,但他已无能为力。
死亡,在向他接近。
顾盼之间,双方距离由三丈缩短到一丈——
八尺——
五尺——
伸手可及。
余丙南举掌,又放下……
略一踌躇之后,手掌再扬,朝韩尚志当头击下……
“住手!”
一声娇喝,从谷口之内传出。
余丙南不期然的收掌后退了三步。
“余丙南,亏你是一教之主,还想君临天下,竞然食言而肥,不怕武林人齿冷?”
随着喝话之声,一条红影,从谷口飞掠而出。
她,正是美绝天人的红衣少妇慕容黛。
一旁的天齐教高手,一个个看直了眼。
“天齐教主余丙南”惊“噫!”了一声,身形再退三步,激动的道:“是……你……”
慕容黛冷冰冰的道:“不错,是我,怎么样?”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我希望你言而有信,你曾说过,他能接下你的一掌‘化元神罡’,彼
此过节,错过今天再算!”
“这与你何干?”
“我为你感到可耻,这种行为太卑鄙了,你不见对方肩背上的伤势么?人家是失创
而搏呢!”
“嘿嘿嘿嘿,贱人……”,
“住口,余丙南,你休要出口伤人!”
“天南途中,你于的好事,竟然助这小子,夺走‘恶鬼珠牌’……”
“有这回事,怎么样?”
“本教主要杀你!”
红衣少妇慕容黛格格一阵娇笑道:“余丙南,你办得到吗?”
“天齐教主余丙南”不由语塞,不错,目前他的内伤也不轻,随行的两个使者也全
负了重伤,另外的二十名弟子,如用来对付慕容黛这一类高手,只是平白送死,心念几
转之后,道:“反正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慕容黛不经意的一笑道:“余丙南,我等着那一天就是,现在阁下可以走了!”
韩尚志对每一句话,可听得明明白白,看样子他们双方并不陌生,但,是一种什么
关系呢?慕容黛到是什么出身?”
“天齐教主余丙南”怔了半晌才道:“你爱上了这小子是吗?”
“这毋须阁下过问!”
“你不要脸!”
红衣少妇慕容黛粉面骤寒,杀机上脸,厉志道:“余丙南,你不希望我现在杀了你
吧?”
余丙南一代奸雄,权衡利害之后,恨恨的哼了一声道:“慕容黛,希望我们再见的
日子不会太长!”
慕容黛冷哼了一声道:“余丙南,你最好马上离开?”
“天齐教主余丙南”缓缓转过身去,一挥手,和一干随行的高手,悄然离开。
韩尚志早已不支,一口强傲之气,在支持着他。
就在余丙南一行人影消失之后,突地张口喷出一口鲜血,人也跟着向后倒……
慕容黛芳容大变,一闪身抱住了韩尚志将倒未倒的身躯。
“弟弟,怎么样?”
韩尚志双目一睁,又告闭上。
幕容黛芳心大感焦灼,飞快的从怀中取了三粒丹九,纳入韩尚志的口中,然后,一
弹娇躯,抱着韩尚志向山外驰去。
出了大谅山区,寻到了一家农户,谎称夫妇山行遇盗,借住了下来。
慕容黛向主人要了热水,先替韩尚志洗净遍身血污,然后再在肩臂的创口敷药,那
情景,像姐姐对弟弟,也像妻子对她的心爱丈夫。
一切停当之后,才开始探察他的内伤。
所幸伤势并不如她想像的严重,半个时辰之后,韩尚志悠然醒转,发现自己躺在慕
容黛的怀里,不由面红过耳,怦然心震,声音微弱的道:“姐姐,这是什么地方?”
“农家!”
“我们到此多久了?”
“半天”
“姐姐援手之恩……”
慕容黛急伸纤手堵住他的嘴道:“弟弟,你这话就见外了!”
孤灯!
独室!
美人!
相倚相偎。
韩尚志忍不住一阵意马心猿,他想起“黑谷”之内,即将发生的旋旋的一幕,如果
不是“天齐教主余丙南”一行突然来临,他与她已经……
一颗心不由怦怦而跳,周身涌起了层层热浪。
进裂的伤口,由于精神的亢奋而隐隐和疼,这使他霍然而震,目前,他必须加紧恢
复功力。
于是,他勉强挣扎着坐直身躯,离开慕容黛的怀抱。
“弟弟,你想……做什么?”
“姐姐,我想运功疗伤!”
“哦!弟弟,我助你一臂之力?”
“姐姐,不必了,在我疗伤之际,请你暂充护法,就足感盛情了!”
“你伤势不轻……”
“这区区之伤,还算不了什么!”
“荒野农舍,谅不致发生彦外,还是让我助你行功,可以快一点复原……”
“嘘!有人!”韩尚志急扬手止住慕容黛的话声。
红衣少妇慕容黛机警地挥袖熄了灯火,捷途夜宵蝙蝠般的穿宙而出,只见风摇竹影,
银河在天,四野虫声和应,那有半丝人影。
但她仍不放心地在周遭巡视了一遍,才反回到室中,重燃亮了灯火。
韩尚志剑眉紧蹙道:“姐姐,是什么人?”
“什么也没有!”
“那就怪了……”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见一个人影,在窗外一闪而没!”
“莫非你眼花了?”
“不会!”
慕容黛秀眉紧蹙,寻思了片刻道:“不管怎么样,你疗你的伤,我在户外守护,看
谁敢来太岁上动土!”
突地——
韩尚志指着窗前地上一件白色的东西道:“姐姐,那是什么?”
慕容黛芳心一震,忙上前拣在手里,赫然是一约白笺,上面写着:“猎犬追踪而至,
此非善地,速离为佳。”
后面没有署名,字迹娟秀,而且是用服脂写的,毫无疑问是出于女子之手。
这掷笺警告的是谁?”
所谓猎犬是指的什么人?
两人面面相视,半响无言,这示警的人显然身手相当不弱,否则不会逃过红衣少妇
的眼。
韩尚志才所见窗外一闪而逝的人影,必是这留笺的女人无疑。
慕容黛身为女人,自然有—般女人的敏感特性,性粉面一肃道:“弟弟,依你想这
示誓的会是什么人?”
韩尚志摇摇头道:“无从想起!”
“譬如说,在你所熟的女人之中,谁有……”
“这……只有两个人可能,但……”
“什么样的两个人?”‘
“两个神秘的女人,我至今还不知道对方的庐山真面目!”
“你说说看!”
“一个是‘失魂人’……”
“失魂人?”
“不错,你认识?”
“不,我觉得这名字太怪,还一个呢?”
“失魂人的女儿‘有心人’!”
慕容篱满面困惑之色,口里喃喃的念道:“有心人……有心人……有心”
“怎么样?”
“这名字更耐人寻味,有心,一个女孩子称为‘有心人‘,同时这两个名号在江湖
中前未之闻,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
“可能是因你而名!”
韩尚志不由心中一动。但当他想到“失魂人”曾不择手段的撮合自己和吴小眉的婚
事时,又释然了,但他也不想辩驳,因为一时之间,很难说清楚,同时也没有这个必要,
当下淡淡的一笑道:“也许,但我们不必深究这些:“
“那你认定是‘失魂人’母女这一所为?”
“不可能!”
“为什么又不可能了?”
“她母女对我可说恩重如山义如海,大可现身或发声警告,没有掷笺和隐秘身形的
必要!”
“不尽然!”
“为什么?”
“也许她不便现身,也许另有其他顾忌,也许……”
“也许什么?”
“也许我和你一道!”
“这愈发的不可能!”
“你还想得出其他还什么人可能?”
韩尚志缓缓摆动着头道“无从想起!”
慕容黛若有深意的道:“弟弟,你只管人矿心运功调息,有我在这里,看什么人敢
来相犯,同时对方如果是存心而来的话,此刻我们已在监视之中,总不成你还带着伤奔
逃?”
这“奔逃”两个字。引起了韩尚志强傲不屈的个性,当下一点道:“好!”
红衣少妇俯过娇躯,在韩尚志面上轻轻一吻,然后熄灯穿窗而出。
韩尚志被吻得心中一荡,但随即一凛心神,白语道:“不能,放着血仇未报,而且
与吴小眉明订终生、东方慧的情未酬,我岂能见色而迷!”
心念之中,迅即正襟危坐,摒除杂念精气神合一,运起功来。
就在慕容黛出房之后不久,一条纤纤人影,悄没声的启门而入,隐在韩尚志的身后,
韩尚志已返实入虚,心中无我。当然毫无所觉。
红衣少妇慕容黛出屋之后,在一处暗角里隐注身形。
大约半盏热菜的工夫,只见三条黑影,破空电肘而来,
慕容黛暗道一声:“真的来了!”
顾盼之间,三条黑影在距屋子五丈之处停下身形、
来的是三个黄衫老者。
其中一个道:“李香主,就是这里?”
另一个道:“不错,已探查得确确实实,正是教主谕示的两人!”
慕容黛暗哼一声,付道:“原来是‘天齐教’的爪牙。”
只听那原先发问的又道:“你准知‘冷面人’受了伤?”
“当然,否则何必要人挟抱而行,他们投宿此地的目的是疗伤!”
“冷面人受伤已不足虑,倒是那穿红衣的俏娘们相当扎手!”
慕容黛暗骂一声:“你们死定了!”手中扣满一把“断魂针”,正待……”
忽地又听其中一人道:“反正责在护法,我们看牢了就行!”
“那不是来了”
沉没夜幕之中,一条黑影略无声息的迅飞而来,转眼之间,泻落三老者立身之外。
慕容黛一见这后来的黑影,不由心头巨震,付道:“奇怪,怎的这数十年不现江湖
的一代巨魔,竟然也加入了天齐教?”
这后来的,赫然是一个金箍束发,身着长袍。高大狞恶的老者,眼泛碧光,暗夜之
中,尤其骇人,他。,正是“阴阳双煞”的师父“混世魔王”。
以“混世魔王”的辈份名头,竟然会供‘天齐教主’躯使,真是匪夷所思的事。
紧接着,破风之声再传,又是五条人影落地。
慕容黛芳心怦怦而跳,以她一人之力,对付“泥世魔王”恐怕不成问题;再加上八
个老者,韩尚志的安危,实在可虑。
她悔不该一念之私,不听从那留笺的示警,现在悔之晚矣。
那最先到场的三老者,齐齐向“混世魔王”躬身为礼,道:“参见护法!”
“混世魔正”大刺刺的一摆手,道:“免,那两个男女就在此处?”
三老者之中的一个道:“是的,就在眼前这一问偏屋之中!”
“你们八人守住其他三面,本护法由此进屋抓人!”
“遵谕!”
八条人影,陡地散开,各占了一个位置。
“混世魔王”大踏步走向迎面的一间偏屋。
红衣少妇慕容黛一幌身,站了出来,明知故问的道:“阁下何方高人?”
“混世魔王”闻声止步,两眼碧芒似电,一扫之下,不由下意识的退了一步。
这年近百岁的魔王,可能是生平未见过这等绝色的女子,登时给怔住了。
慕容黛再次问道:“阁下尊名大号如何称呼?”
“混世魔正”这才嘿嘿一笑道:“老夫混世魔王!”
幕容黛突地惊“哦!”了一惊,娇声道:“失敬,原来是老前辈!”
“丫头,别跟老夫花言巧语!”
慕容黛故吃惊道:“噫,老前辈此语为何?”
“混世魔王”被这几句老前辈,弄得有些汕汕地满不是意思,尤其这些话从一个绝
世姿容的女子口中说出,情形更是两样,当下沉声喝道:“你明知故问?”
“晚辈实在不解!”
“那老夫问你,你为何现身阻止老夫?”
慕容黛一本正经的道:“晚辈在为一个朋友护法,这一点请老前辈原谅!”
“你的朋友是否天南一派掌门“冷面人?”
“不错,老前辈如何知晓?”
“老夫就是为了他而来,还有你!”
“老前辈为了我二人而来!?”
“不错!”
慕容黛表面镇定,内心的焦灼,简直无法形容,她知道韩尚志正在疗伤,只要随
“混世魔王”而来的八个老者,随便一个进入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但事逼处此,她
无计可施,只有寄望于奇迹发生了,当下故作大惑不解之态,道:“晚辈二人自问没有
开罪老前辈的地方,为什么……”
“老夫乃是奉命行事!”
“奉命?以老前辈的辈份名望,在江湖中已是首屈一指的了,如果奉命,委实令晚
辈难以置信,谁敢命令老前辈呀?”
“混世魔王”大感到难堪,陡地暴喝一声道:“少贫嘴,老夫先擒下你再说!”
一双蒲扇大的手掌,向慕容黛抓去,这一抓之势,不但快逾电闪,而且诡辣绝伦,
放眼武林,恐怕很少有人躲得过这一抓。
慕容黛芳心大凛,一旋身巧极的弹了开去。
她这闪身之势,也令“混世魔王”吃了一惊。
“混世魔王”一抓落空,易爪为掌,呼的直劈过去,势如排山倒海。
慕容黛再度弹了开去,口里道:“晚辈礼让两招。”
“混世魔王”两声不中,登时怒气横生声如闷雷般的道:“丫头,你果然有两下子,
再接老夫几掌试试:“
随道喝话之声,呼呼一连劈出三掌,狂飚匝地,劲气如涛。
慕容熏有自知之明,不愿硬接,身形有若鬼魅,只一闪,便出了劲气圈外,仍然不
出手反攻;她希望把时间拖得愈长愈好。
“混世魔王”想不到对方竟有这高身手,一连轻易的避过自己三击,论自己平时出
手的规矩而无功,早该抽身了,可是他是奉“天齐教主”之命而来,事不由已。
恼羞之余,欺身暴进,双掌一划,罩身击向了慕容黛。
慕容黛银牙一咬,出手还攻。
左掌—圈一引,右掌斜击而出。
“混世魔王”掌劲方吐,忽觉一股吸力,把自己击出的功道:“吸向一侧,方自一
惊一股凌厉的劲气,已疾袭而至,当下忙不迭的收掌侧跃。
与人交手而要闪避,在他可说是生平第一遭。
就在闪身侧跃之际,双掌倏收乍放,再度劈出。
慕容黛双掌未收,对方已出掌吐劲,当下双掌就势疾圈,想消解对方来势。焉知对
方功空一筹,“隆!”
然巨响声中,被反震得连连后退。
“混世魔王”见对方在硬接自己一击的情况下,只是被震得退了数步,毫无损伤,
暗付,如不把这小贱人收拾掉,自己的名头算完。
心念之中,面上立涌杀机,一弹身,呼呼连攻八掌。
这八掌是他蓄意要取对方性命而发,势如狂涛掠岸,奔雷行空,而且入掌从八个方
位发出,先后仅毫发之差。
慕容黛芳容大变,只觉避无可避,闪无可闪,一横心,挥掌硬接……
“砰!”挟以一声尖锐刺耳的厉号,慕容黛被击得飞泻一丈之外,樱口一张,射出
一服血箭。
就在她身形将在着地之际,空地又凌空一折,站直了妖躯。
“混世魔王”一怔之后,一幌身前飘八尺,再度举掌……
慕容黛重重地哼一声,右手一扬……
一蓬细如牛毛的针雨,飘洒而出,没有半丝声息,纵你是一等一的高手,在暗夜之
中,要想躲过这种霸道至极的暗器袭击,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
但“混世魔王”功力之高,在武林中,仅是在二三人之下,虽在暗夜,仍能视物有
如白昼,见状之下,举起的手掌就势一圈,把一蓬针雨,翻数扫落。
就在他圈掌之际,慕容黛的左手又告洒出。
“混世魔王”双掌再圈,身形倏地后撤一丈。大声道:“且住!”
慕容黛面目凄厉,秀眸中充满了杀机,冷冷的道:“怎么样,这‘夺魂针’的味道
不错吧?”
“夺魂仙姬是你什么人?”
慕容黛微微一怔之后道:“那是先师!”
“混世魔王”庞大的身躯一颤,狂呼道:“什么先师,她死了?”
“不错!”
“混世魔王”身形前欺五尺。、
慕容黛纤掌再扬……
“住手,你是‘夺魂仙姬’的传人?”
“是!”
“她死了多少年了?”
“二十年!”
“二十年?”
“不错!”
“混世魔王”悲嚎一声,仰天无语,似乎沉浸在往事回忆之中。
慕容黛大感因惑。她不知“混世魔王”与师父“夺魂仙姬”之间,是什么关系,因
为她师父生前,从没有提到过。
“混世魔王”变成了一尊石像,木立不动。
慕容黛此时要下毒手的话,“混世魔王”难逃一死,但他的神情使他不朝这方面去
想。她极想发掘“混世魔王”与师父之间的关系。从“混世魔王”的神情看来,必然是
牵涉到男女之爱而决不是仇。
但,另一个意念,却又要她乘机下手,这样可以解救韩尚志之危。
突然——“混世魔王”失声自语道:“死了!她竟然死了!”
自语之后,碧绿的眼芒,直迫在慕容黛面上,激颤的道:“她埋骨之所在何处?”
那眼芒,使慕容黛打了一个寒颤,心念一转道:“老前辈与先师之间,是什么恩怨?”
“人死了,一切都过去了,何必要问!”
“如此,怨晚辈无法奉告!”
“你……非说不可!”
“老前辈得先说出与先师之间是仇是怨,还是……”
“混世魔王”眼神一黯,道:“老夫说!”
“就在此刻——屋内突地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号。
慕容黛毛发俱竖,芳心剧震,大喊一声:“不好,弹身但朝那屋子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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